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瘾——雪迦 【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30 14:40:58

梁锦墨想了想,以前,爱好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其实很奢侈,毕竟能活得平平顺顺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现在,既然她提了,他是愿意做出改变的,他说:“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做计划,过年去。”
他好听话,许栀有点高兴,又想起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我问你一件事啊。”
梁锦墨:“什么?”
“你以前说……”她话说得很慢,“你没打算活很久,就……你那次抽烟的时候说的。”
梁锦墨:“我记得。”
她迟疑了下,“那你现在……想法有改变吗?”
空气都安静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变得有些迟缓,被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牵动着。
梁锦墨没有立刻接话,她咬咬唇,“我……我事先说明啊,我……我要活很久的,我的……未来的丈夫,一定也要很长寿,要一直陪着我的,在一起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的……”
她感觉自己嘴拙,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好像还是不能清晰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已经在心里抽自己了,脸也有些红。
他能听得懂吗?
她小心翼翼垂眼,睨着他,眼神透出几分幽怨。
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先死。
梁锦墨同她对视片刻,他拉开和书桌的距离,然后抓住她的手,将人按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一言不发地吻上去。
许栀没明白,不是好好说着话吗,怎么忽然就亲?
不过,她也已经很习惯这种亲密,她发现了,梁锦墨喜欢让她坐在他腿上,亲她的时候,他还有一些习惯,初时喜欢捏她下巴,然后,他的手会往后,扣着她脑后,不让她躲闪,掠过她所有呼吸。
此时,他的手指穿过她发丝,温柔摩挲,唇齿间的动作也缓慢而坚定,撬开她贝齿,长驱直入。
许栀被吻得有些眩晕,脑子不太能转,模糊地想,他是不是在用这招转移话题?
不过,她也顾不上了,她的手不知不觉地就攀上男人肩头,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良久,一吻结束,两个人气息凌乱,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缠在一起。
梁锦墨垂眸,看她绯红的脸,殷红湿润的唇瓣,手指捏她腰间软肉,“尝出来没?”
许栀神思涣散,下意识地应:“嗯?”
“烟味。”
她心跳还很快,停摆的脑子开始工作,反应过来。
原来……
这是他的回答。
他又轻轻啄了下她唇角,“我打算戒烟。”
“……”许栀心底一阵悸动,水润的眼眸里掩不住惊喜,激动之下,她搂着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真好。”
四目对视,两个人都有些情动。
只是不等梁锦墨再吻上去,他的手机就在书桌上响起来。
他拿过手机,许栀想从他腿上下去,却被他搂着不放。
她干脆就坐在他腿上,听他接电话。
电话是精神康复中心那边打过来的,那头的工作人员问:“梁先生,今年过年您是什么时候过来呢?我们这边马上放假,需要和值班人员交接,提前做安排。”
梁锦墨垂着眼,隔了几秒道:“我今年不过去了。”
那头似乎愣住了,好一阵,问:“您不过来看高女士了吗?”
梁锦墨“嗯”了一声,“应该不去了。”
那头又沉默几秒,才说:“好的。”
电话被挂断,许栀一时没说话。
梁锦墨放下手机,又看向她,问:“在想什么?”
她忍不住又搂住他,小声问:“你以前,过年的时候会过去看阿姨吗?”
“不是看她,”他也抱住她,高挺的鼻梁轻蹭她脸颊,“过年的时候,我没地方可去,就会去那里。”
许栀怔住了。
“我说过,我不在乎她能不能康复,但……”他话说得很慢,“我回国后去找她,当时确实很幼稚地想过她会不会后悔,可是我才回去那天就遇上事,她当天开煤气自杀。”
许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后来还有过几次,她试图割腕,她的手机里就连搜索记录都是如何购买安眠药,还有什么百草枯致死会不会很痛苦,”他语气却非常平静,“我当时想过不管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回北城了。”
许栀静静听着,搂着他的双手忍不住又收紧了些。
梁锦墨那天确实打算离开小镇,高莹那么想死,就去死吧。
他那时和她耗了半个多月,因为抢她手中的刀子,还受了伤,他也觉得没意思。
可是在上高速之前,他调头回去了。
他做出将高莹带到北城,送到精神病院这个决定,是因为,他不知道还有哪里能照顾这样一个病人。
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去照顾高莹。
然而,放眼望去,这整个世界都没有他可以回去的地方,而高莹是他的母亲。
他对许栀说:“过年时,我会去看她,因为除了她身边,我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可去。”
酒店的房间空荡荡,始终不像一个家,许栀不知道那种孤独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这一瞬,她想起赵念巧的话来,外界对于他将自己生母送进精神病院有揣测,却都是觉得他是想要报复高莹,可实际上,她本该比所有人都更能明白,这天下所有的人,对自己的母亲都是有所依恋的,这种依恋很难被彻底斩断。
而她却曾经也曾因此怀疑过他,她有些内疚。
她抱紧他,然后又努力笑了笑,“没事,今年,我们一起过年。”
他在她脸上亲了亲,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过……”
她停了下,又说:“还是去一趟吧。”
他微微蹙眉看着她。
她说:“不用等过年,今天或者明天去一趟,我陪你一起。”
第157章 “这是我未婚妻,许栀。”
翌日,梁锦墨带着许栀来到精神康复中心。
临近年关,有些病患会被家属接走,院内的病人也少了许多。
高莹今天状态不错,情绪也稳定,在后院草坪的长椅上晒太阳,护工就在旁边陪着。
梁锦墨走过去时,护工最先看到,立刻站起身,尊敬地打招呼:“梁先生,您来了。”
梁锦墨对护工点了下头。
高莹反应比较慢,这个时候才慢慢扭头,看到梁锦墨。
她的眼神是呆滞而麻木的,就这么看着他走过来,目光又慢吞吞地移动到他身边的姑娘身上。
她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她现在不犯病的时候,对外界的所有事物大都很淡漠。
护工走远了些,特意给这家人两人留了谈话空间。
长椅空间很大,梁锦墨带着许栀在旁边坐下来,然后才同高莹打招呼,喊了一声:“妈。”
每次叫出这个字,他都会有一种怪异的排斥感。
高莹盯着他,隔了几秒,说:“你来了。”
“嗯,”他道:“今天看过你,过年就不来了。”
高莹微怔,嘴唇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什么,可好一阵,又没发出声音。
母子两人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梁锦墨原本话就少,以前就算来,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只是安静地坐在病床边。
许栀伸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他看她一眼,然后同高莹介绍,“这是我未婚妻,许栀。”
高莹呆愣片刻,说:“你要结婚了吗?”
“嗯,快了,”他回答:“大概再过半年。”
高莹安静下来,看着许栀。
高莹还是瘦骨嶙峋的样子,苍老得很严重,许栀被她盯着,目光没退缩,开了口:“阿姨你好。”
高莹眼底的神色慢慢有了变化,柔化些许,“你……你好。”
气氛很压抑,许栀想了想,对梁锦墨说:“你不是有事要问医生吗?你去吧,我和阿姨聊几句。”
梁锦墨微微蹙眉,她看出他的担心,立刻道:“护工不是在吗?有事我会喊她的。”
梁锦墨这才站起身,“那我很快回来。”
许栀朝他挥挥手。
等梁锦墨走远,许栀才又开口,她问高莹,“阿姨,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高莹默了默,低下头,“我……”
她欲言又止。
怎么可能没话说呢。
许栀想,这是梁锦墨的亲生母亲啊,他说他不在乎她能不能恢复,但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她能活着,这是对他来说勉强能称之为归属的唯一一个角落。
许栀见她一直不语,忍不住先说了:“以后,我会尽我全力照顾好锦墨哥哥的,我知道他过去过得很难……阿姨,你知道吗?”
高莹别过脸,躲避着许栀的视线。
许栀心底有些失望,想了想,却还是道:“我还是要感谢你,无论如何,是你将他带到这个世界,我才能遇到他,他是我见过最好,最优秀的人,能和他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本来,他应该也会成为你的骄傲的……”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难受,鼻尖酸涩,“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觉得,你错过了太多,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我……”高莹回头看她,再也没法保持平静,眼眶里泪水打转,“我……怎么不知道?”
许栀望着她,没说话。
“你怎么能说我不知道?”高莹闭了闭眼,泪水滑落脸颊,“那是我儿子啊!”
许栀的手放在双膝上,慢慢地握住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高莹抬手擦了把泪,“现在除了他,我在这个世上没有别的亲人……但是他和我也不亲了,我知道他在梁家过得不好,可我那时候没有去接他……”
“他来找我,我想让他走,就不开门,他在外面站了大半夜,我心软了,让他进门,但又后悔……我知道,我的生活被我自己弄得一塌糊涂,我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带着他生活下去……”
高莹嗓音呜咽,“我知道我不配当妈,我也知道他怨我……他要是不恨我,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受罪……”
许栀也很难受,可面对高莹对梁锦墨的误解,她却还是忍不住要为他澄清,“你错了,他送你来这里,不是因为恨你。”
高莹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他……”许栀喉咙有些哽,“梁家从来没有真正接纳他,所以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要他,他是有恨,但如果你死了,他就连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有多残忍啊?”
她压抑不住情绪,梁锦墨那个人,什么都不会说的。
所以她要说,她要全都说出来。
“你把他一个人丢在梁家……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能不能承受?你明明知道梁家所有人对他都很排斥,梁阿姨对他还有敌意……”
她眼泪也涌了出来,她顾不上擦,继续道:“你不知道吧?梁阿姨不让他上桌吃饭的,还会把他一个人关在没有灯的阁楼里,就连佣人都给他冷脸……在学校里,他虽然年级高,却被梁牧之带着一群同学欺负,所以他想逃……他才在生日的时候去找你……”
她咬着唇,低下头,深深吸气。
高莹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些事,她不知道,她猜测梁锦墨在梁家过得不好,但不知道有这么不好。
梁锦墨从来不会直白地说,他从很小的时候,话就很少了,或许是因为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过得一直不开心。
怎么能开心呢,他总是被她不断地推出去。
许栀平复一会儿情绪,又说:“他生病的时候,都没有人管,你知道吗?他发着烧,进不了梁家的门,没有人给他药,没有人给他一口水……他是你的孩子啊……不能因为他不说,你就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了……他却还怕你死了,怕他就连这最后一个能回去的角落都没了……”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泪水肆虐。
为什么要让他受那么多的苦啊,她都想问老天。
可是,她只能问高莹。
高莹也哭得泣不成声。
护工在远处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过来。
良久,许栀又深呼吸,稳定心绪,盯着高莹,语气有些决绝:“你没有话要和我说,但是我要说,阿姨,你欠他一个道歉,你可以不说,但你永远欠他。”
第158章 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梁锦墨确实有事要问医生,是关于高莹接下来的治疗。
他原本计划打电话问,但既然来了,自然还是当面谈。
医生说,高莹现在的状况很难评,没有像之前那么频繁地发病,但对于外界的刺激显得过于冷漠,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
梁锦墨静静地听,等医生说完,他问了个问题:“这种病……有遗传性吗?”
医生明显愣了下,看着他的眼神略微讶异,不过很快就做出专业回答:“抑郁症本身是有一定遗传性的,不过遗传不是发病的主要因素,只是有家族史的人患病的概率相对会高一些,此外家庭环境,内分泌和情绪这些都是有影响的。”
梁锦墨垂眸,若有所思。
医生试探着问:“您家里……是还有抑郁症患者吗?如果有,要早些重视起来。”
“没有,”他抬眼,语气平静,“只是问问,我妈这边接下来有什么具体的治疗计划吗?”
他很明白那种感觉,对万事万物,全都提不起兴趣。
其实不是绝望,是很单纯的厌倦,觉得一切都没意思,并不是死亡多么有诱惑力,只是活着了无生趣。
就像他从人工湖的桥上跳下去的时候,他只是很单纯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哪里都没意思,也不会有人等他。
那是一种再也找不到任何期待的死寂,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懂。
偶尔带上其他情绪,会想要全世界陪葬,让整个世界一起毁灭,比如那次从国外回到北城。
回来之前,心底真的有些激动,想过见到许栀,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看她也好。
可是他看到她和梁牧之在一起,他们那么亲昵。
他一个人回美国,在飞机上,拼命地幻想飞机失事,血肉横飞的场面。
不过这些事当然没有发生,他回到美国,看起来和以往一样,每天上课,去导师公司工作……他很麻木地持续着那样的生活。
只是偶尔,很偶尔地,他会看钱包里被他洗出来的那张照片,会想多年前那个生日,许栀送给他的那一盒巧克力。
他有时会想,他要是猫就好了,猫应该不会回味那年那月有人投喂给它的猫粮,但他会回味那盒巧克力。
哪怕甜中带着苦,那也是他那段晦暗的日子里唯一一点甜。
医生说:“我其实是建议家里人多和高女士接触一下的,必要的外界刺激很重要,能让她产生一些情绪变化,哪怕是发泄,比如倾诉啊,流泪啊……这种的,在她拒绝沟通的这个时候能让她释放一些压力,当然,也要讲究方法。”
梁锦墨实在没心思和高莹多接触,毕竟他想和她多接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问医生:“还有别的办法吗?”
“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按照之前的治疗方案。”医生说。
他和医生又聊一阵,医生忽然接到电话。
护工在那头,说高莹哭了。
医生面色微变,挂断电话就起身,“你母亲哭了,我们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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