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冷静了一下,但眼中的杀意却愈发浓烈:
“但既然这样,勉为其难让你见识一下我曾获得的第一份奥义吧。”
她抚摸了一下鞭子,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为了得到它,我可是杀了在我暴露咒术师天赋,被村里人驱逐时收我为徒的恩师。”
“能见识到她磨炼了一生才领悟出来的技艺,为此而感到荣幸吧!”
说着,她起手。
瞬间,暗杀者整个人的气势产生了变化。
一切仿佛是慢动作般,却又如此之快,鞭子如一条弯月,带着一种如月光般水润的浩荡,无声无息地割向天内理子。
那充满杀意的一击,不像死神的镰刀,反而像是来自天际月神的一瞥。
女人心中一喜,打中了!
她定睛一看,鞭子虽然没用将天内理子打得头破血流,但也成功将理子的双臂与腰部紧紧缠绕,将其整个捆绑住。
女人狠狠一收鞭子,像将天内理子拉到身边来。
一扯,理子竟如山岳般稳固,纹丝不动。
女人脸色骤变,冷笑转为狰狞,她加大了力量,转而收紧鞭子,企图用鞭子将理子绞死。
理子面不改色,像拔河一般轻轻后退,反倒将女人向她的方向拉扯,迫使对方踉跄向前,几乎失去平衡。
女人惊愕之余,更是愤怒不已,她拼尽全力,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但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自己一步步向前滑去。
“你是大象吗?!”她终于受不了地尖叫。
就在这时,天内理子蓦地一停,受到惯性的影响,女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手中的鞭子也因此而松开。
理子眼疾手快,趁机一把抓住鞭子的另一端,用力一扯,将鞭子一举夺了过来。
见鞭子被夺,女人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慌乱,反而站稳后,以一种胸有成竹的姿态悠然道:“要让你失望了,小姑娘,我可还有其他的武器,只是一条鞭子,你若想要,拿走就拿走吧。”
天内理子没有理会女人的挑衅,而是将鞭子从身上解下,缓缓展开,鞭身在空气中划过一圈优美的弧线,最终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
随后,天内理子抬起手臂,精准无误地将鞭子指向女人。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女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内心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迅速在脑海中翻阅着关于天内理子的所有信息,但得到的只是理子一次又一次胜利的辉煌战绩。
女人心中不禁一凛,防备地回视。她迅速调整状态,全身肌肉紧绷,每一个细胞都处于高度戒备之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果不其然,理子朝女人挥鞭。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在女人手中凌厉无比的鞭子,此刻却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绸带,软绵绵地垂落在地,连女人的衣角都未曾触及。
女人愣了几秒,随即像是被取悦到了般,整个人松懈下来,戏谑道:
“……怎么?还想用我的鞭子来对付我吗?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仿佛已经看穿了理子的所有把戏,挖苦道:“鞭子可是需要深厚功力和技巧才能驾驭的武器,不是你这种小丫头片子能随便使出的!你还是乖乖认输吧,免得受更多的苦!”
然而,面对女人的讥讽,天内理子却显得格外平静,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望着地上的鞭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接着,天内理子抬手。
她摆出即将挥鞭的姿势。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蓦然袭来,女人猝地住了嘴。
那是……?
她被一种恍惚又奇异的感觉所笼罩,拿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她听到天内理子用一种平静而有力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
“没想到你要千辛万苦夺取他人思想才能学会的奥义被我学会了”
女人极力想提起嘴角:“……什么?这怎么可……”
下一瞬,熟悉又陌生的月光浮现。
不过这一次,它向着另一边的方向。
避无可避的鞭子被一模一样地施展了出来,但反过来朝它原先的使用者袭去。
女人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逼近的长鞭。
在生死攸关的瞬间,她本该是肝胆欲裂、四肢本能地寻求逃脱的缝隙,或是震撼于对方在第二次使用鞭子时,就使出了只看过一次的奥义,
但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却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回到了决定她命运的起点。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第一次看见恩师施展出那道神迹的时候。
那既温柔又残酷美丽的鞭术惊艳了年少时的她,在午夜梦回中反复出现。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鞭术对她而言始终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日复一日的挫败感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在向往与恐惧、嫉妒与失落、焦灼与绝望之间徘徊挣扎。
最终,在种种情绪的驱使下,当鲜血染红了长鞭,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奥义。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师傅记忆中的……自己。
那么的楚楚动人,那么的可怜可爱,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弱小!
从那一天起,她便沉迷于掠夺他人的记忆,轻松得到不同的技艺。那些曾经名噪一时的大师,在她的面前一一倒下,而师傅的鞭术也逐渐淹没在众多出彩的技艺中。
但每当夜深人静,她还是会梦到那一片月光。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而扭曲,女人望着朝她卷席而来的鞭子,天内理子的脸似乎也在割裂的空气中被扭曲成了一个熟悉又温柔的笑脸。
那张脸在对她说话。
她说:“萍萍,快来吃饭啦。”
她说:“萍萍,欢迎回家。”
她说:“萍萍,就算学不会也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继承我的衣钵,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
她说:“萍萍……”
“你为什么杀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不…不……!!
她明明已经亲手结束了那个人的生命,为何对方的声音还能如此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耳畔?
为何那张温柔的笑脸还能如此真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眼前的,到底是什么?
女人猛然醒悟。
是了,眼前的一定是她!
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使出那招鞭数?!
女人惊恐地摇头:“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最终,当鞭子落下,鲜血在身上淋漓,女人也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嘴里机械地重复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小名为萍萍的杀手捂着头颅,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啃噬她的神经。她神情癫狂得接近崩溃的边缘,身体也因大量失血而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个不经意的脚滑,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如同一片落叶般,摔落在一旁的下水道内河之中。
没有溅起丝毫的水花,她仿佛本就是这片污水的一部分般,身影就被快速地完全吞噬,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天内理子注视着涟漪,垂下眼睫,轻声问:
“沉溺于吸食他人的思想时,你是否想过被吸食者也滞留在你的思想中一直凝望你呢?”
无波的水面代替对方平静地给出了回答。
长着苔藓的墙壁,湿漉漉的地面,昏暗的光线,细微的水声。
等一切归于沉寂,下水道就如天内理子进来时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第39章
“嗒――”
竹筒像以往那样蓄满了水后下落,敲击在撞石上。
但茶室之内,往日袅袅升起的茶香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抑而烦躁的气息。
老者脸色扭曲,完全没了一副往日淡定的风度:“你是说特级咒灵都没杀死她?!?!”
他捏紧茶杯,恨不得将其狠狠砸在地上:“而且,派去的杀手竟然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踪影?!”
老者在茶室内来回踱步,胸口剧烈地起伏:“老夫那个私生子,本就资质平庸,一无是处,我从未真正对他寄予厚望。但没想到精心培养的杀手竟然也会如此无能!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果然,就算有再好的术式,女人也不堪大用!”他一甩袖,恨恨道。
“大人,要不我们收手吧!”跪伏在老者,也就是总监部副部长面前的属下有些急切地抬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本来我们就不该和星浆……”
“啪――”一记耳光狠狠将属下的脸扇到一侧。
“收手……”老者怒目圆睁,声音响彻整个茶室,
“收手?如何收手?!”
“老夫这么多年离总监部部长的位置只是一步之遥,只等那个老匹夫什么时候去死,老夫就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部长!可如今不仅负责的星浆体事宜出了差错,星浆体未能完成同化,而且在做出放弃星浆体的抉择后对方又展现出了额外的价值,这岂不是在说老夫一无能力,二无眼光吗?!!”
“如果星浆体不死,继续在咒术界活跃,那就是老夫活生生的污点!”
“那星浆体就是一个灾星,不毁灭了她,她迟早有一天会毁了老夫!!!”
属下为难地再次将头深深低垂。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连特级咒灵和暗中培养专门针对女性咒术师的杀手都没能将天内理子杀死,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法子来呢。
就算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也还是低估了天内理子的实力,这么看来,除了没有领域外,天内理子无疑已经达到特级咒术师的境地。
细数对方一路走来的经历,竟是一帆风顺,从没有被挫败过一次。
“大人,我们确实已经倾尽全力了,但似乎……似乎连天都站在她那边。”属下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抱着最后的希望劝阻道。
老者沉默了许久,茶室内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显然也是想到了他们手段频出却统统无功而返,到现在对天内理子无从下手的事。
半晌,他冷笑:“既然咒灵和人类都拿她没有办法,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大人……您是要?”属下敏锐地注意到老者的语气,意识到对方的打算,他略带慌张地说。
“老夫亲自出手!”老者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掷地有声道。
属下这下惊慌得甚至连保持恭敬的跪伏都做不到,就想直起身拦住老者。
“大人,不可!”他急急说,“请您三思!您亲自出手,必然会留下咒术残秽的痕迹,若未能如愿,就会直接暴露!”
“到时候您不仅会面临来自天内理子的报复,后续的盘查与其他人质疑的浪潮也会一一涌来!”
老者挥开属下抓住他腰际的手:“你是说老夫会失手吗?!”
“至于之后的事,都是一个死人了,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难道还会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和老夫作对?!”
“得意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该尝尝应有的下场!”
“天内理子……”他嘴上咀嚼着这个名字,“咒灵,人类,你可以当场击杀,那远程的诅咒呢?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抵抗,怎么之后报复老夫!!!”
老者的表情显得格外阴森,他周身环绕的咒力如同实质般开始涌动。
他的双眼紧盯着前方虚无的一点,那里似乎有天内理子的影子在摇曳,眼中闪烁的阴毒之光,如同深渊中的寒星,透露出不可名状的恶意与决绝,嘴中念念有词,竟是在用浑身的咒力诅咒天内理子!
随着咒文的念诵声逐渐增大,整个空间似乎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恐怖的气息。
老者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是咒力被急剧抽取的征兆,但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依旧固执地继续着。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天内理子承受他所有的痛苦与仇恨,哪怕这将耗尽他所有的咒力,哪怕这将让他之后陷入虚弱的境地!
老者心念间感知到,针对天内理子的诅咒渐渐成型,只要完成最后的阶段,受到诅咒的天内理子就会七窍流血,暴死在原地!就算五条家给了她可以抵抗诅咒的道具,也逃不过受到重伤,日渐虚弱,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命运。
好,好……成了!
诅咒成型的下一秒,老者脸上的兴悦膨胀而出。
蓦然,他停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像石膏般滑稽地凝固。
“噗――”一大口血从老者口中喷涌而出,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般止不住。
他身子歪斜了一下,被身旁的属下赶紧扶住。
“大人?!您怎么了?!”属下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变得遥远。
“反……反噬?”老者艰难地呢喃,“这…怎么…可能……”
“反噬?!”属下大惊失色。
“嗒――”
熟悉的敲击声又一次响起,庭院里的竹筒重重落下。
随着这空灵的一声响,老者眼前一黑。
什么话也没留下,他的呼吸停止,身体也彻底失去了温度,只余那满地的鲜血和身旁惊惶失措的属下。
……
过了几天,校内。
五条悟像是在提起一件八卦一样分享道:“理子,你知道吗?”
“总监部副部长最近在自家中暴死了诶~”
“而且有趣的是,总监部那边对此事讳莫如深,到现在都没有对外公布具体死因,只是简单地宣布了噩耗。”
五条悟眉宇间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信誓旦旦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不过竟然在自己家中死了,这也太滑稽了吧。”
夏油杰加入对话:“是不是被诅咒师袭击了?”
五条悟:“哪能啊?就那群惜命的老不死,哪个不是把自己的家布置得固若金汤,防护结界层层叠叠,比铜墙铁壁还难攻破。要是真有诅咒师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去杀人,老子第一个去下单,好好见识一番。”
“不会是年纪大了,又还在□□着工作,过于操劳,在家中猝死了吧?”天内理子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五条悟沉默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随后缓缓说:
“非常有可能。”
“不要理子妹妹说什么你都瞎应和啊!”夏油杰忍不住开口,“咒术师怎么可能死于因为年纪大而导致的猝死!”
由于咒力对身体的强化,咒术师的身体直到七老八十都十分强健。要是真像普通人那样老了就动不了了,咒术师的高层也不会都是一群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