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书仪性格不一,本质却相似。
理智自尊是她们俩的执拗。
回到明月居,宋恒越一直沉默,到了晚上才说话。
“书书,过两日有万朝宴,我这几日会很忙,府中所有的一切辛苦你了。”
沈书仪点头,就像昨夜和今日之事不曾发生。
“好,我知道的。”
她们二人一主外一主内,这是长久以来的默契。
沈书仪不喜欢宋恒越插手她的事,就像曾经的宋恒越不想她多问一样。
他们互相交互消息,互相知道对方的动态,却不会插手太多。
她们在各自的领域,各自的维护着庆王府的荣耀,这是她们生在这个阶层要学会的东西。
沈书仪是其中佼佼者,她能当得好一个人的妻子,更能当好一个府的主母。
“姜照真已经被遣返回百越了。”
宋恒越小心翼翼地说着。
沈书仪一愣,“你做的?”
宋恒越摇头“不是。”
正确的来说,是百越大王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害怕她惹祸就把她送回去了。
毕竟百越不过是个附属国,他们在国中之内再怎么尊贵,到了大夏也是臣子。
他可不想得罪人,何况沈书仪之后站着三大势力,没有一个不难缠。
沈书仪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百越大王子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很值得斟酌。
总不能是姜照真自己说的吧。
不过宋恒越不承认,她也不会去在意细节。
第98章 不可能。
年底这段时间忙碌非常,万朝宴会过后,又是除夕年宴。
太子妃带着年轻这一辈的妯娌们,准备祭祖事宜。
安排完所有的事儿,大家才松快了一会儿。
秋意浓眼疾手快的把沈书仪拉到她身边,语气兴奋,“你还真是厉害,那姜照真到京都来了个三日游就被你弄回去了。”
“若不是我消息灵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沈书仪嗔她一眼,“你到底是看谁的笑话啊?”
“啧啧,当然是她了,你那点事儿算什么,这次她回去百越估计日子也不会好过。”
秋意浓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她在姜照真手上吃过真正的大亏,气的她牙痒痒。
可惜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能私自解决,可那个暗亏她也是吃定了。
“就她那个心气,只要不犯糊涂,不会过的太差。”
心狠手辣的人到哪都能混的好,就看她的手段高低了。
太子妃回头看见两人嘀嘀咕咕,摇头轻笑,轻喊一声。
“快过来,现在有事儿让你们俩去做呢。”
“书仪,这个玉璧今天就由你捧着。”
沈书仪看着眼前的玉璧一愣,又立马回神,“我年少德薄,怎能担此重任。”
这块玉璧是除了皇后所捧的玉鼎,太子妃所捧的玉圭之外第三尊贵的,这块玉璧往年都是由定王妃所捧。
太子妃安抚一笑,“今年定王妃身子不好,其他人又各自有差事,这事由你来是最好的。”
这里皇子妃世子妃都有,可只有沈书仪有皇室血脉,甚至是比较亲近的皇室血脉。
在定王妃不方便的时候由她来最好。
沈书仪心里也明白,再推辞一番过后也就接了过来。
但她同样也明白,这应该是太子妃主动提议的。
毕竟在万朝宴会后没多久,卢惜青就是被赐婚给了东海国刚刚登上王位的王。
而她舅舅理国公如今正驻守东南,与东海国比邻而居,甚至还承担了一部分东海国的边防工作。
“多谢太子妃嫂嫂厚爱。”
回到庆王府,沈书仪也要带着明宣和庆王妃等人一起守夜。
“母妃,这卢家小姐年初三月出嫁东海国,咱们府上的添妆加厚三分如何?”
庆王妃点头,“这是应该的,那孩子既是个好的,又给我们灵犀当了有司。”
更何况那还是太子妃的妹妹,其中的度也要把握好。
庆王和宋恒越都只听着婆媳二人说话,不敢搭话,堂中只有宋灵犀明宣玩闹和婆媳二人话家常的声音。
庆王妃看看玩得高兴的宋灵犀,无奈摇头,“灵犀也到年纪了,今年春天再去白云书院半年,那差不多该回来学学管家了。”
京中贵女都是如此,宋灵犀的学业也差不多完成了。
宋灵犀语气轻然,“我知道了。”又跟明宣玩做了一团。
这个话题让沈书仪突然有一点惆怅。
越过除夕,又是一年春。
沈书仪在府中整理除夕收到的节礼,宋灵犀脚步着急的跑来。
“嫂嫂,荣阳伯说想给他家女儿和明宣定娃娃亲,你快去看看啊。”
沈书仪先是一愣,随即气红了脸,语气寒凉,“我去看看。”
宋灵犀拉住要跟上的明宣,“乖,小姑陪你读书。”
出了明月居,沈书仪才问,“世子在哪?”
“在后花园的镜湖画舫上。”
宋恒越收到陈修齐的拜帖,说是要去边关了想聚聚,得到沈书仪的允许后他才把人约到府中,他不敢去外面见陈修齐。
“阿恒,听说你今年去江南险象环生,还受了点伤?”
宋恒越点头,“是有这回事。”
两人说了一会,陈修齐也不曾说到自己被针对一事,他心里清楚是为什么。
今天能进庆王府,他都已经感觉奇怪了。
“明宣已经快三岁了吧,我记得他就比阿敏大半岁。”
转头看向外面,说到明宣宋恒越心里叹口气,他现在都觉得对不起明宣。
他语气悠远,带着点为父的欣慰。
“是啊,马上三岁了,他已经开始读书习武了,样样都学的有模有样的。”
性格开朗可爱,又喜欢撒娇,很多时候他都招架不住。
陈修齐也笑了,“那挺像你的,你小时候就勤奋。”
谁知这话一出,宋恒越没有高兴不说,还脸色认真的辩驳。
“他像他母亲更多。”
现在他和父王也够被排斥的了,明宣若是像他,说不得就没现在招人喜欢了。
“世子妃确实是人中娇凤。”
这话无假,沈书仪当初风仪就不是一般人可比,如今更是。
宋恒越眼中闪过愉悦,书书确实足够好。
“孩子一天一个样,阿延和阿敏这一年变化也大,我回来都快认不得了。”
“还是得多陪伴她们,不然孩子都陌生了,阿敏以前不记事,我这次回来,她都不认识我了。”
说到女儿,陈修齐本就爽朗的脸上笑意更甚。
“对了,你家明宣跟阿敏年纪相当,要不要定个娃娃亲?”
说到阿敏,他就想起妻子夸女儿的话,这个想法也突然出现在他心头。
宋恒越脸色一变,“不可能。”
陈修齐一顿,讪讪笑,“怎么呢?”
阿敏那孩子乖巧可爱,他是突然想起就这么说,也是玩笑话。
宋恒越摇头,“孩子们还小,又何必给他们上了枷锁。”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陈修齐沉默一会,“你说的对。”
本是玩笑,这下反而有点下不来台。
如今宋恒越对于万宝如这个人本就有意见,只是陈修齐毕竟是他多年的朋友,他也不至于去做什么。
但他不喜欢别人把主意打到明宣头上。
“这事是你那妻子提起的吧,修齐,我们是朋友,可我也不想这其中掺杂别的。”
时过境迁,他已经看清楚当初万宝如的面目了,但很多事情是由于自己蠢,他不会怪别人,但不代表他不讨厌万宝如。
至于陈修齐,他们是朋友,仅此而已。
“你回去吧,修齐,有时候你也要长长心,你现在到这个位置不容易。”
第99章 若不如去当个平妻吧
沈书仪冲到画舫上,一脚踹开门。
她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但不代表她一点不会。
宋恒越猛地转过头,表情惊讶,“书书,怎么了?”
沈书仪走过去,面色带怒,扯住宋恒越衣领。
“你跟我出来。”
宋恒越虽然疑惑,但看到她的怒火,还是不声不响压低身子,让她扯得舒服,跟着走出去。
拉他走到画舫边上,沈书仪放开他,手上青筋暴起。
“站这。”
等他站好,沈书仪走到他后面,一脚把他踹了下去,湖里扑通一声,溅起水花。
沈书仪居高临下,看着懵懂无措的宋恒越,声音难掩滔天的怒火。
“宋恒越,你真的该好好洗洗你的脑子了。”
“跟明宣定亲,他荣阳伯的女儿配吗?”
不是她瞧不起陈修齐,她是瞧不起万宝如,万宝如教导的女儿做她的儿媳,那她还不如把明宣塞回肚子里算了。
明宣这辈子就算娶个乞丐都不会娶那陈敏,绝不可能,她就是死了,淮阴侯府理国公府还在,绝不可能。
“我真是小瞧你了,宋恒越,本还想着体面,还认可你们的友谊,让你们见面。”
“你就这样对我和明宣?我告诉你,宋恒越,我就是死了,明宣都不可能娶陈敏。”
宋恒越在水里扑腾,脸色苍白,“书书,我怎么可能给明宣定亲,我拒绝了。”
沈书仪懒得听,转头看到蠢蠢欲动风雷和八风不动的云电,眼色不变。
风雷打了个颤,转开了视线,云电表示啥都没看到。
沈书仪这才转头,“呵,我发现我也想错了,你怎么是喜欢万宝如呢,你分明是喜欢陈修齐啊。”
“你这么想跟他做一家人,我成全你好不好,你要去荣阳伯府当妻是不可能了,毕竟人家荣阳伯如今有妻有子,你又生不了,但奈何身份高,若不如去当个平妻吧,也不算辱没了你。”
沈书仪越气嘴越毒。
“只是去了荣阳伯府你就不是庆王世子了,毕竟没有哪家继承人当成你这样,恨不得把自己都送给别人。”
“但我想你也没关系的是不是,毕竟那是你心之所爱啊,荣阳伯夫妻应该也会欣然接受的,毕竟你们感情甚笃。”
宋恒越身上冰冷,心里也冰冷,
他苦笑不已,这是怎么个事。
“书书,我真的没有答应,我还说他了。”
他怎么敢嘛,而且他也不愿意啊,明宣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宝贝。
“而且我真的不喜欢他们夫妻俩,不管是谁。”
他真的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看。
沈书仪不为所动。“你该庆幸你没有。”
若是他敢,明儿她就叫明宣丧父。
“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不丢人的。”
“我看你很适合跟荣阳伯做一家人。”
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蠢不自知。
“风雷,云电,把画舫开走。”
风雷还想说什么,被云电拉走了。
宋恒越也不敢上画舫,就眼睁睁看着沈书仪跟画舫走飘远,独留他一个人浮在湖中心。
见世子妃下了画舫就走了,风雷唉声叹气。
“世子也太惨了。”
云电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凑上去了,我告诉你,在外面我们都听世子的,在府里我们听世子妃的,世子跟世子妃意见不同,我们也听世子妃的。”
“你可别蠢着上去碍事了。”
云电可自认自己早就看清楚了形势。
在府里世子啥也不是。
风雷恹恹的坐下。
“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让世子在湖里泡着吗?”
云电凝神一看,“喏,没看到有一艘船过去了吗。”
小船停在奋力游泳的宋恒越面前,庆王露出半个身子,哈哈大笑。
“活该,活该。”
谁让这小子蠢。
“阿恒啊,你就好好游回去吧,父王这就走了。”
宋恒越沉默半晌,咬牙切齿。
“迟早把你送去边关。”
居然来看他笑话。
庆王妃悠闲的调着香,见庆王回来,也不开口。
“阿烟,你放心,书仪一点都没有占下风。”
跟阿烟一样生猛。
“那小子现在还苦哈哈的在湖里游着呢。”
庆王妃眼都不抬,“活该。”
“琥珀,你去明月居让世子妃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去淮阴侯府的别庄上住几天。”
庆王眼睛一瞪,察觉到妻子的不悦,讪讪说。
“阿烟,这不太好吧。”
儿媳妇回娘家也就算了,怎么连妻子都要走。
这是什么事噢,这书仪莫不是个狐狸吧,看把阿烟给迷的,家都不要了。
庆王妃放下手上的器皿,净手之后才说。
“有什么不好,刚刚我已经让人给如乔送信了,正好如乔也在京中待不了多久,让书仪陪陪她母亲也好。”
“对了,告诉宋恒越那兔崽子,他怎么交友没人管,以后别把人带到我和书仪面前。”
她从不强迫别人。
沈书仪收拾东西,带着明宣和庆王妃宋灵犀汇合,直接就往城郊淮阴侯府的庄子里去。
几人才到没多久,淮阴侯夫人何如乔就带着小儿媳和孙子孙女来了。
“小姑小姑,明宣。”
定安扯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明宣从椅子上跳下去,迎了上去。
“表哥,表姐。”
“明宣。”
几个小的抱作一团,何氏带着饶氏走了进来。
庆王妃拉住何氏的手,“可别行礼。”
饶氏倒是眼疾手快,“参见庆王妃。”
沈书仪看二嫂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心里也高兴。
“二嫂。”
“小妹,你可还好?”
寒暄半晌,沈书仪抱着小姑娘音融坐下。
庆王妃摸摸沈音融的脸,“眉眼中确实有些像书仪。”
沈书仪心里一滞,前世她就想有个可爱的女儿,可惜事不如愿。
如今她却再也不想生了。
宋恒越回到岸上,正准备去明月居跟妻子解释,可没想到人去楼空。
连母妃灵犀都跑了,面对父王幽怨和逼迫的眼神,宋恒越只得整理衣裳,马上赶去淮阴侯府。
一进门就看到岳父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下首是大舅哥二舅哥。
三人目光炯炯的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