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们见识过那巨大的金蟾, 那嘴一张，简直臭不可闻，这妖丹, 估计真的很臭吧？
不过换做是他们, 能让他们从筑基提升元婴, 别说是妖丹臭一点, 就算是屎……他们也愿 意吃啊！
“那是你, 可别带上我。”
“那我还是不干的。”
“要吃你自己去吃。”
一个修士发表意见后，其他人纷纷表示反对, 那人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一个个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真要是个个都能消化妖丹，估计抢着要吃抢得比谁积极。
萧听雨和闻芷都有些同情的看向四师弟, 好像他真的吃了那玩意。
扶风远额头青筋一鼓，“那颗妖丹没味道！”
“真的？”
“嗯。”
然而周围的人投来复杂的视线，似乎没几个人相信他的话。
流云宗长老咳了一声, 忍不住解释道，“妖丹乃是妖气凝结，不沾世俗五谷之味, 与灵气相仿, 本是无味之物, 若非要说的话，这天地之气, 都是有些淡淡清甜之味的……”
“长老的意思, 就算是屎壳郎妖, 它的妖丹也是甜的吗？”
长老：……
就很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说到底，妖丹到底是什么味道, 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提升修为不就行了？
一般修士想吃下南宫这颗妖丹，若没有少宗主这样的血脉，多半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他们想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乔乔摸了摸下巴，若按长老这么说，她还真想尝尝妖丹的味道呢，可惜……她没有妖血，也吃不了妖丹。
“小师妹。”扶风远道，“师兄……”
“感谢的话就别说啦。”乔乔冲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飘渺峰是我的家，师兄就是我的家人，好东西留给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扶风远眸光微颤，喉头哽动。
虽有千言万语，抵不上乔乔这一句话的份量。
往后余生，他都愿追逐着这缕光，无论前路有多少险阻。
乔乔将目光投向半空，柳秀正在大放厥词，说她抢走了妖丹和冰琰的家当，让上面的长老们来找她的麻烦。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时候还真佩服柳堂主，他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还是说，他的脑子也被压扁了，所以不好使了？】
柳秀正叽叽歪歪起劲，一阵狂风刮过，将他从枝头吹落，他像只风筝，好巧不巧轻飘飘落在了冰琰身边。
冰长老刚刚把身上的储物戒都交给了乔乔，正灰心绝望之际，见到一张画着拔火罐王八图的纸飘到自己面前，不禁愣了一下。
那张纸又口吐人言，“哈哈哈，冰琰，你也有今天！”
“柳秀？！”
她知道柳秀多半已经化为魔物，但可没想到柳秀会变成这样——一张被乱涂乱画的纸。
“哈哈哈！”
“哈哈哈哈！”
认出这是柳秀后，冰琰不由大笑起来，“柳秀啊柳秀，不死丹果然毁了你的脑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我们到底是谁更惨？”
柳秀愣了一下，如冰琰手中，他脑子里确实有一团混沌，他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但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唯独临死之前的事，他记得十分清晰。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冰琰背叛、被乔乔所害，导致身败名裂，最终惨死的。
冰琰一句话，点燃他心中滔天的恨火——若不是乔乔，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冰琰也好、乔乔也好、飘渺峰这些人，他们都该死！
自死而复生以来，他常感觉到一股遏制不住的狂暴嗜血欲在心中翻腾，可之前被困在储物戒中出不去，不死丹的副作用至此才完全显现。
他心中恨意上涌，残存的理智瞬间崩塌，魔气迅速膨胀，他薄如纸片的身体像发面一样涨了起来，四肢也像是充满了气，嘭地一声站起来了！
众人：？？？
有不认识柳秀的喊了一嗓子：“快看，王八精站起来走路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复活后本是一团黑色魔气的柳秀被拍扁后又胀成人形，五官早已模糊不清，唯有背上的五彩王八图案色彩鲜明，乍一看，就像是王八精在走路一样，那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柳秀双眼通红，“乔乔，受死！”
他像是一团复仇的黑云，冲着乔乔冲了过去！
乔乔愣了一下，她以为柳秀的第一复仇对象是冰琰，没想到他忽然调转方向向着自己冲过来了！
“小师妹！”
沈霁和萧听雨同时上前，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
云纹披风自眼前划过，扶风远一步上前，炽热的晖龙之焰在掌心燃起，烈焰龙吟，映得山谷一片焰光。
“啊啊啊啊！”
烈焰焚身一刻，柳秀终于意识到，什么人是自己惹不起的。
服下了妖丹、突破了元婴的扶风远，他手中的晖龙之焰，正是他这种服用不死丹的魔族克星，恐惧瞬间淹没了他，在他的惨叫声中，在灵魂在炽亮的火中一寸寸燃成灰烬的过程中，柳秀终于想起了混沌中的记忆……
他是玄天宗药堂的副堂主。
他是不到百年修为已至金丹后期的修行天才。
他是从一座小山村走出来的凡人，在那个时候，曾有个小姑娘偷偷爱慕过他。
……
多年前，他在玄天宗药堂内与琉璃海掌教流仙惊鸿一面，从此将她视为不可冒犯的女神，若干年后，他再重逢当年那个的小姑娘，忽然发现她长得跟自己心中的女神如此相似。
他计划着将闻芷变成他心中的流仙，若不是飘渺峰这几人出现，他的计划恐怕已经得手，他将靠着闻芷的丹药再次名声大振，可在那个晚上，一切都变了。
在烈焰中，他看向闻芷，试图从她眼中看到当年的迷恋。
可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眼。
闻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在她眼中不仅没有恋慕，唯有满满的厌恶。
这双眼睛，与当初流仙看向他的一眼在记忆中重合。
他心中一阵恍惚，如今在回想，竟弄不明白，到底是他在闻芷身上看到了流仙的影子，还是说他心中的那个人一开始就是闻芷呢？
噼啪。
火花跳跃，火中最后一丝灵魂也燃成了灰烬。
柳秀的哀嚎声消失了。
闻芷的心中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过往的柳秀在她心中早已死了，这个想要伤害小师妹的魔物，更是死有余辜。
比起柳秀之死，她更关心小师妹有没有受伤。
“乔乔……”
“三师姐，给你这个！”
闻芷还未开口，手中就被塞进了一个黏黏的、滑滑的东西，低头一看——
好么，是金蟾的蟾皮。
【这可是炼丹的好材料，三师姐一定很需要吧？】
【柳秀死了，也不知道师姐会不会伤心，只好用这个安慰她一下了。】
闻芷：……
真是谢谢你了，小师妹。
但不得不说，金蟾皮确实是一味炼丹好材料，更别说是渡劫期的金蟾，那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材料。
她手中这东西，放到外面怕是会被一干炼丹师抢破头，在拍卖行起码也要卖到百万灵石的高价，可小师妹毫不犹豫就给她了。
再想想这一趟瓜吃的，四师弟得了妖丹，她得了蟾皮，看热闹不说，他们飘渺峰还得了这么多好处，这都是小师妹的功劳啊。
她刚想说话，却看到乔乔头顶出现了奇怪字迹，【乔乔，黑化值：55】。
这是什么东西？！
闻芷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反复看后那行字还在，她不禁看向师兄师姐，二师姐正拉着四师弟研究他手中的晖龙火焰，想加入加入自己的阵法中。
而沈霁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闻芷意识到，他也看到了。
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乔乔头顶？
闻芷心中掠过一丝心悸，虽然看不懂那是什么，可那行字令她感觉如此不安，仿佛其中潜藏着什么不安的线索，可她无从分辨。
她开口想问，凤掌令、程护法等人已从空中降下，他们看到柳秀被烧成了灰烬，凤掌令表情有些难看，“你们太冒失了，杀了他还如何调查不死丹之事？”
一句话让流云宗弟子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柳秀差点就要杀了乔师妹，杀了他难道还不应该？！
这些人从刚开开始什么事都没干，这会儿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们！
乔乔拨开人群走上前，“凤掌令这话说的，莫非你还想跟柳堂主叙旧，细数往日情分吗？”
凤掌令神色一僵。
四周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
“程护法，你想吗？”
程护法也跟着尴尬，“这……乔姑娘何出此言，我等只是想调查不死丹之事。”
乔乔挑了挑眉，“你们想查不死丹，这不是还有个现成的对象吗？”
一旁的冰琰一抖。
“不，我吃的是圣丹！不是什么不死丹！”
“不对哦。”乔乔道，“你吃的充其量算是高级不死丹，从头到尾，南宫呱手中也没有圣丹呀。”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乔乔说，“若是真的圣丹，你不应该早就飞升了吗？”
冰琰：……
她总觉得乔乔有所隐瞒，她第一次问及圣丹时，乔乔并未正面回答，现在她又说圣丹是假的，分明是在骗她！
“我明明提升了修为，连天象也——”
“都说了是高级不死丹，你还一口气吃了两颗，修为提升也不奇怪吧？”乔乔道，“连天象都鄙视了你，你还不明白吗？”
“你——”
【冰长老吃了两颗不死丹，副作用也是双倍的，若冰长老死了，不知会变成什么妖魔鬼怪呢。】
冰琰让她看得头皮发麻，她更不能相信圣丹是假的！
南宫总不会连他自己都骗吧！
可金蟾妖已经死了，她无法得知答案。
【……不过，按照阿其的说法，南宫确信吃下两颗圣丹就能飞升，可南宫手中的圣丹也不是真的，那真的圣丹去哪了？】乔乔琢磨着，【或许他们确实没有炼制出圣丹……】
这个问题，在她的梦中也没有答案。
乔乔思索时，凤掌令和程护法已联手将冰琰按住，这女人到底吃下的什么，回去验上一验，总能搞清楚。
他们刚要把人带走，乔乔道：“等等！”
“你还要说什么？”
“你们要把她带去哪？”
“自然是带回天机阁审问。”凤掌令回答。
“可她好像就是从你们天机阁刑堂逃出来的呀。”
凤掌令：……
这话一出，被制住的冰琰都嗤笑了一声，凤掌令脸上有些挂不住，“叛徒南宫已死，她绝对没有机会再逃一次。”
“那么，这次是掌令你负责审问？”
“你对本掌令有意见？”
“我怎么会对掌令有意见呢？”乔乔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不明白，都过去这么些天了，天机阁查羡鱼城的事，到底查到了什么？”
一句话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没错啊，这瓜都吃了好几天了，那日宋阁主亲临羡鱼城，说要彻查此事，可查来查去，至今没个结果不说，反而暴露了天机阁的三掌令之首南宫掌令和如水夫人都是妖族！
天机阁到底在搞什么？
身为四仙门之首，天机阁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
甚至连修真界奉之为神，人人敬仰的宋阁主，形象在众人心中都有了些许动摇，说到底，南宫呱到底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这么多年的？！
面对质疑，凤掌令有些底气不足，“此事还在调查中，细节自然不便透露！”
“我看不是不便透露，是根本没查到什么吧！”流云宗长老忍不住怼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凤掌令端起架子，“你流云宗莫不是要质疑天机阁？！”
“怎么，贵阁就格外高贵，不能质疑？”经过这次的宗门大比，长老的腰杆子彻底挺起来了，“你们一个两个，身为掌令、护法，私德混乱，在羡鱼城跟那柳秀闹出天大笑话，把四大仙门的脸都丢尽了，还有脸在这里摆威风？！”
他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把几人都怼的哑口无言。
围观修士响起一阵热烈掌声。
“说得好！”
“我看，还不如让流云宗来管这件事！”
“我看也是！”
“我也同意！”
一时间，现场沸沸扬扬，都要求改由流云宗来审理羡鱼城不死丹案，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后，不可一世的仙门三宗，天机阁和玄天宗的名声，多少都有些臭了。
在场的流云宗弟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不禁热血沸腾，自豪不已。
他们流云宗终于不是可有可无的仙门末流，今日终于扬眉吐气了！
山呼海啸的呼声中，凤掌令的表情扭曲，咬着牙根，“区区一个元婴长老，带着一群不成器的弟子，有什么资格管这等要事！”
“你说本宗的长老不够资格，那么，本宗主够格吗？”一道流丽飘渺，如仙般殊影从山头降下，缓缓落在了流云宗弟子之前。
“慕流云。”凤掌令咬牙切齿，“你怎会在此？”
慕流云微微一笑，“怎么，这地方我来不得吗？多亏乔乔请我来此，我才不至于错过了这一出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