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来的第一本,书封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别在动脑子的时候动感情》。
当然他收到这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谁知道后来他会真的动了感情。
冬迟突然有点好奇,打开书翻了翻,就是些寡淡无味的鸡汤,而且说的一点也不对。
动脑子和动感情明明没有冲突,但有的人总是会先入为主地将两件本来无关的事对立起来,说到底,只是人自己的问题。
冬迟几页几页粗略地翻看,还没结束,云夏就进了教室。
她在门口的时候还以为冬迟翻的是什么资料书,坐下来的时候才看见翻的是她送的励志书。
脑海里一下回忆起当初自己误会冬迟的事,云夏整个脸一下红了。
冬迟看到她的反应,原本平直的嘴角一勾,笑着问她:“怎么了?食堂很热?”
云夏脸在发烫,看到他手里的励志书就觉得莫名羞耻,低着头问:“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书来了?”
冬迟低眼盯着书一小,又合上在云夏面前晃了晃书的封面,示意书名,“你觉得这本书说的对不对?”
云夏抬眼看他手里书的名字,没想到是那一本“别在动脑子的时候动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冬迟的无心一问,云夏的心跳却在这个时候一下慌乱起来,怦怦怦加速到乱了节奏。
好像心事掀开一角被人看见,云夏一下垂眸掩饰慌张,唇张了张,却不知道怎么说。
她买这本书的时候还处在误解冬迟的阶段,当时只考虑到劝冬迟回头是岸,再加上当时以为他和倪念是那种关系,就买了这一本。
可是说到别在动脑子的时候动感情这个书名,现在认真想想,也并非完全正确。
可能在大多数的眼里这一句话是真理,但其实它本身并不是一件准确的话。
云夏开口说道:“动脑子和动感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对立的事,而且人生每个时刻都要动脑子,学生阶段学习是,毕业之后工作事业也要动脑子,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因为只顾后者耽误前者,而且我认为……”
说完这句话,云夏抬眼看向冬迟,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她心跳声还在怦怦,但没有躲开。
她想看着他的眼睛说。
“好的动感情会有利于前者。”
“如果感情是影响学习、事业的一定因素,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被说感情事业双丰收。”
“一切问题的本质是人,所以同一个问题也因人而异。”
云夏说完,眼睛还没有从冬迟脸上移开,一直看着他的表情。
她想看他听到她说这些话的反应,眼睛里,冬迟的一双眼始终藏匿着笑意,视线也落在她的脸上,但是还是让人看不出什么意思。
是赞成,还是反对,她都看不出。
云夏的话已经说完,只能一直等着冬迟的反应。
然后就见他把书一甩,书落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男生笑了声,开口说:“所以你当时送我书是觉得……我动感情会影响动脑子?”
云夏一听这话,立马慌乱地解释,直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当时是误会了你,不是认为你动脑子……不是,动感情会影响……”
她一慌张起来整个人都语无伦次,脸硬是比刚才还红了好几度,眼神深得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像五月熟透的樱桃,好像只要伸手一掐就会流出汁来。
冬迟也不逗了,弯唇笑起来:“没事,我随意问问而已。”
“但为了防止误会继续,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说到这冬迟正了正声,看着云夏说,“我动感情完全不会影响动脑子。”
冬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入脑海,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云夏整个人都怔住。
心跳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周遭的所有声音都被屏蔽。
有风从教室的窗口溜进,吹到人身上升起一股暖意。
四月,好像气温升高了不少,风也变得暖和起来。
云夏侧身背对着窗口,风吹的她头发向前抚着脸颊,有点轻微的痒。
还没等她缓过神,整个人还在怔愣的时候,冬迟看着她,突然问了句:“那你呢?”
心跳轰然间炸开,仿佛一张瞬间燃烧了纸张,火势完全不能控制。
冬迟说完教室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云夏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好像能被所有人听见。
“我……”云夏张开了唇,眼睛眨了眨,却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话到嘴边,说出口的时候就藏了她的私心。
“和你一样。”
心跳还没冷静,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冬迟的嘴巴再次张开,还是那双极其容易让人陷进去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不笑好像也含情脉脉。
他就用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她,开口问:“那……你喜欢过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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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chapter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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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漫长的沉默中,云夏此刻的心跳已经完全脱缰,不受自控,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心脏到脸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脸红到能滴出墨来。
她早就已经垂下了眼躲开冬迟的视线,却还是能感到冬迟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
见云夏的脸越来越红,冬迟的眼睛还是没移开。
在某一瞬间,他心里划过一个念头,但他不敢确定,眼睛一直看着云夏,等着她的回答。
时间过去了好长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云夏终于有了回应。
她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说不是或者是。
她没有喜欢“过”人。
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从开始的那一刻起,没有结束过。
她抬眼,目光再回到冬迟的脸上时,却看到冬迟唇角一勾笑了下。
此刻心跳本就快到了极点,云夏怕冬迟再问下去自己的心思就会暴露,起身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她一路走到洗手间外面的洗手台才停下,两只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手心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灼热的温度一下传到手心。
很烫。
不是一般的烫。
云夏的脸红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烫过,不用照镜子就能想象到自己的脸会红成什么样。
弯腰伸手接了捧水,云夏直接全都扑在自己脸上,冷水冲到滚烫的脸颊皮肤上,滚烫的皮肤温度才稍稍降低了那么一点。
接着她又冲了好几次才停,整张脸都是水,前额的头发也打湿了。
水珠沾湿眼睫模糊视线,云夏睁不开眼,手正要伸进包里拿纸,耳边就又落下刚才同样的声音。
只是这次不再是扰她心乱的提问。
“纸巾给。”
手心接触到冬迟递过来的手是一瞬,云夏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漏了一拍,整个人愣了下,才伸手接过冬迟手心的纸。
她一边尽量保持冷静,一边用纸巾擦着眼睛上的水,慢慢擦了好久,拖延着时间,希望自己睁眼的时候冬迟已经走开,但直到一张纸已经湿透,还是没听到动静。
冬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一直落在云夏的脸上,看着她沾了水湿透的脸。
红透的皮肤上全是水痕水珠,睫毛湿漉漉的,让人移不开眼。
就算他刚才还不敢确定,现在的场景也已经告诉了他,刚才那刻他心里闪过的念头应该不是误解。
云夏好像只在他面前这么害羞过。
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到。
于是,在云夏还在拖时间擦着脸上的水时,冬迟非但没有走开,还伸手又递了一张纸。
“那张湿了,”他的手再次递到云夏的手旁,“换一张。”
云夏的动作又一顿,手往旁边一动,就摸到了冬迟递过来的纸。
……
他怎么好像铁了心似的一直不离开?
没办法,云夏只能放弃拖时间这个方案,接过新的纸擦干净脸上的水,就睁开了眼睛。
她不敢看他,眼睛就一直垂着。
“我回教室了。”
说完这么一句话,云夏就逃也似的直奔向教室。
谁知道走到教室门口,刚好撞见程文文上来。
程文文一眼就注意到云夏发红的一张脸,还是湿|漉|漉的,“怎么回事,云夏你脸怎么了?”
云夏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什么就走进了教室。
程文文本来还云里雾里,下一刻看到冬迟走过来,一下就知道是谁干的,没好气地问:“你对云夏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帅宇赫正巧上来,一听有八卦几步就跑到教室门口,然后就看到冬迟一张春光满面的脸。
虽然冬迟平时眼睛里也总是带着笑,但笑一点笑意也没有,有的时候帅宇赫看着还觉得有三分嘲讽在,但此刻他看到的笑,完完全全是春风得意的笑。
还莫名有点荡漾。
再一想到刚才听到的程文文的质问,帅宇赫整个人表情逐渐有八卦转为惊讶,最后甚至惊恐:,最后又回到八卦:“不会吧迟哥!你你你……亲还是抱?”
话音一落,帅宇赫就被冬迟警告的眼神剜了一眼,于是立马乖乖闭嘴。
“我什么都没做。”冬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进了教室。
以为自己会被毒嘴攻击到的帅宇赫愣了下,觉得有点不对劲,跟上去问道:“迟哥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温和了?”
冬迟看着坐在位子上的云夏,弯唇说:“你提的建议不错。”
“啊?我提什么建议了?”
帅宇赫一头雾水,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也没想起自己给冬迟提了什么建议。
过了一会儿,帅宇赫坐位子上正写着数学题,拿着笔的手突然一顿,整个人猛然抬起头。
“卧槽!”
教室里大家都安静地坐着题,他这一嗓子把一些人都吓了一跳,瞬间激起一片民愤。
“帅宇赫你突然鬼叫什么,吓死人了。”
“有病啊你?”
“你又咋了?”
帅宇赫对着周围说了一圈的“sorry”,人还在震惊当中。
他刚才才突然想到,他这几天对冬迟说过的建议只有一条,就在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
五月将至,离立夏不剩几天时间,云夏晚上写完当天的任务,收拾好书和资料后,打开了一张精致的信封,从里面拿出来一张信纸——她要开始写告白信了。
信封是一张雾粉色的树纹款式,上面的图案是她这几天晚上每天画一点点,昨天才画完。
封面上,是她和冬迟初遇的第一天。
故事的开始,是在南川四中校外的老巷口,盛夏的季节阳光明媚,树影随风晃动,戴在她右耳和他左耳的一对耳机,同一首歌,还有少女不被察觉的心动。
云夏想了很久画什么,最终确定了画他们初遇的第一天,可能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心动,只是那个时候的心动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
手拿着笔落在信纸开头的上方,云夏开始写信:
To 冬迟:
这是她第一次在纸上写他的名字,即使心里已经写过了无数遍,她一直觉得冬迟的名字很好听,但从来没有将他的名字和自己联系到。
直到那天丁言老师说他们的名字一个冬一个夏,还挺配。
那个时候她还只觉得是个名字而已,冬和夏本来也不是什么生僻的字,经常用在名字里,何况冬迟本身就姓冬。
可是现在,哪怕这只是个名字,云夏还是会觉得庆幸,会为这个名字的有缘、相配感到雀跃。
到后来,她发现冬迟的生日在立冬,她的生日在立夏,他们连生日都是对应的两个节气。
虽然这么认为有点太迷信,但云夏还是会有点相信,冥冥之中好像一切注定。
冬迟是她在南川遇到的第一个同学,是她的同桌,后来又成了她喜欢的人。
名字落下后,云夏的笔停了好久,她没有写过告白信,完全不知道告白信的内容应该是什么样的,她应该写什么。
应该每个人写得内容都不一样吧。
云夏想了想,落笔开始写。
[见字如面
最初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是在上学期十月份的运动会,直到现在,我也记得那时被你抱在怀里时,我的心动有多么难以自控。
坐在泛着消毒水味的医务室里,我整个人的头脑都在发昏,心跳像疯了一样跳动,那个时候的医务室可能很安静,可我却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喧嚣、躁动,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敢看你,如果对上视线,你应该能看到我眼里的慌乱还有心动,我知道我喜欢你了。
那不是第一次心动,却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后来的每一次和你对视,你都不知道我的心跳跳得有多么快。
我小心翼翼地掩饰我的心动,可喜欢一个人太难隐藏,我连看着你心跳都会不自觉加速。
后来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立冬的晚上,在我唱完那首歌时,我就决定我要在自己十八岁成年的立夏向你告白。
其实那天晚上我唱“好喜欢你,知不知道”的时候,就在借歌告白,只是你不知道……]
笔一旦开始落下,字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纸上,一切话语都自然而然流露出,不知不觉,云夏就快写满了整张纸。
在信的最后,她告诉冬迟——这是一封只诉诸喜欢的告白信,没有施加其他的诉求、欲望。
她只想告诉冬迟,她喜欢他,而不是想让他和自己在一起。
*
立夏的前一天,五月四日,刚好是高三五一收假的第一天,高一高二还在放五一假,学校里只要高三在上课。
南川的夏天来得很早,五月份,学生们就已经换上了夏季校服。
纯白色的校服,左胸口的天蓝色四中校徽,好像又回到了云夏刚进校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是三个月之后的夏天,要比现在热得多。
而今年,她也没有三个月之后的夏天了。
明天就是立夏,她十八岁的生日,一整天,云夏脑子里想的都是明天的告白。
告白的对象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云夏一整天都安安静静地沉默着,心不在焉,也不敢和冬迟有任何交流。
下午吃了晚饭之后,云夏被程文文拉到外面露天走廊透透气,休息一下。
提到明天云夏的生日,程文文还叹气:“唉,要是咱们也跟高一高二一样放五天假就好了,正好你生日在放假最后一天,我们还能给你办个party什么的。”
“没事,”云夏笑了笑,“在学校里过也是和大家一起,一样的。”
其实以前她的生日也没怎么什么仪式,在南川的时候都是周司瑶和林停两个给她办这办那,后来在临城的两年,也只是一个蛋糕,和父母直接发来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