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不能过几天再去拜访简.瓦伦丁了,珍妮特深吸一口气:“我想我得先走了,我突然记起来自己有约。”看在梅林的份上,除了要做英国全巫师届最差劲的卜梦师,现在她还得比巫师届的记者们更勇敢。
她几乎是着在幻影移形结束的一瞬间就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珍妮特来到了之前打击手同事找到的简.瓦伦丁居住的地下室,外面的街道看上去像是发生了场能炸死一整条成年龙的爆炸。“简小姐,请问你在吗?”她隔着那扇破旧的门轻轻问道,周围就连只乌鸦扇翅膀的声音都没有,这地方真的还有活着的人吗?
小巷的拐角处忽然又传来轰轰隆隆的爆炸声――现在她知道那些记者的袍子是怎么消失的了。突然珍妮特面前的门被向里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金发蓝眼的简.瓦伦丁窝在角落里,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但却仍在看到了解咒后的珍妮特时瞪大了眼睛。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是珍妮特.佩里――”她喃喃自语道,不过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做好了自己的选择。“求求你,”她恳求般的抓住了珍妮特的手:“请把我给带走吧。”
她被简拉进了那个黑乎乎的小地下室里,珍妮特想带她随从显形,却发现怎么都成功不了。联想到翻倒巷对幻影移形的突然禁止,看来她是踩在了反幻影移形魔法生效的最后时刻来到了这里,在某种意义上自己还真是该死的好运。
于是她转变了思路。“我们得找个壁炉。”合法的那种,她不想带着一个哑炮小姑娘被传送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你父亲店里的壁炉有没有向飞路网登记过?”珍妮特对简.瓦伦丁求证,不过就算是老瓦伦丁的店离这里也有将近200码的距离。
“我见过有魔法部的人来过他那里,所以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合法的壁炉。”简乖巧又冷静的回答道,让珍妮特不禁感叹如果所有的人都像她那样愿意配合工作就好了。不过还没等她感叹完毕,简转过身,在一堆杂物的后面向她展示了一块巨大的石砖。“我平时会从这后面的地道里到父亲那边去,”她对珍妮特解释道:“父亲不愿意让别的巫师看到我。”
珍妮特突然意识了到老瓦伦丁的问题:“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死了,”简.瓦伦丁轻飘飘的说道:“让我们先走吧,佩里小姐。请你使用魔法,我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将这块石头挪开。”
老瓦伦丁的店铺像是遭了贼一样混乱,各种沾着鲜血或是腐蚀性溶液的头骨与银器堆积在地上。珍妮特查看了壁炉的完整性后心里长吁一口气,而简则爬上了柜台。她踮起脚,调整着墙上挂钟的时间,随后柜台后的一个抽屉砰得一声弹开,里面全是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账本,”简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这些包着高级小羊皮的证据:“我认为你会想要我父亲的东西。”
珍妮特当然是“我全都要”。
一阵绿色的火焰后,她们来到了珍妮特公寓的楼下,这里专门为没有成家的巫师们建了个连通飞路网的壁炉。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楼下的大厅里只有一把笤帚在扫地,珍妮特示意简保持安静,随后领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可以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什么的,我和你的体型差不多。”珍妮特把一摞抢救回来的账本重重的放在自己的小圆桌子上,默默忽略了简.瓦伦丁只有14岁这个事实:“我要去为咱们两个人做点吃的。”她快饿死了。
“我来,”简刚想说这是自己的老本行,不过到了厨房却发现自己完全不会使用这些带着魔法的厨具。“你可以帮我打几个鸡蛋,”珍妮特用魔杖指挥炉子和锅开始加热,虽然她也可以直接用家务魔法把鸡蛋弄成想要的状态,不过就让简.瓦伦丁自己来吧,她不想伤害一个哑炮的心。
“翻倒巷到底发生了什么?”珍妮特喝了一杯黑咖啡,再用吐司夹了很多的鸡蛋和煎培根:“真的和登记法案有关系?” 她看着简大口的吞着盘子里的食物,所以她到底是多久没吃饱过了?
“翻倒巷内部在打架,第二次战争后翻倒巷的其他人一向不太看得上那些曾经和食死徒关系紧密的巫师,只不过这次两群人闹得特别凶。”简.瓦伦丁正疯狂的把牛奶加到咖啡里,她好像受不太了黑咖啡的苦味:“所有人都认为翻倒巷里的黑巫师是蛇鼠一窝,实际上倒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父亲属于当年亲食死徒的一员,目前他们大概分成了三个小帮派,他在的那个和路易斯他们关系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好的。”简开始慢悠悠的描述起来,珍妮特认真的听着,路易斯这个名字应该是翻倒巷中十分有名望的一位商人。“不过后来不知怎么他们就闹翻了,昨天夜里他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但你知道他死了?”珍妮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他家谱上的名字灰了,而且整个西半区都炸没了,珍妮特.佩里小姐。”简低声说道:“我住的南半区应该也保不住,今晚翻倒巷会死无数的人。”
好吧,魔法部的手还没能完全伸到翻倒巷里,严格来讲这是属于黑巫师们的“私事”。至少还有值得庆幸的事,珍妮特看着那一摞高的账本和正狼吞虎咽的简.瓦伦丁,她应该会把霍格沃兹厨房的美食奉为圣物。再怎么警惕,她也只是个14岁的小孩而已。
她把简轰去洗澡了,反正她们有大把时间可以讨论怎么安置她。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珍妮特窝在椅子上自己看起了老瓦伦丁的账本,按布雷斯的说法,老瓦伦丁人不怎么样,但是他的账记得相当不错――想到布雷斯,她脸色不禁一沉,这个该死的家伙应该下到地狱里去。
“劳驾,佩里小姐,”缩在床上的简.瓦伦丁活像只被打湿了的小鸟:“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吧,另外你可以叫我珍妮特。”珍妮特意识到简根本不会用烘干咒,她举起魔杖走过去给她把头发弄干。“我想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她听话的捧着自己稻草般的金发:“你是不是就是尼克先生?”
珍妮特想起她当时用复方汤剂扮成的那副棕发绿眼的模样:“是,”她叹了口气后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呢?”
不过简没回答她的问题。“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也一直记到了现在,”她抱着头发转过身倾听窗外连绵的雨声:“我从未感觉过像现在这么自由。”
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正在拯救世界。珍妮特看着她慢慢熟睡过去,而我相信你的世界一定比我的更加精彩。
她把老瓦伦丁的账本从下午看到深夜,雨水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从厚厚的云层中穿出,但从云的形状来看真正的风暴还在后半夜。珍妮特点着荧光闪烁津津有味的读着最后一本账本,因为简在睡觉,所以她并没有点灯。
看的她的黑魔法知识都增长了,果然那句话说得对啊,世界上最赚钱的路子都在黑魔法的宝典里――珍妮特现在知道简说的老瓦伦丁所在的组织是翻倒巷中曾经倒向伏地魔的的一个分支,他们和翻倒巷最大的商人路易斯的关系一直保持的不错,而魔法部获知到的那场斯莱特林的展览会就是路易斯的个人珍藏。珍妮特眉头一扬,看来她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
老瓦伦丁把自己的最好的一批货都卖给了路易斯,清单中就包括一块怀表大小的镶铜蓝宝石,而这就是她在那场展览会的藏品间里看到月光的原因。珍妮特往后看去,啊,他们果然如简所说的那样,曾靠近伏地魔的黑巫师们最终和路易斯的势力爆发了矛盾,路易斯毁了和他们的大宗魔药生意,于是他们居然就决定在那场展览会上把卖给路易斯的东西又偷了回去。
所以她才没有在展览上看到宝石,只见到了那片诡谲的月光。珍妮特觉得如果月光也有情绪,那她当时看见的那片一定在说“救我”。他们把偷回来的货物藏在他们最信得过的黑巫师仓库里,翻倒巷最稳固的地下保险处,珍妮特脑海里重现了下翻倒巷的格局――该死,那不就是今天晚上要被炸平的南半区?
珍妮特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她迅速扯了张羊皮纸给熟睡的简.瓦伦丁留了纸条,如果她醒来还没看到她,可以等她回来,也可以用楼下的壁炉到破釜酒吧去,酒吧老板会为她叫骑士公交车,这样她就可以去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她留下了一把银西可放在桌子上,怕不够又加了一把加隆。
虽然暴雨还没来,但月光依旧无法通过扭曲的建筑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珍妮特用壁炉回到了老瓦伦丁的店里,又披着幻身咒顺势来到了翻倒巷的街上。这真是不详的安静,安静到令人害怕,珍妮特放轻脚步,于是她的靴子只在水坑中激起一片微小的水花。
当她走进地下那个被炸毁的大门里,又在一片纸箱子里发现那块蝴蝶宝石时,她真的是要感谢梅林了。实物远比回忆和卷宗里看到的要来得震撼,那抹纯正的、混合着月光的颜色的蓝宛若天幕中最摄人心魄的星辰。她把缺了一角铜纹的宝石拿在手里,也顾不得它会不会也创造一个自己的自我了,她这时候已经激动的几乎要忘记呼吸。
所以当一杆魔杖抵到她的后背的时候,她的呼吸也没有回来。
第十七章 水流
“不如我给你们唱一首歌吧,”珍妮特一边对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巫师露出一个示弱的笑容,一边艰难的背着手从腰带和衬衣的缝隙里摸索着备用的魔杖。但说实在的,一只手握着块怀表大小的宝石,另一只手还要以最轻微的浮动从衣褶里抽出一根十二英寸长的木棍,这确实有点太难为人。她几乎要把自己贴在墙上,纤细的手指在薄纱与紧绷的皮质腰带间僵硬的像是在沼泽中往前爬。
有点后悔把腰带绑的这么紧,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墙壁给挤红了――或许我能以和他们讨价还价为理由往前挪个几英寸,珍妮特绝望的想着法子,快啊,再快点。
这根属于祖父的樱桃木魔杖是她最后的底牌,父亲虽然对自己坚决要和他们签赤胆忠心咒的行为大发雷霆,不过还是把这根多余的魔杖拿给了她。对于大多数巫师而言,多一次使用魔杖的机会就是多了次生命,哪怕一个巫师一生中往往只能被某类魔杖所选择,但没人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在意匹配问题的。
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祖父,希望老佩里的魔杖也能宽容的对待他生前最疼爱的孙女。珍妮特本来打算的是悄悄的找到宝石再悄悄离开,谁知道在即将被炸毁的南半区里还活跃着这么多巫师,自己的魔杖已经被他们折断了。也许这会是个机会,珍妮特小口的喘息着,他们不会重视一个失去了魔杖又形单影只的女巫的。
“这么说,你真和布雷斯.扎比尼搞在一起了?”果然这些人被她的话头吸引过去,带头的那个巫师拿脏兮兮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滑来滑去:“那你一般都在哪里唱歌呢,小鸟?”他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容,或许能够恶心扎比尼会让他感到愉悦:“在他的床上?”
她想直接把这根戳在她嘴边的手指给咬掉,但现在弱势的是她,她必须等待更好的时机。
于是珍妮特向前探直身体,对这帮虎视眈眈的黑巫师们说道:“听着,先生们,我确实不应该偷东西,不过请不要杀我。”她故意摆出一个“抱歉”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假设你们会对布雷斯的消息感兴趣?他、他很喜欢我,他甚至说除了娶我做扎比尼夫人外什么都会给我。”在贴在背后的右手获得解放的同时她的眼泪也扑簌簌的流了下来:“他跟我说了很多东西――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们。”
黑巫师们确实没想到一个魔法部的条子能哭成这个样子,他们看着这个微微发抖,哭的梨花带雨的金发美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应该羞辱还是利用更好。玩布雷斯.扎比尼玩过的妞固然刺激,但这和抢夺扎比尼的财富相比不值一提。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为首的那个巫师看到她轻轻张开了嘴巴――也许布雷斯.扎比尼就曾亲吻过这样红润的唇瓣,再把她们像用过的坩埚一样丢到角落。不过只有这短短的一个念头,随后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比响起的爆炸声更快的是眼前的滚滚浓烟。
珍妮特像只被猎物追赶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她的右手紧握了祖父的那根樱桃木魔杖。因为自己遭到过一根龙心弦樱桃木魔杖(她到现在都好在意)的拒绝,所以她不敢用无声咒,更不敢一上来就施那些复杂度和难度都极高的咒语,这种情况下一发四分五裂就成了最好的选择。现在看来她祖父的魔杖还是愿意配合她,珍妮特听到了身后黑巫师们恼羞成怒的咒骂和脚步声,她不能再回头看了――至少要把他们甩掉为止。
最开始她听到了几声轻微的魔咒发出的声音,不过随后更多的爆炸声开始在周遭的空气中响起,她变得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整个翻倒巷像是被她点了个炮仗一样开始炸锅。珍妮特一边跑一边确保自己身上铁甲咒和幻身咒能一直起到作用,她觉得自己快跑出南区了,但当跑过最后一个狭小的岔路时她突然被人直接拽进了拐角里。
准头真够好的,被拉进黑暗里的时候珍妮特莫名想道,要知道她每个咒语的施法间隔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
想都没想,她直接用手肘给了后面的人一下子,随后她把魔杖指向刚刚制造出动静的方向。不过还没等她念出什么强力的伤害性咒语,她的嗓子就被突然剥夺了声音,于是珍妮特立刻甩了个无声切割咒,结果予以回礼,她手上的力气被那人轻松卸掉了。这次不是演戏,疼痛带来的眼泪一下子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鉴于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挣扎的余地,于是她迅速保持了安静,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又一次陷入被动的境地。
她平静的等待新的机会,默默看着那人在周围施了一圈的防窃听咒。随后她掉在地上的魔杖被人捡起,不过很快这杆漂亮的樱桃木就被扔回了她身上。“不得不说,”布雷斯.扎比尼用他那慢条斯理的声线幽幽的说道:“和那些魔法部里的蠢货相比,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把我的手接回去,”感到施在自己喉咙上的咒语消失,珍妮特一字一句的低声念道:“你能把人的胳膊卸掉,就一定能再把它接回去吧。”
“如果我再不这么做,你就要弄死我了。”他假模假式的叹息了一下,下一秒珍妮特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慢慢恢复了知觉,只不过也伴随着被卸掉时同样的剧痛。“魔法法律执行司真应该给你升个职――”布雷斯看着她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流,随后他收回了自己的魔杖:“要知道多少人连盔甲护身都用不利索。”
珍妮特慢慢开始挪动自己的手指:“那个切割咒命中你了么?”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眶,渐渐的她的视野也适应了没有月光的黑暗,那个宝石现在又不发光了?真该死。
要知道如果不是它在她拿到它后突然开始发光,也许她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当然,不过你是该练练准头,”布雷斯冷笑:“这种时候比起脸,你更应该瞄准的是我的心脏。”
“也许我下次该注意?”脱离了生命危险的珍妮特开始想打他了:“我还没见过有杀人犯告诉魔法部要如何杀掉自己的――也许你想创造历史?”
“我救了你,珍妮特.佩里。”他把她推到墙上,很快拐角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然后你就对我说这个?”布雷斯把她笼在阴影里,不过毫不顾忌几米外嘈杂的人声,看来他对自己的闭耳塞听咒相当自信:“我不杀了他们,下星期每个巫师都能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你给我唱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