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晚等得就是这些承诺,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说道:“丰业不做低端款,要做就做高端款,销售过程中要明确标注是丰业服装代加工。”
这话让帝忱不得不佩服裴知晚商业头脑。
这分明就是借着帝氏高端服装受众来打开丰业服装的市场。
一上来就是高起点。
若是成了,那么中低端市场那就不在话下了。
帝忱还是忍不住好奇询问:“丰业前身你也知道口碑塌房,不单是老板经营不善,还有其他各种原因。”
“而你们又将服装厂全盘接手,你能确保,那些工人自上而下有能力承接帝氏高端款的代加工?而且高端款都是帝氏自己加工,从不外放贴牌。”
裴知晚微微一笑:“我能拿着帝氏高端市场开玩笑么?咱们合作又不只此一回。”
帝忱:“……”
“丰业服装做帝氏高端服装贴牌业务之前,帝氏可以拿出考核标准。”裴知晚又开口。
帝忱听到这话,心里倒是踏实许多了。
跟裴知晚合作这么久,他对她还是很有信心,毕竟她做事还没有失过手。
“确定能达到我们帝氏高端服装定制要求标准?”
帝忱有种她撒下网等他着道的感觉,便顺势反问。
丰业服装从买过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裴知晚神秘地笑道:“帝总只管给出贴牌标准和方案,甚至规定时间都无妨。”
看她说得如此自信,帝忱更加确定她定然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了呢。
现在她跟他合作,都无需兑现条件了嘛,这是?
帝忱不觉暗自好笑。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问题,我让他们明天给你出合作明白书。”
裴知晚冲他点头微笑:“就知道帝总是个爽快人。”
有了这层合作愉快的铺垫,后面两人倒是也相谈甚欢了。
不知觉间,帝忱将车子开进了潼南城里。
“直接去八号院,还是先找酒店住下?”
裴知晚哼笑一声:“既然晚上来,为得是什么?”
帝忱随即了然,应了句:“好嘞,明白。”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八号院门口。
两人下车,随即八号院大门就打开了。
老管家从里面走出来,惊喜说道:“还真是裴小姐,快请进。”
裴知晚却并没有迈步子,而是淡淡地问道:“老管家,林老爷子可曾有诚意接待我?”
老管家愣了一下,疑惑地询问:“裴小姐,何出此言?”
“八号院暗卫杀到帝都绑架我,这是恩将仇报。另暗卫中毒,定然需要我手上解药,这是有求于我。请问,如此叠加,林老爷子可有诚意招待我?”裴知晚不紧不慢地解释。
老管家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感情这丫头是上门讨说法来了。
“裴小姐想让我们林老爷子有怎样的诚意?”他试探着询问。
“这个别问我,回去问你们家林老爷子。”裴知晚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悲喜。
帝忱在旁边默默站着,冷眼旁观,忽然觉得这一刻,她气场全开,生人勿近的清冷。
老管家说了句对,请稍等,便关上门又回去了。
堂屋内,林老爷子坐在铺着软垫子的八仙椅上,脸色苍白,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只有老管家一个人,沉声喝问:“怎么个情况?”
老管家将裴知晚的话,转述一遍。
林老爷子听后忽然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很是瘆人,尤其是在这夜里。
老管家都不有脊背发凉,他声音颤抖试探着请示:“老爷,让我派人将她抓进来?”
林老爷子止住笑,忽然站起身来,冷声哼道:“那只会多加几个中毒者而已。那丫头分明就是反客为主,将我派往帝都的人给收拾了,然后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这分明就是警告我,她不是好惹的!”
老管家忙问道:“那眼下该如何是好?老爷您的病可等不得,现在是好机会。”
林老爷子双眸忽然发出宛若地狱魔鬼般的眼神,冷笑:“我去会会那个丫头!也让她明白,她再有本事,到了这八号院,我的地界,就是我的翁中鳖了。”
说完,他迈步向外走。
老管家忙上前扶着他。
谁料林老爷子却一晃身子,沉声喝道:“我还能自己走!不能输了气场!”
“吱呀……”
黑漆大门再次打开,老管家闪到一边。
裴知晚看到站在门口的林老爷子。
她勾唇笑笑,但并没有说话。
倒是帝忱想了想,还是主动称呼一声:“林爷爷好。”
林老爷子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哼道:“你爷爷知道你来?”
帝忱忙出声回道:“他老人并不知,我是陪知晚来的。”
他能说爷爷知道,他陪裴知晚来兴师问罪吗?
林老爷子没有在说什么,而是望向裴知晚。
“丫头,你想要老朽怎样的诚意,迎接你这救命恩人?”
他声音不高,说得云淡风轻,像柔弱无骨的北风,最是凛冽。
“林老爷子您是长辈,不管有什么事,直接招呼一声,小辈岂能不有求必应?何必劳师动众,弄那些景致去帝都,没得败了一世英名。如今时代变了,那些老爷爷也有几十年没出任务了吧?功夫尚在,只是跟不上形势了。”
第223章 丫头,那解药能给我看看吗?
裴知晚也不兜圈子,上来便对暗卫去帝都绑架表达不满。
林老爷子望向老管家:“你老给她解释。”
老管家忙出声求饶:“原来姑娘为这事生气,要我们老爷子的诚意,哎,都怪我,私自动用暗卫,原本想着偷偷将你带来,再给老爷子看看病。若是明着请,自然是阻碍重重。”
他倒也坦诚,并没有隐瞒。
裴知晚不由轻笑。
“感情林老爷子不知情?”
老管家赌咒起誓:“我们老爷子开始确实不知情,后来那些老家伙中毒回来,瞒不住了,我才告诉老爷子。老爷子把我打了一顿,我从小服侍老爷子,从来没挨过打,老了,老了……”
他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难过及委屈。
裴知晚相信他没有说谎,望向帝忱:“帝少,你信么?”
帝忱正冷眼旁观呢,愣了一下,而后回道:“我信。”
裴知晚点头应道:“你信,我就信。”
帝忱忽然意识到,她这是给自己在林老爷子面前立好人设。
林老爷子再次望向帝忱:“多谢帝家小子。”
帝忱:“……”
除了帝老爷子,还没人敢喊他小子。
但林老爷子是帝老爷子的好朋友,喊得着,他只能认着。
“林爷爷客气了。”
林老爷子收回目光又望向裴知晚:“现在裴小姐可以进门了?总是站在门口,怠慢了。”
裴知晚点点头:“当然,误会一场,还请林老爷子担待,但您着实得好好管管八号院的人,毕竟他们出去所作所为都代表着您。”
林老爷子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些年,还敢教他做事?
他是个疯子。
这个丫头倒是大胆。
裴知晚抬脚进了林家大门。
帝忱紧跟其后,却被管家拦住了。
“帝少,你就免了吧,你爷爷不知你来,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而帝老爷子跟裴知晚两人径直往里走。
帝忱一看自己这是进不去了呀。
那他岂不是白将帝氏高端服装放给丰业服装做贴牌?
“知晚,林爷爷,我还没进去呢。”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讲究了,扬声喊道。
裴知晚像是没有听到,并没回头,只是跟林老爷子往前走。
帝忱实在是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老管家,您就让我进去。”
他只能跟老管家请求。
老管家却很是为难地摇头拒绝:“帝少你也不懂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裴知晚的声音传来:“他是我得力助手,一个人医不了。”
裴知晚停止脚步,林老爷子也停住脚步,但两人都没有回头。
老管家犹豫了,扭头望向二人:“老爷子……”
“让他进来了吧。”林老爷子终于下命令了。
老管家这才抱歉地对帝忱笑道:“您请进帝少,实在是对不起,刚才……”
帝忱抬手,示意他不用解释,随即快步跟上裴知晚林老爷子。
进入堂屋。
林老爷子随即命人将那几个中毒的老头儿抬过来。
裴知晚再次见到了,先前在帝都小巷子里交手那个老头儿。
她冲他微微一笑:“老人家,又见面了。”
那老头儿躺在地上,脸色倒是红润,但全身除了头其他地方不能动。
“姑娘啊,你当时还不如给我一刀子来得痛快。”
他看了裴知晚一眼,随即闭上眼睛,痛苦而又惭愧地叹道。
裴知晚却声音温和地笑道:“老人家,其实我并不是针对您,而您也是对我疏于防范了。若是正面交手,我未必是你对手。若有机会,还想跟老人家学些功夫呢。”
说完,她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塑料瓶,递给帝忱。
“帝少,每个老人家给服一粒。”
帝忱接过塑料瓶,依言照做。
神奇的一幕很快出现了。
几位老头儿服药后,都从地上起身,疑惑地伸伸胳膊,踢踢腿,不敢相信地相互打量着。
“这就好了?”
“还真是好了呢。”
林老爷子见状,冲他们挥挥手:“你们下去吧,好好休息着。”
那几个老头儿答应一声,随即退去。
老管家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喜色,冲着裴知晚竖起大拇指。
“裴小姐,真乃神医也。”
裴知晚则微笑纠正他:“老管家,我这是下毒解毒而已,跟医扯不上丁点儿关系。这方面还得是林老爷子,我不过班门弄斧了。”
一句话说得林老爷子眸中闪过一抹尴尬。
他研究毒药超过半个世界,但裴知晚那毒药他竟然解不了。
而那几个老头儿,除了脖子以下不能动,其他都没有事,能吃能睡,请中医大夫过来把脉,脉象一点问题没有,根本把不出中毒的迹象。
现在看裴知晚解毒那么容易,他再次为止叹服。
“丫头,那解药能给我看看吗?”
帝忱望向裴知晚。
裴知晚点点头,帝忱将手中那个塑料瓶,送到林老爷子手上。
林老爷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放在手上仔细观看后,又闻了闻,最后干脆送向口中。
“不可!”
裴知晚的阻拦,压根就没有起到效果。
林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还是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尝。
裴知晚算是见识了,林老爷子的生猛,不认识的药,他竟然敢入口品尝,也难怪身体能中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毒。
“药不是食物,岂能乱吃?”
“解药又不是毒药,就算毒药,也一定有解药,吃又能怎样?不吃如何知道用药的反应?”林老爷子振振有词:“神农尝百草,自然有药有毒。”
话说完,林老爷忽然捂着胸口,脸色蜡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五官皱在一起。
老管家见状大惊失色:“老爷,您怎么了?”
“哇……”
林老爷子喷出一口黑血来。
老家管吓得没差点给裴知晚跪下了:“求你快救救我家老爷。”
裴知晚则一脸淡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管家,求我不如给林老爷子那个痰盂接血。”
一听这话,老管家没差点晕倒,用痰盂接血,这是还要吐多少啊?
上次治病,吐了那么多血,养了这许多日,起色还是没有红润起来。
第224章 是解药也是毒药
“哇……”
林老爷子又接连吐了几口血。
老管家不再犹豫,急忙拿来痰盂接着。
帝忱在旁也看得心惊肉跳,谁能禁得住这么吐血?
再健康的人,也扛不住啊。
他下意识望向裴知晚,却见她一脸淡定,似乎心中有谱,也跟着踏实许多。
对裴知晚的医术,帝忱还是很有信心。
差不过吐了半痰盂黑血。
林老爷子这才不吐了。
他倚靠在太师椅上,直喘粗气,好一会子才略为缓过劲来。
“丫头,是解药也是毒药么。”
林老爷子忽然坐直身体,盯着她,沉声问道。
裴知晚微笑点头:“不愧是林老爷子,对那几个爷爷来说是解药,但对您来说未必。看病讲究个罪证下药,且各自体质不同,用药也不同。您竟敢将别人解药随意入口,这是跟自己有多大过不去的仇呀!”
一句话说得林老爷子又发出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帝忱只觉得听在耳朵里,一阵阵脊背发凉。
裴知晚也眉头轻拧。
林老爷子终于止住笑:“丫头,老朽从不服谁,今儿服了你。”
裴知晚却一本正经摆手说道:“岂敢,看来林老爷子知晓其中端倪了。”
林老爷子再次哈哈一笑。
老管家则一头雾水,不解地询问:“老爷,有什么端倪?”
“你若是能看出,你也不是你了。”
林老爷子哼笑:“裴丫头的解药,却是我的毒药,偏偏又能以毒攻毒,我而今身体好了很多。怕是又能多活几个月了,前几天,我已经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了。”
这话一出,帝忱也不觉暗暗吃惊,他心中的问题,被老管家问出来了。
“老爷,裴小姐怎么就知道您会吃那解药?”
林老爷子扭头望向帝忱:“这要问帝家小子了,那帝老头子没少说我的事吧。”
说着他又望向裴知晚:“你这次来,看我的眼神,让我明白了,我对你已没有秘密。”
裴知晚则接口笑道:“老爷子,医者仁心,若不了解你,您就算将我在八号院关一辈子,我也未必能有对症的药。心病还须心药医,您老是心魔太深……”
“放肆!我的事,岂容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林老爷子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