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然轻声道谢,其实她和肖美芳的母女情分已经耗尽,刘冬林这样说肖美芳已经不会再让她难过。
护士进来让阮晴然去做检查,检查的结果还不错,虽然阮晴然的头上磕破了一道大的口子,身上也有好几次擦伤,但是基本只是外伤,头部是中度脑震荡,这几天需要静养。
阮晴然检查完之后警察过来录口供,肖美芳这一次去研究所闹,性质十分恶劣,阮晴然如果要追责的话,警察可以依法将肖美芳拘留。
阮晴然想了想后说:“她的行为虽然十分过火,但是她是我的母亲,这件事情我不追责。”
刘冬林在旁小声说:“小阮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便宜她了!”
温文山扫了他一眼,他立即说:“小阮是人美心善胸襟宽广!”
因为阮晴然没有追究肖美芳的责任,肖美芳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她这一次是被吓到了,出来之后怕阮晴然让她付医药费,居然都没有过来看阮晴然一眼,也没问她的伤势,直接买火车票回家了。
对于这些阮晴然一点都不意外,这是非常典型的肖美芳的做法,她给肖美芳打了个电话。
她还没说完,肖美芳已经在电话里数落起她来:“这次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没用力推你,你是故意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阮晴然,你对你自己真狠。”
“本来觉得你念完研究生,能为家里做点贡献,没料到你竟是只白眼狼!你和你爸一样是个没出息的,研究生毕业还去种菜,赚不到钱也就算了,还弄得一身土气,你这个女儿我不要了!”
这次肖美芳可能有些心虚,没有开口骂脏话,但是说出来的话绝对不好听。
阮晴然沉默了片刻后说:“好,那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肖美芳原本想问一下她的伤,听到这话就又开始骂:“什么叫我们以后都不见面了?你这是不想认我吗?阮晴然,我告诉你,只有我不认你的事,没有你不认我的事!”
阮晴然不想再跟肖美芳多说,因为就算是说了也一准没有好话,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肖美芳拿着手机骂了几句,终究没有回拔,也没有来之前那么大的气性,只跟同坐的人诉苦,说她命苦,丈夫死了,女儿不认她,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阮晴然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会让肖美芳有些收敛,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来找她,这个年她应该能清静的过了。
她的人缘不错,所里有不少同事来看她,所长过来的时候气哼哼地说:“我不过省里开了几天会,就发生了这种事,小阮,下次要是再有人来找你麻烦,你就让保安把她打出去!”
“你也是,怎么就那么笨?她动手打你,你就真的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让她打?你就不会还手?”
事发时,所长又去省里开会不在所里,他一回来就听说阮晴然被人打得住院的事情,他问清楚前因后果后就到医院来看阮晴然。
他来的路上气消了几分,看到阮晴然那张苍白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以及她脸上已经结了痂的伤痕时,就又气得不行。
这是什么样的母亲,居然能对这么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儿下这样的重手?
所长很想把肖美芳臭骂一顿,若是可以,他还想动手。
阮晴然笑着说:“听所长的,下次我一定还手。”
所长知道这事说到底还是家务事,他不好多管,便让她好好养伤,研发数据的采集工作,交给刘冬林去办。
所里的人走后,温文山拎着保温桶给她带了饭菜过来,饭菜非常适合伤患,十分清淡,却营养均衡。
这几天都是温文山在照顾她,她有些过意不去:“温工,你不用再特意去买饭,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食堂吃饭。”
温文山将饭菜摆好之后,看着她说:“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我不觉得这是麻烦,相反,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事情。”
他的眼神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阮晴然避开他的目光,微有些窘,脸不自觉地红了。
温文山在她的床畔坐下说:“晴然,我后悔了。”
他这话有些没头没尾,阮晴然有些不解地问:“你后悔什么?”
温文山微敛了眸光,轻声说:“后悔那天在泰山上说以后会和你保持距离,也后悔那天来得晚了,还后悔自己假惺惺地守着自己认为的所谓的界限。”
他一向内敛温和,处事也十分的君子,像这样直白说话十分罕见。
阮晴然的脸微微泛红,她就算是对感情再钝,也知道温文山的这番话里压抑着多么浓厚的情绪,更不要说,她受伤住院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不是铁石心肠,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她轻咬了咬唇后说:“我父亲在我高一那年因车祸去世,我母亲过了一年就改嫁了,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看到了,我亲缘淡薄,可能还会有一些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麻烦。”
温文山刚听她说这些的时候有些意外,在她说完后他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看着他说:“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并不是一个谈恋爱的好对象,对于感情,我也有不小的顾虑,这些是我的原生态家庭造就的,可能我这一辈子都很难彻底将这些事情放下。”
“所以温工,你听我一句劝,你这么优秀,你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女孩子谈恋爱,我并不适合。”
在这一刻,温文山终于明白她拒绝他的真实原因,也终于明白,她平时温柔的表象下藏了多少的伤痛和无奈,经历了这么多,她依旧还能保持现在的宽厚温和,有多么的难得。
第49章 你是最好的
温文山拉过阮晴然的手,她下意识想要抽回去,他却拽着没松手。
她朝他看了过来,他的目光专注:“你是不是一个合适的谈恋爱对象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觉得你很适合。”
阮晴然的脸微微泛红,他接着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善良、最坚强、最可爱的女孩子,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不管你以前的亲缘如何淡薄,往后你都有我。”
他双手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如果以前没有人好好照顾你,那么往后就由我来我照顾你。”
在这一刻,阮晴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可能是此时温文山的动作太温柔,也可能是他此时的神情太过专注,又或者是他的那句“我照顾你”直击她的心田,她竟点头了。
她意识到自己点头的动作后,心里有些窘,脸上的红霞更浓。
温文山看到她的样子,笑了起来,他此时的笑容不像平时那样温和有礼,此时笑着多少有点傻。
阮晴然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她突然就觉得温文山似乎和她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他也不见得时刻都能成熟稳重,就比如此时,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幼稚。
可是他这样,却让她觉得亲近了几分。
也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在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有些不同的,有些感情在生根发芽的时候,当事人无知无觉,等到哪一天茁壮成长变成参天大树之后,想要再忽视已经不可能了。
阮晴然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一周就出院了,中度脑震荡带来的后果是她出院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这一次住院的经历也让她有些一言难尽:进医院的时候她还是孤家寡人,出院的时候她就有男朋友了。
刘冬林过来接阮晴然出院,发现温文山办好出院手续后就十分自然地牵住了阮晴然的手,而阮晴然也没有甩开,这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刘冬林既羡慕又嫉妒地用肩轻撞了温文山一下:“温工,什么时候的事?”
温文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答非所问地说:“这位是晴然,我女朋友,你往后可别欺负她。”
刘冬林:“……”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温文山说:“温工,你这样虐单身狗,合适吗?”
“还有,就小阮这样的,我可不敢欺负她,她无论在研究所还是大安村,人气都高得很,我喊她的时候声音大一点,所长都会把我拎过去训一顿!”
温文山失笑,阮晴然则有些不好意思。
刘冬林又说:“温工,你能追到小阮,我功不可没,你往后可不许虐我!不对,你不但不能虐我,你还得请我吃饭,你们俩能成,我功不可没!”
阮晴然笑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了!”刘冬林一向是个大嘴巴,温文山想拦此时也拦不住:“小阮你不知道吧,你和纪永思去泰山就是我给温工发的消息,你不是总能偶遇他吗?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报的信!”
阮晴然:“……”
她之前就在想,温文山怎么可能知道她要去泰山的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事情都跟刘冬林有关系。
温文山伸手抚额,这个二货!这么快就把一切都招了!
阮晴然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温文山轻咳一声说:“晴然,你听我解释。”
阮晴然还没有说话,刘冬林又说:“解释什么啊,从小阮进研究所的第一天起,你就在打她的主意,这事研究所里除了小阮外,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还有,小阮,你受伤的这次温工之所以能及时赶来,就是因为我给他报的信。”
阮晴然:“……”
她是真没有想到,温文山居然在那么早之前就想要追她。
而从相识以来,在她看来,他并没有表露的太过明显,至少她没有感觉到。
她问温文山:“冬婆婆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向处变不惊的温文山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说:“都是真的。”
阮晴然:“……”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温文山轻声说:“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你正从钱建国手里夺下菜刀,我觉得你很勇敢,后面跟你接触下来,发现你既善良又聪明,不知不觉中就动了心。”
“我虽然是找了刘冬林帮忙提供你的讯息,但是这事也需要征得他的同意,所以你如果对这事介意的话,回头我再帮你收拾他。”
刘冬林在旁怪叫:“温工,你这是在过河拆桥啊!这事你做的就真的太不厚道了!当着我的面撒狗粮也就算了,女朋友追到手就要欺负媒人,你小心天打雷霹!”
三人笑闹着回了研究所,刘冬林最终从温文山那里又敲到了一顿饭,他看着温文山扶着阮晴然进宿舍的时候,莫名有一种间谍完成任务,功成身退的即视感。
他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沮丧,温文山都脱单了,他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他真惨!
温文山扶着阮晴然回到宿舍之后,他帮她把东西归整好后轻声问:“我找刘冬林帮忙,没有监视你的意思,就是之前纪永思天天在你的面前转,我心里有点急,你没生气吧?”
阮晴然叹了一口气:“算不上生气,准确来说是又好气又好笑,我是真的没想皎若云中月的温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意外大过于生气。”
温文山咧嘴一笑:“晴然,男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时,绝对不会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静淡定,因为在乎,所以会患得患失,因为患得患失,有些行为就会不太妥帖。”
阮晴然看着他说:“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人,否则的当时就不会拿我跟所长打赌,后面熟了之后,就更加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挺多的。”
“但是不管你是老实人,还是心机BOY,我知道你都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你能拿捏好人与人相处的界限,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和自由,你这样的人,世故却不失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
第50章 研究所团宠
阮晴然说到这里略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细算起来,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运气,因为你心细如尘,还体贴入微,这样的男朋友,应该是很多女生心里想要的吧!”
温文山原本担心她生气,听到她这样说之后有些意外,她那天虽然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但是却并没有说她对他的感觉。
今天听到她对他是这样的评价,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他拉着她的手说:“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有很多的私心,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想要对你好,想好好照顾你,别的女孩子能有的我希望你都能拥有。”
他声线轻柔,琥珀色的眸子澄澈温柔,阮晴然的心跳快了些,脸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她知道温文山是难得的稳重性子,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说出来的话都做到了,更不要说,他此时的表情是那么的慎重。
她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因为父母不太恩爱,她之前对爱情并没有太多的向往和暇想,现在却发现,遇到对的人之后,爱情竟可以如此美好。
阮晴然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有点担心因为肖美芳闹了那么一出会有不好的影响,毕竟这事的确是她没有处理好。
她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却意外地发现,所有人都待她如常,有几个同事关心地问了一下她身体的情况,没有问她家里的事,也没有问她和肖美芳之间的关系,只让她好好休息。
他们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没有排斥,没有责备,只叮嘱她身体刚好,别累着了,注意劳逸结合。
阮晴然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同事,她其实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怕的是别人怜悯同情的目光。
谢天谢地,这些目光她都没有看到。
研究所里平静得就像是肖美芳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阮晴然去研究所后面的基地记录数据的时候,刘冬林已经在她之前把数据记录得差不多了,他一见过来就说:“哎,小祖宗,你去地头歇着吧,可别累坏了!”
阮晴然:“……”
她实在是受不了刘冬林这样说话的语气。
刘冬林看到她的表情嘿嘿一笑:“我可是答应过温工的,这段时间但凡有长时间弯腰的活都不能让你做,坚决杜绝你因为头晕摔倒的事情发生。”
阮晴然有些哭笑不得:“我没那么脆弱!”
刘冬林笑得有些猥琐:“你有没有那么脆弱我不知道,但是温工觉得你脆弱,那我就默认你脆弱!”
阮晴然:“……”
这跟绕口令一下的话,听着实在是太别扭!
刘冬林又接着说:“温工说了,照顾好你,就请我吃大餐。”
其实他多为她分担一些工作,并不仅仅是温文山的交代,而是这一段时间和她相处下来,对她的尊重和认可。
阮晴然看着他说:“你再吃下去,怕是得变成个黑冬瓜了。”
刘冬林皮肤黑,个子也不算很高,最近长胖了不少,整个人看着也圆润了起来。
刘冬林听到这话呲了呲牙,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顿时就觉得有些忧伤。
阮晴然轻笑出声,从他手里拿过记录的本子,仔细看了看大棚里植物的各项数据,一切都和她最初推断的差不多。
她住院的这段时间刘冬林应该在种植上花了不少心思,才会有这样的数据。
刘冬林轻声说:“所长对你是真的很不错,他知道你今天会来上班,昨天下午特意跟所里的同事们交代过,不许他们跟你打探任何情况,以前怎么和你相处,以后还怎么和你相处。”
“所里的这些人,其实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私心,以前所下交代下来的工作,都不是每个人都认真执行的,但是在对你的这件事情上,他们都做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