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涯说完，也不管冰琰的反应，伴随栖息在他肩头那只火凤洒下点点灵光，他的目光遥遥落在了乔乔身上。
“乔乔，可否将你手中那本册子交予本阁主？”
听到宋无涯的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宋阁主竟然认识这位流云宗的小弟子！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还跟乔乔很熟的样子。
一时间，大家看乔乔的眼神都有些震惊，她竟然跟天机阁主有交情！难怪她面对几位护法长老半点都不露怯，敢跟冰长老叫板，看来她不止是流云宗的弟子，她的身份似乎不简单啊。
再看她那清亮双眸，唇角一弯浅浅笑意，越看越觉得她这笑容别有深意。
众弟子：这个乔乔，有来头！
对她起了几分忌惮之心。
就在弟子们对乔乔的来头猜测纷纷时，乔乔抬头看着半空，也认出了有一面之缘的宋无涯。
【是你，无瓜之人！】
师兄师姐：？
啥意思？
从字面上理解，似乎是说这位天机阁主身上无瓜可吃，还是说乔乔没有梦到过跟他有关的瓜？
只是这无瓜之人，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
幸亏宋阁主本人听不见。
因为师父不喜欢此人，乔乔对宋无涯也没什么好印象，但他毕竟是天机阁主，这本册子是柳秀的东西，她确实没理由霸占着。
但是万一宋无涯在册子上动手脚怎么办？
惹动师父杀心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乔乔思索片刻，灵机一动，“好啊，不过这本册子是证物，也是柳堂主的遗物，里面有不少柳堂主写给诸位好友的情话，相信柳堂主的好友们也很想看吧？”
众弟子：神特么写给“好友”的情话！
你可是真会说啊！
但听到这话，在场几人都有些意动，柳堂主人已死了，到底留下了些什么话？
这册子里万一有什么对他们不利的内容怎么办？又或者本来没有，被人凭空添上了些内容……到时岂不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凤掌令道：“阁主，羡鱼城之事牵扯甚大，根据柳堂主的说法，背后还有人主使，不如先将此册封存，由四大仙门联合审理，将事情彻底查清楚。”
程护法连连点头，“正该如此。”
比起那点风月丑事，不被牵扯进这桩阴谋中才是最重要的。
半空中，宋无涯的视线落在乔乔身上，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好。”
萧听雨和闻芷对视一眼，怎么感觉这位天机阁主对小师妹的态度有些奇怪呢？但是小师妹和这位阁主，根本不熟吧？
宋无涯并未多做停留，他来此镇住了场面，带走了冰长老，弟子们也陆续散去，今夜的瓜不要吃得太饱，他们不仅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还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相信明天一早，羡鱼城客栈中发生的事就要传遍修真界了。
今夜的玉简论坛上，注定不会平静。
#玄天宗柳堂主夜会琉璃海冰长老，双方坦裎相对，竟说是在拔火罐？！#
#时间管理大师柳秀和他的情人们#
#从修罗场到坟场，柳堂主惨死情人之手！#
乔乔连标题都替他们想好了。
她摇了摇头，感慨道：【所以说，没事不要随便写日记呀！】
沈霁：重点难道是这个吗？！
乔乔正准备回去睡觉，明早继续在玉简上吃瓜，就见三师姐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师姐，你去哪呀？”
“我想去看看那些病人。”闻芷道。
比起这些牵扯不清的事，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被疫病所苦的羡鱼城百姓。
从二师姐那里拿到了清圣珠，她正打算去医棚那边看看，乔乔道：“三师姐，我也要去。”
闻芷有些担心：“小师妹……”
乔乔冲她一笑：“没事，我会小心的。”
闻芷有些抵挡不住师妹的笑容，清圣珠的防护罩罩住她们两倒是不成问题，点了点头，“好吧，不要离开我身边。”
此时东方露白，天色将明，漫长的一夜将要过去。
她们在医棚附近碰上了回来的琉璃海弟子们，圣女流玉点头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乔乔打量着圣女，琢磨：【怎么感觉圣女的眼睛比之前黑了点？】
闻芷：？
流玉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闻芷怎么看也看不出她眼睛有什么区别，难道是小师妹看到的东西和她不一样？
【说起来，那鼎中的丹药到底是什么来着？】
乔乔正认真回忆中，被两个弟子押送的鼠妖探出头来，“哟，小姑娘。”
鼠妖狭长的眸子微眯，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嗯？”乔乔回过神来，似有些不解。
“刚才在山洞中，为何要帮我挡下那老头的拂尘？”鼠妖追问，神色执着，似乎很想要得到答案。
乔乔纳闷：【我帮他挡拂尘了吗？】
“你说那山洞中炼丹是一门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乔乔问。
“我说了，你就告诉我答案吗？”
“好啊。”乔乔对于他执着于答案感觉不解，但答案互换对她来说一点都不亏，自然点头答应。
闻芷看着鼠妖被鳞枪贯穿，还执着想得到这问题的答案，怎么说呢，总感觉这答案他还是不听的好。
圣女流玉眸光一沉，鼠妖已经开口了：“他们炼制的丹药，能让人短时间提升修为，但也会滋生心魔，是一种禁药。他们将这些丹药卖给有需要的人，赚取巨额利润。”
听他这么说，流玉的神色似有微妙放松，她没有再开口。
“该你说了。”
乔乔想了想，认真回答：“那时我出手，是因为刘长老太吵了。”
说完这句，空气似乎有一瞬的静默。
鼠妖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他的眼神定在半空，呈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感，仿佛有某种东西轰然倒塌，而他，自信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人已经碎了。
闻芷觉得鼠妖有点惨，他好像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半晌，鼠妖“哈”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乔乔，不再言语。圣女在医棚旁边又竖起了一道结界，安置这些从山洞中救出的凡人和妖族。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山洞中的人和妖并没有感染疫病。
为了安全起见，圣女还是竖起了结界，安顿好这些人，便带着琉璃海弟子去休息了，不过也不知道她得知冰长老被带走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闻芷操纵清圣珠撑开屏障，罩住她和小师妹，脸色凝重为病人把脉，乔乔在一旁看着，圣女布下的这层结界并不隔音，隔壁妖族们正在窃窃私语，乔乔见状，双指在耳上轻点，听力立刻灵敏了数倍，私语声钻入耳际。
“我们这是……被救了吗？”
“竟然被人族修士救了。”
“嘘，别高兴地太早了，说不定是想另外想办法处置我们呢。”
“反正最后一根神柱要塌了，还想什么死啊活的，都要世界末日了，大家一起完蛋！”
乔乔：？！
一不小心好像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对了，还有一个秘密你 们知道吗？”
乔乔睁大了眼睛，竟然还有秘密？！
第36章 圣丹
乔乔聚精会神听着妖族们说秘密, 他们说仅剩的一根神柱要塌了，世界将要迎来末日，把乔乔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神柱要塌这么大的消息, 怎么整个修真界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呢？
如今仅剩的神柱, 只有西方的神柱, 没记错的话, 那神柱就在修界与妖界的分界线上, 莫非是妖界那边感知到了什么？
说来倒是奇怪，妖族在三族中属于实力最弱的一族, 妖族在妖界之内，除了一些以人为食的恶妖, 平时也不怎么在修真界出没，羡鱼城中被抓到的这些妖族, 又是从哪来的？
这些妖看起来都是一些小妖，难道是因为感知天柱的异动，才逃入修真界吗？
乔乔在梦境碎片中翻找神柱有关的消息, 妖族们还在继续聊天，“你说的是那把剑吗？”
“什么？你也听说了？”
“听说那把剑在寻找它的主人。”
“我爷爷的奶奶的姨妈的邻居蛇妖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剑, 都是骗人的！”
乔乔：……
他们在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呢？
“那把剑”是什么剑？
她正听得认真, 耳侧传来闻芷的叹气声。
乔乔转过脸, 见三师姐面有愁容，问道：“师姐, 怎么了？”
“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染上疫病呢？”闻芷不解, 为何山洞中救出来的妖族和百姓没有症状, 反而是城中的百姓得了病？
“我知道！”乔乔立刻举手。
闻芷被她的动作逗笑，“小师妹说说看。”
“鼠妖说了, 他们炼制丹药是一门生意，炼成的丹药卖到了各处，说明丹药本身不致病，不然疫病早就四处扩散开了，而这些山洞中的人没有生病，又说明问题也不出在炼丹的过程上，因为炼丹的整个过程中，他们都无法离开山洞。”乔乔认真分析，“既然问题不在丹药本身，也不在炼丹的过程中，那答案只有一个——”
“问题就出在练完丹之后！”
闻芷眼睛一亮，被她点醒，“师妹是说，丹液有问题？”
乔乔点了点头。
炼丹并非是百分百成功的，越是高阶的丹药，越考验丹师的水平。在炼丹过程中，有时丹药无法凝结成丹，就成了一炉废弃的丹液。
寻常炼丹失败形成的丹液并没有什么害处，但这丹药所用的不是一般的药材，丹液也可能产生一些难以预料的变化，大约是处理丹液的人将之倒入水源或土地中，这才导致了羡鱼城的疫病爆发。
闻芷茅塞顿开，忍不住赞赏，“小师妹，真聪明。”
乔乔盈盈一笑，眉目生动。
闻芷看着她纯然的眼神，只觉得她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小师妹，真厉害呀。
【不愧是我，这么快就发现了真相！】
【三师姐不用谢我，要是有能让我一夜长得比大师兄高的丹药就好了。】
闻芷：。
不如做梦比较快。
乔乔眸光盈盈看着闻芷，闻芷虽然没有让人一夜长高的神丹，不过倒有不少养颜丹，一股脑都送给了乔乔。
小师妹虽然嫩得跟能掐出水来似的，但养养总没坏处。
对上小师妹的眼神，闻芷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小师妹想要的话，她往这方面努努力，争取早点——教会小师妹幻化术！
至于一夜长到大师兄那么高的丹药，闻芷脑补了一下乔乔身材挺拔，居高临下看着她，边摸她的头边叫她师姐的情形，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是算了吧！
长高可以，大可不必长得这么高……
就在闻芷认真琢磨着这件事时，有人却在一夜之间矮了好几寸。逃出羡鱼城的刘长老易容成一个矮胖的渔夫，正在匆匆赶路。
昨夜他抓住机会落荒而逃，羡鱼城虽说是城门紧闭，但守城侍卫根本发现不了他，他慌不择路，一夜奔出数百里远，才堪堪松了口气。
刘长老琢磨着，如今他在羡鱼城的行事已经败露，从当时的情形来看，柳秀想必也讨不了好，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惜不能亲眼看到柳秀的下场。
只是如今玄天宗是回不去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回去找那一位？
不。
刘长老不禁一哆嗦，那位眼中向来容不下弃子，他回去无疑是自找死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了躲避四大仙门的追捕，刘长老易了容，想找个凡人城池先苟住一段时间。前方遥遥已可见高耸的城门，天色将亮未亮，很快城门就要开了。
只要混入城中，大隐隐于市，到时谁还能找得到他？
刘长老暗自为自己的机智得意，擦了把汗，正要进城，忽觉得背后有点凉。
是起风了吗？
刘长老疑神疑鬼回过头，这一回头，他的视野忽然变得极高，他看到了树上的鸟窝，树干上的夏蝉，再一低头，他看到自己矮胖的身躯还站在原地，脖子上碗大一个疤，脑袋不翼而飞了。
他一个激灵，意识到不是视野变高了，是他的脑袋飞起来了！
是谁削掉了他的脑袋！
他不仅没有察觉到对方动手，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感觉！只有周围残留的剑气告诉他，这是何等凌厉的一剑！
刘长老赶紧念动法诀，抽出神识，他怎么说也是个元婴修士，这头身分离的一瞬间，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