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他又听见你说:“谢谢你。”
你是在和他道谢吗?他顿了顿,“你说的谢谢……是对谁说的啊?”
“是对你说的啊。”你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这么问了一句,不过也还是如实回答。
奇犽故作轻描淡写地“噢”了一声,但是他止不住上扬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自己,泄露出他现在的真实心情。
小杰按照奇犽所说的,用猎人证打开那个区域的户主绑定电话名单,这是只有用猎人证才能调取的资料,普通人如果想要得到这份名单还得去警察局一趟才行,这就是这个社会给予猎人的特权之一。
“嗯……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号码吧,果然和挂在租房软件上的号码不同呢。”
这也是常见的事情,因为房东会嫌麻烦所以把出租的事情交给中介,又或者是其他信得过的人,而后者就会成为二房东,你们之前拨打的电话要么就是中介的,要么就是那个二房东的。
现在找到的这个电话号码才是原来户主的。
小杰拨出电话,过了好一会,就在你们都以为对方不会接通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那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喂?推销电话吗?我不需要任何的推销,谢谢!”
说着,那位老妇人即将挂断电话,好在小杰急急忙忙地说:“我们是来咨询您名下一套房子的出租情况的。”
“我名下的房子?噢……你们是房产中介的吧?我暂时没有卖房的打算,你们不用再说了。”
“不是,我们不是房产中介的,我们是您名下那套房子以前的租户。”奇犽从小杰手里接过手机,和对面聊天有一阵子,对方才卸下戒备心,对奇犽说:“我年纪大了了,这些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你们还是问一问我的侄女吧,她记得清楚。”
于是你又从她口中得到了她的侄女的电话号码,接下来就简单顺利多了,你们和那位侄女交涉过后了解到艾琳在你失踪不久后就退租了,至于后续去哪里了,对方也不是很清楚,线索到这里就又断掉了,这也是在你预料之中的,艾琳行事谨慎不会那么马虎留下过多痕迹的。
见你迟迟没有说话,奇犽欲言又止,他不怎么擅长安慰人,相较之下还是小杰更会说话一点,他说:“放心吧,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退租了的,距离找到她就更近一步啦。”
“但愿是这样吧,现在也不是一定要找到她的,说不定这也是命运的安排。”这话是对他们说的,又像是对你自己说的。
或许等到你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能和艾琳再见面了。
“对了,你没有手机对吧?这样会很不方便的,果然还是再买一个手机比较好。”小杰又说。
现在出去买就有点太麻烦了,奇犽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趟,再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一部珍珠白的手机,他说:“这是我的备用机,你先拿着用吧,嗯……里面还有一张手机卡,号码我和小杰都知道的,里面也存着我的主机的号码。”
“那就再存一个我的号码吧。”小杰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码,“直接存下来就可以啦。”
手机的通讯录里就只有奇犽和小杰这两个电话号码,你收下手机,有一瞬间你在怀疑这里面会不会还安装着什么窃听装置,又或者是定位装置,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以前可是在奇犽的父亲那里吃过亏的。
但你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简单地说过谢谢以后就收下手机。
此时你已经在这家酒店里待了两天了,差不多是该转移地方了,总是待在这么一个地方估计会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的。
而下一段旅程你打算你自己一个人走,带上奇犽和小杰你总觉得很麻烦,于是你开门见山地对他们说:“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好啊,那你想要去哪里呢?现在这个时节去南半球比较好,我知道有几个适合度假的小国,那里我去过好几次了,我可以充当你的导游噢。”小杰还以为你之后是要去旅游,还在热情地向你推荐旅游的好去处。
奇犽则是猜到了你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于是他拍了拍小杰的肩膀,“她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你是不想去旅游吗?”小杰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之前就已经和你的父亲游历了大半个世界了。”你现在对旅游都兴致缺缺的。
“那不是还剩下小半个世界没有游历过吗?”小杰的语气理所当然,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露出礼貌的笑容,“你这么喜欢较真的嘛?倒是和你父亲很像嘛。”ūr
“是啊,所以既然你能和他游历大半个世界,那就由我来负责陪你游历剩下小半个世界。”
好强大的思维逻辑,你都哽住了,“你要这么想,嗯……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啊。”
金知道他自己的儿子是个逻辑鬼才吗?
奇犽出来解围,“你是笨蛋吗?她的意思就是不希望我们跟着啊。”
被叫做笨蛋的小杰也不生气,他只是很不解而已,“我当然知道啊,但是……我总觉得应该要争取一下的吧,说不定西芙就答应了呢?”
要不要这么直接地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啊?
这孩子实在是太实诚了。
第098章
“那我还是说得清楚一点吧, 虽然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但我还是希望一个人独自行动。”你已经把话说得够直接的了,奇犽和小杰不会没听懂的。
奇犽说:“我明白了, 那你……注意安全。”
这话说得有些别扭,因为真正该注意安全的应该是其他人才对, 因为你的一个想法就能让他们丧失性命, 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小杰也没再说什么, 他清楚自己再多说一些估计会惹得你不耐烦, 他只是说:“那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们打电话吧。”
目前看来是没什么事情的,但你还是应了一声,“我会的。”
正如你所说的, 你隔天一早就离开了酒店,奇犽和小杰都听见了你出门的动静, 实际上他们两人昨晚都没怎么睡过,都是忧心忡忡地装满了心事。
小杰走出房间,奇犽也来到客厅,两人对视一眼,小杰说:“虽然才相处了两天不到的时间, 但我已经有些舍不得她了, 奇犽也是这样的吗?”
“我吗?我才没有你那么肉麻呢。”都到这时候了奇犽还在嘴硬,他轻哼一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唉,希望之后还能再见到她。”说着, 小杰长叹一口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为什么金会保留她的照片了, 因为就算是我也会想要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也不知是谁说过的,形容小杰的性格像狗狗一样, 小的时候是小狗,长大了就是大狗,现在他背后那条无形的尾巴也因为心情低落而垂了下去。
看到他这幅样子,奇犽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难道忘了自己一开始就是为了寻找金才找到她的嘛?你现在就是违背自己的初衷了啊。”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奇犽说出这话的时候难免有几分心虚,因为明明他自己也想要跟上你的脚步的,现在居然还搬出这样一套说辞,真是表里不一。
“好吧,奇犽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现在金的踪迹我们都没见到过啊。”小杰撇撇嘴,“他真是太神秘了。”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你离开的隔天,金就找上门来了,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偶遇,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酒店房间门口,悄无声息的,真是把奇犽吓了一跳,他惊讶道:“你是?不对,你是小杰的父亲——!?”
金花了几秒钟才回忆起来自己还有个名叫小杰的儿子,他态度是肉眼可见的敷衍,“是啊,从生物学角度来看我是他的父亲,你这个小鬼倒是和你父亲长得很像啊。”
他是认识席巴·揍敌客的,奇犽心想,他们相互认识倒也不奇怪,只是他父亲席巴对金,乃至整个富力士家族的态度都很古怪,那是带着几分敌意还有嫉妒的。
没错,那态度里还掺杂着几分嫉妒,之前奇犽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嫉妒金,但现在和你接触之后他差不多就能猜出个一二了,他在妒忌金和你的关系,嫉妒他能够这么靠近你。
而金和席巴之间也必然存在过什么矛盾和冲突,因为奇犽明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敌意,即便金有所收敛,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你现在怎么会来这里。”奇犽语调平淡,如果不是因为小杰还在这里,他的态度估计还会更加冷冰冰的。
“我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吧,在这个套间里,除了你们两个人的痕迹外,还有第三方的痕迹,她才离开没多久,是么?”
还真是全都被金猜中了,这时候小杰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当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时,一时之间他的表情都僵硬了,“你,你是金?”
金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耐心,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
父子重聚的画面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馨,因为当事人的重点不在重聚上面。
小杰一直在问个不停,询问金当初为什么会想要离开鲸鱼岛,为什么要成为猎人,这些年又都在做什么,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就连身为旁观者的奇犽也觉得小杰的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回答。
而金虽然不太耐烦,但对于小杰的问题都是有问有答的,只是回答得都非常简略而已。
“离开鲸鱼岛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想要成为猎人是发现拿到猎人证对自己的探险很有帮助,至于这些年——”说到这里他的话音渐渐淡了下去,“都在忙着其他的事情。”
后面的敷衍态度未免也太明显了吧,奇犽忍不住腹诽。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金单手叉腰,“你们都和她聊了什么?她……看上去还好吗?”
三人一直站在房间门口聊天感觉有点奇怪,小杰提议他们还是先去客厅坐坐吧,他一边走一边说:“聊了你啊,聊到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说你们之前还游历了大半个世界?”
“嗯……差不多是这样的吧。”金含糊不清地回答,不同于你的慷慨分享,金提及过去的事情,尤其是和你相关的事情他都尽可能少说一些。
倒也不是因为和你约定了保密,只是单纯地不想和别人分享与你的回忆而已,在这件事上他就是个小气鬼。
“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而且又是怎么找到他的?”金问道,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
“我在你留下的箱子里找到了她的照片,我猜她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确实是很重要的人,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至于是怎么找到的,你就得要问奇犽了,因为是他先找到的西芙。”小杰把话题引到了奇犽身上。
于是金的目光就落在了奇犽的身上,他问道:“那么你能说说吗?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金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奇犽硬着头皮说:“就只是凭借心中的感觉而已,好像有谁在指引我找到她。”
“有谁在指引着你……”金若有所思地呢喃着,再联想到揍敌客家族曾经的所作所为,他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这不像是巧合。”
因为按照揍敌客的行事风格,奇犽能够找到你绝非意外,而更像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金又问:“你最近回过家吗?他们的反应是不是很奇怪?而且……他们之前都对你做了什么?”
金的声音低沉,但奇犽莫名听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奇犽没有马上回答,他对眼前的人也不是完全信任的,“他们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我离开的,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那就是他们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金当即得出结论,没错就是这样的,和揍敌客接触后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金面无表情地说:“你和她的相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奇犽觉得这么说来就太荒唐了,什么安排好的,他难道是什么提线木偶吗?而且他们怎么能够确定自己会照着他们计划好的行事呢?
“这怎么可能啊。”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
“是么,看来她没有和你说过揍敌客过去的事情吧,不……应该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们对她也隐瞒了很多事情。”关于揍敌客地下实验室的秘密也是金在你消失之后的几年里得知的。
那座实验室就位于揍敌客后山的地下,那里保留着你的一些血液样本,时至今日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对你的研究。
他们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只会可惜自己丢失了一个珍贵的研究对象。
金注视着奇犽,后者的长相的确和他的父亲很相像,某些瞬间会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和少年席巴对话,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的家族曾经把她当成研究对象,想要挖掘她身上的秘密,想要完全利用她,将她作为自身变强大的养料。”
他的话音落下,奇犽的瞳孔因为震惊微微放大,这次他没有反驳,因为金脸上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正是这样才会让他哑口无言。
“然后她为了自由逃离揍敌客,但你现在又找到了她,而且这是在你父母的预料之内的,那不如再猜一猜下一步会是什么?故技重施,再把她带回去吗?”不过这次可没有那么简单了,你也不会再心软了。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奇犽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内心早已掀起波涛骇浪。
“你当然不知道了,他们需要一个不知情的‘无辜’的人来接近她,你就是最好的人选,难道不是吗?”金的言辞愈发锐利,就连小杰都看不下去了,“但是,奇犽和其他的揍敌客是不一样的,我是他的朋友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好吧,或许的确是不一样的。”金很敷衍地耸耸肩,“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正在预谋着什么。”
过了几秒奇犽才开口,他说:“从小的时候开始,大概是四五岁,他们就会带着我去到那个地下实验室注射特殊的药剂,听说是可以增强体质,在我之前的其他两个孩子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大哥伊尔迷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出现对药剂的排斥反应,而二哥糜稽则是一开始就不能承受药剂带来的副作用所以作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注射的那些药剂就是和她有关的。”金说,“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她去哪里了?”
“她没有告诉我们,她是在你来的前一天离开的,所以应该还没有走太远。”小杰说,“看她样子好像不是去旅游的。”
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是去旅游的啊,依我看,她应该是去复仇了吧。”
说完这话他就又站起身,“好了,我没工夫在这里耗费时间,我要先走了,猎人协会里还有事情。”最近猎人协会死了不少人,其中一大部分都是V5高层指派的人,看到那份死亡名单的时候金大概就猜到是你做的了,如果说你以前还会有所收敛的话,那么现在你连装都懒得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