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惊讶，又像是在打量，但更多的还是嗤笑。
团宠周子涵更甚，看似友好的姿态下却乖张难掩：“他怎么在这？”
他对于宋然的了解并不多，但周子涵作为这半年的人气选手不管走到哪都是要处在C位的，出于舞台竞争难免会有敌对之意。
宋然犹豫着，阔别舞台多年他变得十分胆小；可他也不傻，能察觉到周子涵的轻慢蔑视。
难堪只是暂时的，但面对嘲笑带来的羞辱感却如刀尖刺心头，让人隐隐作痛。
台下的经纪团队一向拥护周子涵，这会也跟着嘲讽：“这样的舞台可不是你这样的过气歌手能上的，赶紧走吧，别丢人现眼。”
“就是，即便倒贴出场费也未必会给你上，想什么呢竟然还敢上台摸麦克风。”
“也就我们家子涵心善，换成了别人早给你轰出去了。”
句句奚讽话语入耳，扎得宋然心痛。
即便是名气已过，可他哪里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脸面也因此丢光。
宋然再没有留在这里的勇气，像个泄气皮球一样蔫枯低头转身离开，无人知晓的视线里泪珠滑过脸颊，如同现在的他一样透明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
城市边缘处
宋然靠近沿海边缘慢步行走，失意和落魄如翻滚海浪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破碎内心。
哪怕是炙热盛夏，但被海水浇灌透湿的裤脚却冰凉透彻。
无人察觉的阴暗角落里，宋然终于敢举起手中的麦克风。
喉腔再启，苦涩酸沙夹杂。
身后不远处，万斯月的身影若隐若现。
电视台里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现在再听宋然的歌声，忧伤似乎要将他所有表演情绪占据。
唱歌者泪目，听歌者也因此跟随心思涌动，久久难以抽离。
初代歌手的实力毋庸置疑，但可惜的是他们好像只是短暂出现在舞台，而后被快速遗忘。
·
隔日，万斯月决定搞一票大的！
不就歌手竞技吗，不就是歌唱比赛吗，直接搞一个就是，省得宋然整天失魂落魄打不起精神来。
再就是她看不得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心里有点不爽。
万斯月说干就干，马上安排。
出于保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宋然说这件事，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半天时间，歌唱节目策划案就出来了。
宋年年也过来凑热闹，他十分期待宋然回归舞台之后的第一场歌唱比赛。
“要给节目起一个名吧？”
“让我来想想，有关于音乐的话，音....音，音魂不散如何？”
好一个阴魂不散，听着寒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拒绝谐音梗。
她时常觉得宋年年的思维有些跳脱。
宋年年再次提到：“那，音人而异？”
万斯月始终觉得不怎么好，这场音乐会就是专门为宋然而办的，更多的还是想要围绕宋然来展开。
“再想想吧，不着急。”反正不管如何这个音乐会她一定会办的。
另一边，公寓里
宋然正在自我修复情绪中。
他有一个很小众的调节情绪方式，那就是洗澡，一边洗澡一边唱歌：“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爱上你是我的错~”
经典名曲首首从浴室传出。
童力将电视音量调到最大，企图以此来掩盖浴室传出的杀猪声，但最后发现一点卵用都没有，还是耳塞比较管用。
作为合作多年的伙伴他已经习惯了宋然的情绪发泄方式，治愈能力超强从不担心他会抑郁。
过了一会，宋然头皮凌乱穿着小恐龙睡衣走了出来。
童力的饭也做好了，招呼人过来吃饭。
饭桌上童力一脸平静模样淡定说道：“公司要破产了。”
宋然比童力更加镇定，没有丝毫发应，吃饭夹菜吃个不停。
公司破破烂烂十来年，破破产产十来次，他已经习惯了。
只有一个问题：“社保公积金不会停吧？我这房子还在贷款呢。”
童力：“但还有一个好消息，有金主愿意收购我们。”
宋然：“谢天谢地。”
童力：“金主是万斯月。”
宋然想将刚才那句谢谢收回去。
童力叹气：“你知道的，她很有钱。”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宋然不屑。
童力猛点头：“是的。”
有人愿意收购他现在这家破公司童力已经很感谢了，回去还得烧香拜佛杀鸡还神。
“之前因为肖宇那事有人暗中拿了公司不少钱，这个坑是填不回去了。”
说到这事宋然就生气：“还不是因为她给肖宇挖了一个坑，不然哪有后面这些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万斯月在背后搞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宋然才会抗拒做万氏的代言人，害怕没准哪天就会遭到背刺。
刚好提到这，童力叮嘱道：“所以你务必要收起小脾气，不要得罪这位可怕的女人。不然你的房子就会被断供，会被查封，然后你之前贷款的钱都白还了，总而言之就是钱难赚屎难吃，你忍忍吧。”
“啊啊啊！”气得宋然无情乱啃鸡腿：“我讨厌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童力也是：“我仇富。”
不过要是等某天他变得很有钱那这话就当他没说。
正吃着，宋然收到了万斯月的消息：“过来一趟。”
宋然震惊，再看时间，现在可是晚上九点了，这么晚过去....他怕。
早有听闻万斯月身边美男无数，夜夜笙歌，没想到这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吓得宋然拉紧浴袍捂紧胸口。
童力瞄了一眼信息，表示十分淡定，毕竟不用他去陪。
临行前拍拍宋然肩膀安慰道：“加油，谁吃亏也不一定呢。”
叹息感慨一声，要不是他先天条件不够好，哪里轮得到宋然吃这碗饭。
'
去的路上宋然忐忑不安，虽然是酷热无比但他还是穿了一件外套，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不漏一丝肌肤。
也不怪他谨慎，毕竟他们约着见面的地方是在酒店。
“没事没事，不要慌，不就是被睡吗。”
但宋然还是会觉得有压力，毕竟他还不清楚万斯月的兽性程度去到哪里。
酒店里
宋然站在门前犹豫不敢进，紧紧握着口袋里那只电笔。
“算了，豁出去了！”
要是万斯月真敢对他做些什么那就不要怪他下狠手了。
思索再三，最后敲了敲门，紧张声线低沉：“万总，我到了。”
“你直接推门进来吧。”
里面传出万斯月的回应声。
一番心里斗争过后宋然伸出一只手扭动门把手。
门开，探头瞄了一眼，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
宋然本来就胆小，这会心惊到谷底，不禁叨咕一句：“这万斯月不会有什么变态嗜好吧？”
--------------------
第44章
==================
借着微弱灯台光，宋然摸索墙壁前进，与此同时打来了电笔开关。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在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再往前一点，不远处装饰台上红丝带飘浮，宋然心一惊，是捆绑游戏吗？
绑的谁？他似乎多想了，像万斯月这样强势的人自然不会愿意被绑，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这一刻宋然心都碎了，藏在口袋中的电笔再开大一档。
正当他忐忑不安，说话声传来：“许个愿望吧，我帮你实现。”
完了，宋然倒退两步，要许愿望了，做坏事之前要谈条件了。
宋然摇头叹息，光天..噢不，应该是月黑风高夜，良家少男即将要受到迫害；
他也不想这样的，默默将口袋中的电笔开到最大，决心要电晕万斯月这个混蛋。
“万斯月你个混蛋！啊，”
就在宋然咆哮的那一瞬间房里的灯全部被打开，视线忽然变亮那一刻他看着面前一幕懵了。
除了万斯月还有傅玉泽宋年年和其他男模一众人，手捧蛋糕彩炮纸飞天；再看房间的布置，好像是在搞生日party......
“偶像生日快乐，呜~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宋然呆住，他猜测是谁在过生日，恍然间才记得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
他有点惊讶，激动得热泪盈眶：“你们，都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对啊，等你好久了，幸好还没过零点，快点来吹蜡烛切蛋糕。”
“咦，这是什么呀？”眼尖的宋年年注意到了宋然手上的电笔。
这下轮到宋然尴尬了，面对众人的凝望心虚冷汗直出，灵机一动赶紧找借口：“这不是以为房间没电嘛，所以想拿电笔测一下。”
“噢~”众人哗然应和，默默点头，虽然没有很信。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过生日，也就没再多想什么，所有人簇拥上前将宋然围在中心位置：“许愿吧，今天的寿星。”
“唔！”宋然感动得委屈巴巴，一把将电笔给丢掉，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他虔诚乞求希望自己能暴富，钱多到花不完。
许愿过后宋然激动满怀将蜡烛吹灭，过完这个生日他也就正式踏入39岁的门槛了。
他有些感动，十分感激在这里给他过生日的所有人，情绪上头时泪眼汪汪：“有你们真好。”
“嘿嘿嘿，”宋年年奸笑一声，拿起蛋糕准备搞恶作剧，可就在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脚却忽然麻了。
“妈.....妈....妈......”宋年年完全没想到这电笔威力这么大，电得他直抽筋。
这一下吓得宋然马上蹲下身来赶紧把电笔拿走且关掉，刚才高兴过头了忘记把开关键熄灭，看着被误伤的宋年年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抱歉哈，忘记关掉了。”
宋年年脚趾抽筋，这酸爽，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拿起蛋糕就砸向宋然：“生日快乐呀！我的偶像！哈哈哈！”
虽然被砸，但宋然却高兴得很，不顾形象咧嘴大笑：“开心，很开心。”
最开心的莫过于就是有一群小伙伴陪自己过生日，是从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
生日过后第二天，宋然意外收到演出邀约，是另外一档音乐节目的邀请。
万斯月这会还在秘密为他筹办音乐会，也就没有多管，只道：“玩得开心哦。”
“好！”宋然干劲满满，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他就一定会好好表现。
竞赛节目现场
宋然的经纪人已经跑路，身边一起陪同来的是童力。
作为竞技类踢馆赛选手，宋然必须要打败其中一位选手且得到导师的认可组队才算成功。
上场前宋然忽然紧张，大口喝水不止。
童力安慰道：“别喝了。”
宋然这会已经开始自我安慰：“没事的，我就是有点紧张而已。”
但童力的意思其实是：“给我留点。”
他也想喝。
宋然喝水的动作戛然而止，好吧，忽然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前厅主持人还在热场中，这会已经有工作人员来安排宋然准备上台，毫无礼貌大声喊道：“宋然是吧？快点来，别磨蹭。”
“哎你怎么说话的。”童力为宋然感到不愤，虽然现在是没有什么名气，但也不至于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宋然先是一愣，眼底难堪闪现，但最后还是装作没事模样将童力拉回：“算了，不要计较这些。”
他不想理会这些，只要一心想着是来参赛的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偏偏那个工作人员拽翻天，随便丢下话筒翻个白眼就走人，气焰嚣张边走边骂：“不过就是一个过气歌手，耍什么大牌。”
宋然已经习惯了不被重视，但那句过气歌手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会有点难受。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悲伤，只能装作轻松模样调整好情绪准备上舞台。
上台前还不忘安慰正在生气的童力，笑意勉强调侃：“别把水喝完，留一点给我。”
“你啊你。”即便再怎么不爽，为了不影响宋然的演出童力也只好先把这口气咽下。
他现在就期盼着宋然能够早日翻红然后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竞技舞台上，全场灯光骤暗。
宋然闭目，屏息以待，耳边只剩下轻微呼吸和急促跳动的心跳音。
音乐伴奏响起那一刻，率随心动。
声线清亮且柔和，如滴水石穿般有穿透力，仅仅开口第一句就让全场观众哗然，嘘叹不止。
“他是谁啊？”
“他不是那个宋然吗？好像很多年没有看见他了。”
宋然慢慢睁开眼睛，忐忑的心也随之慢慢平静。
在演唱，也在释放，心中多少情绪随歌词一同诉出。
出于对舞台的来之不易，他恨不能用尽200%的能量歌颂，只为让在场观众知道他宋然还在。
可即将要到达高音部分，耳麦却传来一阵电流音。
“吱吱吱，”不仅电流声刺耳，还伴随耳返漏电，痛得宋然皱起眉头来。
为确保演唱顺利进行，他不得不忍痛继续歌唱，不想把这唯一的舞台搞砸了。
蓄一口气，为飙高音做准备，此时耳返里面已经没有了伴奏，他只能凭借感觉默背节奏。
可才唱了半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即便他再用力调动节律，现场的收音却又出了问题，声音小到几乎发不出来，听得场下观众一脸茫然。
哪怕他再怎么唱高调都还是于事无补，随之而来的只有收音变得越来越小，观众质疑声变大。
“怎么回事？是没力气唱上去吗？”
“一点实力都没有是怎么敢站上这个舞台的？”
“下去，下去，赶紧下去，换另一个人上来。”
从连连惊叹到骂声不断才不过短短几分钟，面前一切变化得太快以至于宋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全场灯光变亮，这场演唱直接被打断。
导师们都感到十分奇怪，明明开头唱得挺好的看着实力也不差，怎么忽然间唱着唱着就崩了呢。
但唯独周子涵，始终笑脸常挂，高傲审视夹杂轻蔑和不屑，他还以为这宋然有多大能耐呢，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狗屁不如。
宋然僵在原地，手中话筒抵在胸前不知所措，“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水平远不止如此。
“下去吧，”周子涵率先将灯摁灭，满怀叹息的遥望中却有着嘲笑意味：“基本功不行，给你再多舞台也是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