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告诉我吧。四月一日小姐。”
“这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我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觉得此前的气氛有点紧绷吗?现在就很巴适啊。”
国木田独步:“………”
——只有你这个大恶魔感到巴适!你知道我的尊严和屁股有多么紧绷吗?!我可是亲历了与青花鱼与小少年的殊死搏斗!长岛久美的心脏也是坐了过山车!
“国木田先生,请你别生气了。”
我真诚地对他鞠躬。
“实在不行,我等会儿让找个地方,我和我弟,一起给你哐哐磕头。”
一脸清澈愚蠢的中岛敦头顶长出大大的问号:?
感到于心不忍的国木田独步:“……磕头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你以后别这样就好了。”
——她不会这样才怪嘞!他已经对未来绝望啦!好在受害人不只是他!大家一起死吧哈哈哈!
“那我给你转50万日元吧,作为赔礼。”我掏出手机,一顿操作,“已经转过去了。”
被浅浅震撼到的国木田独步:“……等等!钱什么的,也算了吧!我这个人是很大度的,不记仇的——”
“钱很多,但不真。”
国木田独步楞头呆脑地看着我把手机还给太宰治。——我自己的手机早没了。转账操作全是假动作。
“只要你打开账户,你就会发现,余额毫无变化。”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四月一日小姐,我恨你。”
太宰治和中岛敦哈哈笑成一团,长岛久美为了不让恩人太难过,捂着嘴嘿嘿笑。
国木田独步沉默着走过去,冲太宰治的胃部来了一记老拳。
太宰治惨叫着捂住腹部,他变成蚊香圈圈眼,浑身抽搐倒在中岛敦身上。瘦弱可怜又无助的中岛敦差点被压垮。
“我原本觉得,我的人生已经了无希望了……”长岛久美的视线,依次看过三个男性,她破涕为笑,满面感激,“但我看到你们,又觉得世界真美好,我的人生也没那么糟……”
国木田独步、中岛敦:…………
——目睹我们被四月一日霁所摧残,你霎时间觉得自己好幸福对吗。
罢了。只要能让少女迷途知返,自己作出牺牲也无所谓。他俩想。
“嘻嘻~恨由爱而生~我不建议你爱我哟~”
我对国木田独步吐舌Wink,做了一个像不二家品牌标志的小人的表情。
“毕竟人家今年十七岁~是一个对你而言过于鲜嫩而不可触碰的JK哦~”
一秒后我就重归面无表情,把长岛久美公主抱起来。
“为以防万一,我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好……”
“友友们,”我对三人挑了挑单边眉峰,“收队咯。你们仨跟队长我来。”
===
医院。
长岛久美接受了检查,身体无大碍。我为她办了住院手续。
她的人渣父亲出差在外。她的母亲被我致电之后匆忙赶来。母女俩在病房里抱头痛哭。
两个少年咒术师也来医院与我汇合。
单间病房里好生热闹。
太宰治握着久美母亲的手,他凭借自己的好皮囊,与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巴,把得知真相悲痛欲绝的母亲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性感的——啊,我嘴瓢了。是感性的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看着母女重聚,也都眼眶发红。
久美母亲道不尽谢忱之情,她一手抓着我的手,一手抓着太宰治的手,令人动容的泪水潸潸的双眸,蕴含着千恩万谢看过屋内的每一个人。
我把这一群热血漫男角色,都打发出病房。母亲则被医生叫去交代事项。
室内,只剩我和长岛久美。
“久美,你也看到了,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性。”
我用柔和的眼神凝看着少女,以抚慰人心的平和的语调道: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许多人以超出你认知的方式生活着。”
“你一定觉得,当家庭破碎,当你和母亲制裁了父亲,你的人生就乱套,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奔向未知的毁灭。”
“可你怎么敢确定……迎接你的未知,是毁灭,而不是新生呢?”
“国木田先生曾经是一名数学教师,拥有明亮、正派、稳定的人生。可是你看,他现在从事着最危险的事业之一。”
“夏油君在十五岁时,并不知晓咒术界的存在,与其它国中生别无二致。他成为咒术师后,就诀别了平凡幸福的日常。现今十六岁的他,是准一级咒术师,已拯救了数以万计的人。”
“在我的老家有一句话非常烂大街,但我很喜欢。”
我浅浅地笑了。
“你的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久美,别怕任何事,勇敢去活吧。”①
长岛久美泪眼婆娑地怔怔看我,我用食指轻柔为她拭去泪水,我低头凑近她,漆黑长发将她围绕,低语沙沙地没入她耳孔。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为我保密……”
“三天前,我出了车祸……姑且也算是死了一次。”
“当我再度睁眼,我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的人生天翻地覆,飞向未知……”
“可如你所见,我每时每刻都在全心全意地享受一切。”
我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眉心,弯弯的红眸像一片使人深感畏惧又身心宁静的奇异迷雾。
“亲爱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并且,不论如何都享受一切。”
全然失语的少女仰视着撤离的我。可我明白,她已经明白了。
“这个号码,属于我母亲公司的法务团队的首席律师。”
我将一张便签条递给长岛久美。
“你打电话给对方,报上我的名字。对方将无偿帮助你。官司一定会赢。你的父亲将罪有应得。”
“纸条上的另一个号码,是我的。倘若久美你今后遇到经济困难,也可以随时找我。”
“说来也惭愧,我这个人除了缺德,什么都不缺。”
“那么,我告辞了。近期我会就案子后续事项联系你,但我还是先祝福你早日康复,也希望令堂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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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推开病房门,好像塑料袋破了洞、土豆一颗颗往外滚一样,一群人栽了进来。
中岛敦压着国木田独步,五条悟和太宰治并排压着中岛敦。
夏油杰站在走廊,抬手捂脸,跟流汗小黄豆表情包似的。
——四颗多彩的脑袋齐刷刷抬起来看我,我和四双多彩的眼睛沉默相觑。
我在无语。
偷听失败、摔成脸着地的四人在尴尬。
踏蝶的。
好刺眼。
这一群二球的发色和瞳色,比我乱七八糟的精神状态更五颜六色!
齐木楠雄,都是你的错!害得整个二次元世界,就好像一盒打翻的M&M's巧克力豆!缤纷斑斓!刺痛人眼!
最大的显眼包,是五条悟。这个笨蛋忘记关闭自己的电源,俩蓝眼睛比夜光水晶球更亮。我从地上捡起他的盲人墨镜,帮他戴上。
四个人仍在地板上叠叠乐,把门堵住。
病房有巨大的观察窗。我拉开帘布,翻窗而出。
“夏油君,走了。”
我路过黑丸子头少年时屈肘,用肘部戳戳他的肩头。
“我们现在从医院出发去横滨中华街,能”赶上超市开门。可以买最新鲜的食材,回家做黄焖鸡米饭,煲一锅靓汤。最近有点上火的说。再做点龟苓膏,煮些凉茶吧。”
不想与四个丢人现眼的人为伍的夏油杰老实地跟我走,他花了一小会儿才消化掉我话语中的信息量。
“靓汤”“龟苓膏”“凉茶”等词汇,对他这个地地道道的东京少年而言,是过于新奇陌生了。
“……四月一日小姐,你是要我陪你,去买菜吗?”他不确定地问。
“叫我名字就好。你不嫌我的姓氏太长吗?我自己都嫌长,可惜没改名卡。”我说,“对啊。加班了一整夜,你不饿吗?我都快饿死了,想弄一头牛炒一头猪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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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o_o\)
——“改名卡”?“全牛炒全猪”?对方前卫的语言,几乎让他的小脑又萎缩了……
“确实挺饿的,但——”他试图按照对方的要求,直呼其名,不习惯到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霁,你是准备把大家,请到你家里,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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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知不知道人内耗过头,会黑化的?你与其自己崩坏,不如逼疯别人。”
我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死死盯着夏油杰,他被我看得浑身发毛,脑壳上的黑丸子都打了个寒战。
“你在想什么,说出来。到底想不想吃黄焖鸡米饭?我才不会强人所难嘞。你可以回高专宿舍吃泡面啃面包。”
——巧了。夏油杰曾在中餐馆吃过黄焖鸡。口味清淡的他觉得这道菜有点太辣,可那个小味儿噌噌的,是真香。
内耗1分钟后,夏油杰妥协了。
“……当然想。”他说,“那就多谢……霁的款待了。”
玩叠叠乐的四个“小学生”早就结束游戏,跟在我身后。
双手插兜的太宰治走得那叫是一个有范儿。国木田独步又因为某件事对他吵嚷了起来。他一边敷衍地“嗯嗯啊啊”地回着,一边冲路过的护士小姐抛媚眼。护士小姐红着脸跑开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京都大少爷五条悟,在询问夏油杰“黄焖鸡”和“龟苓膏”是啥玩意儿。
后者只能解释出第一个词条。
前者自顾自得出错误的结论:“龟苓膏”!绝对是《龙珠》里的龟仙人的周边食品!
颅顶的呆毛一晃一晃的我,与中岛敦唠嗑,我问他喜欢哪些零食,等会儿去超市买三大筐。这悲情的娃却没怎么吃过零食,更别提喜好了。我发短信让他拿老陈醋浸泡麦丽素,他费老大劲儿才弄明白麦丽素是什么。
不知为何,一种儿孙绕膝似的、诡异却惬意的感觉,在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系统蚌埠住了,在我脑内小声说,[别人家的美少女,都在综漫世界当玛丽苏,您却……]
[我怎么就不算是万人迷啦?!]我反驳它,[你看!我才遇到这些人几个小时!众人都已深深地为我的魅力所折服啦!]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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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出了医院。
混乱的夜晚圆满收场。
明亮温暖的阳光之中,苏醒的城市再度开启了平凡却宝贵的一天。
金光灿烂的晨曦充盈着我们的视野,每个人都微微眯起了眼。一束清亮剔透的丁达尔光,正好落在春末初夏、绿叶新发的树梢。一排毛绒球似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枝干上。
有两只鸟在互啄,让我想到没多久前争吵不休的某两人。
在街道边上,我挥手招揽了两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目的地是横滨中华街。”
对司机交代完,我像绅士一样拉开车门,满面深沉地对其余人说:
“公主们,请上车。我请客。”
“小霁!”
我的金牌嘴替aka捧角——太宰治十指相扣,两眼放光彩地感叹着。
“好大款!好帅气!”
国木田独步嘴角疯狂抽搐着:“不得不说,她确实可以去宝冢剧场反串演男主角……老实说,我都怀疑长岛久美已经爱上她了。”
自家裂口女已经深深爱上某个人的夏油杰:………
初次乘出租车的中岛敦兴奋地跳进了一辆车。
大少爷五条悟慵懒地坐在最舒适的副驾驶座。人高马大又戴着墨镜的他流里流气,活像个黑涩会大爷,让司机大叔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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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愉快地抵达了中华街。
到得有点早。超市关着门。门口是乌压压排着队的大爷大妈们,讲着我听了觉得倍儿亲切的中文。
中岛敦自告奋勇去排队。
这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快乐老家。当我买了三袋子小笼包,与几匹饿狼分食的时候,我又听见系统在我的脑内播报。
[恭喜您。]
[这是您来到二次元世界的第四天,也是您与我签订契约,成为抽象行为艺术家的第12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