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音捂着右脸正欲申辩,江沐雪走过来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力气大到指尖微微发白。
柳音音吃痛不已,泪眼婆娑,却再也不敢蹦出来半个字,自己嘴巴实在不争气,脑子也不太行。
沐王爷一脸厌恶的看着她,眼神锋利,话语无情。冷淡的说道:“这舌头留着惹人厌烦的很,割了吧。”
“王…王爷饶命啊!柳音音素来愚昧,请王爷开恩饶她这一次吧。”一旁徐妈妈见状,眼疾手快,赶忙拉着已经吓懵的柳音音跪了下来,不断磕头,嘴上不停的给柳音音求情。
这徐妈妈在危难时刻对自己下属还是挺仗义的嘛!慕容晚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分析到。
这事情江沐雪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明显是有人借柳音音的手想搞死慕容晚,能知道自己府邸家丑的也就后院那几个。
呵,既然敢背着他搞事情,这群妃子回去定的好好处理下了。
他冷漠的看着地上不停求情的徐妈妈,想到以后还得利用她看着慕容晚的小命,卖了她这个便宜面子算了。
遂开口道:“本王这次给你面子,放她一马让你自行处置了,但倘若处罚轻了,本王就把剩下的罚你自己身上!还有,记住管好你的人,要是谁把慕容晚弄蔫气了,你就提着你的脑袋上沐王府来吧!”
说完,皱着眉头瞟了一眼慕容晚,大袖一拂,干脆的回家清理后院去了
徐妈妈见王爷终于摆驾离开,颤颤巍巍的撑起身子,靠桌边坐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朝着柳音音严厉的寻问道:“说吧,好好给我说清楚了,是谁要你对慕容晚下手的。”
柳音音此刻两眼无神的瘫坐在地上,刚才吓得冷汗把背后的衣衫都浸湿完了,她磕磕巴巴对徐三娘解释道:
“我…我也不清楚背后是谁。徐妈妈,我真不知道,是个家丁给的银子和消息,我想着反正慕容晚已经半死不活没人管了,忽悠下自杀了也算交差了,就收…收了银子。我也是被蒙骗了,徐妈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说完,痛哭流涕的朝徐妈妈大腿抱了过来。
“啪!”徐三娘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下柳音音的脸可算是左右匀称了,看上去有种莫名和谐的美。
“蠢钝如猪,她能死这?你是不想我做生意了?还是觉得自己脑袋呆脖子上呆腻歪了!你最好祈求慕容晚日日平安顺遂,不然往后她再有个什么生命危险,你第一个人头落地!吞了多少银子全部给老娘吐出来,再扣掉你这三个月的月例。自己去楼里狎司那领二十板子,一板子都不能少!”
“音音遵命。”柳音音憋着哭腔,心里着实委屈透顶了。
一旁慕容晚见一切尘埃落定,神采奕奕的靠了上去,乖乖的给徐三娘递了杯水。
“徐妈妈,谢谢您维护我。我先前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您,这等风姿卓越,果然是个公正严明之人。今日看徐妈妈这乐坊司,人声鼎沸,也当真不容易。十分抱歉今日给您添麻烦了,慕容晚今后定不会在如今日鲁莽。”
徐妈妈听着十分舒服,语气温和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言:“到这的人啊,都不容易,你是真想开了才好,怎么着苟活也比求死强不是?这样吧,明起你就白天洗衣,早和晚去小厨房帮忙,劈柴…就免了,这一条条鞭痕的身体也没康复多少,看着怪可怜的。”
说完,遗憾的看了眼慕容晚额头上的疤痕,便拉上柳音音起身离去了,边走边摇头,多好的苗子啊,诶,一个疤毁了。
柳音音只来得及回头朝慕容晚丢去了一个怨毒的目光。
……
慕容晚坐在门槛上啃着香喷喷的甜馒头,闹腾了一天,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和面具。
自己总算解决掉了柳音音这个大麻烦了,因祸得福,工作还变轻松了不少,嘿嘿…
正想着,阿舟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
“你昨日还说你才不会自尽,今日就这番作为。我说你真的莫要再寻死了!柳音音不是什么好人,话信不得的。要是实在想不开,与…与我说说,说出来心里总归是好受些的,我看在早上包子的份上,不会嫌弃你的。”
只见阿舟从隔壁木屋伸出头来,又坐在了矮矮的门槛上,看似打趣她,却也是安慰她。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慕容晚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善意和温暖。
她看着身旁阿舟清瘦还印着尘灰的侧脸,少年的轮廓稚嫩却也清晰。
“不会想不开了,不是答应了明儿还要给你顺包子吗,瞧你瘦的,看来明天一天不够,得隔三差五给你带点吃的,小萝卜丁要努力长身体呀,太矮以后可娶不到媳妇落。”
阿舟自嘲般回道:“我哪有资格想过那么远的事情,说不定明日就横尸街头了,可能不死也是注定孤独终老吧。”
“呸呸呸!接着!我的馒头分你一半,赶紧拿去塞你的小乌鸦嘴。”慕容晚把大白馒头辦了一半传过去,赶忙制止了他毒奶自己。
严谨的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说这些丧气话,日子还很长很长呢…小朋友们要天天向上喔…”
阿舟看了看白天还在寻死觅活,现在已经元气满满的慕容晚,似乎被她朝气蓬勃的生命力感染,嘴角也微微弯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慕容晚畅快的伸了个懒腰,望向浩瀚无垠的星空,也不知道这天空和自己家乡的一不一样,岁月绵长,未来犹可期,未来亦可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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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芒种到秋分,约莫过了不少日子了。慕容晚倒是正如她自己所言,一直安分守己勤劳热情。遇见了阁里的姑娘丫鬟们也都要上去寒暄几句,没事就顺点吃食投喂阿舟,咸鱼的又自在又舒服。
唯一有那么点点遗憾就是包吃包住的,每月分不了几个铜板。
柳音音这个这几个月算是彻底消失在她方圆百米了,倒是唐厌离,来找过她一回。
就是上次治理了柳音音后没几天,慕容晚洗完衣物回自己的杂物院子,蓦地发现仙气飘飘得唐厌离已经在她小柴房门口等她了。
她一脸疑惑的邀请唐厌离进屋里喝了口水,瞠目结舌的看着唐厌离从袖口掏出一个账本子,一个算盘,啪啪的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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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每一个!
第7章 见义勇为(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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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姑娘,我这几日一直想来找你,是这样的,你上次跳池塘撞掉了我的名潮鸽吞燕,那是刚出生一个月的幼鸽拆骨去肉,然后把顶级的官燕塞进鸽子腹中制成的。我炖了四个时辰呢,食材十分名贵,虽十分不好意思提,但是还是想问,你看你是不是,得把银子赔给我。”说完,唐厌离憨厚的眨巴了下眼睛。
慕容晚还没反应过来为何仙女这么接地气,唐厌离又接着啪啪打起了带来的算盘:
“再加上你那日跳了池塘怕你风寒,喊小翠端你的驱寒药,还有昨日来你不在,我塞你门缝的疤痕膏。这四舍五入下来也有三两银子加八十文铜钱了,看你也没什么钱,我给你打个八折,等你有钱了,你一起还我三两就好。”
唐厌离莞尔一笑:“我就来和你吱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又仙气飘飘的飘走了。
慕容晚:“……”
目送着唐厌离离开,慕容晚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突然就欠了一屁股债,彻底凌乱在了风中。
在慕容晚心中,唐厌离这外貌,就应该是那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高冷仙女,现在直接变成了一顾来清账,再顾来讨债,平易近人的财迷了。
“害!都是风评误导人,原来仙女也会蹦人设啊!”
……
后来慕容晚和王大娘在灶台烧水时闲聊,随口问了句,为啥唐厌离不走高冷路线而走财迷路线,王大娘一脸遗憾的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就是曾经,有份真挚的骗局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入了局…”
“我清楚,我来说吧。”王大爷从对面灶台伸出个头来,积极的打断了王大娘的话。
“话说,厌离姑娘刚来的时候啊,虽说落魄,但确实世间少有的大美人,风花雪月阁好久没来这么好看的人儿呢,厨艺舞艺都是世间少有,多少公子哥千金博一笑想。”
“但是厌离姑娘估计话本子看多了,只卖艺不卖身,一心要找纯洁的爱情,看上了个误闯进来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叫,贺之一好像。贺之一生的一副小白脸,皮囊少有的好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把单纯的厌离姑娘迷的晕头转向的。”
“后来他说旁人都买通了考官,自己寒门学子永无出头之日,只能回家养猪去了,厌离姑娘一听急了,这学富五车的贺之一怎能回家喂猪了!鬼迷心窍就把自己辛苦存的赎身钱全给他去打点考官了。”
“我猜这个贺之一肯定拿钱跑路了!”慕容晚义愤填膺的插了句嘴。
“不,他真拿那钱买到了状元郎,因肤白貌美又功名在身,被孙丞相的女儿一眼就瞧上了。乐的他招呼都没打,连夜卷铺盖去孙家做了上门女婿……”
王大娘颇为心疼把话接了过来:“呵,真不是个东西!害的厌离姑娘只好重新存赎身的钱了,所以和谁都亲兄弟明算账了点,也不奇怪。她在阁里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徐妈妈都是和她五五分账的,赚的还真没柳音音多。”
“唐厌离到现在还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之身?那个白眼狼,哦,不对,那个状元郎,没要了唐厌离的身子吗。”
“要不起,听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太行。”王大娘一脸鄙夷的神色。
“噗嗤…”慕容晚一个没忍住“哈哈哈哈,可怜了那孙丞相如花似玉的女儿咯。”
……
这日傍晚,王大娘和慕容晚一边烧柴一边磕着瓜子,正说着哪家公子来逛窑子,哪家夫人来抓奸的趣事。
慕容晚瞟见阿舟挑着两捅水,小心翼翼吃力的走进后院门口,应该是送客人和姑娘们晚膳用的水来了。
慕容晚早就发现阿舟真真挺难的,小厮们把最脏累的活都欺压给他了。早起倒客房马桶的是他,下午劈柴的是他,傍晚挑水的是他,晚上洗茅房的又是他。
估计他今天又累了一天了,慕容晚人丑心善的打算出去接一下。
才准备起身,就瞧见路边一个小厮突然朝中间伸出了脚,蓄意朝路过的阿舟绊去。
阿舟本来就劳累了一天没太多力气了,脚下有些虚浮,被绊了个正着。
身子迅速的往前倾倒,水瞬间荡出了不少。
为了护着桶里剩余的水,阿舟果断把右腿膝盖“咚”的一声狠狠砸在了石板地上。
半跪在地上靠着膝盖和小腿的支撑,这才勉强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他每天都会遇见这样背后使坏的小人,已经不屑回头再给什么眼神了。
这也并非是什么懦弱,只是小厮们正合起伙找机会挑他刺,好给徐三娘打小报告。若徐三娘觉得他事多把他辞退了,那娘亲的药钱又没找落了。
阿舟面上一如往常,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忍着痛尝试起身了二次,颤颤巍巍重新站了起来。
身后的小厮见他如此无视自己,更不爽他这样淡漠的反应,于是得寸进尺,一脚踹翻了地上的水桶,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个没脾性的孬种,又矮又瘦,连水都挑不好,也不知道徐妈妈看上你哪点,要你和我们一起平摊小厮那份子钱,你配吗?瞧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如让哥哥给你个好建议吧,去隔壁南风馆做小倌卖屁股腚子如何?那可容易多了啊,哈哈哈哈。”
小厮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挑衅,阿舟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一个一潭死水了无生机,像正在审视将死之人的眼神!
小厮忍不住打了寒颤,这眼神莫名的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怀疑要真给阿舟一把刀,阿舟立刻就会要了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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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晚刚在房子里看见阿舟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的,觉得自己膝盖都跟着来了一哆嗦,又见这小厮得寸进尺还继续发难,急冲冲赶了过来。
边跑还边中气十足得来了一嗓子:“喂,那边那个拿扫把的大哥,你羡慕南风馆好,你怎么自己不去卖屁股赚钱啊?是屁股有痔疮做不了这门生意吗?”
小厮:“……”
阿舟:“……”
慕容晚继续输出道:“我刚听你说你不满意徐妈妈安排的活,所以故意把客人晚上用餐的水踢倒了是吗?那我可的告诉徐妈妈去啊!”
“哪里冒出来的丑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明明是阿舟自己打翻的,你这是要污蔑我吗?还想不想在这混了?”小厮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手上还拿着扫把,恶狠狠的威胁起慕容晚。
阿舟见状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一步,把慕容晚护在了自己身后,和小厮两人剑拔弩张的注视着对方,就等谁先动手了。
结果还是慕容晚先打破了这两个人的僵局,因为她又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
“王大娘快来啊,有个杀千刀的说不服徐妈妈安排的活,故意把晚上做饭的水踢翻了,想让我和你一起挨徐妈妈的骂啊!!”
小厮:“……”
我没有!
王大娘正烧着柴,听到慕容晚的话传进来,心想那还得了!拿着手上的烧火棍就冲了出去,烧火棍上还冒着火星子呢。
她定睛一看,水桶果然翻了,慕容晚所言非虚,于是立刻扯着喉咙也喊了一嗓子:“孩子他爹快来啊,有个尖嘴猴腮杀千刀的说不服徐妈妈安排的活,故意把晚上做饭的水踢翻了,想让我和你一起挨徐妈妈的骂啊!!!。”
小厮:“……”
我真没有啊!
王大爷提着还沾着猪肉沫的刀就冲了出来,看的小厮是心惊胆战,觉得自己弱小无助极了。
慕容晚指着小厮:“就是这个尖嘴猴腮的!就这杀千刀的!他刚才还想打我!”
小厮实在胆战心惊:“我我我真没有啊,水是我不小心打翻的。求你们别和徐妈妈说,我去给你们打回来成吗?,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人我计较了…”
慕容晚:“那,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四个水缸全都打满我们就不去和徐妈妈说了,明日的你也打来。”
小厮哆哆嗦嗦言:“我…我…这么多缸吗?”
慕容晚瞪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没有,不敢。这就去。”
慕容听到满意的答复,便慈悲为怀的放过了他。拉过阿舟和大娘,带着还一脸蒙圈的大爷,心安理得的回小厨房去了。
慕容晚让阿舟坐在小板凳上,自己蹲下身子,帮他卷上了磨破的裤子,没想到膝盖上的皮比裤子还磨烂的更多,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