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三百年后——荼知er【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17 14:42:43

  晏煊熠说可娶作宋弋清为妾室,毕竟那女子模样长得实属上品,名门贵女无一抵得上她。
  晏无珘说他想娶。
  而晏无烬只说一切由皇帝定夺,态度不明。
  宋弋清在门外,听着自己被百般嫌弃,埋在书浔怀里抹了一把泪。
  书浔对这个徒弟一向纵容,恨不得直接冲进殿找皇帝要个交代。
  书析伝在殿前说了,如若皇帝真想指亲,那便由他娶了昭华郡主,态度决然,像是被逼无奈妥协。
  皇帝这才作罢婚事,下令彻查,最终落在了四皇子晏煊熠身上。
  晏煊熠可不冤枉,但他咬死了晏无烬动了手脚,只是没查出来而已。
  皇帝不傻,书浔也不。
  书浔被气得不轻,扯着他们就要离开青阳,还说再也不踏入青阳,皇帝多番挽留,软磨硬泡说等围猎之后再走不迟。
  不知算不算是没安好心,晏无烬往后屡次在他们别院外停留。
  晏无烬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往日聒噪扰人的宋弋清不跟在他身旁叫他‘太子殿下’,他竟觉得有几分冷清。
  每每见了人,人也是恨不得屏退千里,得体恭顺的叫他‘太子殿下’,却冷然置之,态度落落穆穆。
  晏无烬站在莲花池旁,宋弋清才给他把石斛种了回去,身上还粘了土。
  跟之前那根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法术。
  人一见他就躲,这几日也从未同他说过只言片语。
  “宋弋清。”
  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相处,还被毫不避讳的扯开了脸面。
  “我知道是你!”
  女子坦荡直言,晏无烬却目光闪躲,别开眼眺望清池中的碧波花草。
  “证据呢?”敢做不敢当,说的就是他如今这懦弱样儿。
  他居然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揭露。
  宋弋清一手拿着铁锹,另一手摊开五指搓泥,看着还是挺粗糙的,但不知为何,他却是再生不出一丝嫌弃。
  女子咬字珠玑,万分笃定,星眸流转:“不用证据,我认定是你。”
  她既认定了是他,自然不需要证据,在她心里,已经让晏无烬证据确凿了,即便不是他,也是了。
  晏无烬只觉心口发凉,似有千言万语要辩解,也成了无声的沉静。
  “太子殿下,恕我直言,成大事者虽不拘小节,但你未必做得好一个君王,你与四皇子有何不同?”
  言下之意,手段一样脏。
  “远不如六皇子。”至少人晏无珘光明磊落。
  恰逢日薄西山,宋弋清跑向书祈珒和书析伝,风吹起少女青色的裙摆。
  遥遥相望,晏无烬看清了书祈珒眼里对他的恶意。
  一想到两日前,在较场,书祈珒当着数人,将他杀得折戟大败之时,他都没如今这般烦扰。
  书祈珒:“让你别再跟他扯上关系。”
  “知道啦~”宋弋清笑得天真无邪,用沾满手的泥戳了下书祈珒一尘不染的素袍。
  “对了,师父到底是怎么救活那朵枯草的,居然能让死物复生,师父的道法也太厉害了吧。”她以后也要这么厉害。
  不厉害,禁术而已,折寿的那种。
  书析伝将一切看在眼里,那些书祈珒嫌弃的动作,他多希望宋弋清也能粘自己一些。
  神色清冽的恍了恍晏无烬,眼中敌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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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袇春山围猎,除了皇子和重臣,宋弋清他们也跟着去了。
  人围猎靠箭,宋弋清靠扑,就喜欢追着那些兔狐满山跑,没一会儿就脱离了书祈珒他们的视线。
  要不说宋弋清点背儿呢,居然碰见了晏无烬。
  不过人形势不大好,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围剿。
  不仅如此,还有魔族,而且魔性很强,并非一般的小魔头。
  看来买凶之人对晏无烬可谓是恨之入骨,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眼见人失血过多倒地,即将丧命,成为刀下亡魂,以往的恩怨情仇宋弋清只能搁置。
  全天下,她一定是最宅心仁厚那人了。
  作为道士,书浔他们自然能闻见那发烂发臭的魔气,只等到了地方之后,宋弋清正被一剑刺入心肺。
  “宋弋清!”
  书析伝急得两三下飞到了宋弋清身旁,宋弋清也倒在了他怀里,喷涌的鲜血瞬间浸湿了书析伝的衣物。
  紧着最后一口气,性命垂危之际,宋弋清还说了一句:“别告诉他。”
  要让晏无烬知道自己是救了他,指不定又以为自己对他别有所图呢。
  真是要了命了!
  疼。
  勾结魔族,此事非同小可,皇帝当日就召见了书浔。
  书浔见爱徒屡次三番涉险,还都与晏无烬有关,对皇帝也没好气,一爪白胡子气得都要飘起来了,更别提那横眉冷眼了。
  “青阳皇家之事,还是由皇上自己定夺吧,往后青阳与我派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宋弋清三刀入腹,受的伤一点也不比晏无烬弱,此刻都还昏迷不醒。
  他徒弟就一条命,再待下去指定性命不保。
  皇家水太深,还是斩断了结的好。
  皇帝为表歉意,还是送了一块符佩,说是日后定当还他派一个恩情,千秋万代皆可向青阳提。
  只等宋弋清醒后,连病都没养,一群人就匆匆忙忙出了青阳。
  -
  只是没几日,京城盛传,往日在华沁殿跳舞的那位妙人昙花一现,不知所踪。
  原来为还他的钱财,她居然能如此‘堕落’。
  -
  晏无烬经此一遭,愈发阴险狠辣,处事果决。
  不出一年,其余皇子皆生死难测,唯一稳住皇子位的,也只剩下当初那位不受宠的六皇子晏无珘。
  宫中腥风血雨,晏煊熠孤注一掷兵变,但胜的还是晏无烬。
  晏无珘也帮了晏煊熠很多,一朝兵败,晏无烬自是不会放过他的,好在王府人已经被他尽数遣散。
  晏无珘被侍卫摁压在地,显然身体臣服,但抬眸之时,眼底的倔犟与鄙夷昭然若揭。
  “有何想说的?”
  晏无珘睁着双眼,对晏无烬不屑一顾,成王败寇而已,又有什么怨言。
  晏无烬凶光尽露:“说我不如你?她看中的人,就是你这么个孬弱废物!”
  这一年里,他几乎时刻铭记这宋弋清那句他不如晏无珘的话。
  也不知是权势将他熏陶成这样偏执,还是宋弋清,以往那位还算谦谦君子的太子殿下,早已经暴戾不仁了。
  可即便是落败,晏无珘也并无落魄颓情,反倒是因晏无烬一句话,激起了他的志气。
  “她看中我?”
  晏无烬整个人酸不溜秋的,恨不得立斩晏无珘。
  许是被冲昏了头脑,晏无烬一句无心的话脱口而出:“她的眼光真如她的人一样差。”
  “杀。”
  漠然的一字,毫不顾及血脉情谊。
  “晏无烬。”
  晏无珘叫住要离去的人,黑月下,晏无烬残忍无情,幽光将他的容颜显出几分杀伐血腥气。
  晏无烬以为晏无珘贪生怕死,想着求饶,哪知人只是浅笑。
  “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说她的不是,唯独你不行!”
  之前对自己无动于衷,谈起宋弋清倒是对他咬牙切齿了,晏无烬也是乐意跟晏无珘再闲聊两句的。
  男子俊俏的脸上浮出挖苦讪笑:“晏无烬,你挺可笑的,还愚不可及,你就没想过,当年袇春山围猎,你为何能脱困?”
  晏无烬那双黝黑得深不见底的瞳孔骤缩,一个莫名其妙的猜测蹦了出来。
  “不,更蠢的是她。明明被你算计得不轻,偏偏还要舍命救你。”
  “你不知道,书析伝把她抱出来的时候,她流了多少血?书析伝那一身白袍可有一处是干净的?”
  晏无珘轻吐了一口气,回想起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不自觉发笑。
  “父皇下令所有人都瞒着你,只因她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她厌极了你,而你又为何会觉得她是爱慕你?”
  “晏无烬,你以为你每每提起袇春山围猎一事、诋毁宋弋清野悍莽撞、对她百般嫌弃之时,四皇兄和我为何发笑。”
  “笑你愚昧无知而已,连晏煊熠都替宋弋清不值!”
  晏无珘也笑,他也为宋弋清不公,化作一声怒吼:“你又有何资格评判她?”
  想到晏无烬每次都鄙夷厌烦的指责宋弋清时,他多想告诉晏无烬真相。
  晏无烬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府邸的,只知夜色寂寥,天色云霭深沉,像是要从天而降将他压垮。
  此时龙卷急骤,风潇雨晦。
  宋弋清。
  从前他想要王位,只是为自己挣,但过往一年,他更想向宋弋清证明,他就是比晏煊熠和晏无珘厉害。
  如今,好像成了笑料。
  可笑至极。
  ——
  戚明轩和晏无邪面面相觑,而徐子澜垂视不吭声。
  却忽地起身,狂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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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后面重新详写,先就这样。
  其实宋弋清跟晏无烬之间经历了很多,太子又是一个极度口嫌体正直的人,最开始坚决不承认喜欢宋弋清,后知后觉时又悔不当初。
第55章 我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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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明轩放在膝上的双拳捏得都快要碎了,怨目幽幽的用吊梢凤眸垂视晏无烬,心中早已将这位卑鄙小人唾弃了成百上千遍了。
  暗离作为女子,更能切身体会宋弋清当年遭遇,这哪是什么情真意笃、流芳百世的痴情人佳话?明明就是狗皮膏药。
  最烦死缠烂打还故作深情的男人了,他不会以为这样能让宋弋清动容吧?
  戚明轩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永宁王,恕我直言,您当年嫌人粗鄙庸俗、不知礼数,如今人待你礼顺恭谦,你又悔不当初。”
  不知晏无烬当年推开那扇门时,想的是宋弋清毁了他精心绸缪的计划、对她埋怨居多,还是觉得她可怜,卷入皇权纷争?
  “你们男人……”不对,自己也是男人。
  “我们男人难道都向你这般朝暮秦楚吗?”
  就是要讥言讽刺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
  真是气死人了,这世上怎会有晏无烬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暗离托着手中的茶盏把玩儿,眼睑微虚摄人:“搭上大半条命救了个人,人非但不领情,还日日对她冷嘲热讽。”
  “照我的个性,没让那人偿命就算轻的了。”
  别说四皇子和六皇子为宋弋清不值了,暗离也为她不值。
  如此大不敬的话,晏无烬却未介怀。
  戚明轩说得还挺对的,人对他好脸相待时他不屑一顾,人离他远远之时,又开始鹤唳华亭,到头来还不是自作自受。
  戚明轩了了心中一桩疑惑,也闲得再听晏无烬抚今追昔、曾经宋弋清对他多真心实意,而他又是多狼心狗肺的。
  许是替宋弋清咽不下心中那口气,戚明轩要走远之时,还转身撂下狠话。
  “物是人非,事事皆休,永宁王还是别感旧哀、忆往昔了,毕竟人确实对你没那份儿心思,原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人现在有人护着,自不会同你一样,视人如草芥。”虽然徐子澜没宋弋清厉害,也没永宁王权势滔天,但他对宋弋清可不会算计轻贱。
  戚明轩回头同暗离和轻尘交谈时又是别样嘴脸:“想不到,宋弋清居然是长泽仙君的师妹!还是同根同系的。”
  宋弋清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才知晓了宋弋清同永宁王的事儿,当下,戚明轩又对宋弋清和长泽仙君的事儿报以猜测了:“怎么从未听闻长泽仙君还有位师妹的?”
  并肩而行的暗离旋即应声:“你傻呀,若你贵为济世仙尊,你会向人主动提及有一位堕入魔道的师妹吗?”
  “这些玷污门楣、有损仙道根基的事儿,长泽仙君不以身正道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大肆宣扬。”
  戚明轩:“也是哈。”
  该说不说,戚明轩有时还挺愚笨的,跟永宁王他们这种人自是不同。
  不过,痴傻点也不是弊事儿。
  晏无邪也不知自己听完该如何,生在皇家,追名逐利,阴谋诡计,这些自是不可避免的,你不算计人,难免成为别人的棋子,正如他当年的天祖晏无珘。
  好在天祖运气好,袭了晏无烬的皇位。
  晏无邪谈不上多愤懑,至少不会像戚明轩那样,他维系着他一贯的自若:“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你于她有愧。”
  而宋弋清并无半分亏欠。
  从墨澹至青阳这一路,他屡次出言不逊宋弋清。
  什么朝三暮四、心思歹毒、魔教妖人,他都当面背面骂过,除了戚沢那次,宋弋清都未动容和反驳,他起先也只认为她是理亏,羞于辩解。
  晏无邪:“宋弋清为何堕魔?”
  晏无烬:“不知,自青阳一别,我也再没她的消息,倒是晏无珘与她有过几次书信往来。当年魔尊被封后,苗疆横行,她找过晏无珘借兵。”
  “还有一事。”
  晏无烬轰然疲乏,整个人一身死气,说话也沧桑了许多。
  “若魔尊真是被归尘和轻羽剑所封印,她是归尘剑的主人,九州太平,人族安稳,有她的一份儿功绩。”
  归尘剑?
  晏无邪又想到了那日红尘客栈,有人问了一句,为何长泽仙君能一人执两剑?
  或许即日起,不能释怀的不止永宁王一人了。
  灯火映寥夜,这王府虽大,但却寂静无声,明明是金尊玉贵之地,却显孤零。
  落雪阁内,阴暗不见烛光的庭院中,只见俩抹分外出众的白影。
  宋弋清枕着手靠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寐,白狐趴在她身旁,脸都快凑在一起了。
  初秋的凉风吹落了一地的残花,宋弋清得少许桃花花瓣偏爱,树影婆娑,残影在泼墨流光月色下摇曳。
  白衣飘飘之人,因身形单薄拢臂,又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从灰沉暗幕中倾泄而下,雨丝被风吹得倾斜,滴落在了宋弋清脸颊。
  狐狸轻啼了两声,随后用毛绒绒的脸去蹭宋弋清。
  宋弋清察觉凉丝带着润意,迷迷糊糊睁眼,睡眼惺忪,头顶的雨猝然停了。
  哪是停了雨,是有人撑伞。
  “怎么不进去?”
  徐子澜的声色沁人心扉,清脆之余还干净。
  不等宋弋清回话,身体就悬空跌进了徐子澜怀里,男子手中还撑着油纸伞,雨珠哗啦啦的敲打在那层薄薄油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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