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觉得她忘性大,“铁匠不是死了吗?”
“应该来了新铁匠吧?要不然大家去哪买铁器?”张婆子觉得镇上肯定又有铁匠过来。
张老头觉得也有道理。他打算明天去趟铁匠铺子。
白让知道这事,当即就拿了一张画纸,让他帮忙买一件东西。
张老头接过来,看了好几眼,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的?”
“阿瑶让我做水车。这个是轴承,没有它水车就没法带动。它很关键。”白让实话实说。
得知是阿瑶要的,张老头就不再问了,“行。我明天去铁匠铺,顺道问问能不能做。”
第二天,他到了镇上,发现张婆子说得对,镇上又开了一家铁匠铺。
他当即定了两口大铁锅,又把画纸拿给铁匠看,“你能不能做?”
铁匠点头,“可以。这个跟平板车有点像。”
张老头松了口气,问他,“多少钱?”
“按照这个尺寸得十贯钱。”
张老头倒抽一口凉气,啥东西啊,居然这么贵,“抢钱啊?!”
“这个要一百多斤,而且全是好铁。我要是用次等的铁,容易断裂。”铁匠再三保证自己没有坑钱。
张老头最终还是付了定金,就回了家。
刚回到家就发现自家门口吵吵得厉害。
他扒拉开人群,挤进去一瞧,原来是大房的人在争吵。张婆子被迫出来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张老头冷着脸上前。
张婆子告诉他,“杏花家也想卖柴禾,我就作主收了。大房有些不乐意,说你让他们打柴禾的。”
张老头看向几个侄子,“我们家大量缺柴禾,你有吵架的功夫,还不如多打些。眼瞅着天就要下雪了。到时候打柴禾可不好打。快去吧。”
几个侄子听到这话,麻溜跑走了。
村里看热闹的人就问张老头,“我们打的柴禾,你家要不要?”
“要!多大量都要。”张老头提醒他们,“不过不要把树给砍断。要不然容易滑坡。”
“晓得了。我们只砍树枝就行。”村里的壮劳力听到这话,立刻回家拿砍刀,要去山上打柴禾。
村里的情况,张希瑶一无所知。
她到了汴京后,家里人为摆摊做准备,她则去外城看铺面。
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最终挑到一家合适的。
虽说是外城,但是价格一点都不便宜。
前面的铺面差不多有100平,再带一个院子,总共要800贯,再加上税,差不多九百贯。
她让牙纪让房主,两人讨价还价,最终780贯成交。
买好铺面,张希瑶就开始装修铺面。
她打算做杂货铺子,在此之前,她需要将铺子重新装修,布局要简单,但是装修要奢华。
她找了木匠专门负责这件事,并且提出自己的设想。
原本她想做成现代的超市,但是考虑到古代没有监控,东西很容易被偷,所以她沿用古代的杂货铺形式。只是把屋内的格局变一变。
跟木匠说定之后,就开始找泥瓦匠负责把墙面重新用泥浆抹一遍,再用白纸糊墙。这样能显得墙面亮堂一些。
这个白纸的颜色并不是纯白,而是像珍珠一样的白。显得不那么阴森可怖。
交待完,付了定金,张希瑶就回了住处。
她刚坐下,还没有歇息,来了两个人。一个年长些,一个年纪轻些。
张二伯前去接待,原来这两人一个是夏家的管家,一个是小厮。
这次过来是送帖子,想请张二伯明天到雅客居喝茶。
张二伯接了帖子,对方就告辞记开了。
张希瑶看了一眼夏花,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估计这孩子还没反应过来,这事是冲着她来的。
张二伯叹了口气,也没有告诉夏花,只跟张希瑶商量,“你说该怎么办?”
张希瑶还真没办法,“你先去会一会。如果是拒绝,没必要请你喝茶。可能夏家有一定顾虑。”
张二伯仔细一琢磨,也有道理。
第二天,他就特地换了身体面的衣服,按照约定时间去赴约。
张希瑶则在家等着,只是有些踌躇。
反倒是一无所知的夏花宽慰她,“夏家跟我们无缘无仇,人家请二伯,估计也是想感谢他照顾夏少爷。阿瑶,你别上火。”
张希瑶觉得无知有时候真的很幸福,因为人家一点也操心。
她点点头,问他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夏花让她清点一下东西。
张希瑶开始照着单子挨个清点。为了怕麻烦,所以她把每天要准备的东西全部列下来,然后对照单子一个个地数。能省不少事儿。
秋花有点唉声叹气,“少了大郎哥帮忙,只靠我们几个,忙得团团转。”
秋花揉了揉胳膊,“我胳膊太酸了。”
本来进城是好事,可是天天这么累,她这小身板真吃不消。
“不用担心,等我的铺子开起来,就让大伯娘和二伯娘一起进城。你们就有伴了。”张希瑶数完后,笑着安慰秋花。
秋花抽了抽嘴角,她娘进城真的好吗?她觉得她娘会跟爹吵架。那她就睡不安稳了。
“阿瑶,我娘和二婶来了,我们怎么住啊?”夏花挠挠脑袋。
“没事。再租两个房间呗。”张希瑶摆摆手,没当一回事。
就在这时,张二伯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夏花,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第69章
张希瑶迎上来, “二伯,怎么了?”
张二伯正想找她谈呢,不过家里等着出摊, 现在说这事不合适,就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明天再说吧。”
张希瑶也只能按下心思。
忙碌一晚上, 夏花和秋花沾枕头就睡,张希瑶却怎么都睡不着, 翻烙饼似的,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后,二郎和夏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二伯和秋花去买豆腐和食材。
张希瑶洗漱完毕后,张二伯和秋花也回来了。
依旧是先蒸豆腐,再吃饭。
吃完饭,张希瑶才有空跟张二伯说话。
院里这么多人, 张二伯就带张希瑶到外面僻静处谈话。
“夏家想问咱们家能给夏花置办多少嫁妆?”
张二伯点了点头。
张希瑶有点无语, 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嘛。怎么有人直截了当就问出口。
张二伯窥探一下张希瑶的脸色, 几次欲言又止。
张希瑶经过短暂的震惊后, 也察觉出他的异样, “你是怎么说的?”
张二伯讪讪道,“阿瑶,他问这话肯定是想跟咱家结亲的意思。如果有了夏家当靠山,那咱们家以后做生意肯定更稳当。”
夏天卖冰饮时,张家明明可以赚到更多钱。要知道汴京的人流量比他们镇上大多了。
可是因为他们家的冰棍卖得太好, 有些人就使了手段, 把冰窖租下,让他们绝了生意。
虽说那会儿夏天已经快要过了。也没有太大影响。可是明年再做冰饮就没那么顺利了。
究其原因, 还是因为他们家背后没人,所以才被人欺负。
张希瑶理解张二伯想攀高亲的想法,示意他继续说,“你到底说了多少两?”
她问他话也不正面回答,还找借口,摆明有问题。
张二伯伸了五根手指。
张希瑶松了口气,“五十两啊?!我劝劝阿爷,他应该能同意!”
阿爷也想让夏花高嫁,结一门好亲。虽说夏路平考秀才名次不高,但他今年才十八,再努力几次,兴许也能中举人。就算中不了,只靠秀才名头,在官府面前也能说上话。
张二伯摆摆手,“要是五十两,我还用得着这么为难。我自己就能劝了。是五百两!”
张希瑶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咱家哪有这么多钱!你也说了,明年卖冰饮恐怕不成。只靠摆摊卖油条,一年都赚不到两百两。你可真敢想!”
她的一千两已经花出去近九百两,也就剩下一百多两。阿爷手头倒是有不少,但夏花是嫁出去的,她又不是留在家招赘,阿爷怎么可能把钱全让夏花带走?!
张二伯也是没法子,“我打听过了,像夏家这种条件,最低嫁妆都得四五百两。这还是门当户对的基础上。像咱们家比夏家差。就得多出些彩礼才能够得上。”
张希瑶知道他是想攀好亲,但这事真急不得,“二伯,你就算说了这么高,人家也未必能信!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说大话,怎么可能还跟我们结亲。”
张二伯跺脚,“那你说怎么办?”
“就当不知道。这事别提了。”张希瑶看着张二伯摇了摇头,以前觉得二伯办事还行,现在看来性子还是太急躁了。
张二伯拦住张希瑶的去路,“阿瑶,如果我们把冰棍的方子卖出去?那钱不就来了吗?”
“这是我的方子,我不卖!”张希瑶让他别打这个主意,“你先管好自己吧。”
“阿瑶,这方子你之前卖过。如果我们不卖,汴京城的饮子铺去宋氏饮子铺买方子,怎么办?”张二伯觉得与其让宋氏赚了,还不如让他们赚。
张希瑶摆手,“不用!我们签了协议,他不能卖。”
张二伯见劝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张希瑶以为夏家会觉得张二伯在吹牛,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夏家居然是来真的。
请了媒婆登门。
夏花看到媒婆,整个人怔住,待听到是向她求亲,小脸瞬间爆红。
张二伯也是不知所措,慌慌忙忙请媒婆屋里。
媒婆喝了夏花端过来的花后,就开门见山说夏家想为三少爷夏路平求娶张家二姑娘。
秋花拍了拍夏花的胳膊,小声问,“是不是上回那个夏秀才?”
夏花点头,她一颗凡怦怦跳,万万没想到对方只见了她一面会求亲。
她长得瘦瘦小小,对方怎么会求娶她?这也太荒谬了。
不仅夏花这么想,张希瑶也觉得这事透着点不可思议。古人都这么草率吗?只见一面就求亲?
他们了解夏花的性格吗?知晓她的为人吗?
这就求娶了?!
张二伯跟媒婆婆客客气气道谢,又说自己只是二伯,夏花是大哥的女儿,他无法做主,需要回家告之大哥再做回复。
媒婆恍然,“我明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二伯拿了些谢媒钱,媒婆拿着钱欢欢喜喜走了,并且约定七日后再来亲自登门。
将人送走后,张二伯看向张希瑶,“阿瑶,这可怎么办?”
张希瑶哪知道怎么办,“我看你还是先跟阿爷交待吧!夏家同意了,我们家要是出不起嫁妆,以后夏花还怎么嫁人?!”
这次两人说话没有避讳夏花,她对夏路平倒是没有男女之情,毕竟年纪还小,更多是他对秀才身份的尊敬。
听到两人的话不对劲儿,她就走过来,“阿瑶,二叔,怎么回事?”
张二伯这会儿已经瞒不住了,就把上回收到请帖,他去赴宴的事说了,“我当时也没想过他能同意。夏家也是商贾之前,他们家比我们有钱。而且儿子又是秀才。他们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我就信口胡诌。”
张二伯哐哐给自己两巴掌,后悔当初不该为了攀上这门亲就胡说。
夏花身体晃了晃,不自觉向张希瑶求救。
张希瑶可没办法帮她,“这事太大,我可做不了主。得问阿爷。”
五百两可不是一笔小钱。相当于全家一半的家当。
夏花给这么多嫁妆,秋花给不给?还有二郎、三郎、三郎和四郎没有成亲。这些都得要钱。
夏花看着二叔自责的样子,也没法责备他。
秋花有些奇怪,“爹,为什么夏秀才会看上夏花?”
如果夏秀才是看上夏花能干,不该是向阿瑶求娶吗?至于看上夏花的容貌,她觉得不可能。夏花五官是还可以,但是跟真正的大家小姐相比,还是逊色许多。
张二伯看了眼夏花,“可能夏家想找个女人管家呢。我之前跟人打听,听说夏老爷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身体不好,大儿媳妇要掌家,二儿子常年走商,人不在家,三少爷要读书。夏老爷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很少出门。家里的生意没人打理。”
管事再好,哪有自己人来得稳当。
夏花做事麻利,又摆摊做生意,可能夏家就是看中她这点。
张希瑶觉得秋花怀疑的有道理,想了想还是找人打听为好。
转眼,张大伯进汴京城送东西。
张二伯就把这件说了,张大伯听完过程,心脏像过山车,他脸都白了,“你怎么能瞎说?!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张希瑶想了想,就让张大伯回去,找在他们村的几个读书人打听,“秋花之前说的有点道理。夏花确实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美貌!这事可能有点古怪。”
张大伯蹙眉,“什么意思?”
“我就是确认一下?如果我们直接找到夏家,可能人家不会搭理我们,不如请书生帮忙打听吧?”张希瑶也是想稳妥一些。
她之前没想到有问题,是因为她是现代人,虽然夏家比他们有钱,但她打心里认为他们是平等的。可是秋花说得对。夏家怎么会看上夏花?
夏花年纪还这么小。就是个孩子。夏秀才对她一见钟情?这概率太低了!
就算他同意,可是夏家能同意吗?要知道秀才可不好考。
原身父亲三十多岁才考上秀才。夏路平才十八岁就考上了,他的天赋还是很高的。
张大伯心事重重走了。
跟他一块来的大郎留下来帮忙做事。
秋花上前拉着他做活,“大哥,你不来,我们每天忙得团团转。”
大郎撸起袖子,“那你只管吩咐我做事。”
秋花见他这么开心,应问他,“你来汴京,大嫂有没有哭?”
大郎哭笑不得,“你想说什么呢。你大嫂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一早就给我准备了衣服。”
秋花笑眯了眼,“大嫂确实贤惠。”
转眼过去五日,张大伯已经问过书生。
其中一个书生跟夏秀才认识。他表示会写信询问,不过他当时听到这消息,就大笑三声。
“他的意思是我们遇到骗子了!夏秀才是夏家麒麟儿,许多门当户对的人想跟他结亲,不可能与一个农女定婚。”
张大伯把原话重复一遍。
夏花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张希瑶拍拍她手背,“不是你不好。你们本身没有感情。不合适。”
夏花点头,“我们是被人盯上了吗?”
张希瑶叹气,“恐怕是。之前招人眼了。我们在汴京城摆摊这么久,肯定有人眼馋我们赚钱。这不就来阴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