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消息当时被隐瞒的很好。
莉莉丝和伊芙迅速去绑架了卡缪。
拥有治愈能力血族被吊起来放血, 彼时米迦正在东区和其余家系争夺场地,对主家的状况不太了解, 所以没和时岁说。
……至于是真的不知道, 还是单纯想要趁此机会除掉一个讨厌的家伙, 大概只有米迦自己清楚了。
朝暮随手拿起桌面果篮里的苹果,削好之后又切片, 递给她。
时岁非常顺手地接了过来扔进嘴里。
米迦不经意间抬眸,和朝暮有短暂几秒的对视,随后血族冷淡地收回视线,继续讲述着。
春狩日那天,那名年轻的代行者再次出现。
他并不狩猎人类猎人,在野蔷薇家系血族的重重包围之下杀死了亲王,又全身而退。
米迦说:“杀了她的人和你长得很像,岁岁。”
时岁猜到了是时年。
她咽下口中的苹果:“然后你们就放他走了吗?”
米迦顿了顿,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血族抬眸看来,似乎有些幽怨。
时岁懂了,这是没人打得过时年的意思。
她还挺欣慰的,这样起码代表着时年在血族的能力尚且足够,不会被欺负就行。
时岁肩膀上还在痛呢,她问:“那现在卡缪去哪里了?反正现在亲王都死了,把他还给我。”
这话说的,好像那个叫卡缪的血族就是个需要时候拎出来用一下的物品。
朝暮张了张嘴,随后还是闭上。
算了,反正被当成东西的又不是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卡缪还在野蔷薇家系,”米迦缓慢道,“他的伤很重,大概会休眠几个月,这段时间……大概需要你在人类医院里养护了。”
时岁:不要啊!
她抬手抱头,结果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得轻轻嘶了一声。
“……不要急的,现在应该没有哪个家族会对你动手了。”
他干涩的语气有所缓解,血族的疲倦不只是不是演绎出来的假象,他的脸枕在手背上,柔软的银色短发因为重力贴在了脸侧。
看起来,要晕过去了。
时岁意识到不对,她伸手在米迦面前晃了晃,血族的反应迟缓,好几秒后才茫然地抬眸看去。
“新的亲王是谁?”
“是我。”
时岁受伤之后脑子转的很快:“所以,你喝了始祖的血液。”
米迦点了点头。
他眼眸微弯,几乎不需要演练就能露出那种引人迷醉的表情,手触碰到时岁的指尖,将她的手掌托起贴在脸侧。
因为这个动作,米迦的袖口往下滑,露出小臂上古怪的暗色纹路:“母亲死了以后,我喝下了始祖的血液。”
时岁:“这是什么?”
米迦提不起精神:“……排异反应。”
野蔷薇的亲王毕竟很年轻,在此之前,没人想到她会被杀死。虽然米迦是她众多子嗣中最优秀的一个,但始祖的血液还是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他们看到了时年,知道你和他有关联。”米迦蹭了蹭她的掌心,原本平缓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做亲王,哈……可以保护你。”
朝暮绕到一边拎着米迦的后衣领将这个不知好歹无视自己的血族往后扯。
他力道很大,把没什么力气的米迦甩在一边:“离她远点,谁不知道野蔷薇的血族最擅长花言巧语。”
米迦慢慢解开了领口。
“我不会骗她。”米迦没发出一声痛呼,直勾勾地盯着时岁,“岁岁,你知道我的。”
时岁随意地摆了摆手。
朝暮:“……你们血族都有病吧?”
当狗怎么还要和人炫耀,烦死了。
她其实游离在外。
她没理解,据米迦所说,代行者带走了野蔷薇亲王的心脏,寻常情况下这些心脏并无用处。
时岁立刻就想到了夜莺。
但时年为什么要和夜莺合作?
夜莺要杀始祖,代行者帮忙,那岂不是倒反天罡……还是说他就是要入职就造反。
想不出来哇!
“……对了,他走前留下一些痕迹。”
米迦轻轻的抛出了诱饵:“如果你不介意,在伤好了以后,可以来我的庄园。”
第103章
时岁觉得时年在引导她主动去找他。
不论是放在门口的不倒翁, 还是现在抛出的诱饵,她觉得时年有些不怀好意。
于是顶着米迦期盼的目光,时岁斩钉截铁道:“不要。”
不论是血族还是血猎都乱成一锅粥了, 时岁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往里面跳。
她幽幽道:“我管他留了什么东西, 有手机还做谜语人已读不回, 现在开始我懒得理他了。”
时岁到伊莱学院的初衷只是为了确定时年的死活。
现在知道他刺杀始祖失败成了血族,还变成了身居高位的代行者之一。
时岁停顿半晌, 忽然“啊”了一声。
她发出了疑问:“难不成时年的复仇和我有关系吗?”
朝暮嗤笑了一声。
房间内陷入安静, 米迦也没有离开,他直接在床边以跪坐的姿势趴下,托一米□□身高的福, 就算是这个姿势也不会显矮。
“但……岁岁, 就算你一开始只是为了找到弟弟, 现在已经在这么多血族面前露过面。”
时岁绝对没有办法回归到正常的人类生活中的。
几个大家族的掌权者成为了她的眷族, 但并非所有血族都是听话的乖小孩。
敢挑衅亲王权威的血族大有人在,只是之前的都比较菜,被死死压制着而已。
更何况, 还有安德这样的混血种。
“特殊”反而会带来一定的危险。
除非时岁能给所有血族刻上烙印,否则这些家伙会和鬼一样不断纠缠上来。
不过要这么干的话, 德米拉的能力倒是能派上用场。
他能硬控别人一小时,都够时岁刻六个印了。
……不过, 她哪来那么多血可以用啊?
时岁很快将自己的想法抛在一边。
邀请失败了。
米迦眼帘微垂。
银白色的眼睫遮掩了他眼中的情绪,他的疼痛感仍在持续, 呼吸声相比起以往要沉重一些。
始祖的血液像是某种病毒在血族的躯体内流动着, 他很快感觉到脸上有些热感, 像是有什么爬上了脸颊。
……或许是那些印子。
应该不会覆盖掉脖子那里的咒印吧?
米迦清楚时岁会更偏爱长得好看一些的血族,他低下头, 将脸埋进曲起的手肘之间。
这幅样子…最好还是不要被时岁看见了。
由于米迦低情绪的沉默,房间内不论是血族还是人类都没再说话。
病房内,窗帘没拉上。
月光洒进房间,在被褥上留下月亮的光辉,时岁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中午见到的那个青年。
她有些惊讶地发现,明明只是短暂地几眼,她好像把对方的样子记得很清楚。
时岁问米迦:“你认不认识有瞬间移动能力,或者能构造幻象的血族?”
米迦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嗯?没听说过……”
话音刚落,时岁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在没有办法联系到应洵和西奥多之后,时岁就让安德去春狩日的现场寻找。
接起电话,时岁没开口,等着对面说话。
声音有些嘈杂。
安德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他们到野蔷薇家系找什么东西……但现在一派混乱,啊。”
他那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处理好了……他们内部有些分裂,亲王死了以后,新的亲王暂时没出现。”
“如果找不到他们两个就先回来。”
“好,我再问几个。”
时岁挂断电话,幽幽看向米迦。
正巧他靠得近,时岁随手扣住他的下巴:“你刚才是不是说谎了。”
想骗她去做劳动力吗?
趴在床边的米迦被迫仰起头,喘息声加重了一些。
他那张原本白皙的脸上出现了像是枝叶一般暗色的印记。
不过这些宛如胎记一般的繁复纹路并未让他显得丑陋,反倒将米迦身上原本有的圣洁感扭曲,转变成了另一种气质。
时岁注视的目光停留的略有些久,米迦偏过头,下意识地躲避了时岁的注视。
“……这些,之后会消下去的。”
时岁捏着他的脸:“不用解释这个。”
“我没有,”米迦嗓音中的哑意更重了些,浅蓝色的眼眸看向时岁,“代行者真的留下了东西……没办法带过来,也没办法拍照。”
时岁:“其余的呢?”
米迦:“我会保护好你的,这个排异反应不会太久……哈……我马上就熬过去了。”
那些黑色的纹路还在蔓延。
这看上去不像能熬过去,看着像是要厥过去了啊!
时岁盯着米迦好几秒,扭头看向朝暮。
“给你的那些注射剂还有剩么?”
对朝暮来说难缠的血族没几个,时岁估计那些药剂都没怎么使用。
朝暮:“还有,但你要做什么?”
时岁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米迦的这种症状,不过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血液会有作用。
时岁接过朝暮递过来的四五个注射剂,掰断上面的针管,命令道:“张嘴。”
米迦乖乖张开了嘴。
血液染上獠牙,洁白的唇齿迅速染上一抹血色,米迦的喉结上下滚动,将原本就不多的血液吞咽进腹中。
时岁随手将用完的注射器放到一边。
他的呼吸起伏依旧很大,米迦的神志尚未清晰,他的手在床铺上挪动几下,碰到了时岁搭在床上的手。
皮肤和皮肤接触,他就这样心满意足地用小拇指靠着时岁的。
明明以前还用好孩子称呼别人,动作倒是很依赖别人?
真奇怪。
明明之前和德米拉势均力敌,后者成为亲王的流程怎么感觉挺顺利的?
那些痕迹缓慢地褪去了。
时岁说:“回去吧,处理完野蔷薇家系的麻烦,我再考虑要不要去一趟。”
他无法违抗时岁的命令。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两个人类。
朝暮问:“你的血对他们还有治愈作用?”
时岁:“他们喝血不是能加快伤口恢复么,不过给他倒血是我瞎猜的。”
可能美味的食物就是比普通食物更有功效吧。
时岁抬手摸了摸肩膀的位置,伤口处隐隐作痛,黄昏时换了一次绷带,她看见那两道很深的獠牙印子。
估计没一两个月好不了。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
……还有只恶犬要训啊,好麻烦。
朝暮貌似不经意间问道:“如果见到他……时年,你准备怎么做?”
时岁磨了磨牙:“鉴于他这段时间以来都在遛着我玩,我会先揍他一顿。”
反正血族皮糙肉厚抗揍。
在此之后,如果她和双胞胎弟弟的命运就此岔开,那也没有办法。
朝暮:“……”
时岁:“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样?”
朝暮:“嗯。”
他以为,时岁会想着找办法让时年变回人类,又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来治愈时年的精神痛苦……反正不是这样云淡风轻。
时岁慢条斯理地说:“毕竟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一个好姐姐啊。”
时岁转移了话题:“房间里就一个床,你今晚在哪里睡?”
朝暮:“……”
他撑了下墙壁,“腾”的一下站直了身。
黑暗遮掩了他脸上那一点窘迫,猫眼猎人迅速说:“对面有陪护的房间,我去那里,晚上有事按铃喊我。”
VIP病房就是不一样,还有陪护房。
朝暮大概经常会过来。
时岁看着门关上,靠着床一点一点滑进被褥里,睡不着拿起手机看见萨维发来的信息。
十几张受伤的照片,不经意间露出点胳膊腿或者人鱼线腹肌,他发来的文字显得格外委屈。
萨维:【实在不行,用完暴君就把他杀了吧?】
萨维:【这家伙根本没办法沟wisma……】
几分钟后才有下一条消息。
萨维:【刚才手机被打飞出去了,他好没风度,是不是?】
还能打嘴炮,估计也没多艰难。
时岁很敷衍地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她看向窗外。
刚才天气还不错,但不知为何云层循序聚集,天幕迅速沉了下来,时岁开了夜灯。
后半夜下了大雨。
雨水覆盖了许多声音,安德从窗外翻了进来。
他像是黑夜里的幽灵,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少年轻巧落地后晃了晃脑袋,将头发上的雨水抖落下来。
床上没人,安德看向病房一侧,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阴暗处的时岁。
时岁斜靠着墙双手环胸:“怎么样?应洵和西奥多哪儿去了?”
安德说:“他们确实去了野蔷薇的主家,但庄园有一部分变成了迷宫,我没进去。”
时岁直截了当发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