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布莱恩立刻打断。
白薇眼神幽幽:“我想什么了?”
顿了顿,她忍不住感慨:“这是哪个姑娘干的?这指甲比得上蓓姬了。”
布莱恩难得地红了脸:“你忙,我走了。”走了两步,似又觉得不妥,于是折回来嘱咐道,“你别……”
白薇迅速会意:“放心,我不会对外乱说,尤其不会对希德讲。”
布莱恩憋红了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僵硬地转身离去。
***
傍晚时分,白薇回到了塔楼。
塔楼和鸟居的卧室里都不见诺兰的身影,她也不着急,脱了外套便往鸟居跑去。
她熟门熟路地沿着楼梯一路往上,打开了三楼的门。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在实验台后找到了诺兰。
这几日他忙着修复圣玛丽恩教堂的那块魔方,眼见就要完成了。
诺兰听声就知道谁来了,于是头也不抬,继续把一块铝片安了上去。
白薇放轻了动作,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脑中的思路却已不知飘去了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彻底退了下去,实验室中的晶石闪着天然的光,堪比照明的灯火。
诺兰终于将今日的任务完成了,他把魔方的半成品放入玻璃盒,转头便见白薇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的脖子,嘴里不知喃喃些什么。
他不免心生歉疚,冷落了她许久。
诺兰走过去,听见她正小声嘀咕:“啧,怎么做才会留下那么深的伤口?”
“嗯?”他不解。
下一瞬,白薇搂住了他的脖子,尖尖的虎牙咬了上去。
诺兰倒不觉得疼,只觉脖颈一酥:“你干什么?”语气里有几分无奈。
怀中的少女却不听他说话,拿指甲用力戳他的脖子。尖尖的指甲确实戳出了伤口,但那伤口只渗了一点血便止住了,根本不像布莱恩脖子上的那样血腥。
那些伤口似乎不是情趣,倒像野兽失控后的撕咬。
白薇一时愣了愣,照着布莱恩身上的伤口比划起来:“如果我在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用指甲戳几个孔……”
“你是想要我的命吗?”头顶上传来诺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白薇这才抬眸,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正撞上诺兰波澜不惊的碧眸,一时有些发憷。
“这样做,会夺人性命的吗?”她问。
他垂眸看她:“你说呢?”
白薇怔住。
但诺兰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他钳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冰冷的实验台上,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颈侧,片刻后,齿尖噙住了她颈上的皮肤,慢慢地撕咬、磋磨。
她下意识地抖了抖。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诺兰淡道,“那试试啊。”
第102章 16
Chapter16. 窥探
诺兰自然不会咬伤她, 他的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令她不自觉地颤栗起来,发出细细的讨饶声。但他并不因此而心软, 无论齿尖还是指尖的力道, 统统变本加厉,逼得她险些神魂出窍。
他第一次意识到, 在他的实验空间里, 除了熔炼晶石、锻造器物,还能做这样的美事,于是心无旁骛地探索起来,尽心尽责地开发她的潜能, 让她成为他最心仪的缔造之物。
“冷吗?”一息过后,诺兰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背,冰冷的实验台带走了她的部分体温。
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 诺兰轻轻地笑了, 这不要紧, 实验台带走的温度,他会加倍地还回来。
热潮很快卷席了过来, 白薇死死地攀住诺兰的脖子, 指甲尖掐进了他的侧颈。
诺兰不闪不避, 任猫爪儿挠他, 末了还要凑到小猫的耳边轻声问:“现在还冷么?”语气体贴又无辜, 正经得不像话。
“既然不冷了, 那再试试这个。”诺兰好脾气地商量, “看看这个会不会要人命。”
他正要动作, 未料怀中的少女反身立坐,将他控在了身下。
白薇搂住他的脖子, 俯身盯着他的眼,勾唇一笑:“好呀。”
眼角的红痣越发灼人,雪肤乌发,如妖似魅。
诺兰的瞳孔骤然紧缩。
浅碧色的深潭有一瞬的凝滞,但很快便被墨色的细流击碎。
溃不成军。
冷灰色的齿轮在头顶上徐徐转动,五彩的晶石在白皙的肌肤上印下幽冷的光斑,吞吐而出的雾气印上了金属的实验台,又很快被热气蒸发掉。
时间在这里倏然静止。
待两人穿戴齐整地从鸟居三楼出来,天已完全黑了。
鸟居里静悄悄的,黑莓趴在鸟巢里呼呼大睡,如水的月光从透明的穹顶洒了下来,落在无数面镜子里,铺开了一片璀璨银河。
白薇有些饿了,可是负责起居的车夫不知去了哪里,餐厅里也没有留晚饭。
诺兰瞥了她一眼,自觉地去了厨房。
白薇跟进了厨房,不免觉得新奇:“你也会做饭么?”
诺兰系上围裙,走近料理台:“总不会比炼器难。”
白薇坐在桌边的高脚凳上,托着腮看他,越看越觉得有趣:“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吗?”
诺兰不答话,手下动作不停,香煎小牛排的味道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
“第一次做给别人吃吗?”白薇接着问。
“啊,那是我的荣幸。”还未等他回答,她已自说自话地笑了起来。
笑够了,又继续逗他:“你怎么都不说话呢?”
诺兰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满眼的无奈:“你都把台词说完了,我该说什么?”
白薇笑眼弯弯,接着说起了芳汀曾被绑架的旧案。
当诺兰完成最后一道料理工序,白薇正好说到了自己的推测:“我想,那只垂耳兔救了芳汀。”
绑匪捉走了年幼的芳汀,而彼时芳汀手中正抱着布偶爱丽丝,一人一偶就这么被绑匪囚禁。在绑匪决定撕票前,爱丽丝救了芳汀,代替芳汀成了刀下亡魂。
诺兰站在餐桌前,一样样地布菜,哪怕是夜间的加餐,也讲究得如同正宴。
他将红酒倒入白薇的酒杯,说:“那只垂耳兔觉醒得并不彻底,她没有办法完全化成人形,也不能自如地说人类的语言,它的思维是单线的,介于静物与人类之间,因此行为举止都迟钝许多。”
“它所作的决定都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它还没有足够的智慧去撒谎。”
诺兰将青柠汁淋上鹅肝:“它既然留在了原地,那么说明它已选择成为芳汀的替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确实救了芳汀。它对芳汀没有恶意。”
白薇托着腮看他,眼中有一丝困惑:“如果它替芳汀赴了死,那么为什么它还活着?”
爱丽丝的脸上虽然残留着狰狞的伤疤,但它确实还活着,并在彩虹巷中生活了数十年。
“要么,它在被砍了一刀后自己跑了。”白薇认真地假设,“要么,有人救了它。”
诺兰走到白薇身后,为她系上餐巾:“半觉醒的族裔非常弱小,甚至比普通人类还要脆弱,仅凭它自己的力量无法成功逃脱。”
白薇侧过头看他:“所以,有人救走了爱丽丝。”
什么人可以在绑匪的老巢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受了重伤的爱丽丝呢?
白薇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个名字。
布鲁斯。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布鲁斯的骸骨正在芳汀的闺房中,死时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如何能深入贼窝救出爱丽丝?
诺兰做完了身为厨师该做的一切,于是坐在了白薇对面的位子上,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系上餐巾。
“如果布鲁斯不是七八岁的孩子呢?”诺兰举起红酒,品了品,“味道不错,你尝尝。”
白薇的思绪还陷在他提出的疑问中,见他这样松弛,不免郁结:“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不要魔方了么?”
诺兰摇了摇酒杯:“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最重要的已经找到了,其他的不要紧。”说罢抬眸看她,话语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这已不是诺兰第一次表露情意,但白薇依旧耳根一红。她迅速板起脸,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们得找到魔方。”诺兰懈怠了,她可得支棱起来,不能让先知书看扁了。
“好,听你的。”诺兰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了小块,接着将白薇的盘子与他的盘子对调,“那么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白薇叉起一块牛排送入口中,思忖了半晌,接下来倒也没有什么是他们能做的了。
“等芳汀的生日。”她有了决断,“就在生日当晚,我们和彩虹巷做个了结。”
***
夜深,布莱恩却未入睡,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片刻后,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布莱恩大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蓓姬裹着斗篷站在门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状态比前几次好了许多。
布莱恩将人让进了屋子:“你……随便坐。”
简陋的房间里只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蓓姬想要随便也没有别的选择。她啼笑皆非地看了布莱恩一眼,如往常那般坐上了那张椅子。
“这么硬。”蓓姬忍不住抱怨,“怎么不加块垫子。”
布莱恩挠了挠头,局促起来,房间里一时也找不出垫子来。
蓓姬笑起来:“行了,我不要垫子了。”
布莱恩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伸出脖子:“这次要掐哪里?”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蓓姬的动作。
蓓姬静静地望着他,难得地收了调笑:“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而她就像上瘾一样无法控制自己。
“没事。”布莱恩说,“我的伤口愈合得快。”
蓓姬摇了摇头:“我得想办法剥离那段记忆。”
要么与那段记忆彻底了断,要么被它拖入无尽的深渊。
“你要怎么做?”布莱恩皱眉,“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需要一个容器。”蓓姬缓缓地说,“一个可以承载记忆的容器。”
***
查令街58号墙外的树枝上,栖着一只蝙蝠。突然,蝙蝠的眼睛闪过一丝异光,瞳孔中慢慢发生了变化。
路易的意识附上了蝙蝠的“眼睛”。
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尚未有黑魔法师将自己的意识注入“眼睛”,一是因为风险,二是囿于技术。而眼下,一个半路出家的低阶黑魔法师做到了。
小丑总说他天资不够,但却从未想过他是否藏了拙。面对一个看上去愚钝的、没有任何威胁的新手,往往更容易敞开心扉,倾囊相授。
与魔鬼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在那之前,如何汲取魔鬼的力量,便各凭本事了。
路易压住心底的兴奋,贪婪地看着这方院子。
他不敢靠近塔楼,虽然那里有他最在意的人。他想见她,又害怕见到她,况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千面。
于是他收起了那份思念,聚精会神地捕捉院子里的动静,第一任守钟人的“眼睛”就藏在黄金谷马戏团的院子里。他必须找到它,用它引出第一任守钟人的下落,进而与小丑交换更大的利益。
寂静的夜里,无论多么小的动静都会被无限地放大。他听见女人的声音在那幢简陋的小房子里响起。
“我需要一个容器。”
容器?路易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第103章 17
Chapter17. 遭遇
明日就是芳汀的生日, 负责筹备节目的安格鲁愁秃了脑袋,脾气也越发暴躁,杂技组的成员自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偷懒耍滑。
安格鲁实在挑不出刺来, 憋在心里的那股气无处可撒, 于是张口便叫:“薇!”
正坐在舞台边缘发呆的白薇一个激灵,当即跳下舞台, 扭头就走。
这种时候被叫到名字, 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众人不约而同地投来同情的目光。
遥想当初,白薇以一己之力撕碎坎昆的喉咙,震慑住了整个马戏团,此后每当安格鲁发火、希德耍无赖的时候, 众人就爱把她推出来,她一来,那两个家伙保准消停。
薇是救星, 是后盾, 是最可靠的避风港。
但这样的好时光已一去不复返。
如今, 安格鲁最喜欢逮着白薇可劲地使坏。每当白薇亮出拳头,安格鲁就会梗着脖子喊得撕心裂肺:“你打呀!有本事你把我的脖子也撕碎啊!来啊!”吃准了她不会下重手。
若在以往, 白薇自有办法治他, 一手捏爆一个海藻球足以让这家伙心疼上三天三夜, 但芳汀生日在即, 可不能在这时候触了安格鲁的逆鳞, 得顺着哄着, 低眉顺眼、有求必应。
这样没骨气的事情白薇自然做不来, 于是步履匆忙地往庭院跑。
还没跑两步, 头顶上就传来一道贱嗖嗖的声音。
“哟,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希德笑眯眯地看着她。
白薇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嘹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