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哪里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一开始送去的吃食确实大半分给了将士们,可后来是县主掀了饭桌,再就是因为县主,主子才刻意不碰府上送来的饭菜。
这几日跟着兵士们啃馒头,着实是把主子馋坏了。
饭后的甜点是苏棠今日特地给陆照寒做的蛋糕。
陆照寒还是第一次吃香香软软的蛋糕。
这蛋糕与以往吃的甜点都不同,又香又软又甜,最上面放了各色水果块,清新解腻。
他不由想到李思纯。
纯儿这几天在军营里没吃好,她不爱食肉,这叫蛋糕的甜点她一定会喜欢。
陆照寒吃完口中蛋糕,指着剩下的一半道:“苏棠,这一半可否留给我当下午茶。”
苏棠见他喜欢,很是高兴的点头,“可以,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吃完与我说,我再做便是。”
做蛋糕其实容易,就是打发费劲,可她不是还有厨娘们吗,让她们帮忙就是。
饭后,陆照寒陪着苏棠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
在苏棠还没醒来的时候,陆照寒就起身了。
沐浴、好好吃了一顿又睡了午觉,陆照寒现在的状态很好。
他去书房处理公务,书棋很快把中午饭后剩下的半个蛋糕端来,又给他倒了茶水。
陆照寒往旁边蛋糕瞥了一眼,道:“蛋糕送去明珠院。”
书棋微怔,有些为难的道:“这糕点毕竟是苏姑娘亲手做的……”
陆照寒皱眉看向书棋。
“是,属下这就去。”
“别忘了让人给纯儿准备蜜水。”
书棋:……
转眼就过了三天,苏棠总觉得将军府中有些奇怪。
大战刚结束,又涉及大庆夏国两国邦交,陆照寒忙点就算了,怎么书剑书棋杜松好似也很忙,忙的苏棠总觉得他们在故意躲着她。
府中还多了些苏棠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这些人难道是军营里的?
正思考中,香豆来向苏棠禀报,“姑娘,厨房管事来交账了。”
苏棠点头,“让她进来吧。”
将军府的厨房管事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利落妇人,姓张。
张管事双手把账册呈给苏棠,随后就候在了一边,等苏棠问询。
苏棠翻开账册细看,不一会儿她就皱起了黛眉。
第214章 一幅画
怎么厨房买的一些东西她都没见过?
比如买了牛肉?价格奇贵不说,甚至她都没见上过餐桌。
还有羊肉,这几天她对羊肉的味道有些反感,都没吩咐厨房做过羊肉。
另还有一些野味、瓷器餐盘杯盏等,花销不小。
之前这位张管事就是因为做事干练又廉洁才被她提拔为厨房管事,难道一个月下来就变了?
苏棠用毛笔把她觉得账目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让香豆递给张管事。
等张管事一一看了后,苏棠才肃着脸问:“张管事,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并未吩咐采买?也没见上过餐桌。”
张管事看完,脸上丝毫未见心虚之色,如实道:“回姑娘,这些都是少爷吩咐采买的,牛羊肉等吃食做好都送去了少爷那边,至于采买的杯盏也都用在这上面。姑娘可去请书剑总管来核对。”
苏棠惊讶,陆照寒吩咐的?
她忍不住拧眉,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在京城陆府,陆照寒就将府邸交给她掌管,那个时候,他什么事都没插手过,甚至在外应酬花销都会让书棋与她报备一声,怎么到了容州的将军府就变了?
“香豆,去让人请书剑来。”
不一会儿,书剑就跟着香豆进来了。
他拱手给苏棠行礼,笑道:“姑娘寻属下来是有何事?”
苏棠朝着张管事使了个眼色,“张管事,把厨房账册拿给书剑看看。”
书剑身子一僵,又很快调整好,他从张管事手中接过账册,将她指的几处一一看了。
苏棠这才问:“这些东西是少爷最近吩咐采买的吗?”
书剑低头敛目的回,“是,都是少爷吩咐采买的。”
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采买的护卫小厮都还在厨房当差,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况且他不承认,难道让张管事来背锅嘛!苏棠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承认后,书剑又补救的道:“少爷见姑娘最近没怎么让人做牛羊肉,又在军中馋了,所以才私底下吩咐了厨房,话也是属下传的。在军中时,带去的杯盏等物好些都损毁了,属下才做主补了一批。”
苏棠有些半信半疑。
她不太信在军中还要用多好的杯盏,而且回府后陆照寒每餐都与她一起吃,每餐吃的都不少,从未当着她的面吐槽过没有牛羊肉的话。
吃饱了的人私底下会那么馋嘴?宁愿吃独食?
就算他想吃,与她说一声不行?她难道会阻拦厨房不给他做牛羊肉吃?
这一切看似解释的通,实际上错漏百出。
不过苏棠没有立马拆穿书剑,她强忍住自己胸腔中夹杂的憋闷,脸上反而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来,“原来是这样,行了,我都知道了,只是叫你来问问,问清楚我就放心了。”
“那属下告退。”
书剑被香豆送出了院子。
等出了苏棠的院子,书剑这才长松口气,大秋天的,额头竟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吐槽,“还好我机智,不然苏姑娘肯定会知道真相!少爷真是害惨了我!”
看来下次少爷吩咐给县主买什么,绝对不能走府中的公账。
书剑离开后,苏棠反而奖励了张管事,夸她账目清晰,并且给了她赏赐。
如果不是张管事的账目,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的关窍。
张管事一走,苏棠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没了。
香豆注意到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难道张管事和书剑还有隐瞒?”
苏棠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香豆连忙上前扶着苏棠去了里间。
晚上陆照寒回来吃饭休息,苏棠并未露出异样。
下午书剑就向陆照寒汇报过了,陆照寒见苏棠还与平常一样,悄悄松了口气。
荣郡王府,整个王府欢腾一片,尤其是王府主院,下人们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
听说王妃为了庆祝找回女儿,给主院里伺候的下人每人发了一吊钱的赏赐,现在正在主院里与荣郡王商量怎么给女儿布置院落。
热闹的郡王府,只西跨院里一个偏僻小院静谧一片。
李锦廷带着拎着食盒的长胜进了院子。
守门的云姑立刻进去禀报,“侧妃,世子来了。”
萧侧妃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亮,“云姑,快帮我看看现在身上穿的衣裳怎么样?”
云姑笑起来,“侧妃,您浑身上下一切都好,况且世子是您的儿子,不会嫌弃您的。”
一贯沉稳的萧侧妃听到云姑这般打趣,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嗔怪神色瞪了云姑一眼。
主仆俩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李锦廷的声音,“阿娘,儿子来看您了。”
萧侧妃立刻起身亲自去开门。
打开门,一眼就看到比她还高一个头的李锦廷笑着站在门外。
“阿娘!”
萧侧妃忍不住眼角含泪,连忙拉着儿子的衣袖,“快进来,别站在外面,现在秋日了,晚上外面冷。”
李锦廷上下打量萧侧妃,见她一切都好,手背脸上并无新伤,松了口气,这才真切笑起来。
这两日郡王和王妃找回明珠,嫌他娘在主院碍眼,这才让他娘住回原来的小院子,李锦廷才有机会单独来看娘亲,与娘亲有些独处的时间。
“阿娘,我给您带了些您喜欢的吃食。”
长胜连忙将食盒递给主子。
李锦廷亲自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放在了桌上。
三碟菜肴,两碟点心。
萧侧妃让云姑摆了碗筷,拉着儿子坐到身边,“既如此,世子陪我吃些。”
萧侧妃虽然到容州做了荣郡王的侧妃,但她也出身世家,满腹才华。
若不是为了唯一的儿子,她绝不会在郡王妃身边伏低做小。
正是因为她的暗中教导,李锦廷虽然冲动一根筋,但并未长歪。
难得有这个机会,母子俩遣散了身边的亲信,说了许多知心话。
说完,萧侧妃又耐心劝导了儿子许久,李锦廷饶是不喜说教,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与亲娘亲近,他只能耐着性子好好听着。
眼看月上中天,到了亥时,外面长胜突然道:“世子爷,您让人画的画送来了。”
听到长胜的声音,萧侧妃停止了言说,蹙眉问儿子,“世子,怎么这个时候有人送画?”
李锦廷不好意思道:“阿娘,是我之前吩咐的,找了画师画了一幅画作,急着要,让一画好,不管什么时候立即送来。”
萧侧妃挑了挑眉,儿子这么急,难道开窍喜欢上了哪位姑娘?
“既然送来了,那阿娘与你一起看看。”
自己最信任的亲亲阿娘,自然没什么不能给阿娘看的。
他吩咐长胜,“既然送来了,拿进来给我吧。”
长胜轻轻推开门,把画卷递到世子手中,随即又去门口守着了。
李锦廷走到一旁书桌上,小心将画卷在萧侧妃面前打开。
打开后,李锦廷频频点头,不愧是容州第一画师,画技当真高超,那日画师只是看了苏棠一眼,就将苏棠姿容展现了七八分!
神似形似,他都想请这位画师给阿娘画一幅肖像画了。
旁边一开始还满脸兴味的萧侧妃在看到画作被慢慢打开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她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臂,颤抖着声音焦急问道:“世子,这画作上的人是谁?”
李锦廷被亲娘吓了一跳,他娘是个非常镇定沉稳的人,即便是被王妃折磨,她都闷不吭声一直忍着扛着,这一刻却失了方寸。
李锦廷皱眉如实道:“阿娘,画上的人是陆将军陆照寒的家眷,姓苏,她身边人都称她为苏姑娘。”
“陆将军家眷?”萧侧妃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李锦廷没搞懂他娘惊什么,难道也发现苏姑娘与他嫡姐长得像?
可是不对啊,他娘压根就没进过祠堂,没看过嫡姐的画像,怎会知道嫡姐长相?
“阿娘,怎么了?”
萧侧妃没管儿子的问题,又指了指苏棠旁边的那名花白头发的妇人问道:“这是谁?”
李锦廷疑惑,“与苏姑娘一起,当然是她身边伺候的嬷嬷。”
具体姓名,他还真不知道。
谁没事会去打听一个下人的姓名来历。
这幅画上画了不止苏棠一人。
准确来说画的是一个场景,是那日苏棠出门逛街路过花市的一幕。
那时苏棠带着香豆和乔婆子穿过画市,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两边是各色鲜花,花农们正在卖力叫卖。
她停驻在一盆芍药前,伸手去轻抚开了一半的芍药花,神情温柔。
一张芙蓉面被芍药衬托的更加美丽几分。
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画师在二楼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画中的香豆和乔婆子虽然是陪衬,却也清晰无比。
见他娘还盯着画中的嬷嬷看,李锦廷奇道:“阿娘,难道你认得她?”
下一刻,李锦廷就看到他娘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惊地眼睛都瞪大了。
她娘竟然认识陆照寒家眷身边的下人?这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而且苏姑娘又不是陆照寒的正妻,不过是没过正路的房里人……她身边的下人身份就更低了,怎会让他娘记忆犹新的?
很快,萧侧妃的话就让李锦廷目瞪口呆,“我不仅认识这位嬷嬷,还觉得这画中的年轻女子极为熟悉!”
李锦廷:……
第215章 大庆长公主
“阿娘,你别是与我玩笑的吧!”
萧侧妃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我与你开玩笑做什么!”
“可……可是这画上的人都是才来的容州不久,阿娘都十来年没出容州了,怎会认得她们?难道阿娘这几日悄悄出门看到了?”
萧侧妃苦笑,“我哪里敢出门,我是当初还未来容州时,在京城见过的。当然,那时你还未出生,画中的女子年纪不大,怕也不是我当年见到的人,只是长的像罢了。”
李锦廷不敢置信,难道苏姑娘除了与他嫡姐长得像,还与另外的人像?
他之前怀疑苏棠身份,所以让人专门查了苏棠的身世。
得到的消息是苏棠只是侯府采买的丫鬟,出生在京郊的普通百姓之家,家里因为孩子多养不活这才要把苏棠卖出去。
说明苏棠在被卖入侯府前就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女,而他娘出身世家,与苏棠长得相似的人怎会与他娘有联系?
李锦廷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阿娘,你说的与画中女子长得像的人是谁?”
萧侧妃拧眉看向儿子,从口中轻轻吐出了几个字,险些把李锦廷震的瘫倒在地上。
李锦廷一再向他娘确认,萧侧妃肯定地点头,李锦廷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
他娘说的人竟然是大庆的长公主殿下!
当今唯一一母同出的妹妹。
李锦廷冷静下来后,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打转,好一会儿后,他立马转身郑重对他娘道:“阿娘,这件事你决不能再对任何人透露!”
萧侧妃本就谨言慎行,也很是聪慧,当即明白儿子的意思,她点点头,“放心吧,世子,我知道厉害。”
李锦廷吁了口气,同时眼睛又瞬间雪亮。
一簇火苗在眼底闪闪发光。
萧侧妃看到儿子的模样,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臂,叮嘱,“这件事事关重大,世子,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阿娘,儿子一定会小心的,也一定会把您接出郡王府,让您过想过的日子!”
萧侧妃踮脚,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翌日,苏棠起身,用了朝食并未像往常一样去花园里散步,然后处理府中庶务,而子快步朝厨房走去。
香豆奇怪道:“姑娘,刚用完朝食,您去厨房做什么?”
苏棠看了她一眼,“昨晚少爷说想吃我做的点心,我去厨房看看,你放心,我不动手累着自己,只指点厨娘干活。”
香豆松了口气,屁颠屁颠跟在苏棠身后,前几日,苏棠做吃食手不小心被锅沿烫到一块,到现在还没好呢,为此,她和乔婆子都被少爷罚了,所以这几日香豆看苏棠看的特别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