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想起来更多就好了。
“啊，霞柱大人，您需要帮助吗？”
巡逻的隐发现了在月见里家宅邸前徘徊的霞柱，犹豫了一番后，还是上前询问道。
思考被打断，那些本就模糊的记忆重新缩回浓雾深处。时透无一郎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掠过隐：“不需要。”
他遗憾地回了自己的宅邸，找回记忆的想法再一次变得急迫起来。
此刻，被惦念的月见里衿悠正面无表情地攥着手里的鎹鸦，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
“主公让你去西南方向的镇子执行任务……那里有一支小队正陷入危机……等等，鎹鸦只负责传信不背这锅。你冷静点啊！！”
许久不见的鎹鸦高德正扑腾着翅膀叫地惨烈。搭档许久，他最是清楚月见里衿悠的脾气。
看这样子，是真的愤怒了啊！
能不愤怒吗？
就好像在度假期间，老板拜托秘书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你：“小月啊来你加个班……”
侵占假期啊！有没有王法啦！
衿悠抓着鎹鸦的手都在发抖，她思考了一番，确认自己离开前有和产屋敷好好说过原委。引她来镇子的鎹鸦已经离开了，而她刚从镇子出来，高德就“恰好”过来了。
搁这蹲她呢？
她承认，归队确实需要鎹鸦的指引，但这也不是光明正大把任务扔给她的理由吧？
这不就明摆着告诉她，想要回来吗？那就跟着鎹鸦走吧。反正最后结果是总部，但中途到哪我们决定喔。
“等等等等！主公还说了别的！”在生死危机下，高德也顾不得逗逗刚见的老朋友了，一股脑地把主公交代的话全说了，“他说那支队伍里有个剑士，也许你会想见她的！”
哈？
“谁啊？”衿悠皱眉，但抓着高德的力道总归小了一点。
除了几个经常接触的柱，她还有其他熟人吗？
“不知道，”高德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传信的，别找我。”
“以及主公说，这次任务结束后，你就可以升为甲级剑士了。”
衿悠：……
甲级剑士之后就是柱了，拼了！
“高德地图，带路！”
“谁是地图啊！还有那边是北，不认路不要乱跑啊！”
“……对不起。”
高德指引的地方着实有点远，即使她已经练成了常中，也堪堪在日落之前才到达。
“因为鬼的预估等级比较高，所以当时是派了一个四人的小队过来。”
高德一边指引衿悠与大部队汇合，一边给她讲解这次的任务：“但她们没有发现鬼的踪迹。即使是一路跟着鬼的气息去找，到最后也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队员少了。”
“她们为了防备可能的袭击，是两人一排向前探索的。但直到把有鬼气息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剩下的三人才发现，最后一排的人有一个不见了。”
背后莫名有些凉气，衿悠缩了缩脖子：“听起来像是在说鬼故事。”
“就是有鬼啊，”高德觉得莫名其妙，“不然叫你来干嘛？”
不是这个鬼啊！
衿悠有口难言，干脆转移话题：“她们就没有听到过什么声音？”
“因为是在河边，所以从头到尾只有水流的哗哗声。”高德摇了摇头，“浅……有个剑士推测鬼是藏在河流里，所以才能掩盖自己的踪迹。”
“但是揪不出来，对吧？”衿悠对高德的口误并没太在意。
高德肯定了她的说法：“没错，那条河是镇子唯一的水源，因此每天都有人去。即使她们尽力劝阻镇民晚上不要取水，也总是有人不听。”
毕竟普通人不知道鬼的存在啊。
衿悠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就算是高等级的剑士感觉也很难解决啊。
鬼缩着不出来，再锋利的刀又能有什么办法？
“到了。”高德带着衿悠在郊外的藤之家前停下，“来吧，你的惊喜就在里面了。”
真的不会变成惊吓吗？
衿悠对自家不靠谱的鎹鸦持怀疑态度。
她推开门，剩下的三个剑士已经陆陆续续地在庭院中集合。其中有个黑色短马尾的女孩子似乎是她们的领头人，正在和她们讲述今晚的行动要领。
“记住！今晚的行动，一定要服从马上要来的那位剑士！她能力超强人又温柔还长得很好看，是超级厉害的一个剑士！”
嗯？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你管这叫行动要领？
面前的剑士们似乎也和她同一个想法。见到衿悠进来，正在慷慨激昂演讲的女孩子也转过头来。下一刻，一道激动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宅子。
“衿悠姐姐——我好想你啊——！！”
红色的发带划出一道虚影，下一刻，衿悠就被女孩扑了个满怀。
从衿悠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女孩毛茸茸的头。她有些迷惑，但在看到那条发带时，衿悠灵光一闪：“浅野盈？”
那是她在加入鬼杀队前救下的女孩。
“你怎么也成剑士了？这才一年多啊？”衿悠扒拉着自己身上的树袋熊，奈何浅野盈看起来娇小，却是牢牢扒住了衿悠的腰。
她有些悲愤，为什么遇到的每一个人，天赋都比自己好啊！
“我拜托隐帮我联系了培育师，也是刚刚通过选拔才出来做任务。”浅野盈得意地哼哼，“我还自创了呼吸法哦，叫叶之呼吸！衿悠姐姐，好不好听！”
“好听是好听，就是怎么有点耳熟呢……”衿悠的脸色有些诡异。她现在有些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高德果然不靠谱啊！
无辜被瞪了一眼的高德摊开翅膀，飞到庭院的树里玩去了。
“就是根据你的呼吸法取的名字呀，”浅野盈抬起头来，“我经常问我的老师一些关于你的问题。所以我知道你的呼吸法，还有你在鬼杀队里的事情。”
“我的培育师也是风之呼吸呢，”浅野盈将衿悠抱得更紧了些，“那我从其中衍生的呼吸法，当然要和衿悠姐姐保持一致啦。”
看着浅野盈亮晶晶的眼神，再看看后面队员好奇的眼神，衿悠忽然就想起了蝴蝶忍的那句话。
“衿悠在队内很受人喜欢喔。”
所以，稍微回应一下，也没关系吧？
主公猜的没错，刚得知父亲过去事情的她确实对鬼杀队带了一定的怀疑，甚至再次产生了将自己缩回角落里的想法。
但是，很温暖啊。
衿悠回抱住了浅野盈。女孩的身体很温暖，带着属于太阳的暖意。
“那个……虽然很不想打断二位，”队内的其中一个女主满脸遗憾地打破了这片寂静，“但是天快要黑了，我们真的不用提前出发吗？”
衿悠回过神来，扒拉开要哭不哭的浅野盈：“啊对，这就来了！”
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衿悠也得知了几人的名字。
应该是特意分配的，队里的
几个人都是女生，刚刚打断衿悠的那位叫井上真子，另一位则是平野淳。
“小淳，你和真子走在前面。”衿悠面色凝重地站在河边，鬼气几乎已经蔓延了河流的每一片区域，“盈，你和我一起走。但是，要离我远一点。”
“看起来，会有一场恶战了。”
第27章 徐风
无光的夜晚总是可怖的，尤其是在得知有鬼出没的时候。
为了不惊扰鬼，四人没有点灯，只是放轻了呼吸，慢慢地朝着河流的源头走去。
河边稀稀疏疏地种了几棵树，在风的吹动下摇晃着，偶尔也会有几片落叶落在河流上，又很快被流水带走。
“真奇怪，这里的鬼气和我们刚探查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面对这有些反常的情况，浅野盈也有些疑惑，“那只鬼在水里的话，不应该会逐渐增多吗？”
弯月的光洒在水面上，随着波涛被打碎成一块块跃动的金色。
衿悠盯住那轮水中月：“也许，那只鬼不在水里呢？”
听罢，几人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然而遗憾的是，这片区域内的每个地方都带了淡淡的鬼气，让人无从分辨。
“你们看，前面那是一个人吗？”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平野淳这会有些着急的开口，“现在靠近河边很危险的，我去劝一下她吧。”
望着平野淳离去的背影，井上真子则是撇了撇嘴，旋即开口：“我猜那个人不会同意的。”
见衿悠的视线投来，井上真子也有些气愤：“明明我们几个这几天一直在劝阻那镇子里的人，可他们就是不听。甚至当我们说那些人是因为晚上过来打水才消失的，还被骂了呢。”
听见这种事，衿悠倒是毫不意外：“毕竟这条河已经存在很久了啊，只是因为恰巧被鬼选中，才会发生这些事。”
事实也确实像井上真子所说的那样。那个妇人大发雷霆，还推了平野淳一把。若不是恰巧踩上延伸出来的树根，河边松软的泥土一定会让她跌进河里。
妇人打完水，还顺带瞪了几人一眼才离开。
待到这里只剩下几人，衿悠上前扶了站在河边的小姑娘一把，视线落在了她脚下的泥土上。
“衿悠姐姐，怎么了吗？”见衿悠蹲下来，浅野盈也跟着蹲下。
衿悠并不答话，只是挖开河边的泥土，露出更深层的土。
“地下，也有鬼气。”
思绪微动，衿悠抬起头，下达了第一个任务：“真子，小淳，你们跟上刚才离开的那个人，确保她安全回到镇子里。”
“之后，你们守着镇口，看好要出来的人，尽量把他们带到远离这里的地方。”
布置完两人的任务，衿悠的手指点了一下浅野盈腰间的日轮刀：“盈，你跟着我，之后听我指示行动。”
她没有明说盈具体的任务。毕竟这个时候的鬼大概率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暴露之后的行动计划并不好。
两人急匆匆地追着刚刚离开的人走了，浅野盈扭过头，眼神亮晶晶的：“那我要做什么？”
衿悠笑了一下：“散步。”
“啊？”
即使是队里最相熟的浅野盈，这会也有点跟不上衿悠的脑回路：“我，我们不是留下来抓鬼的吗？”
“这话说的，咱们这不是在巡逻吗，防止恶鬼再次害人啊，”衿悠拍了拍浅野盈的肩膀，“反正小淳她们不在这里，以我的能力，也不至于今晚就被吃掉。到时候让总部多派几个人过来一点点排查，总能揪出来的。”
两人就这么绕着河流散起步来，河流之上恶鬼的痕迹也在慢慢变得淡薄起来。衿悠微眯起眼睛，观察着天色。
现在大概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浓重的夜色在慢慢褪去。风倒像是越来越急促，树叶间摩擦的“沙沙”声不断地变得急促起来。
示意浅野盈退后几步，衿悠在河边站定。深吸了一口气，手慢慢地向河中探去。
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手腕，下一刻，衿悠被猛地一拽，整个人跌进了河里！
来了！
“衿悠姐姐！”
浅野盈急切的呼喊声像是蒙了一层雾，被模糊了大部分，只剩下听不真切的声音传到耳边。
已经顾不得思考了，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已经包围了她。衿悠勉强睁开眼向着手腕处挥出一刀，企图让那东西放开自己。
可惜，手腕处的拉力仍然在拽着衿悠不断下沉。直到衿悠几乎能看到河底的淤泥，那股拉力才停了下来。
偷袭的鬼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她，只是想等她自然溺毙。
这也印证了衿悠之前的猜想。
在看到水边树根的那一刻，衿悠忽然想起了自己很早之前遇到的一只鬼。
在最终选拔时遇到那只手鬼，它的手臂可以无限延伸。甚至可以钻入地下，再在合适的位置钻出，束缚住人的动作。
衿悠当时也在那只鬼身上吃过不少苦头，也因此在发现泥土里有鬼气时，她就有个这么个猜想。
如果河里蔓延的鬼气，只是因为鬼的手臂在河底铺开，等着捕获人类呢？
这条河流并不算污浊，但水底也有不少水草、鹅卵石之类的。多几条深色的东西出来，并不会有人太在意。
但即便这样，白天的阳光依旧能刺破水面，对鬼造成伤害。所以衿悠二人在巡逻的时候，水下的鬼也在随着时间回收触手。
但无论如何隐藏自己，它在捕猎的时候总是需要集中注意力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鬼杀队的剑士。
而在这个时候，它的隐匿，一定会出现破绽。
话虽如此，但衿悠还是低估了在水中作战的难度。
无法呼吸就用不出呼吸法，仅靠深呼吸留下的一点氧气最多也只能支持几次攻击，更别提还有水中的阻力。
不行……挥不动刀……
此刻衿悠唯一的支撑点，竟然只有缠上她手腕的那根血鬼术制造的藤蔓。但在她模糊的视线中，还有好几根类似的藤蔓要将她死死缠住。
木之呼吸，三之型，零落。
水中炸裂的剑气也受到了阻碍，在有阻力的情况下，衿悠现有的招式效果都太小。
极度缺氧让她忍不住想呼出残留的气息，但水面上传来的微弱打斗声也让她找回了点理智。
没有招式，那就创造招式。
“老师，为什么每一任木之呼吸都得自创招式？”衿悠耷拉着脸，抱着刀趴在树上，“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新谷七泽白了衿悠一眼，扔过去一个苹果，“毕竟你们需要根据自身鬼的血液强度来调整呼吸法，当然要自创才能找到合适的招式。”
衿悠郁闷地啃着苹果，声音含糊不清：“可是自创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多观察，无论是生活中还是战斗中。”
“生活中嘛，很简单，观察自然。像你的裁叶，不就是借鉴了树叶被风吹起的姿态？”
“战斗中其实不用思考那么多，你需要什么样的招式来破局，那就用什么样的招式。”
“月见里衿悠，”似乎有什么温暖的触感，搭上了衿悠因为溺水而变得冰冷的肩，“你觉得，在水中能前行的，是什么？”
脑中忽然变得一片清明，衿悠再次睁开眼，反握住缠住手腕的藤蔓，迅速拉近了距离。
“木之呼吸，五之型，徐风！”
出招时的手腕扭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但这一次，剑气没有被水所阻碍。而是借着推力迅速砍断了那截藤蔓。
似乎有什么尖叫声在水下响起，旋即地面上也传来一声更大的尖叫。衿悠松了口气，迅速向上游去。
待到衿悠终于探出水面，就看到浅野盈握着刀站在一棵树前。刀身深深地没入树干之间，而在浅野盈拔出刀后，留下的洞口也开始冒出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