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上了高中才开始性情大变。
变得自私自利,眼中只有自己,成了洛九笙最讨厌的那种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怔了片刻,洛九笙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住眼泪,身体渐渐滑下去,蹲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开始啜泣。
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臂上,走投无路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一刻,洛九笙只觉心中深渊复苏,几乎将她一口吞了进去,那种感觉极为可怕,像是被突然扯离这个世界,不想对任何东西有反应,想把自己关进壳里。
这世上的一切都变成了黑洞,巨大的引力想把洛九笙撕烂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一点点映入她的眼帘。
洛九笙视线缓缓上移,随之而来的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洛九笙,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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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两章,明天小高潮,江茶茶要发力了。
新号开文,还没开分,喜欢的宝宝别忘了写书评哦。】
第62章 他的条件
洛九笙抬头,泪眼朦胧中,顾凛的面容一点点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头上依然包着纱布。
顾凛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率先打破沉默,“先擦擦眼泪。”
洛九笙没有接,拒绝地很干脆,“不用了谢谢。”
无论是纸巾还是经济上的帮助,她都不需要。
因为洛九笙不认为顾凛会那么心思单纯的帮她。
果不其然,顾凛收回手,垂着眸子看她,“九笙,阿姨的事情,别担心,有我在,钱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
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听到说话声,脚步一顿,停在了走廊拐角处,并未走近。
他背着光,模样隐晦暗沉,指间一点猩红闪烁,神情寡淡。
洛九笙吸吸鼻子,“不用,我认为没这个必要。”
顾凛舔着脸说,“九笙,我认为很有必要,我帮你是应该的,而且,你现在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
洛九笙面色沉沉,“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顾凛仍不死心,“九笙,阿姨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别说阿姨的治疗费了,我顾家的家产都有你的一半。”
洛九笙心生恼火,“顾先生,我想说我也没说鸟语吧?怎么我说个话就这么让你难以理解吗?我说让你离我远点,你是听不见耳聋吗?左拐有耳科,需要我帮你挂个号吗?”
闻言,拐角处的男人唇角浅浅上扬。
顾凛面不改色,“九笙,你是在怪我出去找别的女人吗?我跟她们只是玩玩,逢场作戏不作数的。”
洛九笙眉心紧蹙,就,从未这么无语过。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凛这人这么油盐不进,跟踢棉花一样,你踢他一脚,他毫无反应。
顾凛接着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想娶你的心日月可鉴,九笙,只要你跟我结婚,我保证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你走吧,别逼我报警。”洛九笙别过脸去,捂住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听。
“九笙,那我不打扰你,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只要你嫁给我,阿姨的手术费我全包了,你要知道阿姨的病拖不得。”
顾凛话落,洛九笙一声不吭,深深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见状,只好大步先行离开。
顾凛笑笑,他知道,人逼到绝路上总会妥协的。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路他给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洛九笙会去找他,甚至会低声下气地求他。
不多时,拐角处的男人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烟蒂,缓缓走近。
他走到洛九笙面前,蹲下身来,喊她,“洛九笙。”
洛九笙隐约听到有人喊她,以为还是顾凛,将头埋得更深,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将自己缩进自己的保护壳里。
男人抬手去拉她捂住耳朵的手,“是我。”
洛九笙闻言,微微抬头。
橘黄色的灯光在他身上笼了层深浅不一的阴影,五官融在疏浅的光线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清俊。
看到来人,她迅速抹去脸上的泪痕,不想他看见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你怎么在这?来看病?”
江烬轻挑眉梢,“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骗我玩?苏喂呢?肠胃炎?”
洛九笙自知理亏,一时语塞。
江烬递上纸巾,“擦擦,哭的跟小花猫一样,糗死了。”
洛九笙别过脸,“给你看了?你可以不看。”
“呦,脾气还挺大。”江烬抿唇,“你妈病了?缺钱?”
洛九笙紧咬下唇,环抱在胸前的手一点点收紧,没回答。
江烬垂眸睨着她,“我可以借钱给你,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听到他说的是借,不是帮。
洛九笙这才缓缓抬起眸子,直视着他,“你也有条件?”
她不信江烬会这么好心。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总得图点什么。
江烬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
一道低低的笑声传出,像是深海中蛊惑人心的妖兽,嗓音低沉却充满磁性,“不愧是京大的物理系教授,你确实很聪明。”
“什么条件?直说。”
“我要你跟我结婚。”
江烬话语间不带情绪起伏。
除了带有一丝砂石碾磨过后的低哑,其余一切正常。
洛九笙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跟我结婚。”江烬一字一顿,声声入耳。
洛九笙呼吸一滞,被惊得心也在扑通扑通狂跳。
她以为他会说让自己身体力行地陪他一晚,羞辱她以此来解当年她抛弃他的恨。
万万没想到是要让她跟他结婚。
“怎么?不愿意?”江烬眼风凉凉扫过。
见她不说话。
不知怎的,一袭冷汗悄悄爬上后背,呼吸也跟着紧了紧,喉结微滚。
他又补充,“你别想太多,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安排的相亲,顺便用来挡一堆烂桃花,你放心,我对你早就没那个意思了。”
四目相对。
江烬的眸底带着洛九笙看不懂的情绪。
她眼睫颤了颤,问,“为什么是我?”
江烬身形一顿,眉宇间掺了些微沉的气息,“因为只有你不会爱我。”
洛九笙心里一紧,慌忙垂下眼帘,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江烬,我不愿意。”
江烬牙齿磨了磨舌尖,“你就那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洛九笙拧眉,淡淡吐出一句话,无人瞧见的眸底泛起一丝惊涛骇浪,“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烬眼眸暗了暗,低头看了一下腕表,“洛九笙,现在是下午两点,我只给你八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我等你到十点,过期不候。”
不知是蹲久了还是气的,大脑供血不足,他站起身的的一刹那,眼前有一瞬间的花白。
该死的。
他说他自己。
江烬高大的身影凝视着她,大约过了十几秒才转身离开。
转身的一瞬间,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待他离开,洛九笙扶着墙缓缓站起身,走进俞莲舟的病房。
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医疗器械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洛九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光线柔和,照在俞莲舟苍白的脸上,完全没了平时颐指气使的嚣张模样。
洛九笙走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那手冰凉而无力,仿佛连温度都失去了。
俞莲舟戴着呼吸机陷入昏迷。
洛九笙从两点多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直到护士进门来催缴手术费。
俞莲舟的手术迫在眉睫,当真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真的会把人拖死。
是时候该做决断了。
看着病床的上的俞莲舟,倏地,她就笑了。
六年那个分手的夜晚,清大女生宿舍楼下。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楼下,洛家的司机在等她。
洛九笙收拾完行李从宿舍楼出来,司机见人出来忙上前相迎去接行李箱。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抢先一步牢牢抓住行李箱的把手和她的手腕。
洛九笙一转头,就对上少年眼眶通红的眸子。
“为什么?笙笙?你在qq上给我留言要跟我分手?”
“你不爱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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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点小细节。
同样是面对无助的笙笙,顾凛是居高临下看着她,而江淮时,是会下意识蹲下来与她处在同一频道交流。
是不是真爱,其实都在一些‘细节’里。
爱是一种本能,它无师自通。】
第63章 老光棍
洛九笙从未见过那样的江淮时。
年少时的他是恣意又桀骜,永远护着她。
可那天,他哭红了双眼,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红着眼卑微到尘埃里。
“笙笙,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们不分,行吗?”
洛九笙努力睁开,冷脸说,“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是我谈够了,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是我想另攀高枝。”
少年逐渐趋于破碎,“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笙笙你相信我,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洛九笙垂在身下的手一点点收紧,强压住心底的那股酸涩劲。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江淮时,我等不了,我受不了你每天打工到很晚,陪我的时间很少,然后又在约会的时候抠抠搜搜请我吃最便宜的街头小吃,别人过节都送女朋友大牌,你却送我最便宜的小手工,一次两次还行,多了真的会腻。”
少年的声线很不稳,就像在空气中刻画下斑驳的笔触,“所以,你跟我分手,是因为我穷?”
“是。”洛九笙笑的轻松。
也轻松地把少年地心脏攥在手中,慢慢挤压揉搓,酿出血浆。
最终她还是忍痛走了。
那天的她说了好多绝情的话,可唯独没说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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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中科院。
偌大的办公室内,周围是堆满天体物理学书籍和研究资料的书架。
江烬身上还是上午穿的那件墨绿色衬衣,半倚靠在座位上,手中把玩着一串土星项链,显得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腕骨间的手表。
九点四十五分。
手机静的跟死机了一样。
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口的领带,解开衬衣领口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精致凌厉的锁骨。
“叩叩——”
门口方向传来敲门声。
助理长卿从外面推门而入,“烬哥,今晚不用去观测台守更,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江烬将项链放进锦盒中,收回视线,“等下就回了。”
长卿摸头笑笑,“看出您老光棍一条了,不像我老婆孩子热炕头,下班了就只想回家。”
江烬掀眼看他,“几个意思?老光棍吃你大米了还是挡你财路了?也不至于什么脏水都往这泼。”
长卿摆摆手,“哎呀,烬哥,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关心您嘛,您看,这么晚了,您每次一个人,要么待在办公室要么在观测台,一待就是一整晚,成宿不回去休息,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你...”
江烬打断他,“长助理,你今年多大了?”
长卿心直口快,“我今年二十六了。”
江烬轻笑一声,站起身,“才二十六发缝就这么宽了,小心英年早秃。”
长卿,“!!!”
江烬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格外用力,“长卿啊,我记得观测台那边有个数据需要尽快出,我看你嘴挺闲的,今晚有劳一下?”
长卿撇撇嘴,瞬间垮起一张脸,“烬哥...”
平时他们的老大可是个工作狂,像是这种小事,他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烬闷声低笑,“行了,你忙你的,我回家睡觉了,明天见,晚安。”
长卿看着江烬离开的背影,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越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烬哥突然抽什么风?
关键是,他说的也没毛病啊,老光棍还不兴说吗?
江烬开车出了中科院,车窗半降,凉凉的夜风透过车窗慢慢的灌进车里,手臂随意搭在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着根香烟。
冷风吹入车中,让人足够清醒。
中控屏幕显示九点五十五分。
离他给她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看来,她今晚是不会找他了。
江烬眸色很深,不带半分欲念,喉咙狠狠滚了一下,自从分手后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类似脆弱的表情。
车子一路行驶,驶入星河湾。
天空黑漆漆的,暮霭沉沉,将圆未圆挂在半高空,薄纱般的月色透过树缝拢聚,在青色的石板路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像小姑娘的心事,明之昭昭,却无从诉说。
江烬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唇角叼着根未点燃的烟,模样有几分颓然。
明明是十月初,可此时的他像是正披着貂裘行走在寂寥的风雪中,独身一人,与之陪伴的只有一排排深深的足迹。
江烬乘坐电梯上楼,刻意低头看了一下表盘上的时间,十点三十八分。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的瞬间,江烬愣在原地,心里蓦地一悸,嘴里未抽的烟也随之‘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紧挨着他家入户门的门口蜷缩着一道纤细的米色身影,映入眼帘。
他看到了她。
洛九笙在他家门口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起初是站着等,后来站累了就干脆直接席地而坐。
再后来窝在自己臂弯里睡着了...
迷糊间,听到声音,洛九笙睁开睡眼,抬眼看过去,立马从地上站起身。
面对他,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你回来了。”
江烬呼吸一紧, 无意识喉结滚了滚,一双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眼底一片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