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手插口袋，揶揄，“我怎么说的不是人话了？让你老师评评理。”
洛九笙，“？”
好端端的怎么扯她身上了。
这锅她不背。
她找借口离开，“你们先来聊，我去厨房看看帮忙简单弄点吃的，不吃饭吃药对胃不好。”
江祁厌拧眉，“不是，你弄什么？你做的东西能吃？”
洛九笙下颌微抬，“瞧不起谁？”
江祁厌，“别我这病还没好，直接让你食物送走。”
洛九笙，“我倒是想，但属实没有那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的超能力。”
话落，房间内两名医生抿唇，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憋着。
江祁厌闭上眼，气的头晕眼花，泛着恶心，身体不允许，实在没有跟她杠下去的实力。
等他好了，他一定要跟她吵个三百回合。
洛九笙离开后，便去了厨房。
厨房内这个点做饭的佣人出去采购食材了，偌大的厨房静悄悄的。
她本想躲个清净，可不成想，她前脚进来，江烬后脚便跟着走了进来。
他人走到冰箱跟前，自顾自地拿了一瓶冰镇的依云，拧开瓶盖，旁若无人地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洛九笙余光扫过去——
男人凸起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微微滚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泛着冷光。
她走到厨房的另一侧，开始翻找食材，打算简单做点清淡的食物，毕竟江祁厌还在病中，需要吃些易消化的食物。
江烬喝完水，也没打算走，而是半倚靠在案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前忙后。
“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他问。
洛九笙手起刀落，切着手中的梨子，准备炖雪梨。
江烬又补了句，“我记得你以前是厨房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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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你要走？
洛九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我不光是厨房杀手，我还磨刀霍霍向猪羊呢。”
江烬戏谑，“我看你是想拿我开刀。”
洛九笙弯唇，“我没说。”
江烬，“但你心里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洛九笙百口莫辩，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摆弄着食材。
江烬又从冰箱中拿了一瓶矿泉水，就那么半倚靠在案台前，像没骨头般，很懒散。
嘴里还咬着一根烟，打火机在手心把玩。
看似不经意。
实则，目光始终落在那抹纤细而忙碌的身影上。
厨房内，油烟机的声音和砂锅的咕嘟声交织在一起。
洛九笙轻轻搅拌着砂锅里的食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 ，她一身米色职业装，腰肢不堪盈握，脚上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露出白嫩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和雪玉般细腻的肌肤。
黑发披肩散落在身后，一张脸美艳动人，颇有副岁月静好的美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忽然，一缕头发散落下来，搭在洛九笙的脸颊处带来几分痒意。
她抬手去抚开碎发的一瞬，一只温热的大手先一步伸了过来。
洛九笙身体怔了一下，随即问，“你干嘛？”
“别动。”
江烬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柔顺的发丝间，指腹摩挲过她的头皮，一下又一下。
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根扎头发用的皮筋。
江烬的动作很熟练，仿佛做过无数次。
的确，像扎头发这种小事，他以前没少帮她干过，也只给她干过。
那时候，其他同学都戴电子手表或者各种手环，而他的腕骨间永远戴着一根红色的皮筋头绳。
清大到处有他们影子。
图书馆内，洛九笙转着笔在刷题的时候，垂下来的头发会不小心挡到眼睛，他也是会像现在这样帮她扎一个低马尾。
他将洛九笙的黑发轻轻拢起，用皮筋固定成一个低马尾，露出她清晰的颈部线条和优雅的下颚轮廓。
江烬凤眸微微上挑，语气不善，“我还能干嘛？难不成能给你剃度不成？我是怕你头发掉锅里，不卫生，万一再毒死祁厌怎么办？”
洛九笙摸了摸被扎好的头发，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淡声说，“知道了。”
不多时，洛九笙将粥和炖梨子盛好装进碗里。
江烬蹙眉，“没有我的？”
洛九笙，“你又没生病，吃什么病人餐？”
江烬抿唇，“谁说我没病的？”
洛九笙冲他笑笑，“嗯，你有病，京市神经病医院需要你。”
说罢，她端着碗盘径直从他身边路过...
江烬撇撇嘴，在自己家居然上不了桌了？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竟然也跟洛九笙那个小渣女沆瀣一气，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二楼卧室。
等洛九笙上去的时候，江祁厌正在吵着不要打针。
他脸色本就白，这下病了，脸色更加煞白，“滚开！你是不是容嬷嬷派来的奸细？专扎小爷我？”
医生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像哄小孩般轻声安抚，“江少爷，我是正经八百的医生，专门负责让你的身体恢复健康的，打针虽然有点疼，但它是为了让病菌快快离开你的身体，这样你就能早点下床去玩耍了，不是吗？”
江祁厌没好气地说，“还玩耍？你当小爷我三岁小孩呢？”
“你要说让他打游戏或者去打鸟，他保准来精神。”江烬手插口袋跟在洛九笙身后从外面走进来，面色不善。
洛九笙莞尔，调侃，“江同学起来先吃点东西，尝尝我的手艺还合您老口味吗？”
江祁厌伸出脑袋瞅了瞅，看见洛九笙手里的碗，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江烬冷眼觑着他，“不要给我。”
“咳咳咳——”
江祁厌接连咳嗽几声，面颊因咳嗽浮现一抹潮红。
“那可不行，这是专门给江同学准备的。”洛九笙护着碗盘。
倒是无意中跟江烬颇有里应外合的嫌疑。
江祁厌小孩子心思显露无疑，“哼，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吧，要是不好吃，就拿去喂狗。”
江烬觑觑张脸，喂狗？
他眼瞅着江祁厌端起那碗红豆莲子粥，试探性的尝了一口，瞬间眉目都舒展了。
清甜不腻的口感刺激口中苦涩的味蕾。
“甜的？”
“好吃吗？”江烬问。
“还行吧，满分十分的话只能打九分。”江祁厌不情不愿道，“剩下的那一分怕你骄傲。”
洛九笙强压住想笑的冲动，“你人还怪好呢。”
江祁厌三口并两口直接将粥喝完，看向托盘中的另一只碗，“这是什么？”
他说话间还是带着轻微的咳嗽。
“花椒蒸雪梨。”洛九笙道，“喝完不会嗓子痛和干咳。”
江祁厌似是不信，“真假？”
洛九笙伸出小拇指，“骗你我是那么大的。”
没等江祁厌说话，身后的江烬倒是没忍住，先笑为敬了。
他说，“你本来就是那么大的。”
洛九笙，“.....”
江祁厌不解，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幽幽道，“你们之前认识？”
洛九笙，“不认识。”
江烬，“认识。”
江祁厌，“？”
洛九笙很快补充，“你逃课的那会，江先生来京大讲座，有幸有过一面之缘，也算认识。”
她总不能跟自己学生说跟他小舅谈过吧。
江祁厌小口吃着蒸雪梨，“是这样吗小舅？”
江烬轻轻蠕动唇角，“对，是这样，这就是注定的缘。”
洛九笙心里学着他刚刚的语气，补充了一句，孽缘。
她居然是前男友大外甥的老师？
“叮铃铃——”
这时，洛九笙的手机响了。
她从口袋中摸出来一看， 在看到来电人时，眉头深深蹙起。
屏幕显示是疗养院那边来的电话。
“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江烬揶揄，“去吧，别再迷路了。”
出了房间，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洛九笙这才将电话接起。
里面传来看护人员急切的声音，“洛小姐，您母亲上午院里突然晕厥，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了。”
“什么？”洛九笙心底一紧，“她去了哪家医院？”
“市中心的人民医院。”
“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她转身的一瞬间，正对上男人凌厉的眸子。
除了江烬还能有谁？
“你要走？”江烬侧脸轮廓分明利落，眉宇间掺杂了些微沉的气息，“去哪？”
洛九笙压根不想提俞莲舟，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
“谁？”江烬下意识问出口。
洛九笙含糊着说，“苏喂，是她肠胃炎...那个我先走了，麻烦你跟江同学说一声。”
江烬‘哦’了声，戏谑，“大忙人，唐僧天天被抓都没你这么忙。”
洛九笙白了他一眼，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照顾好江同学。”
江烬点了根烟蒂，浅浅咬着烟蒂，眼瞅着她三步并两步着急忙慌地大步离开。
医院？肠胃炎用那么急？
第61章 人生不如意
洛九笙人匆匆往外走，在路边拦出租车的时候，一辆贝壳粉色的玛莎拉蒂缓缓驶进江宅。
透过半降的车窗，洛九笙从中看到了里面驾驶位的人，是陆梨。
洛九笙不确定她有没有看见自己。
来不及多想，她人已经打开车门上了出租车。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俞莲舟正在手术室急救。
俞莲舟身体一直不太好，她是知道的，所以需要一直住在疗养院中静养身体。
期间也没少做过体检，并未检查出什么大毛病。
不知道为什么，洛九笙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这种感觉很强烈。
就跟一年前，俞莲舟跟她父亲吵架那次一样，那晚她右眼皮一直跳，睡的也很不安稳，半夜还做了噩梦。
结果，第二天父亲就跳楼自杀了。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开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问，“你是病人家属？”
洛九笙点头，“我是她女儿，请问我妈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面色凝重，“病人是恶性肿瘤急发，已经压迫到视网膜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医生的话，洛九笙心猛地一沉，仿佛被重锤击中，一时之间竟有些站不稳。
她虽不喜欢俞莲舟的为人做派，可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是这世界上她唯一仅存的亲人。
听到这个噩耗的，她还是不免心里难受。
就算她对自己再不好，她也不想她死啊。
“医生，这...这是什么意思？恶性肿瘤？她之前体检一直都没问题的啊！”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是的，有些肿瘤在早期可能并不明显，或者生长位置较为隐蔽，常规检查难以发现，这次晕厥是因为肿瘤突然急剧增长，压迫到了视神经，情况相当危急。”
洛九笙追问，“那...那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说，“你母亲这个情况需要尽快手术切除肿瘤，不能耽误，但由于是恶性肿瘤，后续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包括化疗和放疗，而且，这类疾病复发和转移的风险都很高，你们作为家属，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洛九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风险大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手术本身具有一定的风险，尤其是考虑到肿瘤的位置和大小，以及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成功的概率我们无法给出确切的数字，但可以肯定的是，越早进行手术，对病人越有利。”
洛九笙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医生沉思了一下说，“手术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洛九笙，“大约多少？我去筹钱。”
医生道，“前期手续费用需要一百万左右，后期也需要不间断的治疗费用，这个还要看具体治疗情况。”
洛九笙垂下眸子，一百多万的治疗费用...
这么多钱，她要到哪去筹？
俞莲舟早就办了移民，在国内没有交医保，只能全部自费。
上次的手表当了五十多万，打发了加州那边的人，她现在手头根本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
而她在京市认识的朋友只有苏喂。
可苏喂的家庭状况...她挣钱不容易还要补贴家里。
她不想拖累她。
一瞬间，洛九笙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围。
她的人生，二十一岁就是一条分割线。
在那之前有多幸福，在那之后就有多么不幸。
从离开京市后，她的人生就只有不幸，和更不幸。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到了她这就是十成十。
洛九笙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扼住了喉咙。
她环顾四周，医院的走廊冰冷而空旷，每一个脚步声都回响着孤独和无助。
“你没事吧？”医生醇厚的声音响起，“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不舒服？”
洛九笙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却感觉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制，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
医生关切地看着她，安慰，“我相信你和你妈妈都会渡过这个难关。”
洛九笙木讷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个牵强的笑容，“谢谢。”
医生说，“不客气，你等下可以去看你的母亲了，我去研究一下你母亲的手术方案。”
“谢谢医生。”
待医生走后，洛九笙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煞白。
她的神色空了一瞬，紧咬唇肉已经毫无效果，她有力噬咬自己的虎口。
唯有这样，才能将呜咽重新塞回腔内。
其实在小的时候俞莲舟对她还蛮好的，会下厨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也会帮她梳小辫，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像个小公主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