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会被突然说话的林吓一跳。
在长达一两个月的相处时间内，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发现林会潜移默化的学习模仿他们的说话方式，如果他们用敬语对林说话的话，一段时间过后林同样也会用敬语跟他们说话。
灰原雄有些惶恐的请教了夏油杰后，便和七海建人商量着在和林交流的时候不说敬语。
七海建人听着也有些别扭，虽然林是外国人不懂霓虹的上下级文化，但也不能老是听她这么说下去。
直到现在，七海建人、灰原雄和林之间能平静的用平辈间的称呼交流。
林带队祓除咒灵的速度非常迅速，不像五条悟和夏油杰纯靠强大的实力碾压咒灵，林这种受过系统教育如何祓除咒灵的方式在脱离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队伍后显然是发挥到了极点。
有些符纸是佯攻，有些符纸才是真正的杀招。按照交流会的要求，祓除咒灵的最后一击一定要是一年生完成才行，林将咒灵打到只剩下一口气，才交给七海建人或者灰原雄来动手。
他们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本想着四只咒灵分开，两天完成就可以了，林想了想决定一天就完成。
“说不定京都咒术高专正想方设法在一天之内完成任务。”林说出自己的猜测，“毕竟交流期间，我们和京都咒术高专参加交流会的咒术师相互都不知道对方的进度，双方都在争分夺秒的祓除咒灵。”
“但是前辈你的脸色已经很不妙了啊。”灰原雄看着坐了两次地铁脸色就苍白起来的林，有些担心。
“灰原说的不错，前辈是不习惯乘坐交通工具？”七海建人买了些饮品，递到林手中。
“一些其他原因。”林道了声谢，倒是没有扭捏的就将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后稍微将翻滚的胃酸压制下去。
“这场交流会办的也十分仓促，我们输掉也没关系吧。”灰原雄说道，“以后我们再赢回来就是了。”
林没有说话，一种非常奇怪的胜负欲在她心中生起——在这一切都只是梦的时候，林完全可以旁观所有的一切，输赢不重要，人们的选择也不重要，甚至她自己都不重要。
可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在现实生活中她无法完全成为一个旁观者，无法任凭人们做出事与愿违的选择，甚至连她自己，如果不能在这现实中留下什么，那和沉溺在术式的梦境中有什么区别？
“我想赢，所以，我们分头行动吧。”林快速将手中的饮品喝完，将空壳扔到垃圾桶后，她神色认真的看向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分头行动？”
五条悟和夏油杰快速的在每个有咒灵的地点停留，将作恶的咒灵祓除或是吸收。
他们两人分别坐在辅助监督驾驶的车辆后座的两旁，分别看向两边，相互沉默得都不说话。
“下一个任务是一只二级咒灵……抱歉，来了新消息，这个地点的任务已经被其他人接到了，所以我们直接去下一个任务……”辅助监督兢兢业业的浏览着工作上的变动，随时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变换前进的方向。
“能派送给我们的任务，就算是二级咒灵也不会是简单的货色，我们还是先过去看一眼，说不定还能救下能力不足的咒术师。”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你说是不是啊，杰。”
听到五条悟说话，夏油杰收回一直看向窗外行人的目光，“嗯，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辅助监督有些犹豫，消息后面还有这只二级咒灵正用作交流会的任务的事情需要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保密，辅助监督隐隐有感觉，需要对五条悟和夏油杰隐藏的事情，不管说不说出来，都无法打消他们一定要过去的打算。
“你要是不能过去的话，就把我们放在路边，我们自己过去也可以。”五条悟无所谓的耸耸肩，完全将规则视为无物。
“悟，能载人飞行的虹龙已经被破坏了。”夏油杰忽然说道。
“那好像是林最喜欢的东西。”五条悟顿了顿接着说下去。
“毕竟她来自种花家。”夏油杰看向很远的天空，恰巧一架飞机从天空划过，朝着远离霓虹的方向飞去。
“还有两个任务，等完成之后，我们就能休假很多天，到时候带着林去外面玩，让她知道霓虹有很多比她家里好玩的地方。”五条悟话锋一转，说起这几天的安排。
听到五条悟说的这句话之后，辅助监督松了口气，“拿我现在就带你们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也不用这样着急，反正今天肯定能将任务完成，先去二级咒灵那边看看情况，”五条悟瞥了一眼辅助监督。
“我、我知道了。”辅助监督脖子后面冒出一层冷汗，“我马上带你们赶过去。”
辅助监督开车赶到那只二级咒灵所在的场地，外面一圈已经布下了【帐】，他们只好在外面稍加等待。
“不如我将这个碍事的东西轰开吧。”五条悟跃跃欲试的朝着【帐】伸出手指。
“不行，五条同学！”辅助监督连忙阻止，“如果【帐】被打破的话，布下【帐】的咒术师会察觉到，如果在与咒灵对战的关键时期，只要一走神，就会伤到。”
“啧，好吧，弱者真是麻烦。”五条悟有些不爽的甩甩手，耐着性子在旁边坐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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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眠冬-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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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前，七海建人在二级咒灵的所在地附近设下【帐】，林率先走进去。
暗色将天空笼罩后，林在先前七海建人落脚的地方放下一张符纸。
“前辈这是在做什么？”七海建人看着林的行动，有些困惑。
“定位。”符纸在脱离林的手掌后自动下潜，沉到土地中。
得到答案的七海建人颔首，“也不知道灰原那边怎么样了。”
“还好。”林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那边的情况，抬头看向七海建人，“不用担心灰原。”说完后，她歪头想了想，接着补充说，“如果非要担心的话，还是担心一下这边的情况吧。”
七海建人被林的话噎了一下，紧接着回过神来，警惕的看向前方的场地。
林和七海建人目光所及是一处废弃的神社，因风吹雨打而褪色的鸟居上挂着新旧不一的蜘蛛网，再里面的房屋塌了一半，横梁也有一端嵌入泥土中。
很难想象看上去这么破旧的地方还会有人会死在朝拜神社的神龛前。
兴许是七海建人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明显，林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便开口对他解释道，“进去看看吧，这个事故中没有幸存者，小心为上。”
“好。”七海建人沉下心来，首先朝着鸟居走去。
林和七海建人一同走向鸟居，却在鸟居面前巧妙的转了个弯，绕过鸟居从它的侧面朝里走入。七海建人直接穿过鸟居正下方。
林一回头就看到穿过鸟居正下方的七海建人的眼睛直接直了起来，他目光震惊的环顾周围，紧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连和林对话都没有，直接朝着目标走去。
林沿着七海建人的前进轨迹看过去，他的目的地是正前方的神龛。
奇怪。林同样环顾四周，如果有诅咒影响到了七海建人的话，那应该会在这之前被她察觉，可她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倒是那个神龛，七海建人越是靠近，从上面散发出来诅咒的咒力气息越是明显。
在七海建人将脑袋伸到神龛面前时，神龛后方直接变出一张巨大的嘴，锋利的牙齿如果要合上的话，刚好能将七海建人的脑袋砍下来。
林站在七海建人身后约一步的地方，没有任何动作。
在牙齿即将合上的瞬间，七海建人瞬间挥舞起自己的咒具，将咒灵击退。咒灵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受伤的部位喷射出黑紫色的血液，然后很快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林前辈，您在附近吗？”七海建人仍旧还是环顾四周，然后问。
“我在你身后。”林走上前，拍拍七海建人的后背，“感受到了吗？”
七海建人转头一看，在他的视线中仍旧没有看到人，但能诡异的感受到后背上被触碰。
林瞬间抬手，扔出一张符纸，符纸刚好卡在想要再次袭击七海建人的咒灵身上，爆炸声随之传来，可仍旧没有将咒灵消灭。
“刚才是有咒灵靠近吗？”七海建人再次问。
“嗯，你看到什么了？”林稍微比较了一下出现两次的咒灵，两次咒灵的咒力并没有发生明显的改变，也就是说最开始七海建人给咒灵的攻击并没有奏效。
“穿过鸟居之后，我看到了一座非常完整的神社，正中间的神龛上坐着一个活灵活现的……神明。”七海建人诡异的停顿了一下。
“神明？”林对这个词汇很感兴趣。
“其实就是五条前辈的样子。”七海建人迅速补充。
“哦。”林一想也就能想通了，在很多人心中五条悟都是无所不能的如同神明一般的咒术师。
“神龛后面，站在夏油前辈，他招手让我过去看看神龛的情况。”七海建人继续说，“本来我应该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经的，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在我的脑袋上，我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走了过去，看向神龛。”
“这个时候夏油前辈朝我伸出手。”七海建人说道，“我就下意识的攻击。”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咒灵，但是在咒灵攻击向你的瞬间感受到了相应的气息。”林说着，朝着鸟居的方向走过去，“你现在从鸟居下面走出来，看看有什么变化吗？”
“好。”七海建人应了下来，朝着鸟居方向走回去。
“我来说说我看到的。”林主动分享自己的视线，将先前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之后，林继续问，“在你的视线中看不到我吗？”
“没错。”七海建人再次穿过鸟居后，仍旧环顾四周，“没有发生改变。”
“看来还是要先祓除咒灵才行。”林也得出结论，“如果我现在从鸟居下方走进去的话，应该也能看到和你一样的东西，不过从刚才开始就不断有咒灵想要从这边攻击你，我想还是算了。”
“……前辈没有将咒灵祓除吗？”七海建人询问。
“唔……是很奇怪的手感，每次攻击到咒灵的时候，咒灵总是消失得很快，再出现我面前的时候——”林忽然停止说话，符纸扔出去在旁边炸开，“刚才是有咒灵过来吗？”
“刚才我看到咒灵朝着某个方向冲过去，前辈你在那边吗？”七海建人向前冲的动作一顿，和刚才林描述的一样，咒灵在受到符纸爆炸攻击后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我知道了，你看看神龛现在有什么变化。”林心中对这只咒灵大概有了定性，没有多少攻击力，全凭借能迷惑人视线的偷袭方式。
“现在变成了一个非常普通的神龛，我转身离开之前还是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的样子。”七海建人没有贸然靠近神龛，他只是绕着神龛走了几圈，观察神龛现在的样子。
林转头看向这边神龛的位置，原本破旧不堪的神龛在她视线转过去的瞬间发生了变化，神龛内部布满裂纹的石像变成林的样貌。
“七海，你觉得悟和杰很厉害是吗？”林忽然问道。
“是的，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都是当代最强的咒术师，甚至都不会有咒术师能超越他们的强大。”七海建人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给林听，“当然林前辈你也很厉害。”
“我知道了。”林走向神龛，她伸手摸着神龛中自己的脸，不是人类温热柔软肌肤的触感，是微凉的白玉中透着红色所以衬着像是活人一样，“原来我是这样想的啊。”
神龛中的白玉抬起自己僵硬的手掌，轻轻的覆盖住林的手掌，脸上的表情越发栩栩如生，越发像个真人一样。
“前辈！”七海建人看着神龛后面一张大嘴悄无声息的合拢，他没有靠近神龛，所以现在被咒灵盯上的目标是林。
七海建人握紧手中的咒具，随时准备冲上去给咒灵一击。
咒力顺着林的手臂汇聚到手掌处，没有任何征兆的，咒力在林的掌心引爆，爆炸的冲击波将神龛炸了个粉碎，林的手掌也有些受伤。
七海建人视线中的场景发生一阵扭曲，他连忙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然回到了破旧的神社中。
林站在没有任何余留的神龛旁边，“咒灵已经被祓除了，解开【帐】把这些咒力残秽散散。”
七海建人看向林，同样意识到咒灵附着在神龛上，“前辈你是怎么知道神龛有问题的？”
七海建人联想到之前林问自己的问题，“难道是前辈看到的神龛和我看到的不同？”
林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七海建人没有继续追问，想来也是，林来自种花家，就算再怎么觉得五条悟和夏油杰厉害，也不会将他们奉为神明。
七海建人伸手撤掉了【帐】。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眼看着【帐】从内部撤掉，他们也从往前走了几步，同时伸个懒腰。
“好慢啊，我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五条悟活动一下脖子，“等下见到里面的咒术师，我们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也要适当的给予鼓励吧，弱小的咒术师能战胜强大的咒灵也要给予肯定。”夏油杰随口说道。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站在破旧神社内部的七海建人，以及背对着他们的林。
“诶？”五条悟和夏油杰愣了一下。
“五条前辈，夏油前辈？”七海建人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时候同样也愣了一下。
林倒是很快觉察到不对劲，她快速将走向鸟居的七海建人拉到身后。
鸟居随之发生片刻的动荡，褪色的朱红色四周忽然变成一张巨大的嘴，向前方合上。
林正转身将七海建人甩到身后，她朝向鸟居一面的余光无法看到鸟居的动向，等到林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破釜沉舟的嘴已经咬下了林一侧的身躯。
“——”五条悟来不及说些什么，一发【苍】从侧面避开七海建人将咒灵击碎。
五条悟和夏油杰连忙冲过去，就看到只剩下一半的林的伤口没有任何血迹，只有扑簌簌向下掉落的纸屑，随着最后一丝咒力的消失，林变成一张只剩下一半的小纸人，落在五条悟的掌心。
惊魂未定的七海建人从地上站起来，走向五条悟和夏油杰，“其实这是林前辈她为了能让我和灰原分头行动，而注入咒力变成的……”
五条悟伸手示意七海建人不要说话。
七海建人也就识趣的闭上嘴。
在感受到林咒力的时候、在看到林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就知道这并非是她本人，而是林创造的小纸人。
他们在意的点只有一个，在林将七海建人甩向身后的时候，她朝向咒灵的侧脸，那个角度是能看到咒灵的动向的，可林却像是没有任何觉察一样。
“她的那只眼睛，是浅色的。”夏油杰忽然说，“之前代替我们受伤时，她曾伤过那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