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符？”唐榭看了一眼。
她不太信这个小道士的业务能力。
“桃花符，平安符。”
王菁一个一个说：“镇宅符，破煞符，镇妖符，杀鬼符，祈雨符……”
“真能杀鬼吗？”唐榭问。
真能对鬼造成伤害，她就回店铺里找几个鬼试试。
王菁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脚尖：“一张可能不太管用，而且我修为不够，对鬼伤害有限。不过姐姐我画的桃花符很有用啊，你可以戴上试试，保管你出门，一整天一直遇到帅哥……”
“谢谢。”唐榭把符咒收了起来，她还是对杀鬼符比较感兴趣，桃花符就算了。
大冷天的出门看帅哥？不如留在家里照镜子。
第45章
还好王菁不知道唐榭的想法，不然这桃花符也送不出手了。
能愿意在家里照镜子的人，带一兜桃花符出门也不可能有作用。
晚饭时王菁比较活跃，一直在刷视频看番剧。唐榭则沉默无言，安静吃饭。
屋里暖气强，玻璃上起了一层雾水。
“我睡得早，你晚上不要出门，不然被关在外面别找我开门。”
晚饭后，唐榭提醒了王菁一句，就回房间去了，之后开始检查起工作的信息。
王菁默默咽下一口菜，大晚上的还下雪，她为什么要出门？而且她记得门是密码锁……
虽然唐榭根本没有告诉她密码。
天气骤然降温，唐榭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出门的工作了，有些顾客只需要在网络上聊几句就可以。
就像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自己从事的工作一样，唐榭虽然喜欢心理学，但她并不喜欢与顾客聊天。
顾客和病人是两回事，唐榭分的清楚。
唐榭之前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在网络上的诊疗是不收费的。
每一天她几乎和无数奇葩的顾客对话，如果这不是因为是老师要求的，唐榭绝对不会每天和一群“家暴受害者”以及“我怀疑我老婆绿了我”的低智商人□□流。
那段时间她最常看到的话无非这两种：
“他虽然偶尔打我，但他平时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想离婚，我就想问问医生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打我了？”
“我怀疑我孩子不是亲生的，但我怕做了鉴定后是亲生的被老婆知道了会影响婚姻感情，本来她在家里地位就很高了，我要是再冤枉了她……”
唐榭拍了拍脑袋，把手机页面关掉了。
收费之后，这种顾客就没那么多了，但这两种依旧是主流。
女人，心理上的问题大多都是感情上的，婚姻内的。
男人，要么是事业压力，要么就是怀疑自己被绿了，要么怀疑女友为了他的钱。
大众常见的心理问题基本逃不脱感情两个字，见的多了唐榭只觉得非常腻歪。
当然也多亏了这些人，心里咨询的价格才越来越高，现在大多都是按小时计费的。
窗外，雪花飞舞。城市灯光缤纷，各色的灯星海一般汇聚成一条长河。
平安夜，圣诞节。
破碎的光聚起来照亮了黑夜，地面上层层雪白，反射着光。
夜色越来越深，唐榭一一回复完了工作上的消息。
随后她看到那个金毛又发过来问候，抿了抿唇。
她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波动，那个金毛小孩除了乌鸦读不了他的心，这点有些特殊之外，其他的唐榭并不是很在意。
而且到现在为止，唐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并不是她过于谨慎，而是蒲椒虽然看着像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是染了一头黄毛，性格热情活泼了点，但是他其实并不低调。
不管是一个高中生学的是油画，还是唐榭注意到他一身高档定制的衣服，都说明这家伙的身世并不简单。
既然世上有真本事的道士，那么有什么能抵御乌鸦的读心术的“道具”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真有这么个“道具”，或者称为法器，那么只能说明这个蒲椒更不简单。
他有什么目的唐榭目前还想不到。
所以对待他，唐榭一直是不刻意接触，不刻意招惹的态度。
若真是哪位领导的亲戚，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那么有可能是转过来的，以后经常见面的可能性也不低。
至于其他想法，没有。就像之前唐榭说的那样，只是很麻烦。
唐榭没回蒲椒新发过来的消息，把手机合上，放在枕头边上，闭上眼睛。
比起现实生活中的事情，显然是杂货铺更加有趣。
唐榭对杂货铺原本的抗拒和提防目前已经逐渐消失了，更多的是期待这家店能够创造多少可能性。
就算杂货铺，相对于正常生活来说非常危险，唐榭也不可能放弃它而选择看重现实世界的生活了。
人都是要死的，唐榭不怕死。换言之，如果短暂的人生足够精彩，那么比恒久却平淡的生命更有情绪价值。
思考着之后的打算，唐榭呼吸逐渐轻微，睡意涌上来，手机却突兀的响起了。
她惊醒起来。
唐榭侧头看了眼不停震动响铃的手机，皱起了眉，是周建安的电话。
过了几秒，她伸手接通电话：“周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那头周建安立刻开口了：“唐顾问，保新区又发生意外案件了，死亡人数高达6人，案发现场和之前的几起意外案件极其相似，事情非常重大，请你马上过来看看。”
什么？又有意外死亡的案件？
电话挂断后，唐榭在灰暗的客厅中静坐了几秒，消化掉周建安的话后，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第三次可能是巧合吗？
谋杀？全部做成意外案件，谁有这个本事？
唐榭心说不会是鬼吧。
・
黑色轿车飞奔在空旷的公路上。路的两侧依稀可见在悬挂在综述上的各种小彩灯，零零碎碎的，像星火点缀其中。
雪还在下，路面上是一层层薄冰，附近几天道路的车辆很少。
案发地点在新区的别墅和居民楼混合的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和对面的小区一对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这不是市内最昂贵的小区，却也是属于富人区，坐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中产阶级和经商的商户。
唐榭挂了电话后，并没有特别着急赶过来，在这之前她还找王菁再要了一点护身符。
本来还想借点防身的东西，但王菁一听可能是恶鬼作祟，就非要跟过来了。
唐榭不是很信任她的能力。
如果是郑遥非要跟着她过来，她当然是乐见其成。
但是他这个师妹，就像他对他的师妹有很大意见一样，唐榭也对她的能力不抱期待。
唐榭的担忧并不无厘头。
如果这是一场谋杀的话，那么一次性杀六个人，也是不小的案件了。
更别说还有之前的两次命案，如果这次证明是谋杀，那之前的两件案子自然又要翻转，舆论暂且不说，凶手既然能把现场做成意外，其高明之处，反侦查能力之强，又怎么好破案？
到底怎么样的技术，能做成完美无缺的意外死亡案件？
由于心情沉重，唐榭下车的时候，颜色并不好看。过来迎她的周建安都愣了一下，不过他想了想刚才的电话，也有点理解她的冷脸，说：“虽然这件案子比较诡异，但我们要相信这世上是没有鬼的，凶手肯定藏在某个地方。”
“如果不是鬼，这案子的凶手也已经很让人害怕了。”唐榭盯着已经拉了横条的房子看了一眼，声音有点冷淡。
白皙的侧脸下车不久就被冻的微红，她看了看外围的警力，又看向周建安。
“怎么这么多人？”
“这次死的人都非富即贵，上面已经打了招呼要查清。”
周建安也看了看那边，说道：“不过这物业做的不错，不用担心消息传出去。”
“死了什么人？”
唐榭随口问道，“而且怎么还是你在？你要转刑侦吗？”
周建安不是很在意她提起这个的冷淡语气，不说唐榭一向这样了，那些来收尸的法医脸色，更比她还冷淡。
这次的现场着实有些恶心。
周建安说：“人手不够，我就过来了，好歹有经验，不能总抓黄赌毒养老吧。死的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两个搞人力行业的老板，在当地人眼里也算比较知名了，还有四个，两个是聚会叫过来作陪的网红，剩下的一个富二代，一个大学教授。”
“大学教授？”唐榭挑眉，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不是什么好大学，那教授也是教艺术的。”周建安指了指别墅，示意带她进去看现场：“先去看看？”
趁着还没收拾呢，能多恶心一个算一个。
“还有我。”王菁从车里露出头来。
“在这里呆着。”唐榭把车门锁上了，“没事别出来，有事的话我会打你电话。”
王菁：“……”这么不掩饰把她当工具人这件事？
“走吧。”
唐榭转身往里走。她大体知道里面发生的情况是什么，不过这次具体是什么样的意外，她并不清楚。
害怕倒是不怕，这么多人，就算真有鬼，鬼也得掂量点吧。
可惜乌鸦不愿意来，唐榭也不好当着一群警察的面带枪，让她有点心里没底。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刀子和护身符，如果真有鬼的话，有一样东西能起作用就好。
进门之后，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空气浑浊而腥气冲天。
哪怕外面还下着雪，也丝毫没有了雪花干净清爽的味道。
唐榭皱了皱眉，这血腥味有些过于浓烈了。
她跑过的现场也不少，没有这样浓烈的味道过。
倒有点像那次，李晚家外面那只僵尸被解剖后的味道，那种由于肉质大面积暴露而散发出来的浓烈腥味。
当然了，这次的味道并没有那么臭，而是单纯的腥味更浓。
唐谢看到了客厅桌子上的血迹，这里只画了标记，尸体已经不见了。
“怎么死的？”她问周建安。
周建安刚要开口，身后一道声音就提前替他说了出来：“你问桌子上的人吗？他死的很有意思，被热水烫过后，摔到了摔碎的酒瓶上，有一块锋利的玻璃刺入了心脏，完美的迎合了死神。”
唐榭回头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那个和唐榭同一个小区，并且去过店铺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白大褂，还戴上了眼镜，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描述死者死亡原因的时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第46章
比起这个眼熟的男人，唐榭更在意他所说的死法。
这实在是离谱的死亡方式，又巧合又有戏剧性，和电影一样无厘头。
知道具体的死亡方式之后，估计心里都是一句“怎么就这么巧呢”，然后后知后觉冷汗直冒。
唐榭心里有点虚。
必须要是鬼，不然总不能是死神吧。
别墅客厅里灯光柔和，不过在场的人，都因别墅里残酷的死亡景象心思沉重。
周建安看向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问道：“上面的尸体都看过了？”
男人点点头：“看完了。”
“情况怎么样？”周建安皱起了眉。
男人神色不变，说：“和上次一样，需要我做一下简报吗？如果和上次情况完全重叠的话，我想不需要解剖尸体了，因为他们就是死于意外的。”
“先不用了，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周建安转身看唐榭一眼。
“我们上去看看。”
到了二楼，隔着玻璃，窗外夜色浓郁，又飘起了密密麻麻的雪。
唐榭第一眼看到的是开放式厨房里的尸体，死者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整条胳膊和半边肩膀伸进了绞肉机里，血肉几乎糊了一桌子，地板上也溅了很多黑红色的血迹。
唐榭看清楚尸体的状态后，呼吸稍稍一滞，随后很快恢复平静。这种画面对她的冲击力，不如以往，恐惧是会饱和的，这些画面比起之前遇到的，还远远不及。
目前她细微的恐惧只来源于未知的诡异，而不是这些人的死亡方式。
二楼餐桌不远处，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砍掉了，滚到了桌子底下，正有个法医去收拾。沙发上则躺着一个男人，戴着眼镜，紧闭的眼睛看着有点斯文，穿这件简单的米色大衣，如果忽略他眼眶里插着一根筷子的话，确实是像个普通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现场勘查的初步描述，一共六名死者，全部死于意外。
他们正在推测更完整的死亡现场和死亡时间。
“我们已经开始排查监控了，目前排查的画面里，进入这栋别墅的就只有他们6个人。”
周建安拉了张椅子坐下，唐榭注意到他的腿有点抖。
不光是他，恐惧几乎在整个别墅里蔓延，来看现场人员都没有任何心思打招呼叙旧，匆匆拍照留证，以最快的效率完成任务。
唐榭闻着浓郁的血腥味，皱了皱眉，“人际关系呢？这6个人和之前的死者有关系吗？”
周建安说：“还在查，肯定都是要照本宣科查的，人现在不够用了，不知道得排查到什么时候。”
“具体谁负责这个案子？”
周建安说：“人还没过来，不是邵队就是杨队。”
这个天确实不好开快车，加上这案子不怎么急，负责人来的晚一点正常。
唐榭盯着现场皱眉，如果排除鬼怪和意外死亡的因素，以谋杀案来办理，无非就是几种原因。
情杀，仇杀，经济纠纷，政治因素等。
以这群人的背景，虽然都是不大不小的老板，但跟政治肯定扯不上关系，直接就能排除。
情杀，唐榭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因痛苦表情扭曲的女性死者，两个网红，应该也招惹不到这种程度的杀手。
男人们暂且不用说了，都长得平平无奇，找女人都得花钱倒贴，招惹到情杀的概率几乎没有。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就爱这一口，但概率还是很低。
仇杀，这个需要继续排查才能确定。
经济纠纷，也有可能，但是因为纠结纠纷而杀人的，基本也都是因为钱走投无路的，警方排除一下，很容易查到凶手。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随机杀人的杀手了。
报复社会，没有目的的，随机的杀人。
这一种最悬，无法从正常人际关系的途径排查嫌疑人。
不过这一种也最难遇到，概率不亚于政治因素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