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不对,摸过易年,”夏树摇晃着摊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好软,比我的软……”
“打住打住,别给我在这秀恩爱!”
夏树在嘴唇上比了个叉,眼睛眨巴几下:“你又请我喝酒,又请我找鸭,那你不恨我吗?”
“恨啊,谁说我不恨,我恨不得你马上死掉——算了,你别死,你死了他要伤心的。”
夏树继续敲着太阳穴:“我不死,我要把我的鑫鑫汽修厂做大做强,赚大钱,然后……”她的声音减弱,“然后把钱还易年……”
李若尔将手臂搭在车门上支着脸:“就你?别搞笑了!你一个破修车的,在这破地方,还想赚大钱?别做梦了。”
“你别看不起我,”夏树不服气,时轻时重拍了几下车座,“你,再有钱,车子坏了还不是要找汽修工,保养还不是要找汽修工,。”
……
两人一路东一句西一句,很快就到了李若尔说的地方。
路上车里灌了风,夏树开始头晕目眩。
罗超一路上听着后排两个女人的谈话,眉心皱出了褶,他不善言辞,将车子交给泊车员后,才小心翼翼凑到夏树身边,略显无奈地问:“老大,你真的要进去吗?”
闻言,仅存的理智让夏树停住脚步,她抬眼一眼,几个LED大字“辉煌国际”。
“李若尔,真的要进去啊?”
李若尔扯着夏树就要往里走:“废话,来都来了!”
“要不,别去了,我有点害怕!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
李若尔:“怕什么!怕易年啊?你俩这都还没结婚呢,你就要被他控制住了?那你可得想好,一开始就被他拿捏死了,今后可就没有话语权了!”
听到控制和拿捏这样的字眼,夏树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被他拿捏!”
李若尔:“那还怕不怕?去不去?”
夏树尽量站直歪斜的身体:“不怕,去。”
罗超听了李若尔说要找鸭,想必这里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便说他在外面等她们就行。
会所经理带着夏树和李若尔往里走,经过大厅,舞台上一群肌肉男光着上半身,系着空领带,在跳凳子舞。
夏树啧了一声:“李老板,他们这些人的身材还没我那三个徒弟好呢,长得嘛……”红色调的氛围灯过于晃眼,看不清台上男人的长相,“长得应该也不行。”
李若尔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对经理说道:“今晚必须把你们这里最帅的叫过来,店里没有就给我马上外调!”
经理把两人带进包间,酒水小吃很快就上了桌,几分钟后,进来了十多个男模,各个腰间都挂着一个号码牌。
李若尔让夏树看上几个挑几个,夏树定了定神,带着羞怯一排看过去,这些人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理发店的Tony老师。
李若尔:“看上谁了,直接说号牌!”
“不是我说,”夏树小声道,“是不是他们这里最好的就是刚刚台上那些了,这一排,有肌肉的都没几个,那几个好歹还有肌肉!”
李若尔手掌一挥,示意他们出去:“去把刚刚跳舞的那几个带进来。”
经理有些为难地犹豫片刻:“好的,李总,那等他们下台,我就让他们进来。”
等男模的间隙,经理给两人倒了酒,李若尔端着酒杯:“来吧,祝我十多年的感情终于在今天画上句号。”
李若尔语调无常,姿态洒脱,夏树仍从她眼里看出来明显的失落。
喝过酒的人,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此刻的夏树面对李若尔,心情很复杂,高中时李若尔心甘情愿地被易年和她“骗”了三年,现在夏树扮演易年的未婚妻,仍在继续骗着李若尔。
李若尔要是找她麻烦,她心里可能还会好过点,结果李若尔不但没有撕逼,还带她出来玩。
原本理智让夏树不想再喝,但思及此,她又和李若尔碰了杯。
不多时,八个肌肉男模走进了包房。
他们都穿上了上衣,没了之前舞台上的死亡灯光,这群男模的脸看上去倒还不错,至少比第一次进来的那十多个好看。
“怎么样,觉得哪个最好看?”李若尔问。
夏树觉得难为情,酒精和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新奇感使她的脸迅速升温。
她搓了搓脸颊:“都,都好看,都好看。”
李若尔冲经理扬了下头:“都留下!”
夏树吸了口气,眼睛陡然睁大:这位姐可真会玩!
八个男模分别在两人身边坐下,男模们主动敬酒,喂酒,点歌,玩游戏。
摇了几把骰子,夏树觉得越来越不自在。
准确来说是生理不适。
或许是因为酒精越来越上头,又或许是这些男人伏低做小的讨好姿态颠覆了夏树心里正常男人形象。
她想起了易年。
易年好像比这里的每个男人都要好,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材,或是每一个举手投足。
不是好像,是肯定。
她换到李若尔旁边:“李老板,要不今晚就到这里了,我还是有点……”
“有点什么?不尽兴?”李若尔拍了两下手,“帅哥们,你们把刚刚在舞台上跳的舞再跳一遍,今晚让我这……姐妹,玩尽兴!”
“对了,衣服也得脱掉!小费管够!”
听见小费管够,包房少爷立刻开始清场地,把桌面清干净,充当椅子。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一群肌肉男模坐在两人正前方搔首弄姿。
夏树近距离看着他们赤.裸的上身,和若隐若现的汗珠,觉得……很恶心。
而李若尔,脸上带笑,意犹未尽地欣赏着那一排肌肉男模。
果然,富婆的快乐她是无法体会的。
重型鼓点的音乐充斥着整个包房,夏树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震得发颤,胃里也在翻滚。
她伸出一只手撑在眼前,挡住视线,正想着这舞何时才能结束,音乐就戛然而止。
眼前是一排肌肉男遮着视线,夏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眼李若尔,她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的笑意被死寂取代。
“李若尔,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
是易年的声音。
愤怒,焦急,锐利。
夏树偏头,从肌□□隙里看到了包房门口穿着家居服的易年。
看了一晚上奇形怪状的男模,看见易年这张养眼的脸,夏树觉得清爽多了。
不过,此刻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轮廓都蕴含着锋利寒意。
男模们见多了富婆的正主来会所“捉.奸”的场面,见此情形,立刻识趣地拿上衣服离开包房。
李若尔没挽留男模,只是双脚交叠蹬在桌上,抱起双臂,将视线移开:“真扫兴。”
男模全部让开,易年的视线便一直停在夏树身上。
她被盯得心虚。
他慢慢朝她走过来,神色逐渐恢复平和:“为什么挂我电话?”
夏树扣动着手指:“我……”
“是我挂的!”李若尔说。
易年并未理会李若尔,走到夏树面前停了下来:“有没有怎么样?”
夏树很想吐,但是仍旧压制着翻滚的胃:“没……没有。”
李若尔并未看着旁边的两人,而是拿出手机无所适从地戳着屏幕:“就带她出来玩而已,你至于吗!”
“走吧。”易年声音柔软下来,将手伸向夏树。
夏树被易年冷冽的气场支配着,她看向李若尔:“那我,就,先走了。”
李若尔没说话。
易年的手仍伸在半空,夏树没牵,自己铆足劲,保持平衡站了起来。
易年转过身,夏树像一只做了坏事被家长逮到的小鸡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刚走到包房门口,李若尔开了口:“易年,你等等,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易年并未理会,径直往前走,夏树拽住他的衣摆,让他停下。
易年耐着性子转身,垂眼看着夏树,夏树则巴巴眨了两下眼,想让他听李若尔说话。
他鼻腔无奈地叹气,不情不愿地看向李若尔:“还有什么事?”
李若尔从卡座起身,朝两人走过来,夏树见状想退到门外,易年却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易年,我知道有她在你肯定会来。”李若尔鼻尖逐渐攀上红色,是粉底都遮不住的红,“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她的语气平静无澜,眼珠却不停晃动着。
易年漠然到极致:“多谢,祝你幸福。”
-
出了包房,夏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从隔音门的玻璃窗口看见双颊挂满了泪的李若尔。
但口中分泌的酸唾液让她已经无暇他顾,只好迅速找了卫生间,将胃里的酒水全部吐出来。
头仍旧是晕晕乎乎的,身体依然站不直。
她按着太阳穴,扶着墙,走到卫生间门口,易年迎了上来,轻轻捧着她的手臂:“还好吗?”
“吐出来舒服多了。”
“对了,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易年质问道,“打个视频过来,就李若尔说了句要带你找……鸭,然后就挂了,再也打不通,鬼知道她会不会把你拉去卖了,到时候没人跟我结婚怎么办!”
夏树讪讪抬眼:“不至于不至于,她人挺好的。”
“我真佩服你啊,夏树,”易年说,“在我这各种挑剔,各种嫌弃,李若尔这样一个人,你居然要说她好?我看你是被她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夏树脸上带着不悦:“她没你想得那么不堪,只是喜欢你而已,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喜欢一个人十多年,有错吗?”
原来夏树对李若尔的印象基本上来自于易年,他说她烦,再加上她找人买照片,让夏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疯狂,特别不可理喻,特别娇纵的女孩。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夏树发现李若尔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知道易年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勇敢热烈地追求,知道易年“心有所属”,就干脆地切断十多年的感情。
说实话,她挺佩服这样一个女孩,敢爱敢恨,绝不拖泥带水。
但是说完刚刚那句话,她又站在易年的角度来想了想这事。
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自己这么多年,确实会很奔溃。
当初师兄杨子毅追她没追多久,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李若尔追了易年十多年。
夏树:“抱歉,我越界了,管太多了,不是你的问题,我不该说你。”
“你说的没错。”
夏树:“?”
“喜欢一个人十年,没有错。”
夏树没再说话,依附着易年的手往会所外走。
到了门口,没看见罗超的身影,易年说他让罗超先回去了。
“你有病啊,我跟他一起来的,你为什么要让他先走!”
“你还好意思说,”易年语气傲慢,“人家好歹还是你徒弟,你就给他蹲外面吹冷风,你看得过去我可看不过去!”
“……”
室外湿热的夜风吹来,夏树双腿有些发木,胃里的恶心感再次袭来,她甩开易年的手,找了个台阶席地而坐,身体搭在膝盖上,双手按着太阳穴。
易年半蹲在她旁边:“我车在那边,别坐这儿!”
夏树吞咽着口水,摆了摆手,没说话。
“还在难受?”易年也在夏树身边坐下,语调偏冷,还带着讽刺,“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玩不起下次就别喝酒,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然像你现在,也玩不尽兴!”
“怂!”
“谁说我不尽兴,”夏树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肯服输,“我很尽兴啊,那些男的身材那么好,那腹肌,那胸肌,看得我流口水了呢!”
易年轻嗤了一声:“那叫身材好?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你没看出来吗,我的腹肌胸肌,比他们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易年显然有些气急败坏,酒精冲昏了头,夏树反倒来了兴致。
“我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腹肌啊!”她嘴角一弯,憋着坏笑,“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来,衣服掀开,我看看!”
“看什么看!”
“哎哟,这么小气呢——”
夏树话音刚落,易年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伸到他的衣服里。
“直接摸,不就知道了。”
第32章
夏树的手伸进易年衣服的一瞬间,她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她的指尖发麻,掌心滚烫,手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就只是那样平静地贴着他的腹部。
感觉过了很久,但身后会所传出来的歌曲还没唱完一句。
肾上腺素放大了她身上每一处器官的感觉,包括翻江倒海的胃。
不出意外地,下一秒,她扭头就往绿化带里又吐了一次。
怕她整个人都扎进绿化带里,易年急忙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背。
夏树扒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垂着脑袋朝他摆了摆手:“你过去点,太臭了。”
“你能蹲得住吗?不会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