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影响到智力了。
——典型的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想了想,她又换个问题:
“那陆景明,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恨我吗?”
陆景明道:“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追问道:“那你会原谅我吗?”
这一次,陆景明沉默的更久。
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他开口:
“不会。”
沈熹总算欣慰了点,叮嘱道:
“对,就是这样,不管是谁伤害了你,都不要原谅。”
“我刚刚的意思是,”陆景明一字一顿道,“你不会伤害我。”
沈熹乐了,“你怎么比我还自信?”
她还待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沈爸爸的咳嗽声。
“什么电话,这么久还没打完?赶紧下来吃水果。”
她捂住听筒,“爸,我等会儿再吃可以不?”
沈爸爸答应的很爽快: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下去让你妈吃光,一个都不给你留。”
沈熹撇撇嘴,“小气鬼。”
她转头放开听筒,小声对陆景明道:
“那就先这样吧,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讨论哈。”
“嗯。”
挂断电话,她飞快下了楼。
沈爸和沈妈并肩坐在沙发上,正有说有笑。
沈熹哼了一声,甩甩头发,一屁股坐到他们中间。
和老婆说悄悄话的沈爸爸:“……”
沈熹仿佛看不见他锅底一样的脸色,怡然自得的剥了个橘子。
“今天的橘子真甜~”
说完,不忘给妈妈喂了一瓣,
“妈妈也吃吃,真的超级好吃~”
沈妈妈满脸宠溺:
“谢谢宝贝。”
两人刚吃完了个橘子,沈爸便一把将沈熹拎到一边。
他面无表情:
“好好吃你的,别打扰我和你妈。”
沈熹怂怂的坐远了点,一边吃水果一边乖乖看书。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小声感慨:
“还是两个人一起看书比较好,感觉不管什么书都会更好看一点。”
沈爸爸耳尖,听得直摇头,有些吃味道:
“那小子才一天没来而已,就已经念上了。”
“孩子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沈妈妈往他嘴里怼了瓣橘子。
他老大不乐意:
“这是我女儿,我不管着谁管——
这橘子还真挺甜,老婆再来一瓣好不好?”
沈妈妈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
“比起熹熹,你更应该注意下寒星。”
她望了眼门口,满脸担忧:
“他今天也不回家吗?”
“有个大案子成功收尾了。”沈爸道,“队里有庆功酒,他今晚回不来。”
“我总是很担心他。”沈妈妈叹了口气,“他的工作太危险了,万一和他父母一样……”
“那有什么办法,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既然坚持,那就随他去吧。”
沈妈妈推了他一把: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居然动手打他,哪有你这么心狠的父亲?”
沈爸单手将她搂进怀里,无奈道:
“那臭小子满身的反骨,恐怕真的只有把腿打断了,才肯老实点。”
“干杯!”
热火朝天的大排档里,不知道是第几次,十几只酒杯齐刷刷碰在一起。
杯子里装了满满的啤酒,随着碰杯的动作微微荡出杯壁。
李寒星仰头喝干了酒,莫名觉得腿上凉凉的,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咋的了?”
老杨注意到他的异常,误以为他醉酒不舒服,打了个酒嗝,道:
“啧啧,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不行了?”
“滚滚滚。”
李寒星恢复正常,和其他人一起落座。
他笑骂一句:
“放心,今晚不把你放倒,我李寒星三个字倒过来念。”
“得嘞。”
第155章 搞不懂你们这些妹控
既然李寒星都这么说了,老杨也不客气了。
他笑嘻嘻的开了瓶白的,起身转着圈儿替在座的人倒满。
扯着嗓子招呼道:
“来来来,咱们一人敬李队一杯!”
“这次收网成功,可是多亏了李队及时把人铐住!”他举起酒杯,“李队铐住的可不只是毒贩,还有在座各位的年终奖。”
立马就有人跟着起哄。
“没错,多亏了李队!”
“举杯举杯!”
“这次破了这么大的案子,看隔壁二队那帮子人还怎么用鼻孔看人!”
“哈哈哈,年终总结可有他们好看的了!”
……
待他们差不多说完话,李寒星才笑着伸手往下压了压。
一片喧闹的酒桌霎时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认真看向他。
“都别吵,李队要发言了。”
李寒星嗤道:
“行了,一个个的,都别拍马屁了,我不吃这套。”
众人哄笑一声。
等笑声过去,李寒星复又正色道:
“这杯酒确实是该喝,但你们该敬的不是我,应该敬的是——”
他起身,举杯。
“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
李寒星目光巡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肃容道:
“抓捕行动能够成功,离不开在座的每一个人。
缺了你们中任何一个,都不行。
希望往后每一年,都能和你们在这儿喝酒。”
说到最后,他语气郑重:
“一个都不能少。”
短暂的沉默后,酒桌上的人纷纷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甚至有年轻警员红了眼。
“敬自己。”
“敬自己。”
“敬自己。”
……
老杨笑了一声,“整的还挺伤感。”
他睇着李寒星:
“怎么着,咱也走一个?”
李寒星举杯相碰。
“干了。”
*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
李寒星懒懒靠在椅背上。
席上仍然很热闹,一箱又一箱的酒搬上来。
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压抑倾数宣泄在里面。
他习惯性摸摸外套的左边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忘了。
答应过的,要戒烟。
他笑了笑,又摸摸右边口袋。
那里放着一个黑色丝绒长盒。
打开一看,是一把由羊脂玉打造的梳子。
造型古朴大气,做工细节无一不讲究。
哪怕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莹莹生辉。
李寒星爱惜的用绒布擦了擦梳齿。
不过拿在手里一刹,梳子便已经沾上了体温。
是块触手生温的美玉。
“哟,买了什么好东西?”
老杨随意瞥了眼,表情立马肉疼起来:
“你拿的不是梳子,应该是一套房。”
李寒星道:“两套。”
老杨:“……6.”
富好几代的世界,他不理解。
“花这么多钱,买这个玩意儿?”
他嘶了一声,很不可思议:
“您脆弱的秀发就必须得搭配这种高端产品打理吗?”
“滚,给我妹买的。”
老杨一秒恢复平静,“那没事了。”
“这高端产品也确实只有她压得住。”
李寒星比划了一下,神情露出几分跃跃欲试:
“我一直说要给她买一把好梳子扎小辫,现在终于买到了。”
老杨抽抽嘴角,“万事俱备,只差头来是吧?”
李寒星笑着将梳子放回盒子。
“也可以这么说。”
老杨啧声,“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妹控在想什么。”
李寒星望向天花板,摇头又晃脑,煞有其事道:
“下辈子有个妹妹你就知道了。”
可听到他这句话,老杨脸上笑容却一滞,语气无端低落下去:
“下辈子啊……人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李寒星转了转眸子,再度看向他:
“怎么了?”
老杨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低头点燃。
升腾而起的浅白色烟雾中,他语气很沉重:
“我一个警校的同学,前不久在任务中牺牲了。
哦,你也认识,我们从前还一起吃过饭。”
李寒星敛了笑,坐直身体,抬手拍拍他的肩,没说话。
老杨惆怅的叹了口气:
“我算是看明白了,做咱们这行的,想要顺顺利利干到退休,真他妈难啊。”
李寒星默然。
忽然,老杨狠狠吸了口烟,侧过身,在他耳边低语: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见他神色不对,李寒星扫了眼其他人,同样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
“咱们抓的那个毒枭——”
话还没说完,李寒星抬手打断他剩下的话。
他反手拿了外套起身,对眼神疑惑的众人道:
“我和老杨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喝,要什么尽管算在我账上。”
说完,带着老杨离开。
一直走到远离大排档的路边,确保没人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李寒星才道:
“你继续说。”
老杨没立即开口,反而递给了他一根烟。
“来一根吧。”
李寒星摇手拒绝,“我戒了。”
老杨也不再勉强,几口抽完了上一根,埋头又将这根点燃。
“刚刚你说,那个毒枭怎么了?”李寒星冷声问。
老杨顿了顿,咬牙道:
“那个毒枭,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材料上看到的要大。”
他把烟蒂扔到地上,抬脚用力蹍了上去。
“我们审出来的,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见的。”
李寒星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
他转身,想回庆功宴。
“你打算怎么做?”老杨拦住他。
“还能怎么做。”李寒星淡淡道,“案子既然没真正了结,当然是继续查。”
老杨扯了扯嘴角,道:
“那些人不会给你机会查下去。”
“在你决定查这件事第一天,你或许就会‘意外身故’。”
李寒星眼神锋利:
“那就试试,我到底会不会……‘意外身故’。”
“你还是不明白。”
老杨摇摇头: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是想让你梗着脖子继续查。”
“恰恰是为了让你平安活到退休。”
第156章 我妹妹沈熹,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寒冬的夜,两人并肩站在路边,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李寒星直视老杨,缓缓问道:
“什么意思?”
“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一刻,老杨浑身的酒意似乎都散了。
“我同学之所以牺牲,其实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搓了把脸,苦笑:
“他在临死前想将查到的一切都告诉我,让我继续查下去。”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刚开了个头,人就断了气。”
李寒星一字一顿道:
“别人都说,他是在查一桩旧案时,因公殉职。”
老杨盯着鞋尖,“谁知道呢。”
那桩旧案,指的是帝都三年前在护城河里发现的女尸。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和痕迹。
重案组追查了几个月,仍然毫无头绪。
老杨的同学名叫许一阳,他的师父当年正是这桩案子的负责人之一。
可案子查到一半,师父就因为心脏病先走了。
弥留之际,他拉着许一阳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这也是许一阳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的原因。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他几年来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成功抓捕嫌疑人。
却也永远倒在了嫌疑人的刀下。
可直到临死前那一刻,许一阳才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
最适合成为真凶的那名真凶,已经在他的努力下成功落网。
他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将真相告知昔日好友,期望着有一天能真相大白。
最终也没能做到。
这起案件与风城的贩毒案,完全风牛马不相及。
谁也想不到,背后的那人,会是同一个。
“也许很快我也会‘意外身故’,或者‘因公殉职’。”
老杨故作轻松的耸耸肩。
“这事谁说的准呢。”
“你已经暴露了?”李寒星敏锐的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好半晌,老杨才“嗯”了一声。
李寒星揉揉眉心,“我给你批假,暂且避避。”
“用不着。”老杨道。
李寒星眉头紧皱,“你不让我查,却又将这件事特意告诉我,现在又——”
顿了顿,他眼里有了一丝明悟:
“那些人联系你了,或许,还开出了什么条件?”
老杨声音很低:
“接到许一阳电话的第二天,就有人联系我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李寒星意动的表情,语速更加快:
“但不是幕后的人,只是个随时可以放弃的马前卒,这条线查不下去,你别想了。”
李寒星只问道:
“是什么条件。”
老杨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的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切都在无言中。
李寒星挑眉,“我?”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勾起嘴角,笑声始终冷得吓人:
“那帮人想要我?”
老杨头几乎垂到地上:
“他们很欣赏你的能力,想要让你为他们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