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都亲眼看到了,大小姐的师父、师妹和师弟们为了救她,深入妖族以身犯险,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也庆幸当初大小姐是拜入了望寒仙尊门下。
如今修真界道貌岸然者众,真到了出了事的时候,能挺身相助的,又有几人呢?
他们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对于这几位,萧家都应当重谢。
长老们交换眼神,他们可不傻,镇妖塔倒塌引起混乱时,几个长老就将那几十车的灵石和法器收进了储物戒里,如今正好用来拜流云宗飘渺峰的山门,这十亿灵石和上千件法器,也算是他们的一点心意。
有了这艘飞梭,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他们顺利赶回了流云宗。
从飞梭上往下看,流云宗之外,已经有不少修士聚集了。
“那不是飞鹤宗的长老吗?”
“还有流水宗的人!”
上百名修士聚集在流云宗山门口,吵着要神女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这些都是流云宗附近的宗门,平时勾心斗角的想取代流云宗挤进四大仙门,果然出点什么事就像苍蝇一样凑上来了。
自上次月峰主引来魔族之后,流云宗的大阵已经得到了全方位加固,这些人刚聚集,慕流云就下令开了阵,这群人只能隔着结界大喊大叫,守山弟子跟耳朵塞了棉花似的,根本就不搭理。
这场面看着多少有些好笑。
飞梭停在飘渺峰山头,身为飘渺峰主,望寒仙尊一道法诀下去,大阵便开启了入口,飞梭疾驰而入,大阵又复原如初。
飞梭刚刚落下,便有一群弟子围了上来:“仙尊!”
“乔师妹!”
“萧师姐!”
弟子们十分激动,叫什么的都有,宁霜带着月听溪也赶来了。
不过是两个月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点,背也挺起来了,眼神似比以往更加清澈了。原本丧丧的少年,来了个大变样。
得到逍遥子先天混元五行法诀的真传,他原本废柴的五灵根变废为宝,修为速度堪称变态,如今已是金丹修为了。
这修行速度,飘渺峰的弟子都大呼妖孽,多少有些嫉妒。
如今再一看回来的少宗主和乔乔,从气息上看,这两都元婴了吧?或许更高也说不定。
恐怖。
恐怖如斯!
而且大师兄沈霁回来后就闭关了,他们飘渺峰的元婴修士快要把其他宗都比下去了。
谁说望寒仙尊收徒的眼光不好,怕是得先把自己的眼珠子都抠下来。
乔乔看着月听溪,笑得眉眼弯弯。
“月师弟!”
【月师弟居然比我高了!】
【少年人长得就是快呢。】
师兄师姐:……
你这老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想当人家师姐吗?
“乔乔。”奈何月听溪一心想当她师兄,当场转换了话题,“外面都传言说,你得到了神剑?”
弟子们竖起耳朵。
“嗯。”乔乔大方的点点头。
当时在两界之交,所有人都看到神剑认她为主,哪怕她那时顶着两只猫耳,更别说她那时身边还站着师兄师姐们,认识她的人都能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这化妖丹的效果,离开幽州城时已经消退了,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当着众人的面,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月听溪抿了抿唇,语气认真道,“你不要去做什么神女,我保护你。”
白衣仙尊眼神骤然一沉。
乔乔笑道:“师弟,应该是师姐保护你才对。你看我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月听溪:。
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走到哪里都有人叫他天才,收获一片艳羡的目光,可在乔师妹前面,他总是赶不上对方的步伐,熟悉的自卑感再次袭来。
他低下了头。
宁霜走上前,玉球蹲在她肩膀上,看起来更像是颗球了,可见它这段时间过得相当滋润。
“乔乔,这次宗门大比,恭喜你拿下第一。”
“谢谢宁长老。”
宁霜心中感慨万千,她曾为乔乔太过咸鱼而担忧,怕她在外受欺负,可小姑娘频频给她惊喜,拿下大比第一,她由衷为乔乔感到自豪,见她修为提升了这么多,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可她又为神女的传言而忧心,如果乔乔不是神女转世该多好?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这事情怕是难以否认了,但她绝不同意让乔乔去对抗魔神,她是神女,亦是血肉之躯,是众人疼爱的小师妹,凭什么要她为三界一肩抗起?
若魔神出世,对抗他本是三界共同的职责。
“乔乔别怕,流云宗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刚要说话,竟有人把她的台词抢走了。
回头一看,一身红衣的慕流云驾云而来,身后跟着流云宗大大小小的长老们,众人先跟白浮见礼,然后把乔乔团团围住了。
“乔乔,谁说要你去对付魔神,老子第一个跟谁急!”说话的长老脸上有道疤,乔乔记得自己在梦里见过他,月峰主将魔修引入流云峰,梦中他在宗主寿宴上死于魔主之手,现实中魔主被师父所伤,他也因此保住了性命。
“去他的神女!要对付魔神、修补神柱,他们自己怎么不去?!”
“就是,他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那宋无涯还说神柱不会塌,如今神柱塌了,他跟个鹌鹑一样不吭声,他才是四大仙门之首,要对付魔神,也该是他第一个上啊!”
众长老纷纷附和。
乔乔看了一眼白浮,他没有说话。
“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呢,要对付魔神,修复神柱,轮不到你们这些弟子上阵!”
“乔乔,你放心。”长老们道,“你是流云宗弟子,只要流云宗存在一日,我们就会护着你一日!”
外面那些宗门真以为他们流云宗是好欺负的吗?
是乔乔给了他们信心,她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况下,拿下宗门大比第一,帮流云宗长了脸,连宗主也不再混吃等死,被人看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支棱起来了。
再说,如果连宗内一个弟子都护不住,他们还当什么长老?
“那个,乔乔。”一长老搓了搓手,笑道,“我们观月峰,风景那是相当不错,老头子我座下正缺一个弟子——”
一旁的女修将他挤开,“别抢我的台词啊,乔乔,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们听雨峰,这首席大弟子的位置,就让你来坐。”
乔乔还没说话,长老们只觉周身一寒。
抬起头就见望寒仙尊清清冷冷立在一旁,凛冽的剑意如有实质,刮得人脸上生疼。
长老们讪笑着退开两步,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了。
谁让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望寒仙尊呢。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这样乖巧懂事的弟子,让他们怎么不眼红呢?
以后谁说望寒仙尊不会收徒弟,他们第一个不同意!
“各位长老,师妹才刚刚回宗,还是让她先去休整一番,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扶风远道。
“好。”
“我们就不打扰了。”
“远儿,你跟我来。”慕流云冲他招了招手,扶风远看了一眼乔乔,跟着她走了。
他有些担心,刚才长老们说了那些话之后,小师妹好似有些兴致不高,他才出声解围,只是小师妹为什么不开心呢?
是因为神女的事吗?
……
回到折梨小院,有清洁阵法在,久未住人的院中依然洁净如新。
院中安安静静的。
乔乔走到梨树下,手抚摸树干,眉心轻轻拧了起来。
咔嚓。
院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她回过头,见闻芷站在院门口,“抱歉,小师妹……”
她其实不想打扰乔乔,可实在心事重重,不慎踩到了门口的一根枯枝。
“三师姐。”
闻芷走到她面前,几次开口又打住。
乔乔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三师姐,你也看到了,对吗?”
闻芷浑身一颤。
小师妹说了“也”,意味着她也看到了吗?那后半截的壁画……可以她当时的角度,应该是看不见才对。
“大约是因为壁画上画的是我,所以看了一半,我就想起了后一半。”
“小师妹,你不是……”她把嘴边的“神女”两个字吞了下去。
乔乔对她一笑,“对啊,我不是,我是正义使者。”
对上她清澈的笑容,闻芷眼一红,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师姐,别哭。”
乔乔想把她 擦眼泪,却被她一把抱在了怀里,草药的清香淡淡萦绕,闻芷哭得鼻头通红,她怎么能接受……
怎么能接受,修复神柱的方法,是将神女关进神柱中,用神女的肉身填柱。
这是她的师妹啊。
“乔乔,有大消息了!”
阿雪吧嗒吧嗒跑了进来。
闻芷连忙松开了乔乔,走到一旁擦泪。
阿雪好奇的扭头打量她。
好好的怎么哭了?
“什么消息?”乔乔将它的注意拉回。
“有两个消息——”
阿雪清了清嗓子,道:“天机阁主宋无涯将登上观星台,进行祈天仪式,推演神柱修复之法。”
据说通过祈天仪式能聆听神谕,宋无涯曾靠着两次祈天,得到天降神旨,化解了来自妖界和魔界的两次阴谋。他在修真界的超然地位,正是由此而来。
“还有呢?”
“琉璃海上空魔气爆发,长老们推测琉璃海的封印要提前解开了!”
琉璃海解封,魔神会现世吗?
谁也不知道。
阿雪说完,又道:“乔乔,要不咱们偷偷跑掉,别管什么魔神、神柱,找个地方躲起来好了!”
它身后,白衣仙尊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阿雪扭头招呼,“白浮,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跑!”
白浮:……
“师父。”
她可以在师兄师姐面前故作轻松愉快,在师父面前却难装作开心,她猜师父应该是知道壁画后面内容是什么,所以他才毁去壁画。
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她的梦里,她唯独看不到三个人的命运,她自己、师父和宋无涯。
宋无涯包庇南宫,且师父一直觉得他是坏人,他也许与魔神有关。
那师父呢?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了白浮的手。
浅浅梅香萦绕。
她眼前的场景倏然一变。
第64章 困阵
阴云压顶, 飘渺峰被一群修士围住了。
“交出乔乔!”
“快交出神女!”
“望寒仙尊,勿要负隅顽抗,交出你徒弟!”
“如今魔神肆虐, 天下生灵涂炭, 你身为仙尊, 却不肯将神女交出, 你修的是什么道!”
“缩头乌龟!”
“白浮!你真以为凭你一人, 能对抗天下吗?!”
……
乔乔从未在飘渺峰下见过这么多的人,密密麻麻的修士, 将飘渺峰围了几个密不透风,从这个架势看, 怕是半个修真界的人都来了。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几张脸,凤掌令、程护法、冰长老和南宫掌令, 还有坟头草都几寸高了的月峰主。
月峰主身边,又有几个陌生的流云宗长老,乔乔隐约记得, 这几人应该都是月峰主派系的人物。还有清云剑君和常长老,在四师兄被认回之前,慕流云不管事, 就是这些人掌控着流云宗的权柄。
见到这么多已经死了的人, 她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幻境。
这个幻境中, 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大师兄被魔主和魔女紫灵算计,叛出宗门, 惨死于正道修士围攻之中;
二师姐被妖王洗脑, 萧家家破人亡, 她成了妖王的傀儡妖后;
三师姐和柳秀同归于尽,声名尽毁。
四师兄在师父赶回流云宗的途中自尽。
……
坏人依然嚣张, 她的师兄师姐们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死去的,痛苦万分。
还活着的,生不如死。
现在,轮到她了。
看到这个场景,她已经能推测到发生了什么,有人散播了传言——唯有神女填天柱,是修复天柱的唯一办法,四大仙宗围住了飘渺峰,逼师父将她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