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森鸥外离开后，中原中也叮嘱浅野幼宁：“幼宁，尸魂界的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他是港口Mafia的成员，但浅野幼宁不是。
如果森鸥外需要，他有责任帮森鸥外调查详情，但绝不会是从浅野幼宁口中问出。
浅野幼宁失笑：“当然，还用你说？我是那种白给的人吗？你们这位首领先生想问我的话，总得先付出点什么才好。”
“比如说，”她“唔”了一声，开玩笑道：“他得力的干部大人？把你嫁给我，说不定我就愿意说了呢？”
“喂喂，”中原中也黑线：“都说了，这种事情，明明应该协商决定吧？”
“协商？也不是不行啊。老规矩？”
中原中也说：“老规矩。正好，让你看看我如今的水平。”
——他们的老规矩简单粗暴却有效，比试定胜负。
“没问题。”浅野幼宁说着，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中原中也的手套，递给他：“要不要？不用的话，我说不准会攻击你的手部哦？”
她记得，中原中也的手一直很敏感。
“不用。”中原中也随意站着，浑身上下看似全都是破绽：“你尽管来就是，斩拳走鬼四项，你全部都可以用。”反正那么多年来，浅野幼宁没少碰过他的手，他早就习惯了。
“瞬步和鬼道就不了。”
说完，浅野幼宁拉下身上的风衣，随手抛到一边：“那我，不客气喽——”
风衣还没有落地，“喽”字的尾音也还没有拖完，她已经出现在中原中也背后。拳头夹杂着劲风直奔后颈，中原中也卸掉力道，反手捏住浅野幼宁的手腕，弯腰，过肩摔。
浅野幼宁正要扣紧中原中也的脖子，以迫使他放弃下一步动作，却没料到中原中也忽然放弃了防御，结结实实受了她一击。
然后，他拉过她的左臂，挽起她的袖子。
袖子下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此时伤口开裂，隐隐渗出血迹。
中原中也脸色一沉：“谁伤的？”
浅野幼宁万万没想到，中原中也会这么敏锐。她不由得为自己忘记这件事而懊恼起来，嘴上姑且含糊道：“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好。”
中原中也从浅野幼宁的态度里察觉出什么。他眯起眼睛：“很快就能好？尸魂界总有比你精通回道的人，难道他们不会给你治疗？这是治疗过后的结果吧？”
治疗过后还保留着这样的伤势，不难想象，但凡出点差错，恐怕她这条手臂都要废掉。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语气更冷：“到底是谁做的？”
要命，浅野幼宁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漂移，这家伙怎么长大以后那么难糊弄了？
浅野幼宁不得不坦白道：“是我跟人对打的时候，咳，留了点痕迹。”
她又补充道：“放心啦，中也，其实我也没有吃亏，更木的伤势跟我差不多呢。”
“哈？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中原中也拔高音量：“而且，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还带着伤？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对打啊？”
浅野幼宁莫名地心虚不已。她用被抓着的手轻轻摇了摇中原中也的手臂，不自觉放软声线：“中也，我有点疼。”
中原中也明知浅野幼宁在转移话题，却还是“啧”了一声，止住后面的话，揪着浅野幼宁到旁边，拉开柜子，取出医药箱。
“我说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心？”中原中也皱着眉头，给浅野幼宁消毒。
浅野幼宁实话实话：“因为已经不影响日常行动，我就给忘了。”
受长期晨起头疼的影响，她对疼痛的忍耐度很高。别说只是这样痊愈了大半的伤势，哪怕刚跟更木剑八打完，鲜血满身，她也能面不改色地自己走去四番队找卯之花烈做治疗。
中原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放轻手头的动作，问道：“现在疼不疼？”
“还好啦。”浅野幼宁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道：“能让中也给我上药，应该算我赚了？”
“哪里有你这么算的？”中原中也满脸无奈：“明明以前还因为我受伤而生气，说什么‘血味太冲了，闻得难受’，结果轮到自己，却当做无事发生。要不是伤口开裂被我发现，你是不是都没打算跟我说？”
浅野幼宁用另一只手支着下颌，随意道：“那时候你还小嘛，受伤当然要重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受伤不是家常便饭？”
“家常便饭？”中原中也又重复了一遍：“家常便饭？也就是说，这样的伤势，不是第一次？”
浅野幼宁：“……”
一时失言，浅野幼宁连忙补救：“没有，也就偶尔——”
她声音慢慢弱下去：“好吧，几个星期一次而已。我也不是经常去十一番队……”
好像越描越黑了，浅野幼宁看到中原中也的脸色沉下去。他沉着脸的时候，眼睛总会呈现出钴蓝色原有的冷色调，凌厉而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浅野幼宁选择投降：“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你最好是这样。”中原中也绑好纱布，说道：“这几天不要有大动作。”
他顿了顿，问：“我记得你以前把手环戴在左手吧？手环呢？”
提到这个，浅野幼宁就怨念不已：“被卯之花没收了。她说，要等我的伤势痊愈，才会还给我。”
“卯之花是谁？”中原中也记起，前不久浅野幼宁还说过，“卯之花”给她扎过头发。这个人，为什么还能没收浅野幼宁的手环？
浅野幼宁笑弯起眼睛：“中也，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中原中也断然否认。
浅野幼宁“扑哧”一笑，没逗他，直截了当道：“喜助可能和你说过？瀞灵廷中有护廷十三队，卯之花是四番队的队长。放心吧，卯之花也是女孩子。”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对外人时称呼卯之花烈的姓氏。不然，单就“烈”字，还真有点雌雄难辨。
解释完这些，浅野幼宁反过来问道：“那中也呢？”
“我？手环吗？收起来了。”毕竟加入了港口Mafia，不太适合戴着前组织的标志。
“不是说手环啦。我是想问，中也在港口Mafia，难道没有像这样受过伤？”
这回含糊的人变成了中原中也，他不太自然地垂下眼睛：“偶尔、偶尔会有。”
浅野幼宁轻笑一声，戳戳中原中也的手指：“我们扯平了。”
中原中也终于处理完浅野幼宁的伤口，抬起头，叹了口气：“好，扯平。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浅野幼宁的动作间有些微的滞涩感。换了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就像浅野幼宁曾经对他说的那样，他一样很熟悉浅野幼宁的肢体动作。
如果是那样，即使他赢了这次的“协商”，也不算什么。
浅野幼宁：“嗯嗯。”
她应着，伸了个懒腰，被中原中也拉下她的手臂，生怕她扯到伤口。
“那个，幼宁……”中原中也忽然咳了咳，目光转到别的地方，完全不看浅野幼宁：“就是，咳，你今晚……今晚，咳咳咳，在哪里休息？”
浅野幼宁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今晚会在哪里睡觉？”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中原中也仿佛是恼怒般答道。
浅野幼宁眨了眨眼，伸出手。中原中也条件反射性想拦下她，但浅野幼宁伸的是左臂，他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浅野幼宁的伤，霎时停住了。
就这一瞬的迟疑，浅野幼宁已经摸到中原中也的耳尖，入手温度滚烫。
果然。
“哈哈哈哈……”浅野幼宁笑倒在中原中也肩头：“我就知道！你一炸毛肯定是害羞了。”
“幼、宁！”
中原中也猛地转过头，刚想谴责浅野幼宁，突然唇角擦过某处柔软又微凉的地方。
他僵住了。
浅野幼宁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从额角处传来的温度，比他的耳朵尖还要高。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
因为想端午难得放假，可以多写一点，没想到没估好时间，反而更新推迟了q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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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个月
明明曾经参与过彼此的少年时期, 比这更亲密的接触，他们并非全然没有。更甚至，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过距离感这种东西。
或许是某次做悬赏, 他们互相依偎着对方。
或许是无数个梦魇的晚上, 她都在他的怀里安然睡过。
又或许是她高兴的时候，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 这次尤其不同。
中原中也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 无端觉得有些口干, 于是他舔了舔唇。但他没有贸然动作, 选择先询问：“幼宁, 我可以……”
中原中也还在问着话, 浅野幼宁却感到，一只手从她的背部将她环抱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堵住她的退路。他低下头，钴蓝色的眼睛渐深，比起她最常看见的天空，更像酝酿着危险与侵略性的深海。
浅野幼宁张了张口。
“砰！”
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中也哥, 首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打断芥川龙之介的话：“龙之介。”
不知道是不是芥川龙之介的错觉，他好像从中原中也的话里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的伤好得那么快？”
芥川龙之介这才看见, 中原中也的怀里倚着浅野幼宁。
他一怔，脱口而出：“幼宁姐, 你不是让在下不要告诉中也哥吗？”
浅野幼宁：“……”
“有时间去看龙之介, 没时间来看我？”浅野幼宁背后响起中原中也压低的、似笑非笑的声音：“还让他不要跟我说, 嗯？”
哪怕中原中也能猜到浅野幼宁的想法，可真正从芥川龙之介听到这样的话，依旧会感到不爽。
浅野幼宁竖起手指：“停，中也，禁止翻旧账！我也不想的好吗？我又不知道那是港口Mafia的医院，更不知道龙之介在那里面。我就是刚好路过而已。”
一边说着，浅野幼宁一边熟练地从中原中也怀里溜出来，免得被他“报复”。如果是以前的中原中也，可能不会。但她的幼驯染在现世八年，也不知道究竟被谁带坏了，根本不像以前那么单纯好骗了，可恶！
浅野幼宁揉了揉额角，说：“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被你们港口Mafia的首领算计了一把。你呢，龙之介，你不是应该还在医院里？”
芥川龙之介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浅野幼宁的问题。
原来，浅野幼宁跟着森鸥外离开医院后没多久，江户川菊就顺着线索，找到他这边来。
得知浅野幼宁去了港口Mafia大厦，江户川菊沉吟一瞬，请芥川龙之介联系森鸥外，才有了森鸥外问浅野幼宁的对话。接到浅野幼宁的回复，江户川菊放下心来，就离开了。
但芥川龙之介越想越不放心，索性拔了吊针，准备不管浅野幼宁不让他告知中原中也的要求，回港口Mafia找中原中也。否则，总不能真的让浅野幼宁一个人面对森鸥外。
当然，芥川龙之介没直说自己拔了吊针，可浅野幼宁和中原中也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忽略过去？
“所以，”中原中也盖棺定论：“你是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芥川龙之介试图辩解：“中也哥，事态紧急，在下这是……”
浅野幼宁一锤定音：“走，中也，我们把他送回去。哦，对了，等会儿再买个果篮。”
中原中也默契问道：“全是橘子的那种？”
浅野幼宁：“没错！”
芥川龙之介：“……”
被两人联手扭送回医院的芥川龙之介盯着床头黄澄澄的橘子果篮，难得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到底是得罪了中也哥，还是得罪了幼宁姐？
晚些时候，芥川银过来看顾芥川龙之介，惊奇地发现芥川龙之介在剥橘子。她还能不知道自己哥哥？芥川龙之介嗜甜，最喜欢无花果，最讨厌橘子，怎么会老老实实吃橘子啊？
“难道是白濑买的？”芥川银猜测道。
白濑被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兽追着锤炼那么多年，难得碰上芥川龙之介受伤、不能回手的时机，所以伺机报复？
“不是。”芥川龙之介放了一瓣橘子在嘴里，机械麻木地回答道。
芥川银看着哥哥被酸到无神的双眼，心生同情：“要不别吃了吧？”她说着，拣了一瓣橘子，尝了下，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只可惜，芥川龙之介对酸度极其敏感。
芥川龙之介摇头，视死如归般说道：“中也哥和幼宁姐的命令，在下必定会完成。”
芥川银：“……”
“等等，幼宁姐？”芥川银仔细想了想：“港口Mafia里有这个人吗？”
“……没有。”
芥川龙之介剥橘子的动作顿了顿。他垂眼，沉默良久，说：“但，银，你们都会记起来的。”
他相信，中也哥一定能把幼宁姐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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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芥川龙之介寄予厚望的中原中也此刻正在问浅野幼宁之前那个问题。
“所以，你今晚到底在哪里落脚？”
中原中也坐到驾驶座上，侧身给浅野幼宁系上安全带。其实他还挺想带浅野幼宁试试他的宝贝机车，但还要送芥川龙之介回医院，只能选择开车过来。
他离得太近了，浅野幼宁可以透过车窗外落进来的路灯亮光，看清他专注的神色。这回浅野幼宁吸取之前的教训，没敢再跟中原中也开玩笑，坦白道：“其实，按照我原本的想法，应该是找到你，看一眼就会回尸魂界，中间不需要休息。”
中原中也眉头拧成一团：“你的睡眠本来就不好，还不休息，你想猝死？”
浅野幼宁纠正他：“虽然死神也会死亡，但绝不会是猝死。”
中原中也：“……问题是这个吗？”
浅野幼宁哄他：“好好好，问题不是这个。我无处可归，不知道好心的中也愿不愿意收留我？”
中原中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还没想好到底是火速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还是今晚他去睡沙发，就听浅野幼宁继续说——
“放心，一个晚上就好。”
中原中也陡然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确保自己没有挡路，才转过头，问浅野幼宁：“你只待一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