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回答,木兮枝感觉自己不该问木则青,又不想半途而废,耐着性子:“要是你也喜欢,而且有想和她亲近的心思呢。”
木则青:“不会的。”
木兮枝证实了,问他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算了算了,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问你。”
话间,涂山边叙打着哈欠走出来:“师兄,小师妹。”
都想放弃再问下去的她即可将目标转移到涂山边叙身上,问了一样的问题:“师兄,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怀疑她的用心。”
涂山边叙认真想了片刻,道:“轻也不会这样对我的。”
木兮枝想揍他。
她瘫在秋千上:“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如果如果,你们怎么都把它跟现实联系在一起。”
涂山边叙哈哈笑:“我知道,就是开个玩笑嘛,不过说实话,你说那个人喜欢我,喜欢到舍命相救,却不肯和我亲近?”
“对。”
他啧了声:“不应该啊,喜欢一个人,会不由自主地想和她亲近,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碰也碰不够,怎么还会不肯亲近呢?”
木兮枝不吭声。
涂山边叙又想了下,道:“其实会不会是那个人并不喜欢我,明面说喜欢我,舍命救我,也不过是为了遮掩某件事而已?”
这时,涂山边叙看见岁轻也晨起到外面修炼,赶紧追了上去,没空细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木兮枝迟钝地“哦”了声。
话音刚落,看到祝玄知从房间里出来,木兮枝还没想到如何妥善解决他们之间关系的办法,一见到他,她本能地找地方躲起来。
仅眨眼间,木兮枝连滚带爬躲到了秋千后的那棵大树后面。
“你跟他说我出去了。”
她语速极快道。
目睹这一幕的木则青看了看还在摇晃着的秋千,又看了看她藏身的那棵大树,再看了看走到院子的祝玄知:“祝道友。”
祝玄知眼神似无意地掠过摇晃幅度慢慢变小的秋千:“木道友,你有没有见过木兮枝?”
木则青不习惯撒谎,但为了木兮枝,生硬道:“出去了。”
“我知道了。”
祝玄知又回房了。
木兮枝蹑手蹑脚从大树后面出来,心想她今天得出去一趟,撒谎也要撒全套,否则容易被祝玄知识破,他太擅长找破绽了。
她跨过花花草草,对木则青说:“大哥,我要出去一趟。”
木则青欲言又止:“你是不是跟祝道友吵架了?”以前木兮枝都是恨不得整天跟在他身边的。
木兮枝怔住,看了一下祝玄知紧闭的房门:“不是吵架,就是……跟你说了也不懂。”
“那你出去小心点。”木则青见她不想多说,唯有作罢。
他们全然不知院中景象尽数落到祝玄知眼中,他回房后关上门窗,却在窗那里留了一道狭小的缝隙,恰好能看到外面。
云中家主在院子布下的束缚灵力禁制还没撤,祝玄知依然不能用灵力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但有些事,不用听,只用看便知道了。
木兮枝在躲着他。
*
木兮枝出去后,如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逛,边走边想要怎么样缓和她跟“祝令舟”的关系,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怀疑的。
街上百姓肩摩踵接,衣着各异,小贩沿街走巷吆喝着,楼阁之上有香帕挥动,热闹非凡。
换作过去,木兮枝是挺喜欢这种热闹,今天提不起兴趣。
走着走着,她被人往街边推搡,对方扬声道:“快让开,快让开,那是陈郡谢氏的马车!”
木兮枝被挤得生无可恋,前后左右都有人,还不能对寻常百姓用灵力。她忍了忍,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百姓让路。
陈郡谢氏?
听着有点耳熟,但木兮枝暂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只见数辆香车宝马行过,仪仗盛大,行至最前方的香车跟普通马车不同,不是用木板隔绝视线,而是垂着几层薄薄的纱幔。
纱幔被风吹开,木兮枝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往里看了一眼。
车内,一个身形窈窕,面容妩媚,柔若无骨的女子趴在神情木讷的男子身上,时而仰头亲他。女子似乎觉得单是亲不够,又握住男子的手,十指相扣。
香车纱幔外就是数不清的百姓,她也不怕被人瞧见。
风一过,微微扬起来的纱幔落下,木兮枝再也看不见香车里面,周围的百姓还在议论:“陈郡谢氏的三公子怎么会来此?”
“陈郡谢氏三公子在前阵子得了一阵怪病,遍寻名医不得治,这不,来向仙门世族求助。”
“怪病?什么怪病?”
“听别人说,陈郡谢氏遍寻名医不得治,连病的源头都找不出来,我想可能是撞邪了。”
“有可能。”
“我五婶的丫头以前被妖掳走了,至今没消息,这些妖魔邪物真是害人,五大仙门世族怎么不将他们全杀了?永绝后患。”
有人摇头:“你以为那些妖族魔族是吃素的?他们天生就有妖魔之力,五大仙门世族十几年前就围剿过他们一次,但失败了。”
木兮枝竖起耳朵听。
从他们的话里,她很快得知陈郡谢氏与五大家族这种修仙氏族不同,隶属于王朝氏族,这位陈郡谢氏的三公子则是未来的家主。
另一人起话头:“你们听说了么?朱雀现世了,妖族魔族一旦得到它,可能会将五大仙门世族取而代之,然后掌管世间。”
她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一个普通百姓是如何得知有关朱雀那么多事的?应该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木兮枝沉思。
一男子不懂:“何为朱雀?为什么说它现世就要变天了?”
先提起朱雀的那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朱雀现世,世将灭,十几年前流传开来的,至于是谁先传出来的,我便不知了。”
“这也太恐怖了。”
陈郡谢氏一行人过去后,街上没那么拥挤了,议论此事的人也散开了,木兮枝得以离开此地。
没走两步,她看到了祝忘卿:“祝姨……”刚喊出口,就看到祝忘卿被人拉进了小巷子。
对方手脚太快,木兮枝没能看清是谁将祝忘卿拉走的。
尽管知道她是九阶修士,就算遇到事亦有自求能力,木兮枝也跟了上去,没法视而不见。
跟到巷子里,木兮枝匆匆止住步伐,原因是她发现拉走祝忘卿的人是云中家主,他肯定是不会伤害祝忘卿的,她瞎操心了。
正要离开,木兮枝听到他们说到某个关键词,不由停下了。
云中家主:“你疯了?”
祝忘卿嫣然一笑:“蓝屹,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当年说好的,只要他体内的朱雀有异动,我就可以离开蓬莱来找他。”
木兮枝没想到他们二人也知道朱雀的存在,还以为除了“祝令舟”和她之外,没人知道。
云中家主质问:“是不是你将朱雀现世的消息传出去的!”
木兮枝大吃一惊。
她屏住呼吸,不让气息外泄,怕他们察觉有人,又幸好他们争吵得厉害,没怎么留意附近。
祝忘卿倚着墙:“是我又如何,我们还能瞒多少年?还不如事先做好谋划,由我掌控。”
他大怒:“你没资格!”
她调/情似的戳着他胸膛,轻笑连连:“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了?你知道的,他是我儿子,我害你,也不会害他。”
云中家主一把拍开她的手:“祝忘卿,我看你就是疯了。”
他还不知道祝玄知和祝令舟互换身份的事情,祝忘卿跟他谈话也不用提及这个,口中的人自动默认是祝玄知,用“他”来代替。
听在木兮枝耳中恰好就是“祝令舟”,因为他体内有朱雀。
祝忘卿的手都被云中家主拍红了,她下一刻就回踹他一脚,骂道:“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
云中家主懒得跟她计较。
他想走了,却被祝忘卿拉住:“对了,他情动了,此后会有一个月的朱雀情热,偶尔发作,如果没人帮他,他会死的。”
木兮枝听得心情跌宕起伏,难怪“祝令舟”那天晚上必须要她来,原来是朱雀情热,还会持续一月之久?就他的身体受得住?
云中家主回头,神情凝重:“他情动了?他喜欢何人?”
来到扶风后,他虽很少关注“祝玄知”,但也不见“祝玄知”身边有什么女子,何来的情动?倒是“祝令舟”身边有个叫木兮枝的。
祝忘卿知道云中家主疑惑什么,但没说互换身份的事:“你管他喜欢谁,这是得两情相悦的事,你勉强不得旁人来助他。”
他脸黑了:“我只是问问,何曾说过要勉强旁人来助他?”
她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不让他再细问下去。
祝忘卿轻揉着手背:“我听说鬼市有血莲可以压下他朱雀情热,你是他父亲,会去替他取来吧,就是挺危险的,你小心点。”
关心的话其实也就顺口一说,没夹带多少真心。
云中家主沉默良久。
纵然他一直不待见祝玄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祝玄知死。
因为祝玄知是……
“我今晚去,不过鬼市一夜,人间两日,你能确保他这两日内不会出现朱雀情热?”下次五族会审定在三日后,他有时间去。
祝忘卿捂唇笑,在云中家主不注意时,目光扫过巷子口的那一抹淡蓝色裙摆:“我哪能确保,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偷听的木兮枝听到这里,愈发确定他们说的是“祝令舟”。
不然云中家主怎么会那么上心?宁愿冒险也要去鬼市找什么血莲,要知道他对祝玄知的态度向来是任其自生自灭,置之不理的。
木兮枝见他们要出来,立刻跑出巷子,混进人群中,继而返回扶风水家,一路上都在想朱雀情热的事,直到撞到一个人。
“不好意……”
木兮枝一抬头就看到祝玄知:“你怎么在这?”不知不觉,她回到了扶风水家的水帘入口之后的水中桥,他就站在桥边。
少年长发用红丝绦扎成高马尾,不像往常那样披散着,白衣胜雪,也不再随意用衣带束腰,而是用蹀躞带,劲瘦腰线更分明了。
她多看了两眼。
若是他那头白发变成黑色,安安静静站着时,木兮枝兴许还真的难以分辨他和“祝玄知”。
祝玄知将掌心里的鱼饵全抛进桥下的河里,偏头看她,眼角泪痣色泽似血:“我在等你啊。”
“等我?”她一顿。
现在申时三刻,都下午了。木兮枝看他皮肤微红,想来是晒过一阵太阳:“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等的我?是不是有急事?”
祝玄知拿出一支檀木簪。
檀木簪自带一股久久不散的香气,花纹精细,雅致如新月。
他将檀木簪递过去给她,轻描淡写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想给你送礼,本想早上送的,见不着你,只好等到现在了。”
木兮枝惊讶:“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她都给忘了,早上木则青也没提这事。
祝玄知没回这个问题,而是问:“你可知我的生辰?”
“十月初三。”
木兮枝几乎是脱口而出,有关原著男主的身世背景,她还记得,生辰也记得,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找云中打听就能知道了。
十月初三。
这不仅仅是他的生辰,还是祝令舟的生辰,祝玄知:“你都知道我生辰,我为何不能知道你生辰,想知道什么,去查便是了。”
木兮枝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檀木簪:“谢谢,我很喜欢。”她不喜欢珠宝玉石,却钟爱木饰,觉得戴起来有股自然香气。
她心微动:“你在院子里等我回去再送礼给我也不迟的。”
“我想,不行?”
祝玄知送了礼就往回走。
“行行行。”木兮枝跟他一起回去:“我大哥师兄师姐他们,今晚肯定会为我庆祝生辰的,你也来吧,人多热闹点。”
往年都这样,白天装作忘记生辰这件事,晚上才给她惊喜,就没变过,偏偏木兮枝忘性大,连自己生辰都能忘,给了他们机会。
祝玄知脚步略停了停,笑道:“你们的生辰真热闹。”
“你是云中大公子,你的生辰肯定更盛大,就别拿我的来打趣了。”她宝贝地收好檀木簪。
檀木难得,这还是千年檀木制成,也不知他是如何得到的。木兮枝下定决心,等他生辰那天,她一定要回一份同等价值的大礼。
祝玄知淡道:“那是,云中大公子的生辰的确很盛大。”
可他不是云中大公子。
闲聊之余,他们回到了院子,而木兮枝的大哥师兄师姐,还有云中的几个人都在等她回来。
木兮枝看到在院子里等她回来的他们那一刻,忽然明白了祝玄知为什么到扶风水家入口后面的水中桥等,而不是留在院子里等。
他是想当第一个看见她回来的人?木兮枝归为是自己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