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阳微微一笑说:“抱歉,是我唐突,刚才的话相邦当我没有说过。”
吕不韦在心里骂娘,脸上挤出微笑说:“不韦受教。”
第50章 不必
吕不韦自从三年前当上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秦宗室和将军们对他客客气气,门客越来越多,以前做商人的时候被人践踏的自尊得到满足。
但面对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唐启阳却不敢强硬,并不是因为他做出了多少好东西,写几本书,名震七国,也不是他对嬴政有恩。
而是唐启阳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他感觉如果惹上他后果将会很坏。
唐启阳会提醒吕不韦是因为他真的能干,嬴子楚晚逝三年给政儿成长的时间,从细节中可以看出政儿并没有被吕不韦钳制,也没有被赵太后掌控。
现在看他心虚猜测他和赵姬在嬴子楚生病的时候就重新有纠葛。
唐启阳送走吕不韦后低声和媳妇说:“吕不韦在我提风流事的时候心虚。”
徐兰说:“他太自大,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
唐启阳:“嗯。”
他们几年前就谈过保觉得杀了他还会出现下一个,下一个说不定野心更大,搞出更大的事,他们不是保守思想,对赵姬养男宠没有什么意见,但不能有孩子,令男宠滋生出野心,那就让本育。
徐兰的空间里有男女绝育的药方,他们收集药材齐全后做出小药丸,唐启阳用了,他们不确定小药丸有没有结育效果,他们不要孩子,所以还做其他防护措施。
但也要给庇茫他们要经过吕不韦把人找出来,只是现在是守孝时间,可能要等很长时间。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嬴子楚晚逝三年,吕不韦找的人还会不会保
因为有不确定性,徐兰和唐启阳考虑后决定暂时不管,后年再来秦国,到时候看情况行事。
君臣相得名垂青史和风流事记在史书上,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何况是渴望名和利的吕不韦。
吕不韦夜里碾转反侧,嬴政跟嬴子楚完全不一样,小小年纪就有了威严,有时感觉被他看穿心思。
各诸侯国来秦国吊丧的队伍已经相继离开,唐启阳夫妻俩本想去看动工建两年的郑国渠,后来想想他们是赵人的身份便放弃,跟政儿还有李斯陆径孙炎他们道别,骑马返回。
中午天气很热,他们便早晚赶路,中午休息,沿途见的河流水位更低。
夏天下雨量比较大,只是他们在路上遭遇的两场雨都不大,旱情初显端倪。
夫妻俩回到家和大家相聚几天,在谈话中和大家说河流水少,雨水少,说的时候脸上表露出担忧。
他们不能直接跟大家说明年可能干旱严重,猛传出去会让普通人惊慌,只能慢慢传。
至于告诉赵王?
别了,王公贵族们知道了说不一定心里暗喜,扩张名下土地的机会来了!
大多数人能领会唐启阳夫妻表达的意思,写信回家,荆轲和张竹马冬石雷直接跟他们告别回家。
徐兰和唐启阳跟大家相聚几天,休息几天后忙活,唐启阳安排一队人在农场的地里打井,准备打三个井。
然后去找买卖土地的相关人员,在松溪庄东北方向买下三个矮山包和周围的荒地,共六千多亩。
然后进城用黄金换不少刀币,大量招人修路,修从农场到新买荒地的路,徐石那一代人已经成长起来,现在招人干活很容易了。
徐兰则带农场里学医的人进深山采药,尽量囤积药材。
入夏后关中下雨也少,嬴政跟大臣们商讨如何面对旱情,商讨一阵后赢政下令:一、在已经明显干旱的地方打井。
二、留意田间地头的蝗虫是否增多。
三、鼓励黔首多孵鸡鸭养殖,大一些赶去吃虫或抓虫子喂。
三、种稻谷的田地秋收后种下冬麦。
嬴政一条一条地下指令,大臣们眼里欣赏。
一个大臣等嬴政下完指令,出列激动说:“大王英明,大王,收稻后能种冬麦,臣算时间发现收麦后尚能种一茬稻,一年能种两茬粮食!”
嬴政看着大臣发问:“可有足够的酵肥?”唐阿叔曾说土地过渡种植会变成贫地,严重的收成极少,不能再养活一方黔首,此举相当于杀鸡取卵,危害甚大。
这个大臣不知道,吱唔看向治粟内史,治粟内史出列说:“没有。”
大臣认错:“臣考虑不周。”
嬴政:“无妨。”各有所长,他说完看向相邦,吕不韦微微点头。
老将蒙骜见年轻的秦王英明果决心里激动,王上是个明主啊,年纪还这么小,说不定能灭六国,自己是看不到了,儿子孙子们说不定能看到。
要是唐君和兰娘子是秦人该多好,真是遗憾。
忙活间又是一年秋收,松溪庄收稻谷后收芝麻,然后收花生,花生刚刨出两分地,徐兰和妇女们捡出两筐花生挑回家,洗干净后放在在两个大锅里卤煮,煮半个时辰后熄火,泡到傍晚每人分一点。
荀子和六个学生分到一小盆,七人喝着甜酒吃花生,一脸享受。
松溪庄各种十亩芝麻和花生,刚收就被不少人盯着,无他,花生和芝麻酱都很好吃,吃过的人念念不忘。
农庄种了三年数量还不多,传出去的种子少,
信陵君想跟唐启阳各买一半,唐启阳稍加考虑后同意,晒干后便卖给他,余下的花生芝麻挑出饱满的做种子,然后分给员工们各一斤,余下的收到四合地窖存放,不再向外卖。
两天后上午,秦国咸阳某处农庄,嬴政穿着常服站在一块地边上,看着农官和一群隶臣刨出花生,弯腰伸手拽下一颗花生,带壳的花生原来长这样。
没多久后不到一亩的花生刨出来,花生脱下过秤,治粟内史来跟嬴政报告:“大王,收获三百八十二斤,晒干预估三百斤。”
嬴政颔首:“挑出饱满的一半留种子,余下的入我私库。”种子是唐阿叔兰从母送给他的,收入就是他的。
治粟内史讨好笑说:“大王,最好的东西是大王用。”
嬴政看他一眼:“不必!留种重要。”
治粟内史背后挺直:“唯!”呜呜,大王比自己的小儿子还小,就有了威严。
三天后,嬴政收到一百四十斤的干花生,送给华阳太后和母后各二十斤,肉疼送相邦十斤,肉疼赏近臣各一斤,剩下不多,吃起来抠抠搜搜,心想要是在松溪庄,肯定能放开了吃。
松溪庄秋收完成后马上种下冬小麦,除了留出五十亩水田都种上冬小麦,这几个月,明年可能干旱的消息从松溪庄传出,种田一辈子的人也觉察到了,于是原本近水源种水稻的人家也急慌慌翻地种下冬小麦。
不少土地很干,种下冬小麦后要浇水,大家看河里越来越少的水心里发慌,开始控制着吃粮。
唐启阳后面买的五百亩荒地其中一百亩做草场养牛养羊,四百亩全栽山茶树,今年是第二年结果,结的果不少,要采摘晒干榨油。
姜弦管着榨油的事,唐启阳带人踩泥土做陶锅阴干,打算用砖窑烧陶锅,徐兰继续带人进山采药挖药。
天气寒冷的时候唐启阳带人烧出满满一窑陶锅,碎的很少,分给员工们一人一个,然后杀猪分猪肉做腊肠腊肉。
这一年冬天没有下雪,开春后麦地里有很多虫,松溪庄仓库里的茶粕派上用场,泡水后浇麦子,也换给乡亲们一些。
秦国,十七岁的嬴政正式登上王位,时刻关注着麦地情况,麦地和裸露的荒地果然有很多蝗虫,整个大秦没有多少茶粕,便赶鸡鸭去吃虫,麦地里的虫人工捉,老人和会走路的孩子都上阵,下的春雨很少,田野上除了水车浇水,也有人工挑水浇水。
国内忙生产,对外继续发动战争蚕食韩国。
松溪庄养的鸡鸭多,果树里和角角落落的的虫很快被它们吃光,还赶到山边去吃。
开春后徐兰在留出的原来水田里育很多萝卜苗,苗长大后移栽了五十亩。
流经松溪庄小溪的水越来越少,小溪下游是北陆里的麦田。
唐启阳带人在小坝外侧挖一条半米宽的半圆形小溪,让上游的水往下游流去,给北陆里用水。
松溪庄的麦地则从三个井里提水浇水,忙碌中麦子灌满浆,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徐兰种的五十亩白萝卜抽出种子变饱满成熟,收了萝卜种子后收冬小麦,这些年农场的掠子从三个增加到十五个,冬小麦种得多,收得还算快,麦子晒干缴了税,余下的入库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露出笑,今年不怕饿肚子了。
松溪庄和周围几个亭还算好,能收了正常的麦子,很多地方麦子灌浆的时候没有水,麦子空瘪,农民们欲哭无泪,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逃难的人。
农忙完后唐启阳带着十几人在新买的荒地挖两口深井。
刚入夏天气酷热,河流几乎没有水。
柏溪亭每个亭都有井,吃水没有问题,人人感激唐君帮忙打井。
徐兰和唐启阳预料的蝗虫还没来,逃难的人先出现,唐启阳让徐石和陈粟十几人去接触逃难的人,他们要是愿意就在他刚买下的荒山脚下搭棚子安置,开荒挣粮食,大多数逃难的人拖家带口在那边搭棚子安置下来,每户分到一个煮饭陶锅,拿着工具开荒挣粮食。
徐石和陈粟他们这才知道唐阿叔为什么在那边打井。
外面干旱,山里的情况好一些,徐兰隔一天进山采药挖药。
中午酷热,村民们早晚进山尽所找能吃的东西,虽然有粮食但听说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外面还传来有大片蝗虫的消息,大多数人心里很慌,少数人镇定一些。
这一天上午,东面天空飞来乌压压一群东西,飞得快的一拨飞下地面啃吃绿色的东西,村民们还没见过这么多蝗虫,吓得腿软,慌慌张张跑回家关上门。
唐启阳跑去书院,徐兰马上跑去草场,徐山和几个少年跟着她跑,徐兰叫他们:“草场我去就可以,你们去看荀先生信陵君他们,看他们要不要帮忙。”
徐山和少年们闻言往回跑。
徐兰跑去把草场把八匹马赶进马厩栓好,站在马厩前看蝗虫簌簌飞下,叹一口气。
唐启阳到书院叫先生和学生们堵住门窗后向外跑,跑出围墙,此时外面没有一人,他向果林树林跑去,蝗虫向他身上扑便变成灰,他刚到树林边,天上一群蝗虫乌压压从天上压下来,蝗虫靠近地面被一条火蛇烧成灰撒到地上,他继续烧蝗虫多的地方。
至于地上的灰怎么解释,不解释!
零星的蝗虫就没法管,一些蝗虫没有停留,飞向绿色更多的山里,山里飞出几群鸟吃蝗虫。
第51章 开门见山
唐启阳见外面蝗虫不多了,去把鸡鸭放了赶到树林果树下吃虫,徐兰看到跟他一起赶。
随后唐启阳去叫员工们出来拿着麻袋箩筐抓蝗虫,蝗虫煮后晒干磨成粉喂鸡,那可是高蛋白。
农场的员工对唐启阳的话深信不疑,有他在旁边,稍早前因乌压压的蝗虫而生出的恐惧消失。
卫松他们出来后见乌压压的蝗虫没了,奇怪问唐启阳:“阳,你知道那些蝗虫飞向哪吗?”
唐启阳指向山说:“飞向山里,山里飞出很多鸟吃虫。”
卫松几个闻言惊讶看向山里。
荀子和两个学生躲在房间里,没有听到动静后从房间出来,发现院子里的花和竹子变光秃秃,还有零星的蝗虫在枝干上啃食,叹气后和两个学生拿小棍子把蝗虫戳死。
他们到外面看清况,看果树树林的叶子几乎没有了,得知蝗虫飞进山里被鸟群吃了,荀子若有所思。
松溪庄损失不算大,山茶果还剩一些,其他果子全没了,十几亩桑叶被吃光,秋蚕不能养了。
两个草场也被吃光,浇水后很快长出来,暂时从山里割草来喂马牛羊,不够用麦秸喂。
要马上种下一百亩苜蓿,人可以吃苜蓿苗,秋末能收割牧草。
天气太热,种萝卜还有些早,唐启阳安排新荒地的人自己在棚子旁人开出地,晚一些发萝卜种子给他们种。
松溪庄余下的地和北玖里的地,老宅几亩全种冬小麦……地太干,用井水浇地。
现在用地下水很少,徐兰和唐启阳不担心地水被用完,他们有条不紊地安排蝗灾后续的时候,蔽天遮日的蝗虫飞进了关中,在关中啃食所有绿色植物后分散飞进四面群山,消失在群山里。
嬴政站在宫墙上看向山林,那些蝗虫进入鸟腹中了吧。
跟在后面的人想到刚才蔽天遮日的蝗虫害怕,强撑着劝说:“王上,外面还有蝗虫,先回屋里,等安全再回来。”
嬴政说:“那些已不成气候,无碍。”倘若关中和以前一样主种粟米和菽,蝗虫过后将不可想象。
关中绝大多数人没有见过如此多蝗虫,看蝗虫过后一点绿色都没有,不由腿软,同时庆幸种了冬小麦,收了粮食。
在平原地区生活的百姓抗灾能力差,从东南平原向邯郸逃难的灾民很多,邯郸城不给灾民进城,灾民们便在城外搭棚子安置,很多人卖儿卖女。
王公贵族们跟唐启阳徐兰所料的一样,欢快地补充人手,扩充平整肥沃的土地。
也有人不愿意卖土地卖儿卖女,四处寻找出路,打听到在城西北的唐君收留人开荒给粮食,便蜂拥而去,在唐家荒地安置的灾民越来越多。
唐启阳带着培养出来的人手安置灾民,老实干活的留下,绝大大多数人安份守纪,青壮干活挣粮食,老人和孩子挖蝗虫啃过的野菜,开棚子旁边的地,少数想搞事的人被赶走。
唐启阳抽空带几个人去邯郸几个城门看后叹气,王公贵族们只管补充青壮人手,任弱小的灾民自生自灭。
他安排人去指引老弱的灾民去自家荒地安置。
徐兰每天带学医的人拉常用的草药去难民安置处,给生病的人看病,宣传卫生。
夫妻俩给新开荒地取名康平园,命字含着期盼。
荀子和他的学生们去康平园看过,见灾民搭建的棚子整齐,新的路干净,井然有序,心里敬佩唐启阳和徐兰。
信陵君每天听仆从报告唐启阳夫妻做了什么,愈发沉默,自从住进松溪庄他注意到以前从未注意的人群―印象里一直衣衫褴褛、匍匐在脚下的黔首。
他们不都是愚蠢,也有天姿超群的人,他们弱小但也不弱小。
蝗虫过一个月后依然没有下雨,小溪河流断水,但井水水位没有下去。
为了能种冬麦,松溪庄周围几个亭开始在地里打井,能打出水。
唐启阳和徐兰接收安置的灾民已超过三千人,还继续有灾民来加入,徐兰带人把萝卜种子发给各家各户。
唐启阳又带人在康平园打三口深井,并安排灾民在平整的地方翻起地,暴晒土壤。
种冬麦的时候把这些新开的地也种下麦子,安排灾民们挑水浇水,让麦子出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