面对神经病,还是先躲开比较好。
到了宿舍,时岁才打开那封邀请函。
“……V.P拍卖?”
毕竟是假面舞会,加上学生们在校期间拿不到手机,除了新闻社的学生拍摄了几张照片刊登在官方账号以外,其余的信息只是在学生之间流传。
时岁当天扎了丸子头,所以就连舍友都不知道那天和德米拉跳舞的强者就在身边。
拍卖会的事始终挂在时岁心头,好在第二天晚上就放假。
时岁拿到手机,搜索相关信息。
这场拍卖会在网上倒是能搜到。
这是秋季度含金量最大的一场拍卖会,能参与的人非富即贵,将会有百余件拍品登场。
时岁一目十行地扫过文库上的信息,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一种精致的贵族社会感。
一般这种拍卖会都是老板的助理去参加,但V.P不一样,只有顶级贵族才能收到邀请函,时岁还看见了少爷的家族后缀。
整场拍卖会的拍卖品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且全程私密性很高,在这种状况下,很多社会的上层人士会亲临现场。
忽然变成“顶级贵族”的时岁:“……”
这场拍卖会的时间在下周六的夜间。
往下翻,还能看见很多和血族家系相关的图徽,比如蔷薇花、十字剑和权杖。
答案就差写在脸上,时岁怀疑到时候在场的全是血族。
喂!不会是把她骗过去做拍卖品的吧?
时岁决定找机会问问认识的血族,安德不一定清楚状况,米迦……
要是能给米迦也刻上一个纹路就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时间。
西奥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时岁感到可惜,最好用的血族脉到现在已经失联快一周了。
少爷!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到了周六下午约定训练的时间,时岁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冲到了楼下。
应洵把他家的房门临时密码给了时岁。
时岁进门时,应洵正在接电话。
他穿着黑色背心,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结实有力,皮肤上有许多明显的陈年旧伤痕迹,看着很疼。
时岁换了门口的女士拖鞋往里走,应洵的话音刚刚落下:“……北区增加了四个据点?我明白了。”
他挂断电话,对上时岁的目光。
时岁眨眨眼:“我打扰了吗?”
应洵摇头:“没有。”
他是个很合格的老师,话很少的实干派,在教时岁格斗技巧的时候毫不留情。
上次是三分力道,现在起码有五分。
半个小时后,应洵气息都没乱,时岁已经平躺在地上,累得连手指都没力气抬。
应洵伸出手握住时岁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就接到了猎人协会总部的紧急来电。
一席本来就很忙,时岁完全能理解。
应洵背过身,接起电话。
听不清楚电话那头在说什么,时岁一边缓和剧烈运动之后的呼吸,一边看着应洵的背影发呆。
人类的身体和血族的身体有着一定差异,时岁偷偷盯了应洵的倒三角身材一会儿。
——还是人好啊!
应洵放下电话,转过身捕捉到了她的发呆中的视线。时岁做贼心虚,一时间八百个小动作。
应洵沉默几秒,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开口询问:“发生了点意外,我要去一趟协会,一起吗?”
协会打来电话,主要是萨维那里出了一点事。
这个被通缉的S级血族在敌方大本营依旧表现的气定神闲,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关的太久,他的动作频繁了起来。
时岁蹦下车,刚进协会的大门,就听见警报声拉响。
时岁被刺耳的警报声炸的耳朵疼:“……怎么每次都能正好碰上一点突发情况?”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匆匆从时岁面前跑过。
“有人闯进了监狱!”
“是那个S级的,快!快让第一部门的猎人过去支援!注意她带了武器!”
“监狱里的血族有精神上的异能,注意安全,不要对话!”
应洵快步走到时岁身边,言简意赅:“跟我走。”
他速度很快,其余的工作人员有意识地为应洵让道,两人很快来到了监狱底层。
这里的氛围极度焦灼。
猎人第一部门损失极大,剩下的人有些出任务,在协会的只有两名,剩下的人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好在应洵来了。
时岁跟在应洵身后挤进去,走到了最前方的位置。
白炽灯将光线均匀地洒在走廊和牢房中,这是个很简单的房间,桌椅和床摆在一边,看着没什么褶皱,估计萨维压根不睡。
另一侧,单手插兜的少年成了视觉的中心,他轻飘飘举起一只手,掐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时岁认出了那个人。
她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纪宁。
纪宁被扣住脖颈按在墙上,因为缺氧脸已经涨得通红。比起之前健康一些的少女脚在半空中瞪着,可惜对方的手足够长,她一下都没有踹到萨维。
地上躺着一柄造型有些简单、看着不太有攻击性的匕首,昭示着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来刺杀萨维,但很可惜失败了。
纪宁的呼吸逐渐弱了。
血族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外界的警告声对他来说形如虚设,蜜色的眼眸漫不经心朝着牢笼大门的方向投来一瞥。
在看见时岁时,萨维的手稍稍一松,纪宁掉在了地上,整张脸通红,捂着脖颈处咳地天昏地暗。
萨维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他向着时岁弯眸:“亲爱的……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时岁:“……”
真的假的?这里谁是俘虏?
第42章
萨维是个很容易感到无聊的血族。
他的出身很高, 父母都是亲王转化的纯血血族,又有着不小的功绩,没血族敢和他对着干。
同龄人里几乎只有德米拉能险险压他一头, 但萨维不喜欢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拼尽全力, 因此具体战力也无法评定。
英俊的长相和轻佻风趣的说话方式, 这些让萨维在社交场上如鱼得水。
萨维不受管束,他追求刺激的事情。
一开始, 性格迥异的人类勉强让萨维能提起一点兴趣。他诱导人类去达成内心深处的愿望, 看有人翻身成为人上人,也有人从此一蹶不振。
就像是有趣的戏剧在面前上演,萨维只需要轻轻一推手, 就能欣赏到不同的剧目。
但血族是永生的种族。
生命太过漫长, 戏剧看多了能够猜测到结局, 就会变得无趣。
后来有一段时间, 萨维喜欢血包的生命力在手中流逝的感觉,他并不迷恋食物,但人类在将死时迸发出的、对生的渴望让他觉得有趣。
仿佛时间的沙砾落入了一成不变的沙漠, 产生了细小的波动。
聊胜于无。
时岁的出现带来了改变。
——她竟然真的成为了血猎。
吸血鬼猎人协会,除了那十个还算有用的十席, 剩下的对萨维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性。
他以前觉得无聊,但现在时岁站在这里, 隔着牢狱的大门与他对视。
她成了血族死敌那一方的人。
多有趣啊。
“……亲爱的,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这一声“亲爱的”让在场所有血猎的视线都落到了时岁身上。
不得不承认萨维有优越的皮囊, 年龄相仿的少女很容易受到蛊惑。
猎人们神色各异, 应洵面无表情的抽刀上前, 高层急匆匆地跑过来阻止了应洵。
时岁风评被害!
她试图解释萨维这句话的含义,发现怎么解释都奇怪, 萨维需要被押去另一处,纪宁旁边的武器也先被收走。
在错身而过的时候,萨维忽然抬了抬手,时岁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萨维轻轻挠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他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比起刚才还要好。
时岁:“……”
其余人或许没看清,但应洵看见了这个暧昧的小动作。血猎的一席本身就觉得时岁对西奥多有什么特殊的情感,现在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时岁沉重道:“是他自作多情挑拨离间,这样说可以吗?”
应洵:“……嗯。”
相信她。
牢门已经打开了,但纪宁还是蹲在地上,她大口喘气,不愿意让任何人接近。
刚来的高层焦头烂额地处理这件事,原本偷拿武器打开牢门要受到很严厉的处分。
但纪宁和伊莱学院有关,协会暂时还得捧着她——况且纪宁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
时岁戳了戳应洵的手臂:“我们是同龄人,让我去试试。”
应洵侧了侧身:“注意安全。”
时岁走过去,在她在旁边蹲下,用手戳了戳纪宁的肩膀:“学姐,你还好吗?”
之前都有点皮包骨头的瘦了,现在戳起来有点肉感——还是身体健康比较好!
纪宁捂着脸蹲在地上,声音呜咽:“没能成功把他杀掉…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
时岁没有接话。
她只是蹲在旁边,等着纪宁自己宣泄情感。她没忍受过纪宁曾经受到的苦痛,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宽慰她。
“时岁,你知道吗?从学院里出来以后,我总是做噩梦。”纪宁的手颤抖着,“我梦到所有人都死了,只有那个恶魔还在假惺惺的微笑。”
在最开始,纪宁以为她能够有些特殊。
当时她在想,如果转化成血族…她的未来就能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放下的蜘蛛丝,她只能顺着丝线向上爬,像是故事中的罪人那样踹掉下面的人。
但久久没有阳光、没有足够的营养、血液的大量流失…纪宁的身体机能急速下降。
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纪宁很快明白了她和别人没有差别,他们同样是食物,而没有反抗能力的食物凭什么从餐桌上的菜肴转变成食客呢?
时岁:“学姐,你应该申请协会的心理辅导。”
纪宁摇头:“不用…可能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什么活。”
时岁手肘搭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脸颊说到:“大概复仇也是活下去的动力之一?反正萨维没死,你还能继续杀他。”
纪宁整个人僵住了。
有一阵时间过后,纪宁才慢慢抬起头,她对上时岁的目光,喃喃道:“对,我必须要…必须要杀了他。”
时岁情绪稳定地直视纪宁的眼眸:“嗯,在此之前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说不定学姐你能变成很厉害的血猎。”
学姐要杀了萨维。
如果她成功,那是她的本事,时岁会送上掌声。
但现在嘛……十字剑家系的双子和暴君都不好接触,时岁要留着萨维有些用处。
但她对萨维没有任何信任,得采取一些措施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否则他脱困以后到处去说她是血猎怎么办?他还是十字剑的血族,那不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应洵站在原地,身材高大的第一席等待着时岁向自己走来,他看见纪宁站起身,被人搀扶着离开时已经没有继续抽搐着哭了。
“电话里说的特殊情况就是萨维这里吗,”时岁其实有些不理解,“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留着他?”
应洵回答:“这是协会BOSS的意思。”
时岁:“好吧,但是他现在知道我血猎的身份了,到学校去告诉别人怎么办?”
应洵垂眸:“他不会从这里逃走。”
时岁欲言又止。
都这样了,萨维完全可以打破牢门跑啊,他纯享受监狱生活!
不过表面上,时岁还是煞有介事地摆摆手:“我觉得会,他的各种反应都太轻松了,简直像是过来度假的。”
“你不可能24小时都呆在这里呀。”
与其让萨维跟个定时炸弹一样留在这里,不如利用他做点事,炸一炸他的同类。
时岁朝着应洵招手,示意他弯下腰听,应洵顿了顿,在其余没走的猎人的目光中弯腰。
十分钟后,时岁的计划整理成了一份文件送到了秘书长的桌上。
夜晚很快降临。
好在秘书长的权限足够高,加上应洵作为担保,时岁获得了和萨维单独见面的机会。
新的监狱在本层的另一侧,装修简陋,萨维受到了惩罚,他被好几个镣铐绑在椅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时岁用身份卡打开了牢门。她拨弄着耳夹,向着萨维的位置快步走去。
“亲爱的,你来看我吗?”萨维的声音甜腻,手上的手环碰撞发出声响,“唔……可惜我现在的样子有点窘迫。”
他露出有些苦恼的可怜表情。
可惜面对的人是见过很多帅哥,已有了一定免疫能力的时岁。
时岁现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和萨维闲聊。
她在寻找合适的地点。
脱掉他的衣服不方便,在脸上或者颈部又太显眼,时岁的视线从那张英俊的脸上扫过,一路向下再回到脸上。
萨维又说:“血猎协会给了你很丰厚的薪资待遇吗?他们做事可不太靠谱。”
时岁找到了。
她低头整理着手套,黑色的外科手套紧贴着皮肤勾勒出手形,时岁艰难地佩戴了两层。
萨维的獠牙可不钝,接触时必然有些危险,但高风险高回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由于需要用完针管里的血才能奏效,乱涂乱画又浪费了萨维的皮囊,时岁选了较为简单的那一个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