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告诉你我也去了吧？]
“我能掐会算啊。”姜甜随口回道，追问她，“情况怎么样？能说详细点吗？”
[我签了保密协议，你的权限不够，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我跟上面打个申请问问。]
“嗯。救回来的妖怪呢？这个能告诉我吗？”
[情况不太好。]
听着那边说一句就停了，姜甜知道又是权限不够，于是她也不问了，说：“行吧，我想知道这件事的详情，你帮我去打申请吧。谢了。”
[好，不客气。]
第二天，姜甜得到允许，跟着指引登录上一个网站，看了一篇长长的报告。她想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在这篇报告里。
郑悦告诉她：[上面准备下个月再派人秘密去一趟英伦三岛，抓几个活口回来。]
姜甜一边看报告，一边慢慢皱起了眉毛，听到这句话，问：“需要我去一趟吗？”
郑悦说：[上面的意思是这样的。但是……]
姜甜了然，“需要我自己向上面申请对吧？”
郑悦说：[是的，需要书面申请。]
“嗯，等我看完这个。”
通篇报告看完，姜甜才知道去的人不是“受了点伤”，是十二个人重伤七个，中伤四个，还有一个现在生死未卜。
这些人是如今玄门的中流砥柱，个个都是在炼气化神境界待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天师，修为扎实，经验老到，出一趟国门，回来时有秘密部队的接应，竟然还打出这样的一个结局，不得不让人怀疑。
这究竟算是本国天师太弱，还是海对岸的异族太强？
不亲自去一趟，姜甜总有点放心不下。
正在她这样想着时，办事处的刘灵小姑娘过来了。
姜甜开了门问她：“什么事？”
刘灵有点懵，“啊？不是姜天师你找我吗？”
姜甜略感到奇怪，说：“我没找你啊。”
刘灵：“啊？可是……郑处、郑悦前辈给我打电话，说要我过来一趟啊。”
看着小姑娘一脸迷茫的表情，姜甜明白了，国家需要她出征，刻不容缓。
她进屋去撕一张白纸，写了一封申请函，按上指纹交给刘灵，“拿回去。给你上面的领导打电话。”
“哦。”刘灵点点头，抱着公文包，一头雾水的来，一头雾水的走了。
刘灵走了没多久，姜甜接到了郑悦打来的电话，[待会儿管理局局长和龙组组长会给你致电，你接一下哈。]
姜甜叹了一声，说：“你其实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咳咳！正规程序不能少。]
“哦～你们这个龙组有点意思啊。”
[成立不久，您有空多多指教。]
第38章
挂完最后一个电话，姜甜扔下手机，过去抱了抱自家的崽，小婴儿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安安静静在吐泡泡玩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崽啊，妈妈要出门给你赚奶粉钱啦，你在家里乖乖的啊。”
她在自家崽又软又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放下小婴儿，又拿出来一堆木符，在客厅里布置了一个阵法，外力非炼神还虚之能不可破。她把姜允生的命牌放了进去，叮嘱待在命牌里的姜允生，“我要有好几天不回来，你在家里陪你外甥玩，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嗯。]
“乖！”姜甜满意的夸奖一声，转身看到柏英静静的注视着她。
姜甜走到他面前蹲下，摸了摸毛茸茸的妖狐脸，说：“你在家里看家，别一直宅着，偶尔也出去晃一圈，看看你手下的妖怪们适应的怎么样，如果遇到妖怪受欺负，直接怼回去。什么地方都少不了一些败类的，破坏两族和平的坏分子，抓起来交给国家处理。”
距离离得有点近，柏英只要往前半步，嘴唇就能碰到她的脸。他看了一会儿面前神情柔和的女人的双唇，没有动，等她说完了，目光静静地问：“这样说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姜甜笑了一下，温和且坚定，说：“我要家国太平，我也不会辜负你。”
姜甜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出门去了。
柏英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门口，屋门关闭隔绝了走廊里的光线。他收回目光，走进卧房里，跳上了她平时打坐的床，趴下来闭上了眼睛。呢喃着说：“那就永远陪着我吧。我不会死，你别离开。”
十八个小时后，姜甜跨越大洋，踏上了英伦三岛的土地。
这是一片不同于故乡此时模样的天空，天上灰灰的，正在下着细细的小雨，有点儿阴冷的空气中，是身穿大衣撑着雨伞来来去去的行人，目光越过异国风格浓厚的路灯，看到街道上疾驰而过的汽车。
一行人住进了市中心的酒店。
本地时间是零时区的下午一点，正是用午餐的时候。
同行的翻译征询过大家的意见，让酒店服务员把午餐送到房间里来。
下午九点以后，天慢慢黑了下来，但是比起故乡漆黑的夜晚，这一片夜空始终是蒙蒙的带着微光，却也不见星辰。
十点以后，天空不再下雨，一行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酒店。
姜甜独身一人走向了远处光芒趋近黑暗的街道。
夜晚是另一个世界生物的欢乐场。
沉睡了一天的黑暗生物们醒来，走进灯红酒绿的夜场、走进黑暗幽深的巷陌、走进富丽堂皇的别墅……开始属于他们的猎食与交际。
城市的夜空下飞过一群黑色的蝙蝠，一片振翅声掠过，轻易吸引了小巷中的人的目光。
穿着驼色大衣，披着黑色长发的黄种女人看着一群蝙蝠消失在头顶的天空，低下头，对踩在脚底下的‘人’露出一个很没有诚意的笑容，用英文对他说：“瞧，你的同类没有发现你的求救。”
“！！！”红发的白人男性张大嘴努力发出愤怒的咆哮，他的表情告诉别人，他确实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来发出声音，他理应发出了能惊动附近数千米之内的同类的声音，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他的声音一离开他的喉咙，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吃掉了，没能传达到空气中。
红发男性的神情慢慢的变得极度惊恐。
该隐啊，他遇上了一个怪物！
女人脚下一动，一股内劲穿透下去，打碎了他的心脏。
红发白人男性骤然间面孔变得僵硬，身体迅速萎缩，短短两秒钟的时间里，衣服裤子掉到地上，只有衣物的中间有一团小小的凸起。
女人拎起衣物一角抖了抖，掉出来一只死掉的蝙蝠，被素白的手捡起来放进塑料袋中。
女人神情冷淡，拎着塑料袋转身走进了巷道深处。
城市的另一角，两个龙组天师跟着一个高大强健的金发白人走进了一家夜店。
黑暗中彩光闪烁、音乐声震耳欲聋，挤挤挨挨的人群疯狂尖叫的夜店氛围让两位天师适应不能，他们相互看一眼彼此，赶忙给对方施了一个隔音咒，耳边骤然安静下来，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倚仗身上挂着前辈给的木符，周围的人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两人慢慢穿过拥挤的人群，停在距离目标不远不近的地方，用余光关注。
目标没有下场蹦迪，左拥右抱坐在沙发里，嘴巴一直没有停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逗得怀里与周围围着的女人哈哈大笑。
然后有女人凑上去亲他，是热情极了的舌吻。
两个天师赶紧移开目光，心里恶心坏了，默默念叨：蛮夷之辈，伤风败俗，大庭广众，有碍观瞻，岂有此理……
夜店里，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目标站起来，在一众鼓掌尖叫与大笑呐喊中，拥着两个身材性感的女人挤出人群，离开夜店。
两个天师跟了上去。
离开哄闹的环境，两人解了对方的隔音咒，不远不近跟着目标，走进了一家宾馆。
两个天师跟进了电梯，听着叽里呱啦一个字听不懂的语言，看着目标游刃有余的跟两个女人调情。电梯到了楼层，目标带两个女人进了房间，一个女人迫不及待的抱了上去……
在发生更加有碍观瞻的事情之前，龙组天师给两个女人一人施了一个瞌睡咒。
“***！”金发白人被突然软倒下去的女人吓了一跳。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雷法打到了他身上，紧接着，一根木棍由下而上，精准的袭击了他两腿之间。
“Ohooooooo――――”
凄厉之声，穿过隔音效果极好的客房墙壁，让隔壁的房客，与隔壁的隔壁的房客，发出了受到惊吓的声音。
“***！”
“**#！”
“&#**！”
使法术的天师默默的看向了同伴，同时不着痕迹的并拢了双腿。
使棍的天师一脸正直且严肃，“手误。”
“……”我信你个鬼！
金璧辉煌、灯火通明的别墅里，人群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一个穿着燕尾服、浅金发色、相貌英俊的男性，是人群的中心。所有的女人、男人都热情的围着他，以与他碰杯、或是说上一句话为荣。
浑然不知自己是这个吸血鬼今夜选定的――盘中餐。
悄无声息进了别墅的姜甜看向人群中心，这个她目前遇上的气息最强的吸血鬼，决定了：这个要抓活的。
……
凌晨三点钟，蒙蒙亮的天空开始从一个角开始，慢慢天亮。
外出行动的人陆续回到酒店。
姜甜回来时已经是五点，清晨时分。
短暂休息了两个小时，七点钟他们集合在一个房间里。
龙组的四个天师开始分享昨夜的行动成果。
“我们跟踪了一个狼人，计划抓活的，但是中途对方竟然醒了，为了不暴露行动，我们只能杀了他。”
“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吸血鬼，在他吸人血时打死了他，这是他死后变成的蝙蝠。”
“我们去了郊区，发现一群狼人在聚会，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贸然出手。”
“是的。”
四个人说完了自己小队的情况，一同看向扔下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就坐在地毯上打哈欠的姜天师。
打坐了两个小时，姜甜开始感到困倦，她撑着脸犹带困意的出声道：“死的在这儿。我房间里还有个活的，你们看着办。接下来我要休息，中途不要打扰我。好了，这个房间归我了，你们出去吧。”
被‘赶’出门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进了原本属于姜甜的房间。
从卫生间搬出被木符暂时封印住的吸血鬼，看过上一次行动视频与照片的四个人激动起来。
“就是他！就是这个妖怪伤了我师兄！”
“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交给科研院或许能研究出怎么解被他咬了的毒！”
“我来联系总部。”
“果然还需前辈出马！”
“……姜前辈似乎也受了伤。”
“唉……我玄门还是太弱了，回去后必然要督促后辈勤加修炼。”
“善！”
“诸位，我们赶快把行动报告写了吧，等接应的人来时，让他们把行动报告一同带回去。”
“……”
“……”
“……”
痛苦骤然来袭。
第39章
在这个城市度过的第二个夜晚，龙组天师们发现了更多的异族生物，他们来往匆匆，活动频繁，他们的神情与肢体语言都表现出了同一种情绪――恐慌。
这一个晚上龙组天师们没找到机会下手，天色慢慢变亮时，一无所获回到了酒店。
嗯……或许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随身携带的迷你监控设备，录下了他们跟踪过的异族生物的一言一行。等回到国内，这些视频就是了解异族生物的重要资料。
休息几个小时，醒来后叫服务员把早餐送到房间里，四个天师围坐在茶几边，一边不太熟练的用刀叉吃早餐，一边低声聊天。
“被前辈抓住的那个异族估计身份不简单。”
“嗯，很大可能是血族的一位大人物。”
“按照民间的说法，血族是什么氏族制度，一切吸血鬼被亲王统领。你们说，那个家伙有没有可能是血族亲王？”
“这个……倒也不是不可能。有能耐与金丹前辈抗衡，这样的异族，估计也不多。”
“我国只有一位陆地神仙，这样的异族世界上若多来几个，我族危矣！”
“……”
“怪我玄门没落了，若是放到五百年前，岂容这等邦外蛮夷在我玄门放肆！”
“……”
“……若是天道教我等灭亡呢？昔日阴山君一句‘天道在凡’，率众妖族归附凡人，以求生存…”
“慎言！”
“……总归，我玄门两百多年来，又出了一位陆地神仙。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话，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四人吃着早餐味同嚼蜡。
姜甜走出房门，见到他们时，发现他们一个个的，浑身上下透着丧气。
虽然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最多不超过五十岁年纪，但是其实一个个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七老八十的老年人，突然之间变成这幅现代丧文化青年灵魂附体的样子，让姜甜一下子很不习惯。
“出什么事了？”她这样问。
一个龙组天师缓慢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行吧。”姜甜看了一圈他们，也不在意，说：“今天晚上再抓几个小的，明天回去。”
平时寡言的一个天师略迟疑片刻，问道：“您的伤不要紧吧？”
姜甜说：“没事。你们计划一下吧，抓几个能带的回去，顺便告诉翻译买明天早上的机票。我出去逛逛。”
外面没在下雨，只是天空、街头、深巷里，都笼罩着或浓或淡的雾气，带着初秋气息的冷风不紧不慢地吹拂着，被毛领与风衣隔绝于体外。
姜甜漫步在雾都街头，路过平缓行驶的车辆，路过伫立于雾中的路灯，沿着绿化通道，走到了一条十字路口，右边是一条两侧种了梧桐的人行大道。
雾都梧桐在冷风里飘飞零星几片落叶，笔直的梧桐树，与笔直的梧桐树队列，沉默地生长，沉默地伫立，围在长长的大道两旁，向远方延伸出一条浓荫遮蔽的大道。
梧桐大道的深处是逐渐加深的雾气，碧绿、黄褐、与浅白交织。
离开国门之后，姜甜感受到的，是一种自在的轻松。
没有无时无刻不可忽视的降临于身与意的压迫感，没有对非凡之人的束缚，没有隐约察觉到的萦绕于神魂上的隔阻。
这一片天空，k不针对非凡者。
也是跨过大洋，来到另一片大陆，她才更深刻地意识到，凌驾于华夏九州之上的天道意志，对玄门人士与妖魔鬼怪抱予的恶意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