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青草糕【完结】
时间:2024-10-07 14:43:30

  “你母亲也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大约,是不知道该问点什么吧。”卫云章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有话要跟他们说?”
  “没有。”崔令宜抿了抿嘴唇,“若是他们不找我,那我便去瑶林书院,找崔公了。”
  卫云章也坐了起来:“今日就坦白?”
  “拖下去也没什么用,不如快刀斩乱麻,还能给他反应的时间。不然到时候康王和楼主回京了,事情就更多了。”崔令宜按了按眉心。
  “好,我去吩咐马车。”卫云章下了地,走到门口,把瑞白喊了过来。
  瑞白耷着脸走了过来。
  他昨夜发现,离京一趟,发生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好事是这个坏女人终于被戳穿面目,要离开郎君了,坏事是郎君好像真的爱上她了。
  可恶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这女人是狐狸精转世吗!
  “你这什么表情。”卫云章皱眉看他,“对我意见这么大?”
  “小的不敢。”瑞白哼唧道。
  “去备马车,用完早膳后,我与她一起去瑶林书院。”
  瑞白:“要备药吗?”
  卫云章一愣:“备什么药?”
  “小的只是怕崔院长得知真相后,一口气没顺上来,得赶紧吃药才行。”
  “你真是胡说八……”顿了一下,卫云章又改口道,“那还是备着吧。”
  父亲这边是早有疑心,所以有了心理准备,而且又是刚嫁进来的儿媳,感情没那么深厚,所以情绪还算平缓。但崔公那里可就不好说了,失而复得又失,这得是个什么滋味。
  碧螺和玉钟得知崔令宜要去瑶林书院探望崔伦,都很高兴,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却被崔令宜婉拒了。
  “还是朴素些吧。”她说,“在路上散漫久了,现在这些首饰多了我都不适应。”
  玉钟道:“可是会显得气色不足呢,老爷看了会心疼的。”
  崔令宜坚持:“简单些便好。”
  碧螺和玉钟只能给她简单拾掇了一下。
  用完早膳,让人去跟卫夫人说了一声,卫云章便带着崔令宜上了马车。
  一路上,卫云章频频瞥向崔令宜,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始终紧紧抓着车帘边缘,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驾车的是瑞白,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来到了瑶林书院外。
  崔令宜下了车,站在书院大门前,深吸一口气。
  昨日她在这里短暂停留,很快离开,今日,却要进去,面对一个或许会很糟糕的未来。
  卫云章伸出手,想替她敲门,却被她拂开,她亲自叩响了门上铜环。
  开门的是洒扫的杂役,看见来人是卫云章和崔令宜,不由眼睛一亮:“卫大人、卫夫人!是来找院长的吧?”
  崔令宜露出微笑,点了点头:“父亲他在吗?”
  “在的在的,当然是在的,二位快请进。”
  崔令宜道:“路我认得,你不必跟着,自去忙吧。”
  杂役躬身告退,崔令宜缓缓吐出一口气,
  往崔伦的院落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发现学堂恰好下了午课,一群学生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往膳堂走去。
  崔令宜顿住脚步,藏在树影里,安静地望着他们。
  卫云章低声道:“这些其实也都是你的学生。”
  崔令宜没接话,直到学生们渐渐走光了,她才走了出来,走到正在路边与一位先生交谈的崔伦身后,轻轻唤了一声:“爹。”
  崔伦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竟然是崔令宜,不由愣在当场。
  与他交谈的先生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令嫒与令婿来了,那我便不打扰院长了,先走一步。”
  崔令宜看着崔伦,笑了一下:“不认得我了吗,爹?”
  “四娘,你竟回来了!”崔伦激动得脸都红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昨日刚回来的,今日便来见爹了。”崔令宜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崔伦连连点头:“好,好,去我书房说!”
  他喜形于色,一路脚程都飞快。
  三人到了书房,崔伦关上门,仔细打量了一番崔令宜,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一路上是不是很辛苦?”
  崔令宜却没有回答,将裙摆一提,朝他跪了下去。
第101章 第 101 章
  崔伦大吃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崔令宜道:“我有一事, 隐瞒至今,愧对崔公。如今无法再隐瞒,不求崔公原谅,只求崔公听我一言。”
  崔伦没反应过来, 懵道:“什么?”
  “我……不是崔令宜。”崔令宜垂着头, 一字一顿道, “三年多前, 淳安侯老夫人从江南带回来的人, 不是真正的崔令宜。”
  崔伦呆住了。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看了看崔令宜, 又看了看卫云章,道:“度闲, 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卫云章叹了口气, 硬着头皮说道:“崔公,她不是您的女儿。”
  “胡说八道!”崔伦双目圆瞪, “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是谁在外面造谣?竟如此辱我崔家清白!”
  “崔公请冷静,无人造谣,因为我真的不是。”崔令宜道, “我乃拂衣楼门下杀手, 自幼学习暗杀伪装遁逸之术,后接到委派任务, 说是京城的淳安侯府老夫人即将下江南,追思她早逝的女儿, 上面便让我假作身世,伪装成她失踪的外孙女模样, 刻意接近于她。拂衣楼给我画了胎记,还让我化妆化得像她女儿, 上船后,老夫人果然注意到了我,然后……把我带回了京城。”
  崔伦愣愣地看着她,仿佛还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奉命潜伏于崔宅,以崔令宜的身份在京城生活。同时,因崔公是瑶林书院的院长,我便有机会利用崔公打听搜集京中世家的动态,然后呈报给拂衣楼。”她继续说道,“就连崔家与卫家的联姻,也有拂衣楼在背后推波助澜。卫家以为我是真正的崔令宜,对我不会设防,而我成了相府儿媳,便更有机会接近朝堂中心……崔公,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在冒名顶替您的女儿,然后再借您的势,去替拂衣楼做一些更重要的事。”
  崔伦定定地看着她,面色逐渐苍白,嘴唇微颤,说不出话来。
  眼看他身子愈来愈斜,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卫云章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崔公!”
  崔伦望向卫云章,手一边抖,一边握住他的手臂:“度闲,度闲……你们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路上遭遇了什么,受人胁迫,故意说这些话来给我听?”
  “崔公。”卫云章心中不忍,可又不得不戳破他的幻想,“她说的都是真的。婚后不久,我便意外发现了她的身份,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当时没有告诉您。”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崔伦喃喃着,努力站直了身子,推开卫云章,在原地转了两圈,“怎么可能不是,怎么可能不是!我和她外祖母都亲眼验过,怎么可能不是……”
  “崔公!”崔令宜轻喝一声,“我若是您的女儿,难道您的女儿会这些东西吗!”
  她起身,一掌拍在崔伦书案上,案上笔墨纸砚竟纷纷腾跳而起,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一根毛笔被她自半空中截获,在她指间一转,竟如生了刀锋一般,笔尖触碰到尚未落地的白纸之上,霎时将白纸划成两半。
  又听HH几声,纸面边缘沾染的墨线,犹如白纸喷洒的鲜血。她以握匕之姿握住毛笔,周身碎纸纷扬如霰。
  崔伦呆住了。
  哪怕他对武学一窍不通,也能看得出,她出招收招如同行云流水,熟稔得就像吃饭睡觉,自然天成,毫无训练之感――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事,必得经过日积月累的打磨,甚至得打磨成习惯才行。
  崔令宜将笔放下,重新跪在他的面前:“一直以来,我都在您面前假装温婉柔弱,故意惹您心疼怜爱,但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假若以崔令宜的年龄换算,那我七岁便能与人协作杀人,八岁就能独自杀死同龄人,十一岁就能独自杀死一个成年壮汉……现在,哪怕是卫府里的那些护院,也基本不是我的对手。”
  崔伦剧烈地喘息起来,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书案,死死地盯着她。
  她今日打扮得很素净,一条淡青色的裙裳,上面以银线绣着莲花和云纹,头上绾一个单髻,簪一支玉钗与一支步摇,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位蕙质兰心、笑语盈盈的大家之妇。
  但她现在不笑了。
  其实她以前在家中也常有不笑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瞧着像是落寞、无聊或迷茫,而不是像现在,卸去了所有表情,眉眼冷冷的,像一块石头。
  “荒谬!”寂静之中,崔伦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若你真是那个什么、什么拂衣楼的杀手,故意冒充我的女儿,嫁进卫家,那卫家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抓起来!卫云章现在怎么还会这么客客气气地站在这里!”
  “因为她也是被逼的,幕后之人另有其人,如今她已决意背叛拂衣楼,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卫家何必还要再追究呢?”卫云章在一旁解释,“我昨日才与她回京,她已见过我的父母,把事情说开,今日,我陪她再来见您。”
  崔伦:“可我还是不懂!这拂衣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它怎么就知道――”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望着卫云章,“所以你们都已知道,我的女儿不是在江南养病,而是,而是……”
  卫云章面露不忍,点了点头。
  崔伦面色惨白。
  “拂衣楼就是个江湖组织,里面都是豢养的杀手与细作,收钱办事,只接江湖事,崔公一心教书育人,自是不知道这些的。”崔令宜垂眼说道,“只不过这一次,拂衣楼接了个大单子,把手伸到朝堂里来了。”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女儿失踪了呢?又是怎么知道她身上的胎记的?”崔伦嗓音发抖。
  “上面人的安排,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只知道他们觉得我年龄合适,所以选中了我,又找到了当年接生的稳婆,问出了胎记的形状,然后才在我身上画了个一模一样的。”
  “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女儿?”崔伦红了眼眶,撑着书案的手背青筋跌起,指腹泛白,“我们崔家只教书,从来不参与朝堂之事,为什么非得冒充我的女儿不可?”
  这个问题,崔令宜无法回答。
  眼看崔伦的情绪越来越失控,一口气仿佛随时喘不上来,卫云章急忙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劝道:“崔公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慢慢说!来,把药含着,宁神聚气,千万保重身体!”
  崔伦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拍掉了他手里的药瓶,十几颗小小的药丸哗啦啦滚了一地。
  他待人接物一向和气有礼,从未如此失态过。
  卫云章抿着唇,把散落的药收拢,
  拾起药瓶,不再劝他吃药,只是默默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崔伦身后。
  崔伦闭上眼睛,弓下身去,半个人几乎都蜷缩在了书案之上。
  “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哽咽不止,“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既然要骗我,怎么不能骗我一辈子……”
  “崔公,崔公!”崔令宜膝行而前,仰头看着他,“我在崔家衣食无忧,更是借着崔家的名头才能嫁入卫家,过上旁人想也不敢想的生活!可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人,我居心叵测,明知自己做的事情会给崔家和卫家带来严重的后果,但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如果不是被卫云章发现了身份,我也许会一直这么错下去……这一切我问心有愧,事到如今,我的事已有可能变成整个朝堂的事,我不能不说出来!若是不告诉崔公,将来有人以我为由攻讦崔公,岂不是叫崔公蒙受不白之冤?”
  崔伦大抵是哭了,一个身型还算高大的文人,此时此刻,把自己蒙在案上,浑身颤抖得厉害。
  “十一年,我找了你十一年……我见到你的那个晚上,去了你娘的坟墓,给她烧纸,以慰她在天之灵……我想她终于可以瞑目了……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是我的四娘……”他抬起脸,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连鬓边的白发都变得更加显眼,“你若不是我的四娘,那四娘她到底在哪里?你们把她藏在了哪里?”
  崔令宜嗫嚅道:“我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是我对不住您,您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绝不还手……只是,只是……能不能留我一条性命……”
  崔伦凄笑出声:“你喊了我三年多的爹,我将你视作亲生,我看着你便想到我的女儿,她若是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她若是活着,也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你叫我如何能下得了手?我再报复你,能把我的四娘换回来吗?”
  崔令宜低下头,咬住了嘴唇。
  “你说你们拂衣楼收钱办事,这钱归谁,归你吗?”
  崔令宜声音更低:“有、有一部分是归我……”
  “你那时候才十四岁!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为了那些钱,如此轻贱自己!”崔伦痛心疾首,“你爹娘是谁,为何不管你?他们是为了钱把你卖给拂衣楼的吗?让七岁的孩子去学习如何杀人,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心的父母?”
  就像昨天和卫相卫夫人解释一样,今天的她,又同样向崔伦重复了一遍:“我是个弃儿,打小被捡回拂衣楼,在拂衣楼中长大。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住在拂衣楼中。”
  崔伦僵住。
  “我……我今日来,除了向您坦白真相以外,还有一事要托您想想办法。”崔令宜继续小声地说道,“老夫人那边……我怕直接说,她接受不了,您比我了解她,您看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委婉些地告诉她这件事……”
  崔伦深吸一口气,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浊泪,摇了摇头。
  “不能吗……”崔令宜忧虑道,“可是总不能瞒一辈子……”
  “是她亲自把你带回来的,你让她如何能接受?”崔伦哭了一场,终于勉强平复下来,强撑精神问道,“你不是四娘的事,还有谁知道?”
  此事犹如晴天霹雳,将他的平静生活击了个粉碎。他恨不得自己从未听到过此事,恨不得把自己找个地方关起来,远离这令人痛苦的尘世。
  可他不能,他是崔家的顶梁柱,是瑶林书院的院长,他得直面这一切,尽快找到应对之法。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在陈瑛死后日日醉生梦死的青年人了。
  崔令宜:“除了拂衣楼那边的人,目前只有卫云章的父母兄嫂,您,以及卫云章的一个心腹小厮知道。”
  崔伦看向卫云章:“你父母怎么想?”
  “昨日……”卫云章看了一眼崔令宜,“她写了一份和离书,签了字按了印,说随时都可以用。我父母也想听听您的意见,看这事怎么办。”
  “和离?”崔伦一怔,随即颓然地点了点头,“是,和离……该和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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