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言念一向通透,在那位行事极其低调的裴局邀请她们时,心里有了底,就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
她还不至于拎不清自己的地位,上赶着要去刷存在感。
裴局不愧身居高位,一句话就让她们险些被迫毁约的困难迎刃而解。
得知重新得到允许,周宜宁心口悬着的巨石总算销匿,又跟言念把拍摄事项确认了一遍。
包括这一期有关「望舒」的国风元素,言念可谓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得非常细致。
全程,她都非常默契,并未询问周宜宁和裴安是什么关系。
周宜宁本就不是主动的性子,好友不问,她基本不会提起。
元宵节近在眼前,周宜宁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全身心投入到拍摄盒子灯燃放的视频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她们几天的努力,视频在元宵节这天成功发出。
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粉丝热切地送上平台热搜。
#八月安宁 盒子灯非遗#的话题被全网热议,铺天盖地都是好评。
这期视频内容本就和传统节日有关,还加入「望舒」项链的宣发,恒盛自然会帮她增加热度,完全实现了双赢。
周宜宁的合作邮箱,收到了更多品牌的合作邀请。
看得人眼花缭乱。
比上次的「南临折扇」还要受欢迎。
跟赚钱有关,周宜宁全身心相信言念选择品牌的眼光。
和一样,这周裴京闻除了日常工作,似乎一直忙于准备科研项目,基本处于连轴转的状态。
回到云水湾也是早出晚归,洗澡的时间都靠挤。
见他仰躺在沙发里,目光基本没离开电脑,额发半干都来不及吹,雾气隐隐弥漫着镜片。
犹豫片刻,周宜宁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鼓起勇气拿起吹风机走过去。
“难得今天愿意服务我啊,”他眉眼扬起,略显轻挑,“是不是太久没被我服务,想我了?”
“服务”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就多了几分暧昧。
周宜宁耳根微红,瞪了他一眼,反驳道:“你再乱说,我就不帮你了。”
话落,她才惊觉自己这语调尾音上扬,每个字都带有娇嗔。
“成,我不说。”
一声促狭的低笑从他喉间发出,他收回目光,一副完全投入工作的状态。
跟他近距离接触次数也不少,给他吹头发还是第一次。
周宜宁按耐不住忐忑,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又悄悄看向他,见他似乎真得沉迷工作文献,才踱步上前。
洗发水的清香在鼻尖缭绕,周宜宁压住呼之欲出的心跳,放慢呼吸节奏,绕后到沙发背。
身高差距,周宜宁站在他后面,才堪堪够到他的头顶。
他的发质很好,刚洗过澡,黑色短发柔顺搭在额前,冷白的肤色在灯光下尤其晃眼,为他添了些温柔。
生怕分散他的注意力,周宜宁将风力调到最小。不经意间,余光向前,落在他的身上。
黑色衬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扣子都没扣几颗,从她的视角,除了裸露在外的锁骨,还有纹理分明的腹肌。
喉结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燥热从头到脚升起,周宜宁只觉握住吹风机的动作都变得艰难,眼睛一时半会不知该往哪里放。连吹风的时间都变得漫长。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眼中的情绪渐渐低沉到难以分辨。
那道微乎及微的呼吸,就跟羽毛一样扫过他的脖颈,惹得他心口发痒,再好的定力都克制不住。
何况他在周宜宁这儿,根本就没有定力。
脑海里的知识早就成了笑话,已经被各种难以表述的画面取代。
等吹风机听的时候,他正要把笔记本放向桌面,耳畔落下一道轻柔的疑惑,夹杂着难掩的关切:“裴京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合上屏幕,应声:“嗯。”
“你的腰——”话一出口,对上那双饶有兴致的眸色,周宜宁就开始后悔。
为什么一时心软,不经意瞥见他腰侧泛着淡粉的疤痕,连言辞都没组织,情急之下就问出口。
明知道这人嘴上功夫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莫名危险,就显得她居心不良似的。
“对我的腰好奇?”他压着笑意,腔调故意拖长,意有所指:“挺大胆啊你。”
大胆。
他咬字极重。
腰这个部位,本来就自带旖旎。
听起来特别不正经。
周宜宁耳根一热,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脸庞,身的下意识否认:“哪有啊,你别乱说。”
知道跟这人多说几句,话题又要跑偏,索性离他远了些,将吹风机收起。
就在她绕过沙发时,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昏暗,她没看清脚下的路,步子差点被绊倒。
双腿也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克制不住前倾,好巧不巧正落进男人的怀里。
手脚并用,呈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呼吸交缠。
等她回过神,下巴刚好磕在他的喉结位置。
她想挣扎着起身,挪动小腿时不知蹭到了什么,烫得她条件反射收了回来。
“看来为了看你男人的腰,都敢投怀送抱了,”他闷声一笑,抵着沙发的膝盖不禁加重力道,“那你说说,想看我腰哪儿啊。”
周宜宁:“……”
他的神色太散漫,甚至双手也不老实,顺她那件丝绸睡衣一路往里探。
恰好到后腰部位。
偏偏刚才看到的疤痕一直在她眼前浮现,扰乱她心底那点退缩。
短暂的羞恼后,周宜宁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她闭了闭眼,指尖指向男人右侧:“想看这儿。”
沉默几秒。
裴京闻轻啧了声,问道:“真想看?”
周宜宁硬着头皮:“想。”
“我腾不开手啊,”他故意使坏,眉眼疏懒,有不容忽视的痞:“真想看,那就自己脱。”
第47章 照片
空间极其狭窄。
男人压住他时, 大半的身影挡住灯光,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周宜宁粉嫩的耳畔。
湿热的触感,勾得她心口都在发痒。
“脱”这个动词, 男人本就低沉是声线喑哑至极,就跟开了无限循环模式一样,在她耳垂畔低语。
她的手还被男人扣住,往下慢慢牵引。
四目在昏暗的半空中交汇,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蛊惑力太强, 周宜宁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迷蒙。
连自己的动作都控制不住, 指尖沿衬衫向下, 似有一团火在炙烤着。
直到触及一股冰凉, 她才堪堪收回纷乱的思绪。
意识到是什么,所有压制的气血顷刻向上翻涌, 缠绕她所有的感知。
“……别——”周宜宁的脸蛋几乎红透,挣扎着想收回手指。
“不是你要看么?”裴京闻靠着她, 唇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尾音故意上扬了些:“难道要我脱给你看?”
同样的意思,被他用不同的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带有几分调笑和暧昧。
说话的时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扯了扯本就摇摇欲坠的衣领, 露出本就半遮不遮的锁骨。
说话的时候, 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光影笼罩下, 说不出的性感。
第一颗扣子很快解开。
在他的指尖往第二颗扣子时。
周宜宁后知后觉反应回来他在做什么, 耳根倏地发热,下意识要推开他。
只是余光透过松散的衬衫衣摆, 瞥见那道浅浅的疤痕时,动作硬生生止住。
这道疤从左下角到右上角由浅入深,泛着深浅不一的暗红色,似乎是某种尖锐利器留下的,细看疤口,还有几个针脚。
因为他皮肤天生冷白,所以很久之前留的痕迹,到现在也非常清晰。
很难想象,当初留下这道疤,他得有多疼。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出,周宜宁的呼吸不禁放慢速度,难言的刺痛在心口蔓延开来。
紧张瞬间取代了所有的羞赧,她动了动唇角,鼓起勇气问道:“你这道疤,是怎么留的?”
几个字,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
说到最后,周宜宁感觉自己尽力克制的担心,几乎要冲破胸腔,缠得她呼吸不过来。
一秒,两秒。
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很短暂,只有呼吸一下一下交织更替的声音。
空气都变得凝滞
。
听觉里,仍旧没有熟悉的声线落下。
周宜宁放慢的呼吸又变得沉重起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很多。
一个猜测在脑畔形成。
看样子,对裴京闻来说,这道疤的意义应该非比寻常。
或许,他并不愿意她知道。
当然每个人都有秘密,即使他们的关系很亲近。
周宜宁不觉得自己是个不懂得保持分寸和距离的人,所以她对裴京闻的很多事并不强求。
可她的理智在这时就跟魔怔了一样,怎么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内心对知道这道疤来由的渴望强烈到极致,周宜宁顾不得其他,视线紧紧盯着右腰的位置:“能告诉我吗?”
许是她神色里的担忧和执着太明显,到嘴边的卖惨生生止住,男人抬手勾住她的腰肢,低声说,“打架没注意到,被捅了一刀。”
“都是好几年前了。”
眼见她眼尾克制不住泛红,裴京闻向来舍不得看她难过,环拥的手臂又加重了力道。
“放心,和你没关系。”
见她清俪的杏眸覆了层雾霭,男人温热的指腹搭过去,轻轻擦过她的眼尾:“别担心了,嗯?”
这句安慰的话,落进周宜宁的耳畔,很莫名的,带给她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理智告诉她,能圆了她年少的梦想和裴京闻拥有合法关系,就是她最大的幸运,不该奢求太多,但遇到这个人,她总没办法完全保持冷静。
甚至非常贪心,总想和他产生再多一点的交集。
印象中,她从没见过裴京闻和别人打架,所以这道疤……她垂在袖子里的手指入肉更深了些。
他打架的理由会有许多种,但她凌乱的脑袋里就是被矫情塞满,总忍不住去想他打架,会不会和女孩子有关。
毕竟分别这七年,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可话又说回来,当初是她先推开他的,她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因为他的过往里没有自己而难过呢?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像生命力极强是藤蔓,用全身细小的刺,密密麻麻缠绕住心口。
那种沉闷的疼痛钝得厉害,让她几乎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呼吸。
说到底,她不应该情绪内耗,可她就像个没出息的胆小鬼,问题一旦和缺失的那七年有关所有的勇气都泄了气,组织好的话也问不出口。
裴京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自然能看到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低落。
可这姑娘性子太倔强,很多时候他越问,愣是躲得越厉害。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大概能根据一些话猜出她转变的原因。
他垂眸,敛了眼底的晦暗,抬手将她抱坐起来,捉住她的手骨往右腰的位置。
周宜宁没来得及抗拒,指尖被他牵着撩起他衬衫的衣角,触碰到凹凸不平的肌肤。
针脚和刀口的位置,都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心尖的那点钝痛更明显,周宜宁轻声问,“还疼吗?”
声线很轻。
只有她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保持平静,不让酸涩涌向眼眶。
“终于知道心疼我了?”男人不由分说把她搂进怀里,语调有些低哑,湿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你再摸会儿,就不疼了。”
每个字都带着不正经,膝盖故意抵靠她的衣摆。
空间变得更狭小。
尤其是触及“摸”这个动词,不知是不是他的语调太低磁,音尾都沾染了撩意。
周宜宁很没出息地红了耳根,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总算平复了些。
“……什么啊,”周宜宁想往后缩,可惜挣不开腰间横亘的力道,只能忍着心间的波澜瞪他,“哪有……”
到嘴边的“摸”,她实在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说出口,而她又没法忽视这人的恶劣,只能硬着头皮说:“哪有那样止疼的啊。”
说到最后,她脑袋垂落得越来越低,脖颈都染了绯红。
哪知,男人脸部加红心跳不加速,一本正经诱哄道:“科学证明,按摩可以缓解知觉的痛感。”
周宜宁:“……?”
……这话是哪门子的科学啊。
见她明显不信,裴京闻的薄唇渐渐往下移,最终贴在她的耳根处,眸色认真:“我是医生,还能骗你吗?”
—
被他欺负一通后,周宜宁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背对着他捂住泛酸的手腕,心间除了难言的羞赧,还有气闷。
她就不该信这人的鬼话。
更不该对这混蛋产生同情心。
怎么每次都容易对他心软,手骨好半晌恢复不过来。
“你再往那边睡,就要掉下去了,”他从后面拦腰将人抱住,闷声一笑,“生气了?”
他这有点哑的低沉音色,刚才被他压住可劲儿欺负的画面,又在眼前上演。
周宜宁不想理他。
他倒也不在意,状似好心建议:“那要不要我,帮你摸回来?”
见他真有考虑,周宜宁实在接受不了他这么……流氓的话,脸色微红拒绝:“不要!”
他眉眼微挑,不置可否。
床头那盏阅读灯,在他的发顶笼了层微光,落进那双低醇的眸色里,变成了温柔。
他牵起的唇角带了些痞,还有了些痞,还有几分恶劣,“为什么不要?”
说话的时候,他刻意往前靠了靠。
男人的气息太有侵略性,强势扰乱她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实在说不出口那些控诉。
“不说话?”他放慢语调,大腿往前,“那就是要了。”
铺天盖地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周宜宁的心跳速度极快,怦怦要冲出胸口。
顾不得那些话有多不堪入耳,她咬着唇:“你说好只碰那,没说其他地方……”
越到后面越说不下去。
裴京闻从那双澄净的眸子里,读出了“你好无耻”四个字。
行吧。
在她这,自己的确很无耻。
“那你说说,其他地方是哪儿啊?”他不以为耻,笑意更加懒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