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又住了嘴。
唐榭听着他这些话，几千年前？
这么奇幻的吗？
“不过现在人族好像是父系制度了，都组建成了家庭，以前也没有家庭……也不说人族了，现在连妖都分家了，整个族群都不在一起，各自勾心斗角。”
男人对这种制度显而易见的不喜。
唐榭听出他是在说他经历的历史，和对制度变换的不满。
这个妖怪活了多久啊？几千年前人类社会确实不是父系社会，当时的文明应该是划分部落的，人类部族之间大多一致对外，捕猎为生，和自然界的各种动物竞争。
后来没有什么外在的威胁之后，才逐渐演变的制度。
“小姐，偷听的开心吗？”
唐榭沉思着，忽然听到了这句话，猛的回过神来。
男人嗓音清透又低沉：“问你话，好好回答，不要觉得我很好惹。”
唐榭听着“自己”的嘴里发出声音，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好好回答。
“还不说话？”
男人一侧头，看了看周围的几棵树，忽然飞跃上了树顶。
“我知道你在，你现在不说，等我回去找到办法，别怪我给你点颜色看。”
唐榭不知道忽然觉得这个“大王”有点幼稚，放狠话都让人想笑。
男人飞身而起，短时间内，飞跃了几片枯树林，周围场景不停的变换着。
中途落到了一个村落，站在某户人家的屋顶上面。
男人停住了脚步，没有再飞。
其实这个视角有点刺激，如果换做没有看到之前那些画面的唐榭，可能会很喜欢这种刺激感的，但现在她就特别想吐而已。
落到屋顶上之后，唐榭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男人用了什么法术，直接穿过了房顶进了屋子。
唐榭才看见锅里煮的是什么。
“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
男人语气几乎是确定的：“你应该是人族。”
第36章
唐榭是不是人她自己知道，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人。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话，更不知道他怎么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是要打自己吗？
蒲椒隔一段时间，都会推演自己的未来，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物是出现在他推演的未来中的，无法避开，无法避免，但无数种推演中，蒲椒已经知道该怎么驱赶她。
这是他从“推演”中得知的，每个推演的不同的未来中，他都用了不同的方法，最后有的未来是她自己消失了，有的未来是他驱赶走了她。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我也不好奇。”
蒲椒抬手，一团金色火焰化为无数金蝶纷纷飞起，他轻轻一抛，蝴蝶落了下来，金色火焰瞬间在他自己的身上燃烧起来。
那瞬间，剧烈的疼痛充斥了唐榭的意识！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他妈的，这是个狼人吧？
还真这样给她颜色看看？
唐榭感到一阵拉扯感，随后在疼痛下迅速的陷入黑暗。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间，她看见到散落下来的几缕金色长发。
“……”
……
现实里，唐榭清醒过来。
一只鸟脸在她眼睛上方，脚丫子踩在她头上。
唐榭猛的坐起来时，乌鸦迅速飞了起来，落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面。
“我这是怎么了？”唐榭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上下确认了一遍。
太好了，没有烧伤的痕迹。
“你是店铺的主人，对灵当然很敏锐。”乌鸦却不奇怪，“你可以试试，去感受下店铺里那些道具承载的气息，也许可以感觉到它们死时的痛苦。”
唐榭拒绝：“我为什么要去感受这个？”
吃饱了撑的吗？
乌鸦用脚尖踩了踩床头柜上的闹钟：“经验是不停积累的，有的事情做多了，就习以为常，你以为的噩梦，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丑拒。
乌鸦接着说：“应该是你今天在外接触的东西。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担任店铺店主的时间越久，对灵的感知就会越敏锐，除了在店铺之内，如果接触到了一些过于强大的灵，也会被影响到。你可以先感知这些强大的灵，再去尝试感知一些更弱小的……”
唐榭疯狂摇头。
她不要，太疼了，她不怕疼，但也不想做这种吃饱了撑的的事。
乌鸦惊讶：“你不要？为什么不要？”
唐榭更奇怪，“我为什么要，这还能加速卖货吗？共情别人的痛苦有意思吗？”
把这种技能练熟了又怎么样，改行当法医吗？
不，她没什么舍己为人。
乌鸦给她整无语了：“……”
这种事儿就算换成之前的店主，估计也会高兴的跳起来，觉得自己获得了逆天的金手指，离开后宫又近了一步。
当然了，他可能会努力去感知一些美女的物件。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这样我出门就不会这么不小心了。”唐榭看着自己光洁的皮肤，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这样以后出门就更危险了。
乌鸦：“……带枪出门的人，你好意思说自己不小心？”
普通人谁能打得过你？
“是还不够小心，我改天去翻翻看看还有什么能带出门的道具，还是不要有安全隐患了，我还想活过四十岁。”
这些天的经历，太减寿了。
乌鸦听到了她表里如一的心声，从喉咙里梗出一声：“……你愿望真大。”
四十岁？太看不起店铺了。
只要店主有能力，多加几个零都没问题。
唐榭打了个哈欠，不想继续睡觉了，起来泡了红茶压压惊。
“你在梦境里看到什么了？”乌鸦也好奇这个，这刚刚只读取到了她对金色火焰的恐惧，还有疼痛的感觉。
“看到了让我今天不打算睡觉的东西，我决定还是昼伏夜出比较好，白天更适合睡觉。”
简而言之，她今天不敢睡觉了。
灾荒年代……
唐榭想象着梦中的画面，历史上的灾荒年……其实很多，真实情况和梦境里应该是差不多的。
她看过类似的写实派小说作品①，这种作品文学，大多压抑而沉闷，阅读的时候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用写实派的文风来写爱情故事，或者其他的，再美好的故事都是沉闷的。
普通的历史记载，并不会让人身临其境。但写实派作家用来记录的笔可以。
唐榭喝了一杯又一杯热茶，把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她的手还有点发抖，在尽力克制。
乌鸦心说这还是见识的少。
对唐榭记忆里的画面，对它来说只有一点怪异的感觉，就像猪吃猪的画面一样，是另类的，怪异的。
但不害怕也不抗拒，因为它没发代入自己被吃的视角。
它看到唐榭喝完了最后一口茶，双手紧扣起来，一脸的庆幸。
乌鸦：“你又怎么了？”
“庆幸自己活在和平年代，并且没有遇到饥荒的机会，不然可能会变成粮食。”
唐榭又拍了拍胸口：“你们有没有什么比较灵的大神？改天我去拜一拜。”
这真不是自己吓自己，假若真总活在那个时候，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是被卖掉的资源。
就现在连骨灰都有人买卖。
唐榭不是很怕死，但是并不想死的和恐怖片似的。
“……”乌鸦翻白眼：“拜阎王吧你。”
“有用吗？”唐榭追问。
乌鸦：“有。比如能安慰到你自己。”
喝完红茶，唐榭也没有睡意，不敢睡是最主要的。她转头找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了会综艺，综艺节目虽然没什么营养含量，但是总是适合某些时刻的。
……
金色火焰笼罩下，蒲椒忽然捂住额头，表情有点疑惑。
他忽然多出一些记忆来了，他皱了皱眉，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不是很久远，依旧清晰。
那个时候，他动手清除了一些让他不是很喜欢的事物。
但改变的记忆里却忽然多了个人。
也不对，没有人。
是他推演出来有人在那时候窥视他，但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过相互的交流，后来用障眼法驱赶走了她。
除此之外的记忆并没有变化。
记忆的细微更改，让蒲椒并不愉快，他皱了下，无数金色蝴蝶又从手中飞出，点燃了周围的一切事物。
这个地方不应该存在，要尽快去掉。
不过，记忆的更改，也让他忽然想起那个年代的事情。
目前这里的这个世界，所有的惨烈和痛苦是人为制造的，但是当年却是自然而然的发展。
如果对比惨烈的程度，和人性中的恶，那个时候的人们比这里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交换孩子，互相吃掉，在那个时候非常正常。
蒲椒的种族，也会出现这种厮杀，但母蛛不会食子。
“既然有这种地方，那必然不止一处，曾经那样的地方，极有可能也有。”蒲椒对这种收集灵和能量的手段很厌恶，没有实力光明正大的厮杀，就设计出这种把戏，可笑。
下一秒，蒲椒在现实里睁开眼睛。
游戏机上闪烁的红光越来越微弱暗淡，蒲椒拿来手里看了一会儿。
这并不是那个世界的本体，只是个进入的媒介。
这里面的游戏，倒是很能把控人的心理。
这游戏只要玩起来，体验了第一步，前面就是万劫不复。
蒲椒想到了林非凡，这类底层人族，不需要说他是自作自受，说是得偿所愿更加合适，毕竟这游戏机也算是完成了他梦想的一部分，只是代价有点大。
第37章
换了卡后，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唐榭又接到了备注为于子悦的电话。
半夜三更惊醒，唐榭迅速披上衣服，接了电话后走到阳台。
她一个开工作室的小老板，终于是过上了刑警队队员的日子了，半夜接到个电话说不定就人命关天。
“喂。”唐榭屋里暖气很足，开了窗户，一时半会也不是很冷。
现在她也不会感觉背后一凉了，目前认识的鬼，处境都比她危险多了。
“唐榭，救救我，这里都被火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想到办法了吗？”
那边传来吕菲的哭声。
“金色的火？”唐榭能怎么办啊，给她烧柱香还可以，那火她现在都有心理阴影，别说让她跟着去面对了。
“嗯……”吕菲声音沮丧，偶尔抽噎两下：“大半个城池都被烧了，很多、很多蝴蝶、从火里飞出来，飞出来之后、又又变成火焰，估计不需要多久，这里就烧完了……已经烧死很多人了，侯府都烧完了，那些人都死了。”
侯府，林非凡在游戏里的背景，这个唐榭知道，没想到挂的这么快。
用金色火焰，抢走游戏机的那个人，唐榭可以说见过，但并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他的目的，唐榭不是很清楚。
但他应该很不喜欢游戏机里的那种地方。
就像在那场梦里那样的，残酷的时代。
所以就让它们消失吗？
人救是救不了的，不管是梦境里那样的，还是游戏机那样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没有办法被拯救。
梦境里，是历史，是为了生存而诞生的真实的历史，荒诞残酷。
吕菲声音惊恐：“好多蝴蝶飞过来了……”
游戏机里，也是同样的，创造者利用了人性的残酷和自私。
吕菲那边跌跌撞撞的声音传来。
“那边有个女人，快抓住她，兄弟们都快死了，临死前也得做个真男人吧？”
恶劣下流又绝望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护卫，护卫！”吕菲大声喊叫：“你别跑！你大胆……”
“火烧过来了啊！！”
“啊好痛……救命！”
“快抓住她……这女人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临死前能草她，死也值了。”
“你不要命了！她往火那边跑了！”
“快拦住她啊，你想地底下都没人做伴吗？等成了好事，到了地底下，也让她伺候咱们……这火不一定是坏事，要是没这场火，你干一辈子工，也就买得起女人的骨灰吧？”
唐榭深呼吸，吸了口窗外的冷气。
“不要愤怒。”乌鸦不知何时飞了过来，站在了阳台的晾衣杆上门。
“万事万物，皆有其定论。而且你不用为此感到难过，他们很快就死了。”
“……”抱着女人的骨灰死，死了都得笑活了吧。
乌鸦：“行了行了，别这么自信，女人的骨灰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是他们给我的自信。”唐榭目光阴沉的看着楼下，楼下灯火通明，楼层太高，只隐约能看到黄色路灯的轮廓。
她回卧室拿了根烟点上，又回了阳台：“好朋友，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
唐榭叹气道：“等我死了，你要保护好我的骨灰。”
乌鸦：“……给你冲马桶里那种保护吗？”保管没人能觊觎她的骨灰。
况且，林非凡那样的人虽然很多，但是他们可能更垂涎活着的美女，而不是一盒骨灰。
他们这一任店主自信过头了。
“那不行，你放店里吧……但好像也有点危险，你们前任店主那样的说不定……算了，不说这个了。”
唐榭后知后觉，和别人讨论自己的骨灰好像不太吉利，转移了话题：“吕菲，你还好吗？”
那边声音纷纷乱乱的，没有回音。
火焰燃烧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无数声惨叫。
“蝴蝶，是蝴蝶！！”
“啊！”
“快跑啊！”
唐榭听着这声音就感觉疼了，不过仔细一听，其中的几声惨叫还挺熟悉的，是刚刚说话的那几个男人。
她立刻不疼了，至少此时此刻，这惨叫声还是挺动听的。
乌鸦：“……”
又一会儿功夫，“嘟嘟嘟”声传来，电话挂断了。
吕菲没有惨叫，唐榭稍微放下心，抽完了烟就回了卧室。
唐榭在床上坐了一会，心说这怎么让人睡得下去。
乌鸦觉得她虚伪：“你都有心情抽烟，还能睡不着？”
唐榭打了个哈欠：“你说的对，我刷个牙去，差点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