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不说的话,有些秘密就永远只是秘密。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哪都没去,在简.瓦伦丁的视角里她一直在老瓦伦丁的店里擦地板。”布雷斯用余光瞟了一眼汉娜.艾博刚端上来的黄油啤酒,仿佛这种征服了整个霍格沃兹的饮品在他眼中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灾难。
“值得注意的是,她也对这枚发卡没有印象。”随后他又像突然想到似的补充了这么一句,坐在珍妮特右手边的伦因为看到他这副漫不经心的姿态难得的冷哼了一声,要知道得到伦这种反应的人至今还没超过两位数。
看到他手心里躺着的那只金色发卡,珍妮特立马就能回忆起当时浑身珠光宝气的简. 瓦伦丁那惊诧的样子。她精准识别了那晚布雷斯所在的位置,又用一枚普通的纯金发卡打开了被诸多魔法保护的餐厅包厢,在对他和珍妮特发出惊天动地的质问后又飞快的晕了过去,最后居然神乎其技的伴随着一阵月光从圣芒戈消失了。
这听上去着实不合常理,但在霍格沃兹查阅了妖精的资料后,珍妮特发觉这种谜一样的情况也许真的存在着被合理解释的可能。现在她需要听听布雷斯这边的进展了,这也决定了后续她要对他倾注多少信任。
是选择信任她的共犯,还是直接认定布雷斯.扎比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进而从根源上提防一切危险的可能。
她在这两种态度中摇摆不定,从经验来说斯莱特林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合作对象,他们大多狡诈,无情又贪婪,但也许这只是她个人视角下的偏见。但保险起见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布雷斯关于妖精的线索,哪怕现在她也只是试探着问道:“你找到了出售这枚发卡的源头?”
如果是,这就意味着成功揪出了简. 瓦伦丁那天晚上的行动路线,毕竟除了那晚在圣芒戈值班的认证先生外,他们手上只留下了这枚首饰可以调查。
“是的,鉴于瓦伦丁小姐品味特殊,我也是在和她交流了几次后才试着限定了目标,同时各种门店的金饰我也关注了去向,我想这些努力应该足够匹配我所得到的结果。”在布雷斯的习惯下这已经是相当委婉的自夸:“如果你这边一切顺利的话,我假设这就是我们下一步的线索了?”
不同于珍妮特的纠结,他是真的毫不顾忌的把自己放到了合作的位置上,不过这也说明他完全没把魔法部的权威放在眼里。珍妮特刚想反驳,伦反而比她先一步开口了。他听得出布雷斯话语间的傲慢,所以反击起来完全不带犹豫:“布雷斯.扎比尼,如果你想从魔法部攫取更多的好处,那我建议你适当的收敛。”
“我为什么要收敛?”布雷斯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你喜欢对扎比尼说教?住在谷仓里的老鼠可没资格指责别人是蛀虫。”
“到底是谁在吸魔法部的血,我想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伦的声调愈发放平,甚至那蓝色瞳孔中的神色都没什么改变,可他的话语正变得越来越犀利:“战后的轻放是希望你们做出改变,但你们似乎还沉溺在过去的默契中,你觉得滥用那些默契还能为你们攫取多少利益?”
“难道你真以为现在的班底就比过去清白?哈利.波特真能改变一切?”布雷斯冷笑:“先生,你恐怕对我们的政府太过自信了,这会让我误解你是个格兰芬多。”
“我不在意魔法部和其他家族定下的漏洞条约,你也不要妄图用那些白痴的行为来套用我,指导我所作所为的准则只有一条。”说罢他嫌恶的把自己的黄油啤酒向珍妮特推了几英寸,后者正一边喝着自己的那份一边迅速追赶两个人的思路:“我只会为扎比尼本身服务。”
“有本事你就把扎比尼的一切掰回正轨,”伦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了家族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感到恶心:“傲慢无用,你能晃动多少扎比尼留下的根基?恐怕你也是真的不敢――你只能让自己尽力看上去像个扎比尼先生。”
言下之意,谁都知道你的身份从何而来――这可实在是太尖锐了。
“到此为止。”珍妮特终于找到机会发声,在满脸阴沉的布雷斯开口之前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从他的脸色来看他要说出的话绝对不会比伦好听多少。“我们还是先谈工作的事,”哪怕很委婉,她也还是毫不犹豫的维护了伦的利益,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同事被骂:“真要吵架,你们上学时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机会。”
说罢她一口气把布雷斯推过来的黄油啤酒喝了个精光,尽管这种饮料并不含多少酒精,但这点含量配合动作也足够让她震慑住两位就要剑拔弩张的巫师。她用纸巾抹了抹上唇的白色泡沫:“喝光一整杯黄油啤酒大概需要三十秒,既然这半分钟内你们都没再说一句话,那看在我喝了这么多的份上,请给我点面子吧――虽然这其实并没什么脸面可言。”
伦自然站在珍妮特这边,而布雷斯挑了挑眉,也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风度。珍妮特趁着这股劲头顺势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布雷斯,请你继续描述那枚发卡的细节,我们需要工作。”但酒精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她:“顺便一提,你居然真的嫌弃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随后她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那你的品味可真差劲。”
“我也同意。”正在擦杯子的汉娜不禁翻了个白眼:“没人不爱三把扫帚的一切。”
“那枚发卡从这家店出售,但其实这里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回到当下,品味很差的布雷斯.扎比尼先生对珍妮特耐心的解释起她不了解的领域:“这可能会颠覆格兰芬多的想象,但对于很多家族来说,来翻倒巷并不是只为了做些黑暗而又邪恶的勾当。”
“不是所有格兰芬多都视你们为仇敌。”珍妮特稍微为自己的学院辩护了一下:“起码我就比较信任你。”
“那你也该看看我的诚意。”他轻笑一声,难得的露出一些温和的姿态:“在和你走进来之前,我没做过任何额外的调查。”
其实你不用这么温柔。珍妮特有点心虚,因为她并不是对布雷斯完全无所保留,还总用不好的心态揣测他。但鉴于他有隐瞒情报的前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还真得打个折扣才能听。“那就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我们一起。”
他点点头,以示意自己听到了:”当然了,我很高兴多疑的蝴蝶小姐能够愿意带上我――毕竟我是您的共犯。”
“请不要这样叫我,”她哑着嗓子警告,这好像是布雷斯第二次用这样的方式称呼自己了:“而且我不是你的共犯,欠了别人加隆和珠宝不还的是你,我可从来不欠别人东西。”
“你那点家当还到不了欠的程度,”他似乎对她的资产情况十分了解:“现在请开始吧,珍妮特小姐,我会保持合理的沉默的。”
尽管她一看就不是什么经常光顾奢侈店铺的类型,但店主还是保持了良好的修养,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身后站了个以骄矜挑剔出名的扎比尼的缘故。店主可以证实这枚发卡真的出售于他的店,而且提供了一些有重要价值的回想。
店主坦诚确实见到过一位脸生的金发蓝眼的小姐,目光卑怯但出手阔绰,一眼就看上了这只店内最有年头的纯金发卡,眼光刁钻到令人惊叹,以至于让他记到现在。
考虑到简. 瓦伦丁对妖精制品的敏感性,珍妮特沉吟了一会问道:“这发卡是妖精的工艺?”
她感到布雷斯的眼光很隐晦的扫了过来,但鉴于他有双狭长的漂亮眼睛,在外人看来这更像是饶有兴趣的瞥视。不过珍妮特仍旧感到了这其中细微的不同,而店主也诚实的回复道:“妖精的工艺十分难判断,所以我也不敢断定――但关于这枚发卡的来历确实流传着类似的传说,它被创造的时间大概属于妖精王国的年代。”
“好的,”她从布雷斯的这次眼光中体会到了一些微妙的信息,他似乎对妖精的信息高度警觉:“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记录完毕后他们继续浏览店中其他的出售品,布雷斯一边打量着一根镶着绿宝石的羽毛笔一边问道:“你的问题并不多――你看上去很有把握?”
珍妮特略过一个个数额惊人的价签:“我有一个大概的推断。”
但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判断告知给你。
不过她还是把大概的猜想说了出来:“推断正确的话,那枚蝴蝶可以创造出一个人的幻象,本体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感知,幻象至少具有独立的自主意识和行动能力――以及蝴蝶赋予它们的强大的魔法。”所以简.瓦伦丁的幻象才能用一只发卡就打开包厢的门。
同时店内有几个穿着得体的巫师正隐晦的盯着她看,珍妮特想他们估计是认出了自己是最近《预言家日报》的女主角,现在正围观她看八卦,她已经完全免疫了。
“你的意思是,同一个时间内也许会出现两个相同的人。”布雷斯试图进行类比:“就像时间转换器?”
“不太一样,时间转换器带回来的是未来的自己,我们本质还在一条时间线上。”珍妮特有点小惊讶,怎么谁都知道这玩意:“而这枚蝴蝶的能力更类似于创造――只不过时间有限制,所以那个被我们送到圣芒戈的简.瓦伦丁才会消失,因为那本来就是个幻影,是独立于本体的存在。”
“它创造幻象的原理是什么?你说过那枚宝石曾被放置于神秘事务司的自我厅里。”他顺着她的思路推理起来:“或许我们看到的是简.瓦伦丁更为自我的一面。”
布雷斯理解的相当快,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是在和如此敏锐的一名斯莱特林打交道:“简小姐告诉过我,她最大的愿望是抛弃所有枷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面对你。”
“再加上强大的魔法,这就是她最真实又渴望的自我。”不用珍妮特说完,布雷斯自己已经将逻辑补充完毕,他有些困扰的捏了捏眉心,这个动作下他的神态与老扎比尼夫人出奇的相似:“每一位碰到这枚蝴蝶宝石的人都会分出一个可以独立行动的自我?”
这样的话,翻倒巷早就该翻天了。
“还不清楚,但至少这样的话,科瑞先生私自出售宝石却拒不承认的行为也可以被解释,也许是那个幻象卖掉了它。”毕竟谁都无法保证最自我的人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现在我告诉了你,而你也许能提供新的角度――毕竟有太多我不了解的东西。”
在内心深处,珍妮特还在对那些规则耿耿于怀。如果她也和布雷斯与伦那样熟知无数家族行事的秘辛,那她的工作大概率会顺利许多,父母也不会总是强调自己应该换一条路了。
“那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本领。”布雷斯叹了口气,把她推到店铺的角落避开周围人的视线。多谢《预言家日报》,现在他们两个太显眼了。“你似乎很看重那些规则?”
“它们起码很有用。”她本以为这三年来自己已经学到了很多,但结果还差的很远。
“有用,但不重要。”不再注意周围,他把目光只集中在珍妮特身上,深色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外放的情感与温和,终于向她展示出一些除却傲慢表象外真实的东西:“过度追求委与虚蛇的游戏只会陷于其中,你反而不需要做多大的改变――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你比自己想象的更自由。”
“你被规则控制了吗?”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了,珍妮特觉得这一刻她能理解布雷斯的想法:“做扎比尼先生让你不快乐?”
“你问得太外行,没有任何一任家主是轻松的。”他轻微刺了她一下,但没有否认这种说法。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她忽闪着的眼角,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扎比尼先生是我的工作,但我永远都只会是我自己。”
“你跟我说这个?”珍妮特一愣,这就好像学校里姐妹们结伴去盥洗室里互相诉说自己的烦恼,只不过她从没想到自己和布雷斯成为了这样的角色:“但既然你说了――我会帮你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的。”
很快珍妮特就被这种类比给逗乐了,她忽的一笑,眼梢的那股忧虑被飞快的抹开。“我想这一刻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共犯,布雷斯先生。”她模仿着老气的腔调打趣道,快乐像重新攀爬上她的青翠藤蔓,又像一只扑棱着飞羽的飞鸟直闯进布雷斯的心中。“你以后也应当这样诚实。”
突然门铃也开始扑棱棱的响,珍妮特回头,一个黑发白皮肤的年轻小姐正以一脸生人勿近的姿态走了进来。珍妮特认得她,如果当年在霍格沃兹时潘西. 帕金森还是个浮躁又浅薄的白痴,那六年的时光也足够让她学会收敛,现在的她除却看上去十分冷淡外似乎一切正常。
“那是潘西.帕金森。”布雷斯仿佛还怕她不知道一样给珍妮特介绍了一下,不过他没有上前打招呼的冲动:“你不是说过要找她谈谈――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我只是在开玩笑,”珍妮特无奈解释道,随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后说道:“我看到你对妖精这个词很敏感,那枚宝石确实被妖精王国掌握了很长时间――你可以多查查这方面的情报。”
珍妮特注意到了布雷斯对自己的诚实,她决定投桃报李一次,希望她对他的信任没有白费。
布雷斯沉默良久后只做了简短的回应,真诚的时候他的话语反而出奇的少。“多谢。”
希望你可以用对这件事情的终结回报我,这样我也能安稳回家了。她默默看着帕金森小姐挑选店中昂贵的首饰:“你不去和她打个招呼?”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应该很好吗?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布雷斯淡淡的回应道:“何况如果她连这个都受不了,那就别做我的同伴。”
“你和伦真的很像,”珍妮特再一次感叹:尤其是神态与某些措辞。”
“我再说一遍,不要拿我和他比。”他一提伦就没好气:“除了了解规则,在某些奇怪的地方相像外,我们至多只有一个相同的地方。”
第十二章 就像森林里泛着月光
“现在要怎么办?”罗恩一脸犯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围一圈等着他发言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有微妙的不同。
哈利打了个喷嚏,然后用鼓励的眼神表示自己对兄弟的支持;赫敏则皱着眉,大概率脑子里已经过滤了问题的每一种可能;而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这个已经秃顶的中年男人则一脸讪笑的瞧着哈利,以便让自己能够随时注意到救世主的反应。
不过还是有不看他的人的,侦查队队长仍旧专心致志的盯着地毯,好像部里的破印花地毯比案子更吸引人;还有真正摊上这件事的珍妮特.佩里,她正捧着一封白色的信。
“魔法部不能坐视不管。”赫敏决定替罗恩开这个口,她知道傲罗们想要什么:“既然这枚宝石出现在了展览会上,那这就是找到它的最好机会。”
“不是出现在展览会上,它只是据说和那些藏品放在了一起。”罗恩闷闷的纠正了事实:“只是据说――这毕竟属于那帮纯血家族的私人活动。”
他完全没把韦斯莱算在这些臭名昭著的家族里,在场也没有人点破这一点。哈利对正看着他的司长说道:“司长先生,傲罗真的没有搜查的权力吗?”
司长看上去也很为难:“哈利,现在是和平年代,傲罗没有凭一个猜测就出动的先例,而且这件事本质上属于那些家族私下的事,他们可能甚至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展览的存在。”说罢他带了点恳求的看着救世主先生:“只有梅林知道拿到这些消息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