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还能再快吗？”
秦寿，“48小时，这是最快了！”
江烬挑眉笑笑，“谢了！回头请你，我院里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秦寿对着他优越得后脑勺说，“用完就走，没良心，渣男！”
江烬前脚刚走不一会儿，办公室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小护士站在门口，“秦医生，有位姓苏的小姐点名要找您会诊。”
秦寿掀起眼帘，“姓苏？告诉她我不在。”
小护士随即转头对着外面说，“苏小姐，秦医生说他不在。”
秦寿，“......”
“瞧瞧，这不是店大欺客吗？你不在，还能喘气，你是鬼吗？”苏喂趴在门口露出半颗小脑袋。
秦寿整理了下衣领，颀长的身影从座位上站起身，神情清冷，“我今天上午没空，让我同事给你看看。”
苏喂闻言，立马垮起一张小脸，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她可怜兮兮地说，“秦医生，我家住在京市一百里地外的农村，来一趟城里不容易，目前我觉得您医术是医院里最牛逼的，所以才长途跋涉专门来找您的，其实我这来一趟也不容易，甚至还要先打黑车，辗转再坐通往京市的大巴，您看...”
秦寿从上至下打量她一眼。
她穿着一件针织衫，下半身搭配一件水洗破洞牛仔裤，裤子上还有两个补丁...
头发也随意地扎在脑后，确实像农村出来的土妞儿。
苏喂的一通话下来，既夸奖了秦寿，同时也让他同情心泛滥怜爱了。
秦寿面色缓和几分，“我不是故意推脱，我上午是真有事要处理。”
苏喂甜甜一笑，“您先忙您的，我可以等，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秦寿无奈叹了口气，“行，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送检一下材料，回来再帮你检查做做按摩，你的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等你哟~小寿寿~”苏喂笑脸欢送，乖巧的不像话，就差九十度鞠躬将人送走。
秦寿，“.....”
他怎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
九点。
洛九笙打完卡后，驱车来到京市的一家比较权威的心理诊疗机构。
主治医师姓裴，全名叫裴行止。
两人相识于加州，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洛九笙打第一次发病就是裴医生治疗的。
由于工作计划变动，几个月前，裴行止暂时被调回国内的诊疗机构，这也是让洛九笙比较欣喜的。
说实话，其实她心理上很排斥换医生。
换医生等于是把自己的伤疤揭露出来，重新复述给另外一个陌生人。
洛九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轻车熟路找到裴医生所在的诊疗室，轻轻敲门。
“请进。”男人温润的声音响起。
听到应声，洛九笙推门而入。
诊疗室内，墙壁被刷成像天空一样的淡蓝色，几幅舒缓情绪的画作恰到好处地挂在墙上。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柔和地洒在地面上。
尽管布置的温馨又舒适，可洛九笙作为一个被心理疾病困扰长达近六年的人来说，莫名有些紧张。
裴医生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坐在一张宽大的木质办公桌后，身着整洁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给人的第一感觉，温文尔雅。
看到洛九笙进来，裴医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示意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笙笙，我们又见面了。”
第106章 真的可以改变吗
洛九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裴医生看着她的动作，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别紧张，笙笙，就像我们之前聊天那样，放松一些。”
洛九笙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裴医生，我最近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好。”
裴医生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能和我具体说一说吗？”
洛九笙眼神有些飘忽，“最近我一个女学生出了点事，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能做到劝说叶青青，但是医者不能自医，她没法拯救自己。
裴医生，“你说的那个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了，你处理的很好，让我很惊喜，也让我很欣慰。”
洛九笙心里提了一口气，“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但她好像要比我勇敢。”
裴医生温和道，“笙笙，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现在和未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女学生的出现，也许是一个契机，让你重新审视过去，并且尝试做出改变。”
洛九笙一下攥紧指尖，“我真的可以改变吗？”
裴医生轻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找我就诊时的情景吗？”
他顿了顿，“那年你才二十一岁，整个人消瘦的跟纸片人一样，问你什么都不说，但你眸子中迸发出来那股子劲儿，是我从业那么多年没见过的。”
洛九笙微微一怔，思绪飘回到最初的那一天。
那时候，她已经不吃不喝绝食了好几天，在接到来自国内的那通电话后，才终于想通了去就医。
天还没亮她就已经醒来，穿戴整齐，静静坐在床边等待天亮。
她不断告诉自己，‘天会亮的，一定会的’。
洛九笙缓缓开口，“记得，那时的我被迫与最心爱的人断崖式分手，连死都不是我能选择的，满心绝望，却死不了，同样也活不起。”
裴医生点了点头，“但看看现在的你，已经比当初勇敢了许多，不是吗？每一次的治疗，每一次的倾诉，都是你在努力变好的证明，所以，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的。”
洛九笙低眸，表情一滞，静默一会儿。
轻绞动指尖，徐徐道，“裴医生，我见到他了。”
裴医生似乎并没有感到很意外，“怎么样？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动吗？”
洛九笙轻声开口，“我们领证了。”
这次，裴医生眼底明显有几分诧色，“领证？你们结婚了？”
“仅领证。”洛九笙怔怔地看着他，“前段时间，那个人生了一场大病着急做手术，他借给了我上百万的医疗费，条件就是让我答应跟他领证应付家里人，但这其实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真正的结婚。”
她在裴医生面前，管‘俞莲舟’从来不说‘妈妈’，‘母亲’，一直都是以‘那个人’代称。
裴医生指尖敲着桌面，笑笑，“看来是你还跟以前一样对他心动，否则以你的性格，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洛九笙不自觉被逗笑，“从前不会，现在或许会，但我承认心动是有的，毕竟是从小到大唯一爱过的人。”
她顿了顿又说，“我不排斥跟他拥抱、接吻，但我好像没办法正常跟他在一起，不光是因为那个人，我承认也有一部分我自身的原因。”
裴医生一针见血指出，“怕你发病会吓到他？还是怕他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打击到他？又或者情感闭塞？”
洛九笙再次沉默，五指微微颤抖。
其实，这几点都有。
裴医生亲切唤她，“笙笙，当年的事情，你是受害者，你经历的痛楚远远要超过他，以你的病情来看，你现在能正常跟别人交流，还能为你学生出头，我真觉得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洛九笙垂下眼帘，遮掩掉眼底的沉黑隐晦。
裴医生继续说，“真正的爱，是能够接受彼此的一切，包括过去的伤痛和现在的不完美，你明白吗？”
洛九笙咬了咬嘴唇，“我试试看。”
简单沟通交流后，裴医生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拿出了一些仪器和工具。
“笙笙，接下来我们进行一些简单的物理治疗，这会对你现在的状态有所帮助。”
洛九笙点了点头，跟着裴医生走到治疗区域。
裴医生调整着仪器参数，“来，你躺下，这个仪器会通过轻微的电流刺激来缓解你的神经紧张，放松你的肌肉。”
洛九笙闭上眼睛，感受着仪器带来的细微触感。
裴医生一边操作仪器，一边观察着洛九笙的反应，不时询问她的感受。
整个物理治疗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
结束后，洛九笙的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从诊疗中心出来，她便接到了学校那边陈老师打来的电话。
看到这个来电人，她愣了愣。
陈老师是教大学数学的，在她的印象中，陈老师并没有跟她多么交好，这也是她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
有些意外，又有些情理之中。
自从叶青青的事情发生后，洛九笙在京大可谓是彻底出了名，从前或许是因为‘美貌’而被大家熟知。
现在才华是京大全体师生公认的，就连盛院长也对她特地提出了表彰。
人红是非多。
她能明显感觉出来，很多同事都在有意无意地巴结她。
洛九笙一边上车，一边接起电话。
陈老师笑着说，“洛教授啊，我今天上课，发现了这么一个情况，孙招娣同学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来上课了，都是她的室友帮着点名答到的，让我抓到了。”
洛九笙淡声说，“是吗？”
陈老师，“有个学生跟我关系很好，侧面帮着了解了一下，孙招娣的室友说她是北城乡下考出来的，家里条件特别差，好像是她家里不想让她读书了，让她去打工供养弟弟妹妹，目前了解到这些，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洛九笙微微拧眉，她最近忙叶青青的事情，班里的事情她分身乏术，确实没顾上。
她系上安全带，“我马上就回去了，我等下去了解一下情况，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情况。”
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这边刚挂断电话。
江烬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第107章 有点想你了
洛九笙顺手接起，发动引擎，开了免提。
江烬语速很慢，音色醇厚，该死的好听， “老婆，在干嘛呢？”
电话那头，他刚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身体后仰，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搭在桌子上。
洛九笙打着方向盘驶出停车场，“有事出来了一趟，正在回学校的路上，你找我有事？”
江烬极为认真道，“有事，大事，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事。”
洛九笙问，“什么天大的事？”
江烬日常调情，笑的浑，“有点想你了怎么办？”
洛九笙，“……”
她淡声回应，“没办法。”
“有办法。”江烬勾笑，“叫声老公听听。”
洛九笙目视前方，神色专注，“不叫。”
“叫嘛。”江烬声音带着几分诱哄。
洛九笙抿了抿唇，“少来这套，说了不叫。”
江烬故作委屈，“老婆，你就满足我一下嘛~快点。”
“噗——”
他话说完，长卿端着水杯从外面走进来，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瞧着江烬的那副浪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跟往常在工作上专业，严谨，严肃的他，判若两人。
“烬哥，我去，你这么快有老婆了...”
江烬捂住电话，另一只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摆了摆手，让他赶紧退下。
长卿憋着笑，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洛九笙耳朵尖，听到有人说话，随即道，“你忙吧，我挂了。”
江烬赶忙说，“别啊，正想你想的紧，再说两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洛九笙本来想挂电话，但又一下想起裴医生的话，耐着性子问，“说什么？”
江烬语气轻柔，“老婆，今晚一起出去吃饭怎么样？”
洛九笙想了想，“看情况吧，我不确定几点能回去，班里有个学生出了点小状况。”
碍于叶青青事件，对于学生的事情，江烬有些敏感，立马问，“学生什么事？”
洛九笙，“没什么大事，家里条件不好，可能不想让她读书了。”
江烬拖着尾音长长‘哦’了一声，“那好吧，你先忙你的。”
话落，他又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甜言蜜语（马蚤话），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洛九笙放下手机，专心开车。
回到学校，已经临近下班点。
洛九笙先去班里向其他同学了解了一下情况，特别是孙招娣宿舍的室友。
她的室友都反应说孙招娣平时学习非常刻苦，晚上经常打着小夜灯熬夜学习到很晚，但性格有些内向，很少和大家交流家里的事情。
她们也只在电话中听到孙招娣跟父母吵过几次嘴，情绪有点激动。
了解完，洛九笙基本可以确定，孙招娣室友说的跟陈老师说的一致，确实是孙招娣的父母不想让她上学了。
十一点半，下班后，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基本都去吃饭了。
洛九笙坐在工位上，翻出孙招娣的学生电子档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父母职位一栏填写的皆为：务农。
家庭成员一列，显示弟弟妹妹一共有六个。
看成绩单，孙招娣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属于中等，应该是属于先天不足后天努力型选手。
洛九笙轻叹一声，有多少孩子想努力考出来，却被现实的困境束缚住了手脚。
她不再犹豫，拨通了孙招娣父母的电话。
电话那头，孙招娣的父母态度可谓是非常强硬。
孙父说，“女娃读书有啥用？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我们供不起她读书，让她回来打工挣钱才是最要紧的！”
洛九笙耐着性子劝说，“叔叔阿姨，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孩子读书也能有很好的出路，将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改善家里的条件。”
孙父很强势，“说啥都没用，我们主意已定，这学是坚决不能上了，之前就让她偷偷跑了！这次绝对不能再放回去了！”
洛九笙蹙眉道，“我知道你们家里有困难，但是孙招娣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孩子，她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如果因为现在的困难就让她放弃读书，那太可惜...”
“嘟嘟嘟——”
没等洛九笙把话说完，孙父便挂了电话。
洛九笙，“......”
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会有这么迂腐顽固的老思想。
明明孙招娣学习那么努力，却被孙父一句‘女娃上学有啥用’给抹杀了...
这可是京大，全国每年有多少人学生挤破头想考进来都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