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牺牲品
“……”
姜倪背脊一僵，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没有啊。”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她抬眸，怕他不相信似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外公还在那边，外公要是让我回去的话，我可能一时没办法拒绝。”
“但是，我不想回去。”
她表情不似在说谎，也没有在敷衍。
秦既景问她为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我本来一开始这样问姜承，就是想试探他的想法。其实比起他出国，我更希望我们都能留在国内。”
“我不是很喜欢国外的环境，我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我也知道，外公打心底还是会排斥姜承的。”
“你对老先生意见颇多。”他平静陈述事实。
姜倪没反驳，垂下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其实，我都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一点都不希望这样。”
“他对我期望很大，就像是姜松海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姜承身上那样。”
这么多年来，外公一直掌控着她的人生，掌控着她的每一个选择。
从要读什么专业，上哪所大学，再到交什么样的朋友，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她知道，是为了她好。
可，对于这样没有自由，被时刻监视的人生，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她想在京市发展自己的人脉，做出一番成就的原因，也是想给外公看，想让自己能在外公面前更有底气。
她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而不是活在谁的期待里，或是阴影中。
她可以理解外公的心情，也明白他的不容易。但她也顺应了太久，总不能真的一直“听话”下去吧，当个没有独立思想的娃娃。
“外公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和姜承联系，知道姜承为什么这么做，可是，他从来没有阻拦过，或是给予帮助。哪怕是一句提醒，就算是对我，都没有过。”
这是今天让她最失望，最觉得脊背发凉的地方。
姜承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想来到她和外公身边生活，让外公接受他这个外孙，让外公明白他当时没有选择离开姜家的原因，让外公知道他并没有忘记母亲是怎样离开的。
外公什么都知道，偏偏无动于衷。
“明明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姜承就不用这么自断前程。”
听到她的话，秦既景搭在姜倪背上的手停下动作，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微变。
姜倪话音微顿，不解的回头。
她眼眶泛红，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怯懦懦的望着他。
“怎么了？”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波动。
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看了良久，秦既景突然说了一句：“我大概明白老先生的意图了。”
“……是什么？”姜倪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他面前，“你想到什么了？”
她现在很相信秦既景的话，他比她聪明，阅历丰富，又是旁观者，总是能精准无误的抓住重点，让她豁然开朗。
“他知道姜承的意图却不阻止，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也知道你来京市的目的。”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这个局面，就是老先生一直想要的。”
姜倪怔然，似懂非懂。
“你进入姜氏。”他提醒。
“！”姜倪瞪大眼睛。
这个听起来非常的残忍，兄妹俩各自谋划，却不能想过，两人不过都是棋盘上的旗子，而执棋者就是老先生。
老先生始终纵观全局，一步一步逼着他们兄妹二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他……”姜倪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握住秦既景的手，想要撑住自己。
秦既景怜惜的看着他，替她说完：“他也许是想利用姜承，督促你进步。”
进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用姜氏做跳板，为今后姜倪接手倪家产业打下基础。
姜倪抓住他手腕的力气用力收紧，她声线颤抖着的更正他委婉的说法，撕碎最后一块遮羞布：“不是利用，是牺牲！”
“不对。”想到了什么，她拼命摇头，“他的目的可能也不在我。我也可能是牺牲品……”
“他也许只是想看到我和姜承一起毁掉姜家。”
姜倪一阵胆寒。
如果她没有提前和姜承相认，外公是不是会主动让她回到姜氏。
只用一个儿子一个姜氏怎么足够折磨姜松海呢。
姜倪也不想这样想自己的外公，可……
她越深想下去越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在棋局中。
晚饭姜倪吃的浑浑噩噩，没什么胃口。
最近她瘦了很多，昨天晚上的时候，秦既景就发现了。
今天特地交代厨房给她炖了补汤，特地从林女士那边拿来的。
林女士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有养生的习惯。
秦既景知道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心疼，但不后悔告诉她。
没办法，她太聪明了。
就算一时陷入泥潭百思不得其解，等她理清总会反应过来的。
他不想对她撒谎，也不想被扣上“知情不报”的帽子。
当然，他更认为，今后得知这一消息，她会比现在更难过。
他给她夹菜，“明天要跟我回家吗？”
闻言，姜倪如梦初醒抬起头，“回家？”
这不就是……等等！
“你说的是？”是老宅那边还是……
“我母亲生日。”
林女士的生日在中秋节附近，正是京市气候最舒服的时候。
姜倪愣住。
“放心，我母亲生日没有闲杂人等。”他垂眸，专心挑着鱼刺，“她不喜欢热闹，所以往年都是和我父亲还有我，以及几个叔伯我一起在家里吃顿饭。”
“是家宴，你不是外人。”
他一句话，直接打消她的顾虑。
姜倪握紧汤匙。
“没关系。”秦既景把那块鱼肉放到她碗里，抬眼温声：“选择权在你，不勉强。”
“等下次你觉得时机合适，我们再过去。”
“不用！”姜倪突然打断他，扬声：“就明天吧。”
“我是你的女朋友，哪有不登门拜访你母亲的道理。更何况，还是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我当然要去，和你一起。”
第77章 帮姜倪介绍男朋友
晚上九点，正打算休息的林女士接到了秦既景的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她有些奇怪，什么风儿啊，把这小子吹过来了。
秦既景给她打电话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叹了口气，老母亲按下接通。
“妈，明天您生日，方便加个位子吗？”
“……”林女士很快意会，“要带人过来？”
“是。”
“您生日，当然要到场。”
这话林女士表示非常受用，“好，知道了。”
“明天几点过来。”
“方便的话，上午就过去。”
林女士顿了顿，应下，“也行。”
“您白天有事？”秦既景听出迟疑。
“白天有个会。”
林女士周末从不加班，但难免会有特殊情况出现。
“我下午回来，不影响。”
“好。”秦既景应下，过了会儿又担心的嘱咐：“还得麻烦您提前和叔伯们说一声，免得明天太突兀。”
这么小心翼翼的，引得林女士在电话那边忍俊不禁，“他们还能吃了她啊。”
秦既景失笑。
嘴上打趣着，挂了电话林女士不负所托，把明天姜倪要来的消息，散播给秦既景的几位叔伯，叮嘱他们明天不要查户口，知晓分寸，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群聊里，几位叔伯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这辈子的儿媳妇八成就是这一个了，我们还能给你吓跑了不成？”
林女士：“……”
这话细想，确实不假。
秦既景这辈子，大概就认定这一个了。
就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是不是这样想的了。
这种事，他们做长辈的不想插手也不好插手，感情你情我愿的，总不能强求吧。
次日，姜倪起了个大早，出门逛街给林女士挑选生日礼物。
秦既景陪她一起。
礼物秦既景当然有准备，但姜倪觉得那只能代表他。
而且第一次登门，也不好只带生日礼物。
贵宾室，模特展示着围巾。
京市秋天短，马上就是冬天了，围巾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既景出去接电话了，姜倪坐在沙发上示意换另一条。
“这个颜色太艳了。”
门被人从外推开，“姜倪？”
姜倪回头，正好看到两个SA拦住要进来的女人，“抱歉齐小姐，有客人在，现在不太方便。”
齐小姐。
姜倪回忆了一下，“你认识我？”
齐若推开眼前挡路的人，大步走进去。
“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见到姜小姐了。我是齐若，上次在老宅，老夫人的寿宴上我们见过的。”
不远处几个SA跃跃欲试，用眼神询问姜倪需不需要把人赶出去。
虽然齐小姐也是他们的VIC，可这样打扰其他客人的行为确实不好。
“不用了。”
几人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他们不用太为难。要是真叫安保人员进来，难免要得罪齐小姐。
姜倪的目光重新落在齐若脸上，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上次在秦家老宅，她哪有闲心在意旁人啊。
但是这个名字，她不陌生。
“我记得你齐小姐，和之前秦既景有婚约的那位吧。”
“你原来知道。”齐若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笑着在她身边落座，“上次想和你打招呼，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吗？”
姜倪本来想说是，可仔细一想，对方应该也猜到了她和秦既景关系不简单。
如今特地找上来，目的也不难猜。
“不啊。”想到这里，姜倪眼底含笑，指了指门外，“秦既景刚刚出去。”
齐若当然知道，她就是看到了才进来的。
她就在附近，这里的SA告诉她秦既景来了，还带了个女人。她就立刻过来了。
秦既景在，她不好直接进来，本想等他们出来再看看是哪个女人。
结果他正好出去接电话，那她就先进来悄悄看一眼。
没想到……是姜倪。
她这才没忍住和她打招呼。
“这么巧啊，阿景哥哥也在。”
姜倪：“不巧，他就是陪我来的。”
她语气暧昧，齐若攥紧手，心生妒意：“姜小姐不会不知道阿景哥哥有女朋友吧。你和他这么亲密，恐怕不太好。”
闻言，姜倪脸上笑容逐渐加深，“你也知道他有女朋友，一口一个阿景哥哥让人家女朋友听到也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呀，我是他的妹妹。”
“妹妹啊？”姜倪故作沉思：“是我记错了？你不是姓齐吗？还是秦既景不姓秦？”
齐若：“……”
“我们一起长大的。”
“所以呢？”姜倪歪头，不解。
到底要说什么。
“那我就和姜小姐明说好了。”齐若端坐，仰起头，语气不善：“阿景哥哥现在的女朋友是谁不重要，都是消遣罢了。”
“但，这不代表姜小姐就有机会。”
“就算阿景哥哥现在对你有些好感，老夫人也不会喜欢你的。”
“所以，姜小姐好自为之吧，趁还没开始，和阿景哥哥保持距离。”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只能是第三者的身份。林姨可不允许阿景哥哥这样做，到时候他们不会顾忌你的身份让你留下的。”
“嘶，我不太理解。你是在为秦既景的女朋友谋不平？可又不像是。”
“听起来，好像谁都不适合秦既景。那么谁可以呢？齐小姐你吗？”
姜倪上下打量着她，“齐小姐自信过头了吧。”
“我这是在好心劝你，怕你之后受伤。我和阿景哥哥的婚约还在，他现在有女朋友，之后会有我。姜小姐这样的出身也甘愿当被养在外面，永远见不得光，和下水道里藏起来的老鼠一样的情人吗？”
“你长相好家世也不错，何必这样呢？”
“今后，我也不想为难你。所以选择现在来提醒你。”
余光注意到门口的光影，姜倪垂下眼睫，“我当然不愿意被养在外面。”
“那就对了！”齐若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她，趁热打铁：“你离开他，我可以帮你介绍男朋友，我认识很多京圈子弟……”
话音未落，有人走进来，低气压逼近：“你要给我的女朋友介绍谁？”
第78章 水宝宝
齐若回头，看到来人，猛地站起来，“阿景……”
秦既景一记冷眼扫过去。
齐若立刻噤声，顿了顿改口解释：“我就是听说你在这边，想着进来打个招呼。”
秦既景越过她，目光在姜倪身上流转，确定她没事后才转身看向齐若，“我听力没问题，你要给我的女朋友介绍男朋友？”
“……”齐若脑中灵光一现，刚刚她还没反应过来秦既景这话哪里有问题。
但听到他再次强调，怎么觉得怪怪的。
姜倪是他养在外面的女朋友吗？还是住在壹号公馆里的那个？
应该是前者吧？
“说话。”
秦既景一开口，齐若吓得肩膀一抖。
她有些委屈，被他凶的红了眼睛，忍不住质问：“凭什么她们都可以，明明我和你才是有婚约的人。”
姜倪坐在一旁看戏，顺手从果盘里捞起一串青提，边吃边看。
真有意思。
这不比八点档的狗血剧好看嘛？
“婚约的事，上次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解决办法。和你定下这件事的，不是我本人。我没有义务和责任回答你这些幼稚的问题。”
“但是，今天这个问题例外。”
他看向姜倪，后者还坐在沙发上美滋滋的吃瓜。
被他看得一愣，姜倪眨眨眼，看着他冲自己伸出手。
“？”
迟疑着，她把手放到他掌心。
秦既景微微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控制到身前。
看到这一幕，齐若被气得不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