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嫣，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明嫣抬头，就看到明雪已经走了进去。
她起身，礼貌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应允就走进去，坐在明雪的对面。
“明总监，你有事找我？”
明雪把包包挂在衣帽架子上，转身笑着看她：“小嫣，别那么严肃。工作还没开展，我就是找你进来聊几句。”
明嫣大抵能猜到她想要炫耀，背靠着椅子问：“你想聊什么？”
她的态度带着几分淡漠疏离，偏偏明雪像没看到一样，继续热情地跟她聊天，像极了两人是可以分享心事秘密的好姐妹。
“你觉得铮寒当你姐夫怎么样？”
明嫣心口猛地一跳，一时半会有些喘不上气，缓了小半晌才开口：“我的想法很重要吗？”
“嗯。”明雪认真点了点头，“你是我的家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说着，明雪无比真诚地抓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戒心，我也知道，你还没完全接受我。
但是没关系的，我会用一辈子向你证明，我是真心想要补偿你的，想要弥补我的存在给你带来的伤害。”
顿了下，明雪眸里闪着些许泪花。
“但是小嫣，我好冤枉。我不是故意要取代你的。
如若当年是我妈妈恶意把我们两人调换，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你恨我，我没有任何怨言。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是你被拐卖后，爸妈担心奶奶的身体，才选择去孤儿院抱养我当你替身的。”
说着，一滴眼泪从明雪的右眼角滑落了下来。
“你或许不知道，在很长的时间，我知道自己是别人的替身，有多难过？
还好，是爸妈和哥哥的爱支持我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刻。”
明嫣恍惚。
多让人羡慕又多讽刺啊！
偏偏她人生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却是爸妈和哥哥们加注在她身上的啊。
365个日夜，全是黑的。
没有一点光彩。
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小嫣，小嫣。”明雪双眸噙着泪花，“那件事，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
趁着今天，我们把话说开了吧，不然以后不好展开工作。
大四那年，我生了病，没办法完成毕业作品设计。你刚好又要被学校开除。
妈咪就想着不要浪费你的心血，把你的毕业作品替我提交了上去。我发誓，这件事情，我全程不清楚。”
明雪竖起了三根手指发誓，模样无比认真。
“我知道你因为大学毕不了业，到现在还是高中学历而耿耿于怀。
但是明嫣，如果不是你要被学校驱逐，妈咪也不会去拿你的作品的。
妈咪说，不想让你的心血付诸东流。那么好的作品，应该让它面世，让它发挥价值。”
明雪拉着明嫣的手，眼神无比的真诚又灿漫。
“后来那个面膜的配方被大家认可，喜爱，这难道不是对你个人存在价值的证明吗？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精神鼓励？”
明嫣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看着她那双天真灿漫又真诚的眼睛，不知道是多不谙世事，被家人保护得多好，才能顶着这样一双眼睛，说出这样伤人却不自知的话。
她会被学校驱逐，是因为黄淑芬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她毕业。
她冒名顶替她的毕业作品，卖了专利卖了钱，名利双收，一分钱都没分给她，却睁着眼跟她说这不是一种个人存在价值的证明？
何其可笑啊！
“明嫣，我会补偿你的，往后余生，只要你想要的，我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明雪言之凿凿。
声音落下，明嫣讥讽扯起嘴角：“哦，什么都可以？”
第19章 骂你秒
“当然，我未来的老公霍铮寒除外。”
明雪羞涩一笑，撒娇道，“哎呀，小嫣，不开心的事情，我已经说开了。你最好啦，你快点跟我说说，你觉得这个姐夫怎么样？”
听到“未来老公”四个字，明嫣心口还是不由自主一紧。
“挺好的。”她敷衍着，准备起身，“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完成工作了。”
“哦，还有一件事。”明雪拿出一份文件格式递给明嫣，“我知道你们之前有项目进度记录文件。
但那个格式不是霍氏要的。麻烦你把从开始构想，设计配方到研发整个过程，全部按照这个格式整理出来。”
明嫣接过表格一看，眉头微拧：“这不是你的工作吗？这后面写的执行人是项目总监。”
明雪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是我。但我昨晚喝醉了，手指不小心夹到车门了。”
说着，明雪扬起贴着止血胶布，完全不肿的一根尾指。
“铮寒哥哥心疼我，就说这份文件可以让你替我做。哦，对了，今天就要做完。”
说着，明雪可可爱爱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了嘛。”
明嫣拿着文件，手指紧了紧。
拿了她的毕业设计，现在还要让她替她写项目进度监督记录。
这群人真不要欺人太甚！
但明嫣没有跟明雪直接撕破脸，眼下素素还没找到新的投资人，她确实底气不足，只能拿了文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给霍铮寒发信息求证。
她不太相信霍铮寒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明雪这种打定她不会去询问事主“狐假虎威”的事情干了不少。
于是，她憋着心口一阵邪火，给霍铮寒发了微信：明雪手指夹到，说是你让我替她完成工作报告的？
滴一声，正在听属下报告的霍铮寒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浮现的联系人提示，神色难辨，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名躬着身子在他办公桌前汇报工作的高管个个你看我，我看你。
其中一位高管就出声：“霍总，您日理万机，每天的信息都牵涉上亿的项目。要不，您先看看信息？我们这边不急，再等等。”
高管的话似乎给了霍铮寒一个台阶，他手指一滑，屏幕解锁，就弹出了跟明嫣的对话框，看到了微信的内容。
霍铮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明雪的小花招。
他根本就没说过这样的话。
可想起昨晚明嫣口中的“沐沐”，霍铮寒又迟迟打定不了主意要回复什么。
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犹豫一番后，霍铮寒伸手要触碰屏幕，似乎要回复什么。
可还不待他编辑，明嫣许是等久了，下条信息也跟着发了过来。
明嫣：她是手指夹到，你是脑门被夹到吗？
霍铮寒瞬间被气笑。
站在他跟前的高管一个个汗流浃背，有人更是掏出手绢擦额头。
死定了，接下来的汇报估计不会太顺利！
霍铮寒阴沉着脸回复：没错，作为被投资者，帮投资人的未婚妻解决烦恼，不是很应该？
发完信息，在场的高管们内心一阵哀嚎。
妈呀，霍总的脸又冷了几分。
老天奶啊，保佑我们汇报工作顺利吧！
果不其然，一堆高管集体被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赶出总裁办公室。
这会儿有人就暗戳戳埋汰：“你们觉不觉得，霍总最近火气比以前大了好百倍？”
“可不是。你们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改变的吗？”
其余几位高管摇摇头。
那人煞有其事说：“从霍总脸上带伤开始。”
高管们瞪大眸子，恍然大悟。
前阵子，霍总第一次顶着脸颊的红印子出现，吓得大家都说不出话。
榕城太子爷霍铮寒啊，这张脸谁敢打？
这打了，不得坟头草有一米八高？
然后第二次，霍铮寒脸上就带着被挠的伤出现。
高管们就明白了。
哦，霍总恋爱了。
其中一个高管嘀咕：“我听说他跟明家那位小姐联姻。那位看着也没这么厉害啊。霍总怎么每天都带伤。”
“我看不像，估摸是外面的野猫。那位明小姐向来什么都顺着咱们霍总。”
高管们齐齐点头。
“哎呀，要是谁知道那位让霍总脾气暴躁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我一定天天给她烧高香，求她不要折腾我们霍总。”
“可不是，最后惨的还是我们，唉。”
……
另一边，大家纷纷想烧高香的明嫣，收到信息后，把键盘敲得啪啪啪响，心里头不知道把霍铮寒骂了几百遍。
不一会儿，手机滴一声响起。
霍铮寒发来微信：在骂我？
明嫣：没错。
霍铮寒：骂我什么？
明嫣：骂你秒，诅咒你以后跟明雪都不会有孩子！
霍铮寒：后半段无所谓，但是前半段，你可以试试？我秒不秒。
明嫣气呼呼关了手机屏幕，没再理会霍铮寒。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霍铮寒带着周律和一帮穿工装服的人走进来。
周律解释：“要装空气循环系统。”
明嫣愣了下，没想到霍铮寒会心细到这种程度。昨天朱圆圆才说明雪有过敏性鼻炎，今天就立刻派人来装。
想想以前，霍铮寒除了哄着她做那事的时候会对她言听计从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淡漠的。
明嫣心里讥讽笑了笑。
舔狗真当不得啊。
她当了3年的舔狗，都换不来霍铮寒的真心对待。
或许，这就是男人想玩玩的女人和正儿八经要娶回家的区别。
安装队的人看向霍铮寒，询问：“霍总，请问要装在哪。”
霍铮寒指了指明嫣的办公桌上头说：“就在这边打个孔，内嵌进去。”
明嫣打字的手骤然一顿，这是合着要机器轰隆隆运作，都在她头顶炸响的意思了。
因为要安装空气循环系统，明嫣不得不抱着笔记本暂时离开卡位。
安装队的人开始支起铁梯，路过的苏澄吩咐了一声。
“你们小心点，这几盆花是别人送明工的。”
话还没说完，砰砰两声。
是花盆的坠地声。
明嫣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神色无辜的霍铮寒和急于揽责任上身的周律。
“抱歉，是我不小心碰掉了。”
周围有一两个看到真相的，自然也不可能跟霍总过不去，揭发他。
明嫣没有证据，便也没再说什么，自然也不好为了一两盆盆栽发难。
明雪这时走出办公室，一副天真灿漫女孩的模样迎向霍铮寒。
“你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说完，她也不待霍铮寒回应，直接给亲妈发了语音微信。
“妈咪，妈咪，铮寒来接我下班了，我不跟你说了哦。”
说完，她甜甜笑着看向霍铮寒解释：“妈咪刚刚发微信说，爷爷问我们两人的进度呢，有没去约会？我赶紧跟她说，你来接我。”
“嗯。”
霍铮寒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然后，下一瞬，就发生了让人眼镜大跌的一幕。
第20章 霍铮寒逼问：沐沐是谁？
明雪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羞涩什么玩意，但她娇滴滴的声音，听得在场不少男人心口荡了又荡。
“铮寒哥哥，幸好你来了。其实公司要经过外面那条小巷子才能走出去。这巷子又安静，我真怕有什么坏人呢。每次走，我心里头都很不舒服。”
声音落下，苏澄翻了翻白眼。
“有病！得了一种不矫情、不发骚就会生病的绝症。”
明嫣眉头下意识拧了拧，担心苏澄惹到明雪和霍铮寒。
苏澄说话确实让人觉得痛快，但这并不符合职场生存之道。
明嫣担忧看了明雪一眼，幸好她似乎没听到这话，还沉浸在自己的娇羞中。
而霍铮寒眉头沉了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下一瞬，明雪也没抬头，娇滴滴地就要去挽霍铮寒的手臂：“还好铮寒哥哥你来了。”
说完，她就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而这一瞬，全部人都跌破了眼镜。
因为明雪挽的是周律的手臂！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律和霍铮寒互换换了位置。
而此时，明雪还没发现，朱圆圆欲言又止，又担心下了自家主子的面子。
最后是周律打破了局面，低声问：“明小姐，请问你还要挽着我的手挽多久？”
声音落下，不少人暗笑出声。
明雪惊呼，连忙松开周律的手，一副受惊又委屈的模样看向霍铮寒。
“铮寒哥哥。”
霍铮寒转而似是生气沉声一喝：“周律！”
周律低垂着头，小声辩解“也不是我的错”，然后就拿着湿纸巾擦拭被明雪挽过的地方。
霍铮寒没再说什么，这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很快，空气循环系统就安装好了。
运行起来倒是安静得过分。
明嫣不由得感叹，有钱人买的东西就是好，尤其她坐的这个位置，感觉空气特别清新，头脑也精神气爽。
安装队的人撤离。
明雪背着包包，对着明嫣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小嫣，加油！我看好你哦。”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底是被家人宠大的孩子。
明嫣无语笑了笑，看着明雪和霍铮寒离开的背影，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一样，耳边仿佛还响起明雪娇滴滴的声音，说害怕走那条小巷子。
其实她也怕。
二环以内的办公楼，寸土寸金。
老王付不起租金，就找了二环里这种巷子里九弯十八曲的办公楼来当公司。
外面那条小巷子安静阴森，偶尔会有露体狂，确实不太平。
有一次，她和秦素素加班回家就碰到了。
当时秦素素很冷静地观摩了一番，然后评价：“大树挂辣椒也敢来现？”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最后愣是把那露体狂给说哭着跑了。
明嫣轻叹了一声。
算了，同样姓明，同姓不同命。
她的命就是贱命，活该帮人家小公主做文档，活该加班，活该一个人走安静得小巷子。
滴一声。
秦素素发来微信：小嫣，今天在公司还好吗？明雪没为难你吧？放心，姐这边已经物色了两三个不错的投资商，很快就会谈拢，带你出苦海的。
明嫣嘴角弯了起来，回复道：没有，她那种娇滴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是我的对手？
秦素素回了句：那就好。
两人都若有所思结束了话题。
她们太清楚彼此的说法方式了。
明嫣知道，秦素素那样说就是还没找到投资商，估计碰壁了，发信息也只是关心她，担心她，安抚她而已。
而她不想让她担心，自然也不会说实话。
但估计秦素素也猜出一二。
明嫣继续认命加班。
到十点半的时候，她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字符，保存文档，关机，离开公司。
可能是有了明雪的暗示，明嫣走在巷子里总觉得哪哪不对劲，心里发毛，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身后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偶尔听得到，偶尔又觉得幻听，吓得她心口砰砰直撞。
明嫣攥紧包包的带子，下意识加快步伐。
可她一加快步伐，好似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了，吓得她没命往外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