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有些突然,但祝庭芝向来不会敷衍自家妹妹,他认真思索了片刻,“至少在国内理论上几乎不可能,能达到这种效果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资源,以及充足的时间,以国内的社会现状来看,这种组织根本不可能存在,除非...”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斟酌着继续,“这个组织成立于更早,并且发展成熟,仅仅是金钱的捆绑达不到这种效果,只有庞大的利益链,威胁控制或是洗脑,也就是所谓的信仰。”
可话音刚落,木楼的窗户里便一前一后翻出两个人,是张起灵和胖子,他们左右围着木楼,查看着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一个一身泥的人抱着那个铁皮箱子冲了出来,胖子离那人最近,被吴邪一喊,立刻拉住他的衣服。
只这一下,那人便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箱子也甩了出去。他立刻爬起来去抢,却被胖子一个泰山压顶,再次拱倒。
这时,吴邪上去抢回了箱子,那人一看拿不到,登时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就跑,没一会儿就冲进村子,跑没影了。
祝音希被祝庭芝拉着赶到时,他们三个正凑在一起,查看那箱子的情况。
“音希,庭芝,你们刚刚哪去了?”吴邪回头看到他俩,立刻关心了一下。
而祝音希则微微笑了笑,“没去哪,就在木楼外面,听到动静就过来了,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了?”
于是,吴邪简单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祝庭芝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么凑巧,我们今天来,那小贼就出现了,还是抢这么个东西,看来这寨子有点意思。”
可惜那贼已经跑了,几人还是先回了木楼,那铁皮箱子摔在泥地里,沾了一大块泥,胖子拍了拍胸口,“幸亏老天保佑,箱子没散开,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现在看来,这东西不能放回原处了,我看还是带回阿贵家里,给他点钱,他自然知道怎么做。”吴邪道。
胖子点头称是,“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实在。”
说完,他就主动去搬箱子,可刚扣住箱缝往上一提,那扭锁居然“咔”一声和箱体断开了。
箱子一下摔在地上,箱盖大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正好停在胖子脚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众人瞬间噤声,等了几秒见无事发生才放松下来。
仔细一看,拿东西的形状有点像葫芦,大概有广口杯那么大,表面有一些脓包一样的疙瘩,还夹杂着金属锈迹的光泽,像是铁的。
胖子想上手拿,当即杯张起灵制止,他从边上折下一片南瓜叶,包住“铁葫芦”拿起来。
那些铁疙瘩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或者铸的时候夹了大量的气泡,红色和黄色的脓斑是铁锈的痕迹,上面还能看到一些古代的花纹,但已经非常模糊了。
几人都很疑惑这是个什么东西,张起灵掂了掂,又闻了闻,神情异样,定睛盯着铁疙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东西只有一层皮是铁的,真正的东西被包在铁皮里。”
这个结论令几人一愣,吴邪立刻问,“何以见得?”
张起灵十分笃定,“重量太轻。”
“什么东西要被包在铁皮里保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印象?”吴邪又问。
但张起灵还是摇了摇头,他仍旧观察着手中的铁疙瘩,表情多了几分凝重。
吴邪他们还在讨论着可能性,最后得出了可能和陈文锦的考古队带出来的东西有关,但更多的信息就没有了。
简单来说又是一个谜,祝庭芝现在看这几个人就烦躁,便出声打断他们,“你们与其去想这些不着边的东西,不如查查刚才那个小贼,看他对寨子的熟悉程度,一定住在这里很久。”
不过也确实,毕竟只有那么点线索,吴邪跟着附和,“庭芝说的对,胖子,你刚才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干!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别说脸了,连屁股都没看清楚,只知道这人蓬头垢面的,体形和你差不多,一溜烟就没影了。”胖子边比划边解释。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待会回去问问阿贵,之后就是对这么个铁疙瘩的处理办法,最后采纳了吴邪提出的用硫酸溶。
铁疙瘩重新回到箱子里,被胖子抱着,吴邪正想进去再看看,张起灵就拉住了他。
只见另一边木楼上方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村民,正满脸阴霾地盯着这里。
站在后面的胖子立刻打了几个“哔”的音,暗示众人赶紧走,别和他们对着看,当心把人家惹毛了冲下来。
眼看吴邪还在犹豫,祝庭芝才不管这么多,牵着自家妹妹转头就往下方村里走,他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果然永远不会过时。”
这高高在上的态度,祝音希颇为无奈,“哥,和当地村民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他们报警就难办了。”
可祝庭芝浑不在意,“报警正好,说不定姓张的看到这里的警察就能想起点儿以前的事。”
话里话外的嘲讽意味直接拉满,祝音希不高兴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哥,你别这么针对小官,他又不是自己想失忆的。”
见状,祝庭芝立马老实了,“好好,哥不说了,乖希希可不能和哥哥生气。”
恰在此时,张起灵从后面赶了过来,自然而然牵起祝音希的另一只手,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对上了来自大舅哥的不善目光。
不过祝庭芝并没有忘记刚才答应了自家妹妹的,他识趣地松了手,放慢脚步走在后头,注视着前方的两人,脸色相当难看。
一路回到阿贵家里,胖子将铁箱子藏到床下,又提议拉阿贵入伙。
但吴邪认为不太妥,他便去问阿贵女儿关于那木楼的事,不过人家小姑娘也只知道有个老太婆住过。
但那蓬头垢面的小贼倒弄清楚了,村里人都叫他“阿玉儿子”,从小姑娘刚出生就在了,好像以前是个猎户,不知怎么就疯了。
这人住在山上一间破屋子里,有时能看到他下来捡一些剩饭吃,但现在看不太到了。
有老人可怜他,会把吃的东西放到山口用一只缸罩起来,他晚上会把缸搬开,把吃的带回去。
那木楼山坡后面有一片瓜田,正是收获的季节,来往村民比较多,但吴邪按耐不住想去看那些照片,打算吃了午饭再去转转。
中午的太阳最毒,祝庭芝没让祝音希跟着,就他和吴邪、张起灵一起去了,胖子也留在阿贵家里休息。
等祝音希午休醒了,他们都还没回来,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下午3点。
胖子热的蔫蔫的,她去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果断回房间换了条短裤,又去问阿贵女儿买了些冰水,拿了三条干净的毛巾,带了把芭蕉扇,打着遮阳伞便出门了。
没走太久,祝音希便看到了木楼,有几个老年人坐在门口的大树下纳凉,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在另一边的树下发现了几人。
于是,她立刻加快速度小跑过去,离得近了,她才看清这三个大男人个个一身汗,连忙把带的水和毛巾分给他们。
“你们也不怕中暑吗?”祝音希盯着自家男人大口喝水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便主动去给他擦汗,又在旁边给他扇风。
好在她多带了几瓶,不然都不够分的,吴邪酸溜溜地看着一旁的青年受到的那待遇,刚想感叹就注意到了另一边祝庭芝几乎可以说是仇视的目光,立马就释然了。
不过祝音希没扇两下就被张起灵拿走了芭蕉扇,她就挨着他坐,由他扇起的风也能带到她。
只是没一会儿,这男人便突然开口道,“希希,外面太热,你回去吧。”
其实祝音希目前感觉还行,她摇摇头,“没关系,小官,我想陪你一起。”
说完,她就眼巴巴盯着他,见他没动作,便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凑过去小声撒娇,“小官,想要亲亲。”
这话一出,张起灵扇扇子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瞥了眼不远处的两人,随后果断用扇子做遮挡,单手捧住她的脸庞,低头吻上去。
夏日的燥热被这个吻一点点放大,浅尝辄止显然不太够,可刚要更深入一些,远处就传来了一道碍事的声音。
“哟,你们几个怎么坐这了?妹子和小哥干嘛呢?”
几乎是下一秒,祝音希便松开抓着张起灵衣服的手,又往边上挪了挪,做贼似的低着头,耳朵已经悄悄红透了。
被打断的张起灵微微眯起眼睛,十分不爽地瞥了眼胖子,随即捉住身旁姑娘的有些凉的小手握着。
不过胖子浑然不觉自己打搅了对方的好事,径直去到吴邪身边把他奚落了一顿,接着便招呼几人去找条溪水泡着,不然非得热馊了。
于是,一行人便问了村民,一路七拐八绕地出了寨子。
碧弯弯的溪涧水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嬉戏,大部分是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穿着衬衫,湿透的衣服都贴在身上,展现着姣好的身材。
胖子一看就来劲了,三两下脱掉衣服就往溪水里冲,好像猪八戒看到蜘蛛精一样。
吴邪也下去了,张起灵则牵着祝音希坐在一边的树下纳凉,至于祝庭芝,他没下水,同样在树下坐着打盹。
现在无人打扰也无人在意这边,张起灵轻轻地捏着自个儿老婆的手心,几度欲言又止。
后来还是祝音希注意到他犹豫的样子,笑着送上一吻,只不过这一亲,没有轻易停下而已。
但到底是大庭广众的,祝音希还是不敢太放肆,她顶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抿唇笑了笑,随即靠在他肩上,抱住他的胳膊,“晚上再亲好不好?”
几乎是下一秒,张起灵便轻轻答了个“好”字,他垂眸看她,眼中满是脉脉温情。
可这样悠闲的时光没能持续太久,远处的寨子里突然冒起了青烟,在溪水里嬉戏的人纷纷上了岸,七嘴八舌一阵确认着了火便立刻往那边赶。
吴邪他们也迅速上来,一行人跟着孩子们冲向着火的方向。
距离越近,这景色就越眼熟,是张起灵的高脚木楼冒出的滚滚浓烟,火势极大,热浪冲天,压根没法靠近。
高脚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丛一片焦黑,火势还有蔓延的趋势。
村民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但这里没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设备只有桶,可桶的数量也有限,又是从水缸里舀水,等山火扑灭,这房子也肯定烧的一点不剩。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味,显然是人为。
现在情况紧急,吴邪想冲进去却被胖子一把拉住,可下一秒,张起灵便挣开了祝音希的手,一个闪身到了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镂空处滚了进去。
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大惊失色,祝音希更是脸色发白,大声呼喊着,“小官!”
胖子也立马大叫救人,接着他就和吴邪一起冲到房子边上,趴下去勉强往里瞧。
祝音希也想去,可祝庭芝死死抱着她,不让她靠近一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火势太大,吴邪和胖子根本无法更近一步,只能爬出来退后,救火的人连忙上去拉住他们。
下一刻,火场里就传出了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紧接着,张起灵也从高脚楼的镂空处滚了出来。
他浑身都冒着白眼,跌跌撞撞爬起来,旁边马上有人往他身上泼水,还有人不停大骂着疯了疯了。
直到此时,祝庭芝才肯松手,她立马跑过去,想检查他的情况,可看着他浑身上下裹满的烂泥,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他左手的几处黑灰,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伸进火里了,她不敢碰,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别哭,希希。”张起灵想为她擦眼泪,可抬起了手又放下,只能用干巴巴的几个字安慰。
不过,祝庭芝及时将自家妹妹拉了过去,他目光冰冷,扫了几人一眼才去安抚她。
“怎么样?”胖子过去扶张起灵。
而他则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向正忙着救火的村民,“全烧没了,都是煤油味,连地板都烧穿了。”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胖子也面色不善地小声道,“看来这村子真的有问题。”
这时,边上有人看他们还杵在这,便出声提醒,“快带他到村公所找医生吧,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学什么救人啊。”
几人找了个围观的小孩带路,到了村公所,那小孩就去找医生了,
刚才发生的太突然,祝音希都没能拉住他,虽然知道他不会有大事,可看他身陷火海的那一刻,她感到了绝望。
医生检查了张起灵的烧伤,大概是因为淤泥隔热,他的烧伤虽多但都不严重,只有左手有点严重。
上了草药,医生说只要坚持换药,一点疤都不会留下,这里夏天山火频发,村民自古对于烧伤就有很多经验。
回到阿贵家,几人都有些郁闷,现在照片连带着整座楼都被一把火烧了,意味着楚哥给的线索断了。
吴邪和胖子说着说着就差点吵起来,祝音希没心情拉架,祝庭芝更不想参与,不过最后确定的是,那个小贼和放火的人一定是一伙的。
而且这也间接说明了,这村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什么,而且不会是普通的事。
山火最后不了了之,阿贵说是天气太热的原因,但好在最开始说好的找老向导的事很顺利,并且已经约好了,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阿贵和那老猎人说他们是政府的人,胖子一看就不是当官员的料,他就被安排留下去化肥站找硫酸。
商议妥当,几人各自回房休息,祝音希洗完澡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站在廊下,看着夜空发呆。
良久,祝庭芝出现在她身边,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道,“希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哥随时能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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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啊
第57章 盘马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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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晚间的风拂过两人的衣摆,姑娘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
漫天繁星尽收眼底,耳边是孜孜不倦的蝉鸣,这里的夜似乎与戈壁,与北京又截然不同。
但本质上都是同一片天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时间不一样,心境也不一样了而已。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突兀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哥,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生活在小说世界里,你会怎么样?”
祝庭芝诧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其实问题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问题出现的场合。
明明妹妹什么都没变,可此时此刻,祝庭芝却生出了些怪异的感觉。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轻,又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朦胧梦幻,他居然有一种她会消失的错觉。
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祝庭芝才稍感安心,他沉思了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