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惦念你——晚遥【完结】
时间:2024-10-26 14:36:36

  不偏不倚,正中徐耀的大腿中间。
  液体恰巧溅满他整个裆部。
  那有几块玻璃碎片,差点刺进他的皮肉。
  这一幕,别说徐耀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周宜宁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谁都没想到,看似散漫不羁的裴京闻,会忽然变得这么凶狠。
  “……你、你——”
  徐耀吓得声线都在发抖。
  “不好意思啊,”说着抱歉的话,他神色勾着笑,喉间挤出几个字:“手滑了。”
  “……”
  —
  周宜宁脑海里乱成一团。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裴京闻的这个举动,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心绪更加纷乱。
  更加割舍不了他。
  不记得怎么出的[南湘公馆],出了包厢,她想跟裴京闻说一句谢谢,却见他搭着外套快步离开。
  半点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呢?
  毕竟说“分开”的,是她啊。
  纠结了一路,出于礼貌,她鼓起勇气想给裴京闻说一声谢谢,却发现那天为了让自己死心,当着他的面把微信拉黑。
  心口顿时被苦涩包裹,她放下手机,抬眼怔怔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
  和记忆里并无太大差异,南临的夜空很明亮,她仰头,想和高三那年一样去找最亮的那颗星星,却发现被阴云遮挡,怎么也找不到痕迹。
  “宁宁看什么呢?”严可薇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么晚了还不睡?”
  “没什么,”她摇摇头,收回视线说:“我在想,来南中上学,真得是我人生最大的幸运。”
  遇到了对她非常耐心的老师。
  遇到了好闺蜜严可薇。
  也遇到带给她许多刻骨铭心的人。
  “遇到你我也很幸运呀,”严可薇挽住她的手臂,笑吟吟说:“我们快睡吧,明天九点在大礼堂有庆典,去晚了就抢不到前排的位置了。”
  周宜宁点点头。
  故地重游,本以为心事重重会很难睡着,没想到沾床不久,困顿就占据了她的意识。
  这一晚,
  她睡得很安心。
  隔天起来,她穿了身新中式杏色长裙,黑发仍旧用卡子别在耳后,妆容清雅精致,整个人说不出的温婉。
  都说溪水镇的水土养人,周宜宁的身段和脸,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清纯秀气。
  走在路上,频频引人注意。
  严可薇啧了声,“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配得上你了。”
  周宜宁脸色微红,“哪有啊,你别那么夸张。”
  “啧啧,美女还不给夸啊?”
  笑闹间,叫的车按时到达酒店门口。
  不到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清风将一排排红色横幅吹得猎猎作响,周宜宁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欢迎孩子们回家。”
  “祝母校125岁生日快乐。”
  “南临中学未来可期!”
  因为是建校125年校庆,南中把大门口印有校名的石碑都重新刷漆,铁闸门也换成新的,打开了常年生锈的音乐喷泉,面貌可谓焕然一新。
  阔别七年再次踏入学校的地界,设施大多购置新的,但很多特定的地方,瞬间和记忆里七年前的样子重迭。
  大门距离学校主要建筑有点远,两人没仔细感慨的时间,手挽手快步赶往礼堂方向。
  男主的礼堂已有100年的历史,经过好几次的翻修,现有规模据说比肩京北中学,最多能容纳一万人。
  穿过人潮,好在体委从老赵那搞到票发给全班,她俩才能抢到一个第二排的位置。
  第一排基本都是学校领导、老师和一些对学校有杰出贡献的优秀校友。
  说直白点,就是给学校砸了钱的。
  “累死了,”严可薇喘着气,打开矿泉水猛地喝了几口,“宁宁你快喝些水,润润嗓子。”
  周宜宁点点头:”好。”
  等两人喘过劲儿,严可薇正补着妆,伴随青春律动的乐曲,一群青春靓丽的少女们出场。
  活泼明艳的开场舞,很快调动全场氛围。
  “我也想当学生了,”严可薇一脸羡慕,“青春真是一去不复返。”
  “你现在也是学生,”周宜宁轻笑说,“是年轻漂亮的女大。”
  “呜呜也就你认可我。”
  校庆的流程,说来有十八项,各级领导讲话就独占一半。
  听得严可薇有些昏昏欲睡。
  等优秀校友奉完贺礼,跟校领导握手合完影,不知不觉到第十项。
  等主持人说出“下面邀请2012届优秀校友代表”几个字时,哪怕没报人名,周宜宁心跳的速度猝不及防加快。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位校友代表一定是裴京闻。
  毫无悬念的名字一出,原本安静的场观倏地爆发出浓烈的欢呼。
  看得出,裴京闻当年一己之力创造南中高考理科神话的事迹,到现在还广为流传。
  毕竟731分,纵观南临市历年来的高考成绩,还没人能达到。
  估计往后几十年也很难超越。
  而且他创造的高度,还延续到大学。
  京大top.1专业第一,公派出国深造,作为一名华人,获取了宾西大学本专业唯一优秀毕业生的名额。
  更是那一届公费留学生里面,唯一一个拒绝费城高薪待遇,以身投入祖国医疗事业的人。
  裴京闻三个字,就代表着绝对的实力。
  对比刚才象征性给领导捧场,欢迎裴京闻发言的掌声,主持人报完幕好一会儿都持续热烈,甚至在裴京闻上台时,更加激烈。
  纵使再想躲避他,这一刻,周宜宁的动作也不例外。
  男人如松如柏颀长挺拔,堪称衣架子的身姿,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衬衣领口还打了领带,仅站在演讲台前,原本嘈杂沸腾是台下奇迹般安静下来。
  他的穿衣风格一直偏向宽松版型,周宜宁甚少见她穿的这么正式。
  清矜,斯文。
  到哪都该是全场的焦点。
  礼貌性朝台下鞠过躬,他握住话筒,低而磁的声线透过电流,传遍整个礼堂。
  “大家好,我是2012届毕业生裴京闻,非常荣幸能站在这里跟大家交流。”
  全程,他脱稿发言。
  铿锵有力的语调,有条不紊,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双生来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泛着波光,撩得人心口发痒。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注]”他顿了几秒,比起少年时期的张扬不羁,经过岁月的沉淀,他举手投足间只剩清冷稳重:“愿各位心有所想,做则必成。”
  这一幕,就好像回到了每次考试之后,他作为优秀学生上台发言的时候。
  她站在台下,无数次仰望着他。
  她听到了,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
  只为他。
  —
  裴京闻的人气本就很高,这一场发言,更是勾得不少女孩春心难耐。
  尤其是他还出身京北裴家。
  知道他是实验班出去的,很多大胆的都去问赵临风打探他的联系方式。
  赵临风与有荣焉的同时,笑眯眯回绝了他们。
  他可知道,这混小子从高三就对周宜宁那姑娘动了心思。
  只是这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儿,一直没等到他俩的好消息传来。
  出于关心,赵临风去了休息室,开门见山问:“这几年怎么没一点动静?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我瞧瞧?”
  裴京闻知道他问的什么。
  “就您看到的呗,”他语调懒散接着话,余光仍没离开屏幕,“这不还没追上呢。”
  “难得你小子也有受挫的时候,”赵临风奇了,怒目瞪着他:是不是你干什么混账事,才让宜宁没答应?”
  “在您眼里我就这么渣啊,”裴京闻晃了晃对戒,勾唇笑:“看到没?证都扯了。”
  “那还没追上人?”赵临风一时没反应过来,“难不成你骗婚?”
  裴京闻服了。
  这才毕业七年,老赵还没熬到退休怎么就糊涂了?
  “放心,我不干违法的事儿,”他单手插着兜,瞥见外面的纤细身影,不由分说站起身,“您先坐会,我出去下。”
  留下这话,他连西装外套都没来拿,径自走出休息室。
  绕过转角,视线还没出现熟悉的身影,脚步被一阵窸窣的声音生生顿住。
  “徐哥,你说周宜宁能放着裴京闻不要,选择跟了你吗?”
  “废话,咱徐哥这么帅,看不上是她瞎。”
  “行了,你俩少废话,有这东西加持,徐哥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停顿了一会儿,有人再次说:“徐哥何必这么纯情呢?跟当年一样告诉她事实。”
  “就是啊,姓裴的要是知道老太婆那样,肯定早都跑路了,也就徐哥你不嫌弃她是个累赘。”
  “妈的,老子要不是看她身材好还没操过,至于这么耐心么?”徐耀吐出一口烟圈,“这次她要是不答应,就别怪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鼻尖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席卷。
  整个人控制不住,不断向后退。
  没等他缓过劲儿,脖颈就被紧紧掐住,脑袋往上被呛得通红。
  几个人哪见得了这场面,纷纷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裴京闻置若罔闻,黑眸的情绪很淡,没有任何温度。
  “什么事实?”他指尖用力,寸寸收紧,“说清楚。”
  —
  到了母校,趁天气正好,总忍不住去教室门口转一转,找寻当年的记忆。
  周宜宁挽着严可薇,正穿过最常走的那条走廊,手机铃声猛地响起。
  是赵临风打来的。
  刚接通,对方怒气冲冲的声音,险些掀翻她的耳膜,“宜宁,你现在来一趟休息室。”
  没来得及说原因,脑海里倏地灵光一闪,给严可薇留下一句“我先去礼堂”,快步冲了出去。
  严可薇一脸懵,赶都赶不上。
  迎
  面的冷风,掀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周宜宁从没觉得从教学楼到医务室的距离这么长。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
  穿过几道走廊和天桥,她终于赶到医务室门口。
  远远就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脚步并未有片刻的停留,等看清里面坐着的身影时,呼吸猛得收紧。
  裴京闻的手腕缠了绷带,隐隐有红晕往外渗。
  和高三那年的位置一样。
  “你……”没等她问出声,一旁的赵临风就气呼呼说出了经过:“混小子,早说让你遇事先冷静,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能。”
  赵临风:“……”
  “老师,您别生气,”见赵临风又要吹胡子瞪眼生气,周宜宁轻声道:“我来和他说。”
  “也行,”临走前,赵临风一脸恨铁不成钢,“也就宜宁跟你有耐心。”
  休息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两道心跳声,不知什么时候交缠在一起。
  “疼不疼?”视线落在他的左手手腕,周宜宁说不出的心疼。
  “疼,”他应声,语调低哑:“但你终于来见我,很值。”
  话落。
  周宜宁坚持许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你傻吗!都看见他拿刀了,你还往上撞啊?”说出口的瞬间,她就泣不成声:“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受着。”他一字一顿,眸色紧紧盯着她,语调很淡,却压抑着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为你留。”
  狭窄的距离,他的呼吸几乎全部包裹她的感知。
  钝疼割裂周宜宁的心脏,半晌说不出话。
  半蹲的姿势太久,情绪起伏太剧烈,周宜宁习惯性想起身。
  没曾想,整个人被他紧紧扣在怀里,脸蛋贴在他滚烫的胸膛,毫无躲避的空间。
  “周宜宁,你是不是真决定不要我了?”
  这是第一句话。
  没等她回应,他的手臂动作收紧:“你说分开,我不同意。”
  每个字,他的声线都在颤抖。
  四目相对,他的呼吸变得很慢。
  他垂下眼,敛了眸底的占有,低声说:“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高三毕业遇到的那些事。”
  外婆急需手术费用,所有的压力都让她承担,裴京闻不敢去想她当时有多无助。
  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周宜宁的不纠缠。
  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听到后面一句,周宜宁呆呆站在原地,大脑似乎没了思考的能力,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她隐瞒的那样好。
  他怎么知道的?
  “我放了一次手,”他眸色炽烈,似有一团火,将她紧紧吞没:“让我第二次放手,我做不到。”
  每个字看似强势。
  组合起来,却有种恳求。
  放低所有的傲骨和姿态。
  周宜宁大脑乱得不成样。
  许多思绪在脑中纠缠不休。
  或许是他的坦诚,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望进那双汹涌着痛苦、心疼和执拗的眼眸,她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哭腔却还是很重。
  “我们的阶级差得太大,家庭本就不对等的,”她闭了闭眼,任由眼泪滑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这已经是能说出最大让步的话。
  不顾那点自尊,把心里最介意的话说出口。
  这话一出,裴京闻并没应声。
  ……果然。
  他也是在意现实的。
  心口悬着的那根弦,瞬间直直坠落。
  就在她都做好最坏的准备时——
  裴京闻摸出手机,拨通余相晚的电话。
  “你……”
  知道她要问什么,裴京闻主动解答她的疑惑:“既然你在意我的家庭,不如亲自去见一次,看他们到底对你什么看法。”
  他不想回到曾经被她狠心推开的日子。
  那些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复、躲在背后悄悄看她的记忆,他实在受够了。
  哪怕这样的决定很鲁莽,毫无理智。
  但他今天必须要把周宜宁所有的心结解开。
  坚定告诉她,他选择她,只因这个人是她,无关别的。
  话落。
  电话正巧接通。
  他握住手机,沉稳有力:“妈,你让爷爷、我爸、小叔他们,还有大哥一起等我。”
  “我要带周宜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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