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督瑞尔,是和安达利尔一样的魔头,等西门吹雪回来,这个怪物就交给他,我们负责解决那些小怪。”
林仙儿和石观音都是亲身感受过西门吹雪那简直无赖一样的技能,只要想办法把他送到大怪身边就行,至于其他人,都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为了能早点离开,对这安排倒也没有疑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都两天过去了,掉进去的两个白衣洁癖男怎么还没上来?
莫非下水道里面的景色还不错?
沙漠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才用过晚饭,天就快速地黑了下去,旅店里的房间也不富裕,一人一间肯定是住不开的,甚至两人一间都住不开,花满楼提议,男人跟男人睡,女人跟女人睡,被石观音、无花、林仙儿以及元十三限联合反对,而他们几个提出的方案也被雷纯和李莫愁强烈反对,商量来商量去,差点没薅头发打起来,最终定下了一个众人都很满意的方案。
林仙儿、石观音和无花睡一间房,元十三限、花满楼睡一间房,李莫愁和雷纯睡一间房,先这么睡着,对付一宿再说。
正收拾床铺呢,进下水道的俩人回来了。
一身臭气,全身是血,衣衫零碎的回来了。那幅凄惨的模样,连共同生活战斗了三个月的队友都差点没认出来!
“有水吗?”西门吹雪问。
“洗澡水。”叶孤城补充。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也静静地看着他们,对忽然多出来的三个人也没怎么理会,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
半晌,花满楼开口道:“西门庄主,叶城主,这两日多有辛苦,不妨先坐下来吃些东西,我去寻些水来,可好?”
西门吹雪道了声谢,叶孤城却还在盯花满楼看,越看目光越冷。
花满楼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气,不由得怔了怔,没有焦距的双眸对上了那道视线:“不知可有什么不妥?”
叶孤城冷冷道:“你见了我跟西门庄主,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花满楼又是一怔:“别的话?”
叶孤城道:“六十万字。”
花满楼脸色忽的变了,一旁的李莫愁和雷纯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两声闷笑,又很快憋了回去。
只有西门吹雪还是一头雾水,看向叶孤城:“六十万字?”
叶孤城用一种近乎于讥讽的语调一字字道:“花公子文采出众,他的作品你莫非不曾拜读过?”
西门吹雪当然没看过那篇六十万字的巨著,在两天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有直播这回事,自然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看闲书的人,对这事也没什么兴趣。
他现在只对两样东西最感兴趣,一个是食物,一个是水。
“直播可以回溯,有时间你可以看一看,毕竟你才是主角。”叶孤城说完,仰头望向天边的寒月,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一口气。
算了,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去计较这件事,除了食物和水之外,他更需要休息。西门吹雪的体力被加过点数,看起来似乎还能再撑一天,他却受不了了,整整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战斗,哪怕喝过了一瞬间就能恢复伤势的药剂,也还是觉得疲乏不堪。
客店里吃的东西不缺,就是水有点困难,毕竟是沙漠,急切间想找出两桶洗澡水来不太现实,两盆水倒是可以。
于是,两个有洁癖的男人在吃过饭之后,一人寻了一个背人处,脱下身上沾满了血和怪物粘液的衣裳,就这两盆少得可怜的水,清理自己一身臭得可怕的味道。
月光朦胧,四下安静。
叶孤城用布巾蘸水,一点点抹去身上的脏污。这里两面都是土墙,前面挡着一条帘子,勉强挡得住人,却挡不住风。
风总会把帘子先掀开一点边角,所以叶孤城并没有把衣物全解下来,好歹还留了条裤子。
这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
就在叶孤城犹豫着要不要脱裤子的时候,帘子被整个掀开了!
他惊讶的看向来人,人并没有进来,只探进来一颗头。
“出去。”
林仙儿笑吟吟地看着他,目光中颇有些玩味,轻轻道:“原来男人洗澡也怕被人看么?”
叶孤城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却不是因为羞赧,而是愤怒。
他的手已经摸上了剑。
只要他的剑出鞘,林仙儿必然血溅当场。
若不是在游戏里,林仙儿绝不会这么没眼色,偏偏现在就是身处游戏,她跟西门吹雪不对付惯了,偶尔几次还占了上风,有这样一番经历,她对上叶孤城,也并不害怕。
“我可没有偷看男人洗澡的爱好,一般都是男人来偷看我。”林仙儿笑着,声音微微压低:“我只想问你两句话而已,很快的。”
“你说。”
“这两天,你有没有发现西门吹雪的秘密?比如,你忽然之间觉得他这个人十分可恶,恨不得想要一脚踩死他,又在忽然之间觉得他很不错?”林仙儿一双妙目流转:“你跟他是对手吧?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没有发现。”
第46章 暗黑与宫斗
叶孤城还真没发现, 林仙儿靠近的动静他倒是发现了,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 明知他在洗澡, 居然还敢朝里看?!
叶孤城活了三十年,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事实上,林仙儿非但敢看,还敢进来。她走路的姿态就在游在海里的蛇,眸光流转之间又好似一只打算偷鸡的小狐狸。
“我们并不是队友。”叶孤城的剑仍拿在手里, 脸上的薄红褪去,清冷的月光自头顶照下来,让他的脸浮现出一层冷漠的苍白。
“我若想杀你,更没人救得了。”
林仙儿气定神闲, 微微笑道:“你不会杀我的, 因为你知道,我若死了, 西门吹雪也要死。我知道, 像你们这种人, 通常都很寂寞,身边既没有女人,也没有朋友, 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在不拔剑的时候, 都只不过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能跟自己较量一番的对手。”
“西门吹雪就是你的对手, 你虽然一直想杀了他,却绝不舍得让他以这种方式死去。”
叶孤城冷冷道:“你知道的不多, 说的话却太多。”他的气势越发冰冷,凛然的杀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林仙儿却一点也不怕,她一步步地走近他,拾起水盆里的那块布巾,拧至半干,就要贴在叶孤城的胸膛上。
叶孤城的衣裳是匆匆披上的,前襟还敞着,林仙儿当然也不是真的想服侍他洗澡,那只不过是一种最原始的挑逗而已。
就在她将要贴上的一瞬,叶孤城突然出手,一把拉过林仙儿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拎起来,转了个圈,后背贴着自己,十指铁箍一般扼住她的咽喉!
“今日的我已非昨日,他也同样。”叶孤城语气森冷,声音同样压得很低,贴在林仙儿的耳边,一字字道:“我杀人,也并不都是用剑的。”
因为剑太快了。
林仙儿立刻觉得窒息。
她忽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事,而且错得可怕。
——她以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是一样的人。
绝不是。
他们两个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就像两个一模一样的瓶子,同样光洁如玉,入手温凉,但一个是装水的,一个是装酒的。
“你……你难道真的想杀了我?”
叶孤城道:“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林仙儿直到此时才觉出怕来,冰凉刺骨的杀意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你……你……”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咬着牙勉强道:“你想听哪一句?”
叶孤城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手上的力道,林仙儿脸颊抽动了几下,认了命,断断续续道:“他的技能是……握手言和……所有对他有杀意的生物都会……无法控制的握他的手……除此之外,他似乎还能……还能控制……别人对他的……感情……杀那个蜘蛛怪物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很惹人厌烦,后来到了船上,我又忽然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被魅术蛊惑了一样……”
西门吹雪会修习魅术?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可笑呢?但他既然没有别的技能,又是怎么控制别人对他的感官呢?
林仙儿就是好奇这一点,才跑到叶孤城这来刺探一下。
虽然她并没有看过妙笔生花组写的那六十万字,但她直觉,这两个人男人关系一定不一般,两个人又在下水道并肩作战那么久,一定建立了某种奇妙的感情。正所谓: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朋友,更有可能是你的对手。
能了解西门吹雪的这项秘密的人,大约只有叶孤城了。
如果是别的秘密,林仙儿根本不会有任何兴趣,偏偏这是“魅术”啊,每每想起那天在船上,自己为了这个狗男人神魂颠倒的样子,林仙儿深感气愤的同时,又不禁心生向往。
要是自己也学会了这项能力,那还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没想到万里长征第一步,居然就这么栽在叶孤城的手里!
偏又是个使剑的,真是晦气!
叶孤城的手渐渐松开,而后在林仙儿的后背推了一把,林仙儿自然跌了一跤,摔得全身几乎散了架,喉咙也被扼得疼痛难忍,每呼吸一次,都像在吞刀子。
林仙儿又恨又怕,手指抓了把地上的土,紧握成拳。
冷漠至极的声音带着些许讥讽在身后响起。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
西门吹雪已然沐浴完毕,夜已深,客店大堂里只有他一个人,一盏灯。
脏污的衣衫被褪下,露出后背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痕,还在渗血。
金疮药撒在伤口上,疼痛让他脸色愈发惨白,连呼吸都有些发颤了。
一只手忽然出现,握住了他倾撒药粉的手。
“我来。”
西门吹雪松了手,半伏在桌子上。
“你去找了叶孤城?”他问。
林仙儿轻轻“嗯”了声。
“你想勾引他?”
林仙儿又“嗯”了一声。
“如何?”这声音就带了几分嘲弄了,林仙儿把那瓶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七分着恼,三分讽刺道:“我跟人睡觉的时候,你莫非感觉不到?”
西门吹雪不说话了,侧身伏在桌子,头枕在胳膊上闭上了眼睛,好像要睡着的样子。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到了嘴唇,想来她也不至于下毒,西门吹雪张嘴咬了一口,甜滋滋的。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眼前是林仙儿精致漂亮得不像话的脸。
她凑得极近,眼睛亮晶晶的,跟他一样的姿势伏在桌子上:“好吃么?”
西门吹雪道:“我不喜欢甜食。”
林仙儿笑了笑:“可你也不讨厌,在这种地方,有不讨厌的东西已是很难得了。”
西门吹雪这回不但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
他就不该搭她的话茬。
“明明一瓶红药就能治好的伤,你却宁愿吃这种苦头,真是搞不懂你。”
“我本也不需要你懂。”哪怕打定主意不再理她,西门吹雪还是忍不住这么回了一句。
一阵静默,林仙儿忽然道:“你打算今夜就睡着这儿?”
久久没有回答,但林仙儿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她见过他睡着的样子。
她笑了笑,凑得更近了些:“这样看起来,你似乎也不太讨厌。”
这是句老实话,几番调整,西门吹雪把魅力值稳定在八十左右,绝不会讨人喜欢,也绝不会无故惹人厌烦。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好一些,因为在大多数时候,我对你还算不错。”林仙儿小心打开她装酥糖的小手帕,又捏着一块递到西门吹雪嘴边:“这糖是雷纯带来的,我都没舍得吃,特意给你留着的。”
“因为你有事求我。”
在西门吹雪咬住糖的时候,林仙儿忽地将自己的手指也一块伸了进去,随即,一种湿润的,带着某种热气的感觉让她指尖一麻,一个激灵,直漫进心里。
她本能的,有些着慌的把手指抽出来,还是觉得指尖微烫。
她并不缺男人,一直不缺,在营地里她有瓦瑞夫,在船上也有几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就在昨天,鲁高因的国王也成了她的男人之一。
然而就在手指被含住的一瞬之间,这种古怪的麻酥酥的奇异感觉所带来的刺激,竟胜过了跟那些男人在一起的愉快之夜。
只有短短一瞬,她的脸莫名泛红,而且红得发烫。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本能觉得危险,又有无边的诱惑,她为此恼恨,早已盘算好的话不知为何在临出口前就变了。
“我能有什么事求到你?求你我还不如去求王宫门口站岗的侍卫,至少他们还算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