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
砂金皱着眉头看着纸上一堆鬼画符，医生手写的药方，简直就是联觉信标的天敌。
那个男人行事鬼鬼祟祟的，难不成他一个化外民被卧底在丹鼎司的药王秘传找上门传销了？
砂金狐疑地将药方拍下，选择联系列表里最博识的人求解。
【拉帝奥】：……
这六个点很耐人寻味。
【拉帝奥】：淫羊藿、巴戟天、仙茅、杜仲、续断、肉苁蓉、阳起石、海狗肾、羊红膻……
先不说拉帝奥为什么能看的懂，他都翻译成砂金认识的文字，怎么还是让砂金感觉如此之陌生？
【拉帝奥】：你去仙舟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补/阳药吗？
砂金，“……”行了，懂了。
拉帝奥这回的语气十分温和，夹杂在其中不必要的怜悯却比他骂人的话还要脏。
【砂金】：来仙舟总要给同事带点土特产吧。
【拉帝奥】：哦？给谁？
再博学的人都离不开八卦的天性，砂金想了想平常同事间能说的上话的翡翠和托帕都是女性，所以他毫无负担地打了另一些人的名字。
【砂金】：给欧泊。
【砂金】：或许也可以给钻石老大带一些，当下属的总归要讨好一下上司。
拉帝奥静静地看着砂金把石心十人的男性给接连霍霍了个遍，直到这把火烧到他的头上。
【砂金】：拉帝奥，你需要吗？我听说学术搞多的男人身体的其他机能会退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买单。
【拉帝奥】：呵呵，不想我把这对话截图发给钻石就给我滚。
把面子圆回来的砂金收起了手机，猎人般狩猎的目光环顾四周，人呢！那个戴墨镜眼神不好的老登人呢！他哪里像是不行的男人了！
“砂金！排到号了！”
你的声音激灵地本来背对着你的砂金连忙转身，手里还抓着的药方被抓成了个纸团藏在身后。
“有一位已经任职几百年的医士正巧有空能帮你把把脉，你的运气真好！”
砂金：……这运气不要也罢。
“好了，我们走吧！”
你迈出几步，却发现砂金还站在原地。
你疑惑地看着他，砂金对你微笑，双腿却像是焊在了原地。
“走、走吧。”
你来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医士已经在等我们了。”
你抓着他的手，却没成功让他往前迈进一步，此刻的砂金宛如琥珀王筑下的城墙坚不可摧，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砂金，你……不会是，怕看病吧？”
你看着笑容无懈可击的砂金，有些震惊，但想想罗浮的医学自成一套体系，砂金心里没底也是正常的，你想了想，对他轻声安慰道：“别害怕……正常情况下不扎针的，只是把把你的脉象问你几句话，没什么特别的。”
被当成孩子哄了，砂金有些欲哭无泪。
“你要是害怕的话——”
你抓着他手腕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上，“就握着我的手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砂金看着放在他手心上的小手，沉默无言。
坚守岗位几百年的丹鼎士第一次在工作的地方看到如此之耀眼的男人，与身旁可爱的女孩十指交握在一起的砂金，此刻正散发着不顾他人死活的粉色荷尔蒙。
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丹鼎士将视线移到了你身上，“姑娘，我看你这朋友不像是身体有病的样子啊。”
有病的应该是脑子。
良好的教养让丹鼎士没把心里话讲出来。
你也有点纠结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可都到这里了，“我们来都来了，大夫……你就替他看看吧。”
丹鼎士视线落在你们交握在一起的手，“那你倒是让他把左手空出来啊。”
砂金，“我右手是空着的。”
“你心脏长右边吗？！”
丹鼎士咬牙切齿道。
“砂金，医士把脉，要摸靠近心脏的脉象。”
你把手抽了出来，砂金瞬间有点蔫了，然后你来到了砂金的另一边，牵起他的右手，砂金又可以了，身上的光芒比刚刚还要耀眼。
丹鼎士：够了！我的眼睛真的要瞎掉了！
都有爱情这款良药了，还来求什么医？
看着砂金如沐春风满面红光的脸庞，丹鼎士发誓这是他问诊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的气色了。
感觉自己被撒狗粮消费的丹鼎士心死地想，随便给把把脉应付了事得了，结果他手一伸，面上这个男人就应激地把自己的左手抽回去，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矜矜业业几百年的医士不由得蹦出这样一个念头，这个班是一定要上吗?
“砂金……医士很忙的。”
听到你这样说，砂金乖巧地将自己的左手在桌板上往上摊开。
而你偷瞄着面对医士眼睛瞪圆如炸毛的小猫般的男人，虽然这样想很失礼，但这样的砂金让你觉得有点可爱。
“这心率——”
医士为砂金把脉，脸色瞬间切回工作状态，变得严肃起来，“跳的特别快，又十分紊乱，嗯……”
医士沉默了，一般这种空挡是等待结果的患者最难熬的时刻。
之后医士又给砂金做了看眼看喉等一系列的检查，脸色越发严肃。
“很、很严重吗？”
你不由得提心吊胆了起来。
“他的这身子骨——”
医士睁开闭目的眼，眼睛瞪得像铜铃，像是在下死亡诏书般宣判道：“很健康！”
“……”
砂金可算发现了，自己的命格和丹鼎司犯冲。
“没、没事就好。”
你松了一口气。
“不过长期工作的劳损还是有的。”
来都来了，怎么都得开点药回去，医士在纸上龙飞凤舞，越过砂金本人，直接把药方给你，“做顿药膳，给他补补身子就行，切勿贪多。”
“滚吧，下一个。”
丹鼎士摆手一挥，说出了让你和砂金都本能照做的台词。
你和砂金离开了丹鼎司，远离丹鼎司，砂金也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药材——我家旁边的药局也能买到。”
你看着手里的药方，陷入沉思。
砂金的注意点则跑偏了，“……你竟然能看的懂？”
“白露有教过我怎么看。”
你理解地笑道：“医士的手写方子确实是天书，我也只能看懂一部分。”
“这些药材，其实是很常见的煲汤材料。”
你想着都拿到手那就试试做吧，“晚上，要来我家吗？”
你用着最正经的表情发出了最引人遐想的邀请。
砂金呼吸一滞，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这丹鼎司……看来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第44章 44
这几天外出游玩的各种费用，砂金都抢在你面前买单，他的主张就是和他同行，向来没有让别人掏钱的道理。
给钱大方从容的姿态，脸上写着大大的“冤大头”，去一趟考寿堂，明明只要几味常见的药材，却在店员有意的推销下，几乎快把整个药局的库存给搬空了，还直接当场下单了紧急快递服务。
“出趟罗浮，总得给同事们带点当地的手信，我的那些同事们啊，工作起来一个比一个卷，长期这样劳作下去，身体想必亏损不少，正好给他们补补。”
砂金笑容满面地填写着快递单号，神色温柔地营造出了【石心十人】内部非常和睦友爱的假象，这样的他要被他口中的同事看到了，他们估计会惊恐地后退浑身起鸡皮疙瘩。
“听说这些不到二十系统时就能送到他们手上了，金人巷的物流速度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今日送快件的机巧鸟好像多了不少。”
你看着经过考寿堂门口飞来飞去的机巧鸟，“码头那边看来是已经正常运转了。”
“这也多亏了那位开拓者小姐，是她帮忙规划了机巧鸟送货的路线。”
因为砂金得到了好大一单提成的考寿堂店员笑得比怒打渣男前男友还要春风和煦。
“请你们放心，这些快件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送达目的地。”
当你和砂金从考寿堂出来回归了二人独处的状态，你们不约而同地因接下来的走向而变的拘谨，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又紧忙地移开。
一开始，你只是想单纯地邀请砂金去自己家吃顿饭，可邀请发出去的那一刻，你就瞬间预感到之后一切的走向都会像是失控的星槎。
不似之前邀请星和素裳那样，将一个成年男性邀请到自己家做客……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在那样密闭的私人空间里，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好像确实是过于暧昧了。
你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吃亏，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性别之差在一个令使面前完全是说笑的，你是有点害怕，万一自己突然上头了，对砂金做出了什么禽兽不如的——
“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禽兽不如……”
你露出沉痛的表情。
“嗯？”
“啊不是没有没有！”
你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冲对你的话一脸疑惑的砂金摆了摆手，你慌乱间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家就在那边了，咱们走吧！”
说完你就后悔了，如此着急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是什么迫不及待拐走良家妇男的色鬼。
噗……
看着你慌乱的样子，砂金忍住在心里偷笑，“嗯，我们走吧。”
你被砂金温柔似水的笑容晃了神，妈耶，这张脸简直就是在挑战你在犯罪边缘徘徊的定力。
你带着砂金来了自己家的公寓楼，你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束悬浮在空中。
你，“？！！”
“哎呀，等很久了吧。”
砂金上前把悬浮的玫瑰花束摘到自己怀中，这才露出了后边被玫瑰花束给完全挡住的机巧鸟。
你和机巧鸟两两相望，都在同一时间认出了对方，“是你？！”
这只机巧鸟刚好是以前卡卡瓦夏疯狂送你礼物的那段期间，每天要来你家跑个百八十趟的快递鸟。
看着机巧鸟一副蓄势待发要啄你脑袋的样子，你本能地找了个遮挡物挡住自己。
后背接触到你那柔软身躯的砂金身子一僵。
“……原来，你怕鸟吗？”
在机巧鸟骂骂咧咧地离开后，砂金才轻轻地出声。
“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但我跟这只鸟有段孽缘。”
你从砂金身后出来，看到那只鸟离开后，顿时松了口气。
但现在松口气还太早了——
砂金将玫瑰花束递到了你的面前。
你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美人配鲜花，我很早就想送你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砂金脸上的笑容比艳丽的玫瑰花还要耀眼。
“谢、谢谢。”
你接过玫瑰花，脸颊升起的红晕就快要融入到花海当中。
你抱着花晕乎乎地把砂金领进了自己的家里。
门关上的声音唤回了你的神志。
“脸都埋进花里了，不闷吗？”
上头传来撩人的声线，为密闭狭窄的居室注入了旖旎的荷尔蒙。
“……很香。”
你不敢看他，不管是花，还是人，在这样的空间里，都香过头了。
“喝茶可以吗？”
“可以哦。”
“那我先去厨房给花找个花瓶，你在客厅先自便。”
你抱着花躲进了厨房，终于得以喘口气。
而你离开后，砂金脸上的自制力也终于到极限了，他单手捂着脸，感到狂喜的同时也陷入了另一种自我厌弃的纠结当中。
糟糕，真的要忍不住了……
你拿着花瓶放到客厅的矮桌上，又回到厨房把茶几组合拿了出来，你随意坐在地毯上的坐垫，为砂金沏上花茶，“请用。”
砂金坐在沙发上，完全是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你，这种带有压迫感的角度很有距离感。
“我可以坐在下面吗？”
砂金指了指地毯。
你点了点头，砂金的坐位从你对面的沙发转向你旁边的地毯，比起刚刚端正的坐姿，姿态随性多了。
这种肩膀快碰到一起的近距离让你无端联想起昨晚和景元将军他们一起共进晚餐的时候，也是如此，你的肩膀紧张的往里缩了缩。
“介意一起插花吗？”
得到你点头的应许，砂金将花束拆开，穿戴着皮质手套的手细捏花枝的这一幕让你很想立即画下，你跟着砂金一起进行重新的插花创作，但也就是简单地把花束里的花放到花瓶里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