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
周菁菁:“……”
虞柠:“……”
虞柠:“啊?”
她爹脑袋还有这用途呢?
不对――
受不了了!怎么会有鬼拿别人亲爹的头辟邪啊!
她的懵逼和错愕被对方误以为成了另一番意味,不仅是神情紧张的弗莱迪,旁边绑成一串蚂蚱的安保员也生怕这帮贸然闯进来的家伙把会场直接砸了,开始犹豫究竟要不要拼这一把。
“这场拍卖会必须办下去!”弗莱迪似乎也发觉自己有点急了,眼睛滴溜溜转过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对你们对我都好,不然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知道关于那个的事吧?”他又是怎样的反应速度,当即将自己看出的迹象押成了筹码,“让拍卖会正常举行!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然你就该动手动手,但是你一个字也别想问出来了!”
虞柠啧了声。
要让她乖乖配合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她也不想贸然在别人底盘惹下什么麻烦,折中一下,搞点小操作也是可以的嘛。
弗莱迪的胳膊还被绑在背后,她弯腰就摘下了对方那每根指头都带着一条刀刃的手套。
“……你要干嘛?”弗莱迪预感不太妙地问。
“为你着想啊。”虞柠理所当然道,端详了一下那双使用痕迹相当明显的手套,“要炒现场气氛不得来点惊喜环节嘛。”
当然也是为了贴补少掉的几样拍卖品,具体少了哪几样,得等到她看过什么有用再做决定。
“弗莱迪・克鲁格爱用的凶器,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上个受害者的新鲜血迹。”虽然实际上全是他自己刚刚被揍出来的,“极具收藏价值,拥有了这双手套,你也可以是榆树街一霸,所得收入都会捐给急需养家的贫苦学生――”
她觉着这个宣传语不错。
虞柠友好地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你觉得呢?”
弗莱迪:“……”
弗莱迪:“???”
第56章 诈一代
他觉得个蛇皮!
这一刻的弗莱迪看起来很想骂人,但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住了――天哪,他竟然忍住了,虞柠忽然觉得自己如果去开忍耐力培训班,一定是赚钱的一把好手。
“太天真了,小丫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榆树街鬼王这张磕碜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怖,他曲线救国地试图说服对方,“你不会以为会有谁愿意买这种东西吧?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不然你只会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
“那你简直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虞柠毫不犹豫地驳斥道,“你在这里当山大王就要有山大王的信心嘛,多少鬼乐意沾沾王霸之气,保不齐就能跟着走一走狗屎运。”
弗莱迪:“?”
话是好话,怎么听着那么不是滋味呢?
“再说了,卖不出好价钱就卖不出呗。”她补充说,反正又不是她的东西,“做鬼呢,就要懂得不拘小节,能有个三瓜俩枣也是很好的嘛,积少成多就是坠吼的。”
弗莱迪:“???”
他跟她拼了!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弗莱迪报复心切而摔倒栽葱。虞柠眼疾手快地直接往像堵墙似的皮脸后头一躲,后者还懵着呢,旁边的白曜赶忙拦住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的弗莱迪,省得他就要跟老鹰一样扑过去。
“哎,您消消火,”他笑道,“她这么做是不对,又年轻气盛的,您就别一般计较了。”
弗莱迪狐疑地瞧着对方。
听这语气倒是个站在自己这边的理中客,指不定能帮着说说话。
不确定,再看看。
“哦?”他阴冷地扯扯没有嘴唇的嘴角,“那你的意思是?”
“那么说实在太过分了。”白曜叹息,“哪能说卖不出去,再怎样也有收废品的兜底啊。对了,您这帽子和毛衣还要吗,组成个套装感觉更有销路?”
弗莱迪险些一口气又撅过去。
好嘛,一丘之貉!
“确实。”虞柠眼睛一亮,“感觉很有宣传空间!”
什么集齐套装会触发相应加成效果,简直深谙游戏套路啊!
周菁菁还在另一边提防着弗莱迪被他们招惹得再次暴起,听到现在也忍不住插话进来,“我认为还有改进的余地,比如……”
弗莱迪:“???”
这帮家伙当他是死的?!
哦,他好像确实是死的,那没事了。
……不对!
“你们几个最好给我记住了,”这位将“吾好梦中杀人”贯彻到极致的杀人狂冷笑起来,“任何时候都不要同时闭上两只眼睛,不然我就――”
在场唯一需要睡觉的虞柠缓缓打出了个问号。
白曜还是那副笑模样,“就?”
弗莱迪倏地安静下来。
被疤痕占据的扭曲面庞展露出堪称阴沉的神情,他从眼前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本不应属于这与人类相差无几的躯壳的气场――那无疑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更多依靠天性行动的鬼怪就尤为如此,在互相比较之间的斟酌就成了在所难免的事。
打破这僵持气氛的是一阵预先设定好的闹铃。
那闹钟正如所在的库房同样陈旧,连声音都沙哑又难听,不过上面显示的时间倒是分秒不差的准时,提醒着看到它的对象赶紧及时地忙活起来。
虞柠“咦”了声,恍然道:“这是快要到时间了?那克鲁格先生您放心,我们搞定以后一定安安全全地释放您。”
弗莱迪:“呵呵。”
你就说他到时候还能剩下些什么吧。
正所谓成王败寇,哪有人会在乎俘虏或者说“鬼质”的感想呢。一通写作单方面沟通读作威胁的交流后,本来就因为连番暴揍而失去反抗能力的弗莱迪被捆成了个粽子丢在边上,任凭他再怎么抗议也不可能有谁听得到――听得到也没用,全都绑着呢。
始作俑者更是良心丝毫不痛地背手欣赏起这满屋的战利品,她得抢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筛出有用处的东西。备注在货箱旁边的介绍词简直便宜了她,可惜不是所有拍卖品都有这玩意的,也有像是她爹人头那样语焉不详、疑似是要靠负责人本人来主持拍卖的商品,那也无妨,反正他俩“约定”在前,达成条件后再好、好、问、问也不迟嘛。
尽可能早地赶到会场的好处就在这了,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收拾自己闹出的乱子,然后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我真是谢谢你们。”
川上富江那张漂亮的脸都扭曲了,气急败坏地捋着自己被挤乱了的乌黑长发,一口银牙快咬碎了,鬼知道她是怎么从群情激动的汹涌中逃出来的,她什么时候落到过这般田地过!
“哎呀,”周菁菁笑吟吟的,“最后不还是来接应你了嘛。”
呵呵。
你管在楼梯口等一下人叫接应?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富江无端望向了正在试图以眼神骂街的弗莱迪。
那一刻――他们的心情是相通的!
但也只有短短的数秒了,因为她马上就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谁要和这么丑的老头子当心友啊!
她的厌恶之情明晃晃写在脸上,弗莱迪一梗,默默唾骂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不光局限于人类了,他要屠光所有青少年!
对此,虞柠表示洒洒水,麻麻O,唔该唔该游侍狻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她得罪过的那还少嘛?
只要胆子大,搞个对冲也不是不可行啊!
“宝石是绿的,衬我的眼睛。”一道毛茸茸的影子窜来窜去,兴奋地捧起这边的首饰又去拿另一头的链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个项链是红哒,配我的毛色,对冲一下就很和谐啦――”
……倒也不是这个对冲。
“哎哎哎,停手停手,”虞柠连忙出声制止那个贪财玩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拿去换钱。”
八尾狐:“……”
“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它泫然欲泣道。
虞柠:“?”
“入宫的那天我就知道了,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狐狸精那幽然的口吻中充满了属于深闺女子的浓重哀怨,“可家里的妖孽真多啊,我就这样等啊等啊,她今天去找这个缠满绷带的讨厌鬼,明天去见那个惯会下厨的贤妻良母,等到天都亮了,她还是没来我这。臣妾也只是想用钱买些小玩意儿来打发时间,以解相思之苦啊。”
缠满绷带的讨厌鬼:“啊?”
惯会下厨的贤妻良母:“咯……?”
突然登基的虞家皇帝:“???”
受不了这出大戏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虞柠眉心直跳,“你看过那张纸条了没,上面说所有者会走霉运变成穷光蛋。”
狐狸精马上跟触电似的把项链丢到一边去了。
“噫!”
“呸,晦气,”它急急火火地用肉垫在地上画了个火盆跨过去,“真晦气!”
虞柠深以为然,她也不难猜出这东西出现在拍卖会上的缘由――估计销路还会很不错。以拍卖场这套管理体系来看,领工资的打工鬼不在少数,有打工人就有资本家,有资本家就有市场。
谁还没几个竞争对手呢?
他们这批突入敌方大本营后方的算是先头部队,还留在入口大厅的“家庭成员”起到的是混淆视听的作用。而那位吩咐各位稍等、要去问问是否合规再回来登记的接待员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到原地,就直接傻了眼。
“你好,不用请示了,”虞柠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经过层层汇报、被押到面前来的无头接待员,笑得格外灿烂,“我就是你的新上司。”
接待员:“……”
他看看挂在天花板角落的前老板,很识相地将脑袋放回脖子上,“咕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政权更迭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先头部队和烟雾弹汇合的这档口,宾客们已经悉数入场。虞柠接管了后台,将外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群魔乱舞”不止是个形容词。
在门厅瞧见的那些碰巧与他们同时出入的宾客都只是小巫见大巫了,此刻密密麻麻坐在台下的鬼怪才叫人头皮发麻。
头位参与拍卖会的客人入场之时,立在场地四角的火炬就倏然地自发燃起。
那当然并非正常火光,而是与狐狸精和鬼市所摆摊位都更想象的鬼火。火焰颜色介乎蓝绿之间,摇曳着,跳动着,将与会者的样貌照得青白又阴森。
诚然,这在他们看来才是常态。幽冥界的“礼仪”瞧着也足够}人――两鬼相遇时就静默地彼此注视片刻,然后耳语着讨论起马上要举行的拍卖,兴奋让本就可怖的死相和模样显得更加狰狞,随便一幕拿去恐怖片里都足以成为无数观众的多年心理阴影。
虞柠心说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进步得真不止是一星半点。
搁以前早就进ICU的场景,现在居然只是后背发凉,实在是可喜可贺。
坐在底下的鬼怪也是五花八门,脑门上还插着半根箭矢的骨头架子张嘴就是咔咔的响声,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的女鬼只露出一双美艳的眉眼,还有整个身体干脆就是个车轮的,车轴上的单个眼珠怒目圆睁……出席数量其实不算太多,但带上家属翻个倍就很可观了。
因而称得上一句阴间意味的热闹,在这阵仗下统筹现场秩序可不容易,如何平衡己方和这些员工的力量也是个高难度的挑战。
好在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将能带的帮手全都带了过来,又有凯尔皮这样的二五仔,关键性的岗位都由自己“人”代替,再放出那些实力最次、不成气候的俘虏。在一番威逼利诱的恐吓下,也能让他们老实听话地本分行事,又不敢向还被蒙在鼓里的宾客们求救,别问,全是心理战。
邀请函上标注的时间一到,拍卖会准时开始。
幕布徐徐拉开,一束暗淡的灯光直直地打在空荡荡的舞台边上,完美错过了正中央。
美美子原地尴尬了片刻,赶忙用念力将它的位置正了回去。
第一次用这种装置本当下手也不能怪她不是?
懂得及时补救就不错了!
幸亏这显而易见的失误似乎被宾客们当成了整活的一环,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听来有点冷清,对身为诡异的大伙却是热情的表现了,毕竟有相当一部分哥们干脆没有手。
“恐怖的女士们,吓人的先生们,还有各位不能用语言来称呼的亵渎者,”被拉来负责主持的那名员工――姑且称之为主持鬼――拿着同事的台本,硬着头皮拙劣地开了口,“欢迎来到十年一度的榆树街拍卖大会!”
“这、这位是我们的特邀嘉宾,接下来会协助我们进行拍卖品的展示!”
杰克冷冷哼了一声。
如果鬼怪能出汗,主持鬼的后背怕是早被冷汗浸透了,他默默地离对方又远了一两公分――也不敢太远,他被告知的可是一旦露出什么马脚就会被立刻灭口。
这条小命还想要呢呜哇哇哇。
思及至此的同时,主持鬼蓦地一震。
他忽然就大彻大悟了。
给谁打工不是打,大家都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天涯何处无工作,又何必为那点微薄的薪水而苦恼。
用不着刻意地去追求力量和地位,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很好。
这么一想顿时轻松多了,但是……好像……又有点太轻了。
主持鬼慢慢低下头,看到自己本就不怎么清晰的双脚更模糊了。不过,这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的周身泛起柔和的金光,轻飘飘地向上浮去。事已至此,他干脆完全放下执念与负担,脸上浮现出释然的微笑,整个身体就这样逐渐遁入虚空――
台下登时一片哗然。
宾客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好、好刺眼!
“他、他他他――”
“他怎么成佛了!”
杰克:“……”
虞柠:“………………”
怎么回事!神经病啊!
这特么合理吗?!
此成佛非彼成佛,只不过是鬼魂放下怨恨与执念的自我超度。但其如今在幽冥界有多罕见,看台下的震惊程度就知道了,更别提还是在这种场合,简直出乎了所有在场者的意料。
一瞬间连杰克也当场愣住,求救似的往后台的方向望过来――打架他在行,救场不行啊!
反应过来的虞柠立即采取了行动,她毫不犹豫地走上讲台,捡起掉在地上的话筒,开口前先敲了敲,以确保这砸了一下之后还能正常使用。
“咳。”
要在这么多“人”前发言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好在她有忽悠那帮信徒的经验打底,又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眼下只是提早了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