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裴照玄口中两次提及的秘密是什么。
而她身上可以称作秘密的，大抵便只有书灵的存在。
但是，他不可能知晓书灵的存在才是。
似乎是为了验证沅宁的猜想，下一瞬，沅宁的识海之中便想起了书灵熟悉的提示音。
“宿主不必忧心，书灵的存在只有您一人才能感知。”
书灵的话让沅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疑惑也更甚。
但是如果指的不是书灵，那么裴照玄所说的秘密到底又会是什么呢？
第51章
清水镇是衡门宗西南角的一个小镇,因着依山傍水，又恰好有一眼清泉从山间落下，故以此命名未清水镇。
宋霁声和鹤知意到达清水镇时天还未黑,橙橘色的晚霞恰好在镇后铺展开类，将整个小镇晕染得平和又静谧。
二人方才行至村口,便瞧见一位穿着衡门宗弟子服的少年站在刻着“清水镇”三字的大石前。
少年应该本就是在等候二人,故看见二人身影出现小跑着迎了过来。
鹤知意先前来过这，二人已有所熟悉，少年看到他时便唤了句：“鹤院长。”
而后,少年又将视线转向了鹤知意旁边那个长身如玉的男子，似乎有些拿捏不住对其的称呼。
“这是我师兄。”
鹤知意见状，言简意赅地向其介绍道。
在衡门宗中可以被眼前这位成为师兄的,大抵便只有主峰上那位了。
这个认知让少年人微微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看着那位面上一派温和的男人，尊敬地唤了声：“仙尊。”
宋霁声闻言微微颔首,视线也落在了少年身上。
“先去看看那些已经被寻回来的人吧。”
“是！”
少年人双手抱拳,微微弯身作了个领命的姿势，而后便利落地转身带着二人往村中走去。
许是因为近日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方才走进村子里,三人就都感受到了村中凝滞着的，又带着恐慌的氛围。
就比如眼下还只是黄昏时分，村中的大部分人家已经紧闭了门窗,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家已经没了人影,兴许是已经搬离了这里。
听到外头传来的声响,只见有屋子的门窗轻轻掀开了一条缝，有眼睛就着门窗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朝外头看来。
三人中,有一人他们是眼熟的，是仙门今年留在这处的监察弟子，另一个前两日好像也见过，走在正中的那个男人倒是完全的生面孔。
不过看着其身上穿着，应该也是仙门中人。
基于这个认知，门窗才又被屋中人阖上了去。
宋霁声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气氛和动静，看着村民人心惶惶的样子。
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是他们没尽到保护他们的责任。
少年领着二人在左手边的一间位于大树下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仙尊，这是村长家空出来的粮仓，先前失踪的人中找回的尸体都在里头了。”
说罢，少年便退到了一边，将进门的位置让了出来。
三人面前的这扇门并没有上锁，宋霁声见少年退到了一边，便走上前伸手推开了门。
门方才推开，映入眼帘地便是一具具被草席盖着的尸体，莫约有十几具。
而从草席下印出的起伏来看，更是男女老少皆有之。
虽然宋霁声知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但是当看到这些村民的尸体被一一摆到自己眼前的时候，宋霁声还是不由一怔。
不过很快宋霁声便回过神，准备往屋中走去。
但还不等他迈开步子，一个老翁便抱着个女娃出现在了三人身旁，而后更是带着哭腔跪在了宋霁声的脚边。
“仙君，您行行好吧，我家只剩我们俩了啊，我这老头子出事了倒是没什么，可是您看我家这小女娃，她还这样小啊……”
宋霁声视线顺着动静下移，方才触到老者，便忙弯下身搀上了老者的胳膊。
可那老者多少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任由宋霁声怎么扶也不愿起来。
“老人家，您先起来，有话我们慢慢说。”
宋霁声只得先将老翁手里的小女娃接了过来，又用眼神示意着身旁二人将人扶起来。
老翁见宋霁声将自己怀中的小女娃接了过去，这才从地上起了身。
小女娃瞧着才几个月大，小小软软的抱在怀中就像个稍大些的糯米团子。
许是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换了，这会儿正咬着手，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宋霁声。
宋霁声低头时，恰好同小女娃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对上，只见其下一秒便笑了开来，小手更是不怕生地往宋霁声身上伸着。
宋霁声见状也鬼使神差地伸手往小女娃身前递去，而小女娃也立即便捉住了宋霁声的手，面上的笑也更灿烂了些。
软软的触感落在宋霁声的指尖。
男人看着小女娃天真无邪的笑，又想起方才老翁说的话，心中不由泛起了些愧疚。
若是他能早一些来，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变成如此。
老翁被少年和鹤知意扶了起来，方才抬手抹了把眼眶中的泪，而后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孙女在宋霁声怀中正盯着人直乐的模样，不由也跟着展了个笑。
“我家这小女娃看来和仙君还怪投缘嘞，我家这小女娃可挑人了，除了家里人，旁的人可是一抱就哭嘞。”
宋霁声一边学着以前见过的旁人逗孩童的模样伸手逗着怀中小女娃，一边抬起头看向身前的老者。
“老人家，你可知晓这最早一起失踪是何时？当时人可找回来了？”
老翁闻言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眉心微微皱起，时不时还伸手挠了挠头。
“这第一个失踪的，好像是村口顾家那口子。”好一会儿，老翁才皱着眉头开了口，“大抵是大半个月前吧，说是进山打猎，后来人就没出来。不过当时大家只当是出了什么意外被山里的猛兽叼走了。”
老翁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后来吧，这村子里失踪的人便越来越多了起来，甚至隔壁村有人也失踪了，大家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宋霁声认真听着身前老者的陈述，冷不定的脖颈间传来一阵细密的痛意。
而后鹤知意的声音便从一旁传了过来。
“师兄，你脖子怎么了？”
宋霁声闻声抬手摸去，入手是液体般温热的触感。
宋霁声垂眸看向方才落下的手掌。
是血。
“仙尊，这是怎么了？”
其余二人自然也看到了宋霁声脖颈处的血迹。
宋霁声将怀中的小女娃递还给了老翁，用手轻捻了下指尖温热的血迹，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眉心也不由蹙了起来。
而后只见其薄唇轻启。
“是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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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宗，主峰内殿之中。
一柄玄铁剑破空而出，落入男人手中。
男人一身玄衣之外裹着的隐秘寒意，也随着他同沅宁二人之间距离的缩短而逼向了沅宁。
寒意同未知的东西混在一道，让人不由有些瑟缩。
“如何？还是不准备同我说说？”
裴照玄的声音里分明掺着笑意，可落在沅宁耳中却是危险横生。
沅宁停在原处，面上依旧在强装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其有些微颤的声线还是无声出卖着此时沅宁的心慌。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男人唇侧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儿痞气。
沅宁没有再接话，只是视线紧紧落在男人手上那柄浑体通黑的长剑之上。
剑身之上，隐隐有着龙纹。
若是不出意外，这柄玄铁剑便是烛龙了。
沅宁记得话本中曾提到过的，裴照玄的佩剑便是这般。
据说这柄剑是裴照玄在秘境之中寻到的，是上古神器之一，一剑劈下，可裂山川，可破虚空，其威力自是不用多言。
裴照玄似乎也注意到了沅宁的目光，视线也顺着落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柄玄铁剑之上。
“怎么，对我这柄烛龙感兴趣？不过我这柄烛龙已许久未饮血了，就是不知……”
男人并未将话说下去，而是尾音轻轻拉长。
下一秒，便见其猛地抬手挥剑朝沅宁处劈去，剑风所过之处，东西都被斩裂了开来。
沅宁见状忙闪身避开。
不过颈间还是被剑锋掠过，留下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顿时，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裴照玄看着沅宁颈间的那条血痕，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怎么，还不准备同我说说么？你怎么知道清月，还有那块玉坠子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裴照玄挑明了的问题，沅宁反而松了一口气。
“是在一本话本子里看到的。”
“哦？是么。那那块玉坠子呢，又是哪里来的？”
“什么玉坠子？”
沅宁有些不解，一时间她有些想不起他口中的玉坠子是什么。
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玉坠子。
但偏偏对面之人两次三番都问到了这块玉坠子，想必对他来说应是很重要的东西。
对上沅宁疑惑的目光，只见裴照玄抬手伸向了自己的脖颈之中，而后一枚玉坠子便被其拽了出来。
沅宁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目光也落向了他胸口处的那枚玉坠。
好像确实是有些眼熟，沅宁望着那枚玉坠轻轻蹙起了眉心。
而后猛地反应了过来。
先前宋霁声送给自己的那枚玉坠子，便同裴照玄的这枚极其相似。
裴照玄自然未错过沅宁面上神情的变化，知晓她应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来了？”
“先前……”沅宁迟疑了下，还是匿去了宋霁声的名字，“一个朋友送的。”
话本子？一个朋友送的？
两个一个比一个敷衍的答案落在裴照玄耳中，他不由嗤笑了声。
“这是拿我当傻子忽悠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
沅宁也知晓自己这答案听起来确实有些敷衍，可又偏偏每一句都是实话。
不过裴照玄似乎已没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了，提着剑便往沅宁这处来。
沅宁也忙了捏了个诀，一道绯色光亮随即往裴照玄面上攻去。
裴照玄见状分神抬手用剑劈去。
沅宁见势也趁机破窗而出。
第52章
谢之舟似乎也在偏院之中听到了动静,故沅宁方才跃出窗户，便在外头的回廊之中撞见了提剑而来的谢之舟。
谢之舟的目光掠过着急忙慌破窗而出的沅宁，朝着其身后看去,又恰好看见其脖颈间细长的伤口。
伤口有些长，一路从锁骨处延向颈后,此时仍在冒着血珠,衣裙的领口处已然被浸湿。
谢之舟见状，不由得蹙了蹙眉，一脸担忧地,焦急地问道：“阿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不过很显然此时此刻并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时候。
沅宁伸手抓过迎面而来的谢之舟的胳膊,连脚腕处传来的痛意也顾不得,便径直往主殿的相反方向跑去。
“情况紧急,一会儿再同你讲。”
沅宁胸口起伏着，话语间的呼吸声更是明显。
谢之舟见沅宁面上神情紧张,自然也不再多问,伸手反拽向沅宁的手腕。
而后便见其一只手拽着沅宁，另一只握着长剑的手则伸出了食指同中指,二指并拢,口中也开始喃喃，似是在念诀。
其手中长剑也应声透出了层光亮，随之长剑脱手而出。
谢之舟见状忙回过头看向沅宁道：“阿姐,抓紧我！”
男人说罢便准备带着人御剑离开。
只不过,还不等二人进一步动作,一个黑影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拦在了二人面前。
方才升起不久的月亮悬在半空之中,清辉自长廊外倾泻而入，落在男人银色发丝之上，将其面容也衬得愈加白皙。
只是不点而朱的薄唇，再加上那颗因着笑露出的尖锐的犬牙，让其恍若地狱来到修罗。
而其手中那柄长剑，此刻也轻颤着发出了剑鸣之声，似乎是在为接下来嗜血的场面而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