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个子比她高多了,他还贱兮兮地把温度计举得老高,由纪怎么跳也抓不到温度计。
由纪怒吼道:“卡卡西!”
“你要温度计做什么?”卡卡西伸出一只手摁住了跃跃欲试的由纪,手背贴在由纪的额头上,皱了皱眉,肯定地说,“别测了,你发烧了。”
由纪一顿,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还真发烧了?”
“你怎么发烧了?”卡卡西问。
“我也不知道啊。”
由纪还怪委屈的,她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除了止水死时非要去瀑布找人搞得自己泡在冰水里,泡到着凉以外,她就没怎么生过病了,按理来说生病都有个缘由,由纪左想右想,开始排查病因。
先得从昨天开始吧?
她昨天下班后,领了一个月的工资先去书店,然后去了花店,接着跟着卡卡西去看了带土......
等一下,她昨天确实在上班吧?
不只是昨天,她前天,大前天都在上班。
她都上了一周了。
“卡卡西,我有个问题,”她问,“今天确定是毕业考试的日子吗?”
“不然呢?”
怪事了。
那她怎么多出了七天的记忆。
她继续往下想,想到自己看完带土,然后回到族地去了族长家坐了会儿,接着回了家,最后......
最后怎么了?
最后她死了。
头又开始疼起来,那种疼像是要把她的头脑劈开一样。
她疼的大叫一声,然后立即捂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
卡卡西脸色一变,跑过来,把地上痛苦挣扎的由纪抱起来。
由纪疼得浑身发抖,甚至冒出冷汗。
卡卡西抱着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立即去医院。
正想着,由纪忽然抓住他的手,缓缓睁开眼睛,在她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的双眼诡异地流出两行血泪,看得卡卡西心惊肉跳,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小看到大的由纪那双黑若幽潭的眼睛开始转动着他无比的熟悉的勾玉。
“由纪......”
由纪似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她窝在卡卡西的怀里,念叨着:“卡卡西,我好像死了。”
*
由纪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身边坐着面色凝重的卡卡西。
由纪盯着医院苍白的天花板,那些血红的记忆开始回潮,她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可正因为退下去了,她身体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热量,如坠冰窖,冷得刺骨。
卡卡西见她发呆,眼里一对单勾玉却开始迅速旋转,问道:“你怎么开眼了?”
由纪说:“我不知道啊。”
她原以为一辈子都跟血继限界那种恐怖又变态的东西扯不上关系的。
“由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卡卡西,”她木楞楞的,像是被抽出灵魂的傀儡,盯着天花板说,“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做了个噩梦,然后就开眼了?”卡卡西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太荒唐了。
由纪也觉得荒唐,她也希望就这么荒唐。
她问卡卡西:“毕业考试结束了吗?”
卡卡西说还没有。
由纪“哦”了一声,然后猛地爬起来,在卡卡西震惊的神情下,神经质地一把拔掉了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管,她抽的太急,血管里血不时冒出来,染红了病床上的被褥。
“由纪!”
“卡卡西,”由纪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和眼瞳里旋转的血红的勾玉是一样的颜色,她说,“我要去考试。”
现在都这样了,还考什么试?!
卡卡西想拉住她,结果她难得表现得非常固执。
她说:“我必须去。”
说着,再也不管后头劝阻的卡卡西,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门,然后从医院楼上纵身一跃,消失了人影。
考试后的七天她全都经历过。
没有这一茬,卡卡西会送她直接去学校。
她要验证这七天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应该已经死了,搞成这样只可能是陷入了幻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她又一次穿越了。
由纪不是这里的人,在睁眼听到带土的第一声呼唤之前,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在那个世界结束生命后,再次睁眼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待在襁褓之中,除了奶奶和带土,世界一片模糊,奶奶和带土说的语言也极为陌生,她从未听过,后来长大了点,带土为了哄她开心,当场表现了一个豪火球之术,哄得一下烧出了一片火红。
她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穿越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
她曾经所受的教育不能让她接受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她一直在排斥,可是带土和奶奶是她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也是对她最好的人,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的人,所以在排斥中,她也因为家人被迫接受这样一个新世界。
奇怪的忍术,奇怪的传承,奇怪的家族,奇怪的村庄,奇怪的世界。
还有奇怪的习以为常的死亡。
鼬从战场回来,路过家徒四壁的由纪家,看见由纪在辛辛苦苦地弯腰除草,他问由纪:“带土桑成为英雄你开心吗?”
由纪拿着镰刀,恨不得当场砍到他头上,但临了,还是收了刀,她只是打了鼬一巴掌,让他滚远点。
鼬没滚,他疑惑不解地站在一旁,继续问:“带土桑因为成为英雄死了,你很伤心对吗?”
由纪冷笑一声,不愿理这个上了战场被族人们庇护左右,毫发无损只需要刷战绩的大少爷。
鼬面不改色地接受了由纪的冷言冷语,他甚至有点高兴。
他肯定地说:“你很伤心。”
“由纪桑,为什么大家对死亡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呢?”
由纪冷笑着回答:“因为习惯了。”
她说:“大少爷,你要是因为成为英雄而死,你的父母可能会伤心,但也很可能为你的死而感到骄傲呢。”
鼬看着人高的野草,然后抬起头望着晴朗的蓝天,说:“是嘛,原来是这样啊。”
过了许久,他又问由纪:“那如果我因为成为英雄死了,你会骄傲吗?”
由纪觉得他有病,让他滚,鼬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由纪恶狠狠地说:“我才不会骄傲,你们要是都死了,我才开心呢。”
“我开心死了。”
第4章 朋友
由纪面无表情地推开教室门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教室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循声转过头去然后看到了学校著名的躺平的宇智波。
“什么嘛,原来是由纪啊。”
他们看到由纪时经常会这么说。
这是因为由纪是个无比奇怪的家伙,她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身为宇智波,一开始老师们都对她包含期待的,以为这是一位像她同桌鼬一样嫌弃学校课程太简单而搞出影分身逃课的天才。
然而,事实证明她是真的废物。
体术、忍术全废不说,连忍者一些基本理论似乎都不清楚,学龄全靠熬,年纪在涨,能力却一直原地踏步,她的同桌已经以一年的时间飞速毕业了,她还一路摆烂到毕业年级。
忍者学校的小孩子们都慕强,再加上由纪是个孤儿,不由得对她鄙夷和排挤。
由纪对此一点不在意。
她在学校里形影单只也乐在其中,经常干一些让人吃惊的事,等大家伙回过神来,发现这些事全是由纪干的,会对她刮目相看三秒,然后又看由纪一副没出息的模样,感叹一句:“什么嘛,原来是由纪。”
“她一定是撞上大运啦。”
诸如此类的话。
因而,此时由纪神情森冷,令人胆寒,他们也不惧怕,他们笑嘻嘻地说:“由纪终于记得来参加考试啦。”
伊鲁卡老师有点头疼地说:“由纪,你到底去哪了,差点又错过考试了。”
“真是的,你平时还是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吧。”
由纪点点头,挤出个笑,心里想,怎么话跟之前的一样,难道那七天是真的吗?
她关上门,随便找了个位置,看着同学们用分身术考试。
其实大家都差不多了,由纪赶了个尾巴过来,三两个同学过后,就轮到由纪了。
伊鲁卡比她还紧张,毕竟这家伙已经两次没有合格了,他真怕由纪又得回学校重造。
由纪却利落地结印,然后无比完美地完成了分身术。
由纪不合格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她这么轻而易举地完成考核,让大家大吃一惊。
伊鲁卡看着她那么轻松的样子,顿感欣慰,心想,这丫头终于对自己的学业上心了。
他走上前,无比慈爱地拍了拍由纪头,跟她竖起大拇指,然后笑着说:“恭喜你,合格了哦。”
伊鲁卡这话由纪从来没听过,那七天的记忆中也没有这句话,由纪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去,她长长松了口气,心想,那一切看来都是假的。
是啊,鼬屠族这种事实在太超出由纪的想象了,对她来说太不可思议,太荒谬了。
她抬头,朝伊鲁卡温和地笑:“谢谢老师。”
伊鲁卡看她顿时冰雪消融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心道,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学业啊,这么紧张。
深受感动的人民教师伊鲁卡决定请客庆祝学校的老大难由纪毕业。
由纪恨不得多创造一点不一样的记忆冲刷那些恐怖又多余的记忆,伊鲁卡要请客,她便去了。
伊鲁卡请客很没有创意,他自己喜欢吃一乐拉面,就拉着由纪也去吃拉面。
由纪和伊鲁卡坐在一起,一乐大叔热情地朝伊鲁卡打招呼:“哟,伊鲁卡你又请学生吃饭了啊?”
伊鲁卡挠了挠后脑勺,还怪不好意思的,他说:“你别说的像我经常这么干似的。”
“又?”由纪精准把握关键词。
伊鲁卡笑着回答:“是鸣人那个爱捣乱的小鬼啦。”
他说着说着又操心起来:“鸣人和你是一样的吊车尾啊,不过你要好一点。”
“由纪至少是个不恶作剧的好孩子。”
“哦?”由纪问道,“那鸣人是坏孩子咯?”
“也不是啦,”伊鲁卡笑容淡了一点,“这孩子只是太孤单了。”
伊鲁卡不愿在由纪面前多谈这个话题,面上来以后,他就开始说他以前对由纪的担忧。
“说实在的,我是真的很担心由纪你这回还没有通过考核啊。”
没有通过考核的学生一律回学校回炉重造,但学校又不是慈善机构,可以一直留级,时间一长,迟早脱离学校,回归社会。
可没有正常毕业的由纪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还真是令他头疼啊。
由纪笑着道:“其实即便没有通过考核我也想好怎么办了哦。”
伊鲁卡不信。
由纪夹起筷子,夹起面,嗦了一口,面很劲道,汤也很鲜,不愧是屹立多年不倒的面馆,由纪决定下回把鼬捞过来,让他尝一尝甜食以外的美味。
她边吃边说:“我要是没通过考核的话,我就回族地附近的丸子店当上菜小妹。”
伊鲁卡嗦面的动作停住了,他瞪大眼睛,显然是没料到由纪作为一个宇智波竟然没出息到这个地步。
由纪丝毫没觉得这一决定有何不妥,她反问:“伊鲁卡老师,这可是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别人想去还去不了,要不是我这么多年在老板那刷脸卡,刷够了,还不一定能去的成......”
她没出息的还挺骄傲。
伊鲁卡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生物的多样性。
“由纪!”
身后有人在喊她。
伊鲁卡和由纪齐齐回头,然后看到了街上的佐助。
佐助身后跟着一个小跟屁虫,金发碧眼,长得很可爱,看着很眼熟。
小跟屁虫正是鸣人。
他叫嚣着:“佐助,我之前没有用尽全力,有本事再比一场!”
佐助哼了一声,拽里拽气地说:“谁要跟你这个吊车尾再比一场啊。”
鸣人深受打击,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跟着佐助。
由纪从座位上站起来,掀开面馆的门帘,露出一张完整的脸,佐助立马笑起来,但顾及着自己在外面又立马把笑容抿了回去。
小家伙年纪不大,包袱挺重。
他又喊了一声:“由纪!”
由纪笑着回:“欸,在这呢。”
佐助哒哒地跑过来,跑的挺快,但又停在由纪几步远的位置。
由纪笑着朝他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来。
佐助立马皱起包子脸,不满地说:“甜的,我不要。”
“可这是水果糖,蓝莓味的,很好吃。”
佐助还是不要。
“好吧。”由纪收回了糖。
鸣人瞧着由纪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漂亮脸蛋,生出了天然的好感,问佐助:“佐助,这是你姐姐吗?好漂亮啊。”
“超级大白痴!这不是我姐姐!”
“哦。”鸣人不在意,他很自来熟地跑到由纪面前,喊,“由纪姐姐。”
这么可爱,说话还好听的正太摆在面前,由纪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她伸手揉了揉鸣人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兜里摸出另一颗水果糖:“你好呀,这是柠檬味的你要尝尝吗?”
鸣人开心地领了糖。
佐助看他吃得那么开心,嘴角翘了一下,结果余光瞧到笑眯眯的由纪,又哼了一声,假装一点也不在意。
伊鲁卡也从面馆走出来,朝鸣人和佐助打招呼。
“哦!伊鲁卡老师!”鸣人很热情。
伊鲁卡邀请他们也进面馆,说要请他们吃。
哇,伊鲁卡老师今天大破费啊。
由纪觉得自己选择正常毕业或许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
俗话说的好,破财免灾,但她没想到,伊鲁卡老师财也可以用来破灾啊。
鸣人眸光一闪,高兴极了,拉住矜持的佐助,往面馆里跑。
一乐老板显然很熟这位老主顾了,他笑着说:“又来了。”
鸣人举起手,像只狐狸一样眯起眼睛,兴奋地说:“哦!我要超大份!”
他兴奋地摇头晃脑,没个正形,念叨一些要获得大家认同,迟早当火影的话。
真是有活力又可爱的孩子。
“不过,在当火影之前,我要打败佐助,”鸣人端着刚上好的面,挑衅式地盯着佐助,“佐助,等我补充完能量,我们再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吧!”
佐助果断拒绝:“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