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抵达最南边呢？”
“还有一个前提是，必需我见过那面镜子。”帝洛儿笑出声来。
“还挺受局限的，需不需要我们随身带面镜子啊？”
帝洛儿听出她口中的揶揄。
“不了，只要提前找到就行，到时候方便逃跑。”帝洛儿补充说，对她眨眨眼说，“要是我们打不过了，我就带你去镜子里躲躲。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哈哈哈，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不谢。”
库瑞丝
第二日清晨，大朵大朵的白云点缀在蔚蓝的空中。
帝洛儿是被诱人的香味馋醒的。
“好香，早上吃什么？”她亲昵地问。
库瑞丝摇了摇手中的瓶子，说：“昨天在集市上买的面包和一罐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咖啡豆磨成的咖啡。”
“辛苦了。”帝洛儿缓慢走到餐桌旁坐下。
她们相识已久，并不拘谨，轻松等待着，是老友相聚，似她记忆般那样。
库瑞丝将温热的早饭端上，递到她手边：“吃吧，公主殿下。还是――你需要我喂？”
“不用，我能感受到它。”帝洛儿坦然接受她的调侃，“不过，要是库瑞丝大人想要这么做，我也不会拒绝。”
“呵。”
库瑞丝想这人怎的与高冷的外貌不符，生的这般让人讨厌。
早饭过后，二人要去集市上置备一些物资。
“你这一身也太过显眼了，披个斗篷吧。”看着帝洛儿带过来的衣服，库瑞丝表示嫌弃。
她在箱子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一件帝洛儿勉强能穿的。
“其它衣服都太大了，你穿上这件试试。”
库瑞丝直接将深蓝色斗篷给帝洛儿披上，微微俯身帮她系好颈下的带子。
“到脚踝，刚好合适。等会儿把帽子戴上，就可以把你的粉色头发遮住了。”
库瑞丝一边想着还要注意什么，一边将刚刚弄乱的衣服塞回箱子里。
“还要找根布将你的眼睛蒙上，不然你一睁眼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用我带来的面罩，不行吗？”
“公主殿下，我们是去集市，不是去你的皇家宴会。你的面罩太华贵了，会让你处于危险的境地。”
“哦。”
“让我找找。”她随手从桌上的小匣子里找出蓝色条纹的丝带，“这个就很好，到时候把帽子放下些，就都能遮住了。实在不行，还有丝带挡着。”
库瑞丝将丝带绑上她的眼睛，“这样会难受吗？”
“挺好的，现在可以出发了。”
“走吧，牵好我的手，我会注意您的安全的。”
“好。”
如昨日那般，为了更方便迅速，库瑞丝将帝洛儿抱出森林，到没人的地方，将她放下。
库瑞丝特意叮嘱她：“记住了，我们的身份是从南边来的冒险家，你是在冒险中，不小心伤了眼的同伴，叫艾米，特意来城中求医无果，过几天我们就要一路往南回家。”
要是帝洛儿现在被发现了，那她就可以直接去蹲大牢了。
“知道了。”
“现在出发了。”
她拉着她，从来来往往的人中走过，进入城中，来到热闹非凡的集市。
库瑞丝左右观望着：“这阵子切尔贝斯城里越来越热闹了。”
帝洛儿说：“沃因节将至，许多人慕名而来，也为这里增添了各种不一样的声音。”
“确实，怕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为了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你说是吧？”库瑞丝凑到帝洛儿耳边，语调轻扬地说。
“或许是为了一睹王都的繁华，也或许是为了见见现任国王的英姿。”
库瑞丝低头，在帝洛儿耳边极轻声说：“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帝洛儿狡黠地笑着问：“传闻兰嗵氐墓主殿下面貌非凡，见过的人无一不为她神魂颠倒，你认为呢？”
库瑞丝点点头说：“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我不过是远远望了她一眼，就一时鬼迷心窍，不然怎落得如此境地？”
“你后悔了？”
“我永远相信我自己的决定，从未后悔过。”库瑞丝拉着帝洛儿快步向前走去。
熙熙攘攘的集市，两人随着人流逛悠着，遇见合适的摊子就购买物品。
“食物、衣服还有一些琐碎的用品都置备好了。”库瑞丝将这些东西放进帝洛儿有存储魔法的小袋子里，“这真是件宝贝，要是有一天，遇见制作它的人，定要好好询问一番。”
“会有机会的，我也很想见见她。”
她一定是位惊才艳艳的女巫。
……
准备一日后，二人从库瑞丝的小房子里出发。
彼时太阳才冒出一个间，刹那间天光大亮。
万里征途从此开始。
前一个星期在赶路，两个人并不急，库瑞丝会带她去沿途的小店吃一些没见过的食物，会告诉她这里与切尔贝斯城有哪些不同。
“按照地图，翻过这座山，马上要进入诺威尔城了，这里的歌剧极富盛名，我前两年来这里时听过确实是惊为天人。要是凑巧有演出，我们可以去看看。”
“但我感觉这里很不对劲。我感受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库瑞丝，你能看到什么吗？”帝洛儿皱着眉头，想要仔细辨别这里的诡异。
“目前这山上没有什么问题，但与我来时，却大不相同。这里的草太过茂盛了，树木林立，却没有任何动物的身影。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问题。”
帝洛儿紧紧握住库瑞丝的手，说：“我们可不能走散了。”
“放心，我可不会让你受伤。”库瑞丝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也保护你的。”
帝洛儿不认为自己弱小，她足够勇敢，也足够幸运。
“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你自己，公主殿下。”库瑞丝低声说，“我们每一位女巫，都信仰着你，都深爱着你，您对我们至关重要。”
“我知道了。”帝洛儿微笑着回答。
她能够感受到女巫的存在，女巫也能感知她的方位，她们命运共轭，紧紧纠缠。
抵达山顶的时候，正值中午。
“公主殿下，前面……”
库瑞丝看着眼前的一切欲言又止，红碧玺般的瞳孔充满着不可置信。
“嗯？”
“前面什么都没有……”库瑞丝双脚被钉在地上般沉重，为视线内的事物感到惊恐。
“眼前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了这个城市。”库瑞丝麻木地阐述着，“这根本不是诺威尔城……这和我来过的地方不一样……”
“连库瑞丝也看不到吗？”帝洛儿叹气，“我根本感觉不到那里有人存在，如同深渊般，让人望而生畏。”
“是女巫的能力。”库瑞丝肯定地说。
没有魔族侵袭的气味，只有着诡异的可怕的，每位女巫都能感受到的魔力。
“而且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女巫，不然不可能直接覆盖一整片城镇。”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先吃饭吧，”帝洛儿从小布袋里拿出面包和牛奶递给她，“别害怕，我一直都在，不会有女巫伤害我们的。”
“你好说，我可不一定。”
“我钦点的使者，自然也被神明庇佑。”帝洛儿佯装神明真的存在的样子。
库瑞丝笑笑：“不必神明庇佑，您庇佑就行了，公主殿下。”
库瑞丝已经完全调整好了状态，她可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偷，就没有她逃脱不了的陷阱。
她从家里逃出去的那刻开始，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困住她的东西。
影子与狼Ⅰ
越往前走，越觉得阻力越大。
光线逐渐衰弱，黑暗愈加嚣张。
“公主殿下，有人在特意阻止我们前进。”库瑞丝依旧微笑着，如同她过去遇到所有问题般，她素来毫不畏惧，“需要我直接硬闯吗？这很容易。”
“库瑞丝，有声音。”
帝洛儿的感官比别人灵敏，她听到了蛰伏在黑暗中的轻微呼吸的声音。
“？”
库瑞丝没有说话，疑惑的看着她，仔细辨别空中的声音。
她没有听到有任何变化，但却看到了一团团黑色的实物从地上汇聚起，走出来。
眼神凌厉凶狠，数量庞大。
“公主殿下！是狼群！”
“我没有感受到它们的攻击性，看来是为了驱逐我们。”帝洛儿松开握着库瑞丝的手，拿出库瑞丝给她防身的武器，“我们冲过去。”
“好！”
库瑞丝在前几天的相处中知道，帝洛儿虽然眼睛看不到外界的物体，但她的感官足够灵敏，甚至只要她不说，没人会认为她是个瞎子。
库瑞丝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自己的巨型武器。
库瑞丝的武器是一把长达一米六的月形斧，月亮般的形状，配有复杂的镂空，银色的金属光泽，除了敌人很多，或者特别强大的情况下，它几乎不被使用。
“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帝洛儿发出疑问？
“公主殿下，虽然我伪装成普通人很久了，但我可是个女巫啊！”库瑞丝干脆利落的斩碎眼前扑来的黑影，回头张扬的看着帝洛儿，“女巫无所不能，不是吗？”
帝洛儿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意气风发，也毫不吝啬的夸赞：“你一直都是个强大的女巫。”
解决这些没有攻击性的狼群很简单，就像挥散眼前的烟雾那样，毫不费力。
黑雾散去，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陵园。
上千座墓碑矗立在地面上，最特别的是横硌在城门口的石碑。
石碑上鲜红的字迹赫然写着：“诺威尔城：所有女巫，皆死。”
库瑞丝看到这几个字，咬着牙问：“这是，什么东西？”
是踊跃而出，无法止息的愤怒，让人想起了那段不可被描述的历史――女巫的残害史。
女巫因为太过强大的魔力，以及特殊的做法。
在几百年前，女巫是不被允许活在阳光下的存在。
他们一边觊觎她们的能力，一边恐惧她们。
太多太多的女巫被迫害致死。
人族失去了女巫的力量，面对魔族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在兰嗵亟立以后，女巫终于获得了来之不易的生活的权利。
“库瑞丝？这上面说什么了？”
帝洛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库瑞丝这么生气，但那一定是很不好的东西。
“没什么，公主殿下。请您后退，我直接把这让人憎恶的东西劈碎。”
库瑞丝右手抓住月形斧的斧柄，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目标。
“啪――”
刹那间，木屑碎落一地，落在这黑暗中，被吞没了。
“真是精彩！我很久没见过这般快意恩仇的人了。”
库瑞丝那着斧子迅速转身对准来人。
怎么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
除非――她一直在这里。
“别这般紧张，我来此处，不过为了祭拜故人 。”
来者一身米白色修女袍，衣着端庄整洁。
除却紫色的嘴唇，全身到下只有白色。
白色的头发、瞳孔、连脖颈上的女巫标志都是白色的。
“终于见到你了，公主殿下。”那人向她们行礼，“瞢愉，我的名字。”
“你刚刚一直在看着我们？”库瑞丝没有收起武器，依旧充满戒备的看着她。
“我无意打扰你们，不过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旁观者而已。”
瞢愉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
帝洛儿问：“这里死去的人，是有你的朋友吗？”
“既然已经死去，便算不得什么朋友了。但我依旧想来看看，死后是否会通往天堂。”瞢愉摇摇头叹惋，“可惜，我看到的只有一片炼狱。”
“一个修女，是在质疑你的主吗？”库瑞丝冷声说。
“我可不敢妄言，既然身为一个信仰神明的修女，我自然不会相信神明已死，也不敢质疑我主的神威。”
瞢愉顿了一下，说：“只不过，有些时候，我也会怀疑，神是否真的能救世人？公主殿下，你说，我是否该放弃了？”
瞢愉笑着看帝洛儿。
“我……”
帝洛儿看不见，可不代表库瑞丝看不见，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挑衅与玩味儿，根本不是来诉说迷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