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相生相克,咒术师随之诞生。他们的使命是祓除咒灵, 保护人类。
冥界——所有灵魂的归宿。咒灵也不例外,不过咒灵无法像其他灵魂投胎, 只能一直待在冥界。
因为咒灵本身不是通过自然生育诞生的物种, 自然不能投胎。
咒术师祓除的咒灵越多,冥界的灵魂就越多, 治安也越难把控。
谁不想获得第二次生命?偏偏所有人都行, 就它们不行?
咒灵就像一个bug,祂只能通过不断打补丁维持平稳局面——扩大冥界,容纳更多灵魂。
祂无法动摇咒灵诞生的规则, 也不能挥手将咒灵灭掉。祂是规则集合体诞生的意志, 既能利用规则,也被规则束缚。
现有的规则无法阻止咒灵灵魂泛滥成灾, 想要解决这一点——需要重新生成一条规则, 这意味着祂必须杀死自己, 让规则重新排列、分布和修改。
祂自私自利,不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换。
祂左思右想之下, 将一部分本源规则与人类的负面情绪结合, 创造出一只规则类非生命体咒灵。
算是祂的一个分/身, 用人类的话讲,也可以是孩子。
祂把它放在人类世界成长,等成长到一定程度便收回来为祂所用。
不过这一点它并不知道。
它是规则和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体内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顺势衍生出两个生得术式。
一个名为[万物凋零],代表‘死’,掌控万物生死。
一个名为[千变万化],代表‘生’,掌控万物变化。
它睁眼见到热闹繁盛的人间,一动未动。
它没有灵魂,打算遵循本能。可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走向完全相反。
它没有多想,规则的力量在另一股力量之上,它打算遵循规则。
体内规则衍生而出的术式是[万物凋零],通俗点讲就是每个生灵都有寿命,都会死——违背此规则的生物格杀勿论。
它开始追杀违规的生物——天元和羂索。
因为这俩都有违背规则的生得术式。
在天元和羂索的眼中,这只没脸的咒灵跟个疯子一样,谁都不管,就追着他们杀,手中的镰刀舞的虎虎生威。
幸好一起同行的朋友的术式是[移形换位],通俗些来讲就是定点跳跃空间。否则他们早就交代在它的手里。
说来也是奇怪,咒灵的速度超乎寻常。每次刚脱离一阵,对方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逼得他们一直逃,把全国跑了个遍。
最后天元大小姐不跑了,对着它破口大骂* ,听的羂索是胆战心惊。
它没有灵魂,更加没有心思这个东西,面对天元的辱骂攻击,歪着脑袋好似在问你在说什么东西?
天元感觉骂了个寂寞。
在数次的追赶之下,它学聪明了,首先打晕他们的朋友,然后准备送天元上路。
大小姐吓得花容失色:“你这个怪物,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
它:“因为你们违规。”
天元:“哈?”
它:“我只是遵守规则。”
天元:“你到底是谁?”
它被摁下了暂停键——我,是,谁?
没错,我是谁?
羂索趁机带着天元跑了。
只有它一动不动,一直在询问自己是谁。当它开始思考的时候,灵魂这个最具自我代表性的东西开始诞生。
我是诅咒,也称咒灵。
知道自己是谁后,它开始思考自己诞生的意义。
体内另外一股力量来自人类的负面情绪,它仔细感受一番后发现全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它将目光投向这片大地,人类分食人类,动物分食人类,咒灵分食人类,咒术师诛杀咒灵,咒术师与咒术师互相厮杀。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食物链,不出意外的话,它未来也会被咒术师所杀。
这就是它诞生的意义吗?出生后成长到一定阶段被咒术师杀死?
可它本来就是从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中诞生,就算咒术师杀死了现在的它,未来的它还是会诞生,源源不绝。
不断地被杀,不断地复活,这又有什么意义?
它陷入了思维困境,在原地日复一日地思考。春去冬来,似乎过了很多很多年,又似乎只是几个月。它也说不清楚具体是多久。它没有时间的概念。
它对一直陪在身旁的这块石头产生了好奇。
石头是为什么诞生呢?
它想问一问石头,可惜石头是死物不会回答。
它并不气馁,如果它也是石头的话,或许就知道了。
体内负面情绪衍生出的生得术式[千变万化],变化多端,无穷无尽(想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么)——帮助它实现这一愿望。
它如愿以偿的变成一块石头。
你可能想问,为什么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却衍生出[千变万化]这种术式?
其实越是对死亡恐惧,越是反应出对'求生'的渴望。强烈的渴望必会生出懊悔、悔恨、不甘等情绪……
如果我有钱,就不会被一枚银判买去,更不会被虐待致死。
如果我早点发现孩子的不对劲,我们一家三口就不会得同一种传染病相继离世。
如果我是条鱼,就能在海中当条咸鱼,而不会给大人做牛马而过劳死。
如果……
故而,衍生出[千变万化]。
它不知道自己作为一块石头生活了多少年,没有得到答案而耐心耗光的它变回原型,站在高山之上,将脚下的这方世界收入眼中。
“只要将世界上的生物都模仿一遍,我就能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了吧?”
从此,它开始了长达千年之久的模仿生活。
作为人迹罕至森林中的一棵大树看太阳东升西落,作为太平洋海底的海藻每日进行光合作用,作为……它将自然界的每种生物都模仿了个遍,除了人类。
直到遇见身怀六甲的五条慧,那时的它是一只金眸玄猫。
五条慧上山参拜,途中遇见了它,心生怜悯便掰碎点心喂给它。
它歪了歪头,它知道这个女人快死了,一般人是看不见它的。
它从世界规则和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中诞生,本身就是死神的一种象征。
无论是人类还是咒灵都会下意识忽略它的存在。因为趋吉避凶,是每个生物的本能。
只有将死之人或者对死亡有着极大恐惧的人类和咒灵才会“看到”它。
但看见点心的面子上,它决定救下她。
那时五条家势力微弱,五条慧参拜寺庙祈福时遭遇诅咒师的攻击,她身负重伤,腹中孩子也快要保不住。
“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任凭她如何呼喊,附近没有半点人影。
万念俱灰的五条夫人不得不将信念寄托在神明上,声音几乎微弱到听不见。
“救救我,神明大人……”
一只身姿矫健的黑猫出现了。
它杀死所有诅咒师救下五条慧,随后跟着五条慧回到五条家。
五条慧本不想带它回家,害怕家里人伤害它,毕竟它是咒灵。但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对方站在她的肩头,家里人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它。
明明是咒灵,家里人也是咒术师,却偏偏看不见?
五条慧只能将这种现象定义为它的术式。
五条慧对它很好,与它认知中的人类相差甚远。
后来五条慧难产,也是它保护她,才没有让她难产而死。
1989年12月7日,五条悟,六眼神子诞生。
因为五条悟的诞生,咒灵的整体实力拔高一个度。
孩子出生后,五条慧每日郁郁寡欢,她已经知道自己孩子未来的日子有多难过,所有的责任都会压在他的身上。
“我可伶的孩子,呜呜呜……”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他的。”
一个咒灵说要保护六眼神子,若是让其他咒术师知道恐怕会笑掉大牙。
但五条慧相信它。
“谢谢您。”
它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场面,疑惑道:“阿慧,不管人类还是咒灵,都会消亡的一天,那么我们存活的意义是什么?”
五条慧:“爱。”
它:“爱?”
五条慧:“有爱的话,短暂的生命便有了无与伦比的厚度。在消亡这点上,神明是公平的,唯独爱不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它跳跃到婴儿床上,一边用尾巴逗弄着五条悟,一边问道:“阿慧,你爱小悟吗?”
五条慧:“小悟是我历经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
它知道自己和普通诅咒的不同,思索道:“创造我的那个家伙应该也是爱我的吧?就像阿慧一样。”
五条慧:“只生不养,那可不是爱。”
它离开婴儿床,郁闷地趴在五条慧的腿上:“阿慧,我也想被爱,就像阿慧爱小悟一样。”
五条慧:“神明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像爱小悟一样爱您。”
它摇头:“不一样,我是咒灵。”
“我想从爱意中诞生。”
“我,想成为人类,想要感受爱。”
它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变成人类。
五条慧惊讶了下,很快又理解了:“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
于是,它离开五条慧化身人类婴儿开启人类的一生,主动忘记了身为咒灵的一切。
这就是神原爱纪。
变成人类后,它给自己下了强力束缚——封印大部分记忆、术式和力量。
为了保证人类形态的安全,其术式[随机模仿]是不完全、有着诸多限制的[千变万化]。
只有人类身体彻底死亡,束缚才会解除。
……
地下车站。
真人听见漏瑚的问话有些不满道:“我亲手用手枪杀死的她,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怎么可能没死?”
漏瑚蹭的一下跳起来,音量拔高:“你自己看啊!分明在动!头发!头发在变长!”
因为角度的问题,漏瑚的位置正对神原爱纪,所以看的一清二楚。
众人见漏瑚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话,这才纷纷扭头朝着神原爱纪看去。
神原爱纪的尸体没有心跳和呼吸,但身上的伤口在迅速复原,干练的短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寸寸变长,更加诡异的是气息在由人类向诅咒转化。
轰隆!
一道惊雷撕开厚重的云层,露出妖异的红月,其散布的光辉令人间多了一层红色滤镜。不知从何飞来的一群群乌鸦站在电线杆上,没有规律的嘎嘎叫。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神原爱纪翻身而起,睁开双眼。
当羂索和神原爱纪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一种与生得术式深深纂刻在脑子的恐惧不到一秒迅速传遍全身。
浑身寒毛竖起,肌肉收缩,就像被人掐住脖子艰难呼吸。
这种直面死亡的恐惧……好熟悉。
是什么时候?
“我靠,还真活了!”真人让其他诅咒退后,让他来对付神原爱纪。
真人兴奋无比:“从看见你灵魂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的。我们一定是同类啊!”
“让我看看身为诅咒的你,有多厉害吧?”
真人用咒力包裹拳头对准神原爱纪的胸膛出击,神原爱纪步伐未动,仅仅是伸出一只手握住真人的拳头。
真人使出浑身力道也没能将拳头从神原爱纪的手中抽出,他干脆改变手掌结构,拳头背面长出长长的骨刺,刺向神原爱纪。
咔嚓。
五根骨刺齐声断裂,神原爱纪毫发未伤。
真人这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身为人类的神原爱纪身板极脆,但身为诅咒的神原爱纪可没有那样的束缚,肉/体的坚硬程度超乎想象。
真人还在愣神的瞬间,神原爱纪一把拉过真人将他踩在脚下,其力道之大,整个地下空间都抖了一下。
羂索众人看见真人被神原爱纪踩进地下,活生生踩出一个大洞,地板出现裂缝,从大洞一直蔓延直支撑柱。应该是收了力的,否则这一层直接塌了。
神原爱纪硬生生将失去行动能力的真人团成一个球,随后用咒力改造真人的身体。五秒后,球形拉直变形,变成一柄长达2米的银色镰刀。
神原爱纪伸手握住镰刀,随后将刀尖对准羂索众人。
羂索见到这一幕才记起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原来是你啊!倒霉玩意!
千年前,他和天元结伴历练,遇到没脸的咒灵,它拿着镰刀追着他们杀。
他们打不过只能马不停蹄的跑,幸好同行队友的术式是移形换位,他们得以逃出生天。
从此以后,骄傲的天元大小姐一蹶不振,闭不出门,整日专研结界术。
他比天元要好一点,不过也跟学习了结界术。
因为天元是怎么说:“它不会放过我们的,等我学会结界术就把住的地方层层叠叠套上一百个结界!不,一千个!我就不信它还能找到我!”
后来他和天元因为理念的问题分崩离析,千年过去了,他没想到在今天又遇见了它。
漏瑚见证人类的死而复生,又见证真人被改造成镰刀,加上之前变身鸵鸟的经历。不免对神原爱纪的身份产生疑惑。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羂索好心回答漏瑚:“她是我们每个人避之不及的——死神。”
死神?
世上真的有神?还是死神?
漏瑚和花御还在思索的时候,羂索已经捡起御门疆拔腿就跑。
“别踏马愣着了,跑啊!”
……
[帷帐]外围,所有咒术师的电话不约而同的响起,他们接到了咒术高层以及天元大人的命令。
“在涩谷地区的所有咒术师听令,进入[帐]内不惜一切代价击杀特级咒灵神原爱纪!”
所有咒术师哗然。
第98章 追杀
◎先从哪一个开始杀?◎
[帐]外。
夏油杰听完手机里的下达的指令后, 震惊万分。
怎么回事?
爱纪不是人类吗?怎么变成诅咒了?还是特级?为什么高层要下达击杀爱纪的指令?悟呢?
一连串的疑惑一个个冒出来,但没有人告知他答案。
夏油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给神原爱纪打去电话,无人接听。
“看来帐内发生了巨变。”说这话的是家入硝子, 戒烟很久的她摸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