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纸鹿【完结】
时间:2024-10-12 14:32:24

  陆迢退开些许,动作时不防又看见那枚青鱼玉佩,胸口游荡了一整夜的闷气重新涌上来。
  陆迢松开她的手,却也只是如此。
  他能做的让步实在有限。
  秦霁也发现了这点,垂下眼睫,仍是怯怯,“再等一等好不好?我现在不敢。”
  “好。”陆迢稳下胸口闷滞,一口答应下来。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和地给出期限,“声声,我等你五日。”
  不敢也好,不愿也罢。
  她要是解决不了,他会帮她想一些办法。
  一些舒服的,轻快的办法。
  陆迢今日休沐,两人齐齐晚起,盥洗过后在偏厅直接用午饭。
  八仙桌上摆的全是清鲜菜色。
  秦霁生病以来,连着陆迢的饮食都有了变化,只是两人尚未察觉,只有厨房里做菜的厨娘偶尔嘀咕一句“大爷怎么许久不吃蜀菜了?”
  下晌陆迢去了国公府,走之前留话说今晚会回来。
  榴园只剩下秦霁。
  陆迢说的“五日”一直在她脑海打转。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儿后,她去找出了狄若云那日送她的香囊。
  里面的药粉都还完好。
  *
  国公府。
  那对母子带来的风波如同以石投湖砸出的涟漪,很快便被荡平。
  真正拖住陆迢的,还是永安郡主。
  她说要去榴园。
  陆迢拒绝得干脆,“现在不行。”
  “那便改日。”
  “……”
  陆迢回到榴园,已是掌灯时分。
  竹阁内,秦霁又是伏在案上。书案铺有四五张大笺纸,每一张上面都落满了大小一样的四方朱印。
  陆迢总算明白为何她上次做出的假路引能如此相像。
  书案上弥漫着苦药的气味,药碗被挤在书案一角,里面的药汁尚未动过。
  秦霁的药一向是这时候喝,陆迢端过来,这药还是温热。
  他轻捏了把秦霁的细腰,小姑娘将将睁眼,陆迢便将药碗推到她面前,“趁热喝。”
  苦气冲散了秦霁的困意。
  她懵懵地盯了这药一会儿,秀眉轻拧,眼神中满是不情愿。
  她看自己都没有这么严重,陆迢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
  “可以不喝么?”秦霁撇过脸,“这药好苦,我一个人喝了好久,停一日不会如何的。”
  她病得久,如今也未痊愈,仍是体弱。这药方对着她的症候来补,每隔几日都会有添减,如何能断?
  陆迢用眼神告诉她不行,瞧着她乌亮的眼睛黯淡下去,他却又生出了不忍。
  陆迢稍稍一顿,“我陪你一起喝?”
  这么多天,从来都是别人看着她一碗碗喝下苦药,细想想,应当是不好受的。
  秦霁欣然答应,“我再给大人端一碗来。”
  案上这碗药又放了些时候,已经变凉。陆迢道:“不必,这碗我喝。”
  绿绣新端了药来,秦霁和陆迢同坐在案边,一起喝下药。
  药碗放下,她瞥了眼陆迢面前那只见底的空碗,“大人觉得苦么?”
  陆迢勾了一下舌尖,“苦。”
  秦霁抿唇一笑。
  陆迢陪着秦霁喝了四日的药。
  仲冬过半,金陵的天仍是晴日为多,榴园枯黄的枝叶在粼粼光照之下,露出别样一番生机。
  这样好的天气,秦霁午后小憩一回,醒后已是傍晚。
  她叫绿绣陪着去了园中散步,大夫说若是再有极为犯困的时候,就多走一走,不要第二遍睡下去。
  她尚未走多远,便在园中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洛瑶也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今日永安郡主带她赴冬宴,席间有不少的年轻公子和小姐,一一认识了不少。
  回程时,恰遇见陆迢,便到了他的园中。郡主和陆迢两人去了屋内说话,她心情很不错,索性自己逛逛园子,不想会在此遇见秦霁。
  她对着秦霁招了招手,“兰姑娘,好久不见。”
  她上次说自己不是玉兰,洛瑶这回便换了较为妥当的称呼。
  洛瑶拉着秦霁坐下来,解释完自己顺路后,真心实意道:“你和世子两人住在这里,倒比国公府还要好。没有长辈拘束,行动也能肆意许多。”
  没有拘束,行动肆意?
  同自己这段时间似乎毫不相干。
  秦霁点点头,“还好。”
  说完违心话,她下意识轻叹。
  洛瑶看出她的敷衍,觉得这人未免太不识好歹。
  “锦衣玉食,仆婢侍奉,这样舒服的日子你为什么还要叹气?”
  酸意从心底冒出,洛瑶提了提裙摆,问道:“莫非你不喜欢世子?”
  喜欢陆迢?
  她从没想过“喜欢”二字能和陆迢的名字能同时出现。
  像是一根筷子和一朵云,怎么都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非要联系在一起,她的答案也是清晰明确的。
  秦霁道:“不喜欢。”
  不喜欢被强迫,不喜欢被桎梏,不喜欢忽好忽坏。
  更不喜欢——忍耐。
  三个字叫洛瑶如鲠在喉,她张了张嘴,过一会儿后才发出声音。
  “堂堂国公府世子,门庭显赫人品像样,出手还大方。不仅偏宠你带你躲清净,还愿意给你名分。”
  扪心自问,这样的条件若是摆在自己面前,就算只是做妾,她也未必不愿。可这个女子却见不出半分高兴,未免太不知足。
  “他对你还不够好么?兰姑娘,你大可坦诚一些,我如今对他无意了。”
  山衔金乌,绯色的云霞抹在天边,东际缀着一弯淡色的月。
  隔着昏黄的残阳,弯月不甚明显。
  陆迢对自己好么?
  他给她的东西的确很多,但凭心而论,秦霁并不在乎这些。便是在乎,也有其他人愿意给她。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对她好的人都有很多,可陆迢……
  他算其中一个么?
  秦霁不知如何判断,只回答:“我以前过得更好。”
  若以前过的是餐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日子,那她现在一定会很喜欢陆迢。
  可秦霁不是。
  她不仅衣食无忧,还被很多人疼着宠着,平时连句重话都听不到。
  秦霁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小孩,自然不会觉得这个金笼子有哪里好。
  她说完便回了竹阁。
  书房内,陆迢合上窗,将看到了人的永安郡主请出榴园。
  晚间,秦霁自己喝完药,没再要陆迢陪。
  今日是第五日。
  秦霁在书案边俄延许久,直到灯烛只剩下短短一截,照出来的火光幽微许多才上床。
  陆迢一直在等她。
第095章
  才挑开床帐,便有修长的指节拉住柔白手腕,紧一紧,秦霁便落到了他身前。
  她一动不敢动,呼吸都放轻许多。
  陆迢捏捏她冒粉的耳珠,“几天了,还在害怕?”
  说话时,他的另只手已经解开秦霁腰.间的帛带。
  肩颈袭来一阵凉意,转瞬就由男人贴近的身躯驱散。
  陆迢放下秦霁,宽厚的手掌将细腰按进茵褥,须臾听到了从齿关溢出的一声轻哼。
  黢沉的眸光探过去,她偏首看着里侧,状若无事的小模样,只是鸦黑的睫羽骗不了人,正在轻轻发颤。
  眼神不自觉多出怜惜,陆迢在她腮畔轻咬一口,“声声,今晚不疼。”
  秦霁知道不疼。
  粗粝指腹轻点,薄茧带来的痒意从颈侧一直往下,秦霁咬住唇肉,忍住那些不受控的回应。
  陆迢太了解她的死穴,安抚时亦极尽耐心。
  待小姑娘颊侧泛起潮红,自己也开始轻试。
  这是一次久违的相抵,也是一次——柔软的相抵。
  陆迢一怔,头脑倏忽间被大片茫然的空白侵占。
  长吁一口气后,他咬紧腮帮,继续扶住她的.腰。
  厮磨了好些时候,两人身上都沁出薄薄的一层汗,他依旧没有硬势。
  烛光幽暗,隔着帘帐,陆迢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惊谔。他到底停了下来,脸埋在她颈侧,略为无助地嗅闻那丝丝缕缕勾人的幽香。
  秦霁被他惹得浑身发烫,呼吸亦是紊乱不平。良久过后,她平复身上的潮乱,轻推陆迢,柔柔地劝,“不行就算了。”
  不-行-就-算-了。
  轻飘飘的五个字,还是由她说出,震得陆迢耳中如有雷鸣。
  活了二十余年,大小挫折他都遇到过,然而没有一样比的上这句话。
  陆迢今夜遭遇了此生最大的羞辱。
  淤堵的闷气全都涌上胸口,出不来下不去。他下颌线绷得僵直,人也是僵直。
  无言地挣扎一番之后,陆迢松开她,闷声躺回床上。
  身侧半晌没有动静,秦霁换上叠在一边的寝衣,悄然松了口气。
  陆迢这口气却没松。
  今夜不对,怎么都不对。
  不过月余未用,他尚且年轻,如何能至此地步?
  这些天自己身上并无异样,所吃所用也皆在榴园,唯一与常例不同的……是前几夜喝下的药汁。
  秦霁正要躺下,他坐了起来,问的直截了当,“这几天我喝的药里,加了东西?”
  那些药,每一次,都是秦霁亲手端过来的。
  枕下日日都放着那枚玉佩的她,是真心想要自己陪着喝药么?
  冷静之后,处处都是疑点,处处都是答案。
  “你怀疑我?”秦霁反问,两道黛眉微微蹙起。
  他怀疑对了。
  榴园里最愿意下手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么?
  可秦霁怎么都不能直接承认,就这样迎着他的注视,未有示弱。
  她掩饰得很好,平日撒谎时手里总是要攥着什么,这次没有,就连眼神也未有躲闪,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
  可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不行,不是别的原因?
  陆迢眸光沉沉盯着她,语气只有肯定,“就是你。”
  秦霁沉默不语。
  她很安静,夜也很安静,这样的安静如同一把热油,泼在陆迢胸口,使他的怒火愈烧愈烈。
  连骗他一下都做不到?
  她自从同李思言见过之后,对自己就多了抗拒。亲吻,触碰,两相欢愉之事,每一样都想着办法躲。
  甚而如今还给自己下这种药?
  陆迢几乎是咬牙切齿,心头簇簇烧着烈火,却只能一字不提地忍下去,说出来只会令他自己变得可笑。
  陆迢没想到,自及冠后,竟然还能体会到憋屈这种感觉。
  生硬的白玉在掌心嵌出一个凹印,陆迢面上依旧淡然,“为什么?”
  他佯装出平静的语气,期望能听到一个可能性极其微小的万一。
  上回颈间的红印不就是误会了么?
  或许这次,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霁没有。
  她跟他虚与委蛇太久,被发现后根本无话可说。
  只不过药是狄若云给的,道是这药效能让人一年都不行,秦霁这会儿不能让陆迢的怒气转到别人身上。
  她撇过脸,“你自己清楚。”
  淡漠的态度让陆迢的期望彻底落空。
  他自己清楚?
  陆迢呵了声,“我清楚什么?清楚你这样都是为了他?”
  一枚青鱼玉佩自他掌心落下,出现在眼前。
  秦霁下意识伸手去拿,陆迢先一步收回手,将那枚玉佩捏在手心。
  他掣住她的手腕,“我说中了?”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秦霁想不通,她不愿意,与李思言有什么相干?
  秦霁用力掰他的手,“还给我。”
  这三个字没有半点要否认的意思。
  陆迢脸色瞬时沉了下去,如深山里经年不见天日的潭水。阴沉沉,冷浸浸,人望之生寒。
  他扬手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在地砖上响起,将榴园宁静的夜也碎成残缺的几瓣。
  秦霁停了动作,怔在原处。
  陆迢抬起她的下颌,冷声道:“你以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李思言又在什么地方?秦霁,别忘了,这里是金陵。”
  他在威胁她。
  满腔的愤懑终于忍不下去,秦霁用力推开陆迢。
  “与他有什么关系?陆迢,从一开始你就只拿我当做用来纾解的外室,这种事情从来都是顺你心意,我连不愿都要费劲心思去想一个合适的借口。”
  秦霁气得头晕,眼前都在冒黑,她缓了缓,继续说道:
  “可是哪里有那样多的借口?我不愿意没有借口。只是因为讨厌你,每次被你碰,我都觉得恶心。就算没有李思言王思言,我仍是会骗你喝下那些药。”
  原来这就是她的真话,字字如刀,剖得人血肉生疼。
  厌恶他,恶心他,一定会给他下药。
  是啊,秦霁当然会给他下药,一滴露那种要人命的毒药不就是她亲手接下来的么?
  “原来如此。”陆迢手捏着她的下颌,下移一寸便是细嫩的脖颈。
  指骨蜷着,却始终下不了狠手。半晌后,他怒极反笑,“很好,秦霁。”
  陆迢下了床,疾步往外走。
  他踏在地板上的步履声在夜间听起来格外沉闷。
  这沉闷没持续多久,陆迢便撞上外间的圆桌,桌上的茶盏叮叮光光全都摔落在地。
  紧贴着竹阁的耳房内,两个侍女都是战战兢兢。
  她们原本是等着里面叫水,谁也没真睡熟。可是自从响了那一声,后面闹出的动静便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现在,她们的心算是彻底悬了起来。
  接连的碎瓷声响传出,里面必然有事发生,两人不敢耽搁,忙去到竹阁外守着。
  绿绣刚刚站定,正门匡地一声被推开,若非躲得快,这门就要撞上她的脑袋了。
  而推门之人一步未停,直直朝书房走去。俨然是气得不轻,身上竟只穿了寝衣。
  绿绣揉过三遍眼,确认那人真是自家大爷后,满脸惊诧,久久未能回过神。
  大爷是她知道的最为沉稳的人,在国公府当了那么多年差,可是从未见他有过失态。
  她方才还在想,莫不是竹阁进了贼。姑娘和大爷,哪个都不像能吵出这般动静的人。
  可刚刚,她提着灯看得一清二楚,出去那人就是大爷,他穿的鞋还是反着的。
  绿绣抚了抚胸口,压下惊诧,朝里喊了一声,“姑娘?”
  “明日再来收拾,先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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