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气势弱下去。
沈津辞知道边月想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要是没有吃醋,我什么要亲你?”
边月被说中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点头,反问回去,“是啊,沈津辞,你要是没有吃醋,你为什么要亲我?”
男人的唇随着边月的话落下,轻轻擦过她的唇边,之后微微拉开距离。
呼吸相抵,沈津辞看着边月因为慌乱而泛红的脸,“那现在呢?”
“什...什么现在?”边月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沈津辞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捏捏她的脸,眼底漫上些笑意,“现在,我总没有吃醋吧?只是想亲你而已。”
第97章 【他的身世】
一定是夜色太沉,所以沈津辞才会看见边月眼中的光彩,在瞳孔中流溢,漂亮到叫人呼吸都屏住。
他轻轻按着她的唇瓣,克制住想要一吻再吻的冲动,只是专注的看着。
边月被他看的害羞,半晌,才张口结舌的说:“你...你离我这么近,我有点不自在。”
他说:“所以,只是我离你近的时候不自在,对吗?”
他这般清浅的反问,边月一愣,脸通红。
可是察觉男人眼中笑意,那股害羞突然就被不服输的心思取代,她搂住沈津辞的脖子,毫不犹豫的落下一吻。
她更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害羞,于是这个吻中没有任何的情欲味道,只是单纯的宣誓。
“现在呢?”边月说:“现在,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沈津辞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好似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柔和,他说:“不会。”
顿了顿,他又说:“月月,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他问的好随意,一时兴起,漫不经心。
可是边月好不容易消红的脸,又在一瞬间,红的彻底。
她怔怔的看着沈津辞,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无措,更多的是意外,“你...你怎么突然....”
“如果我说我不是突然呢?”他轻声反问,平日里淡漠的男人,此时眼中更多的是势在必得的笃定,他抚摸边月的头发,眉眼坦然,“边月,如果我说,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呢?”
“那为什么等到现在?”
“不是等到现在,”沈津辞纠正边月的话:“是忍耐。”
边月的手捏紧了身下的被子,她的手指因为用力发白,却还是小声地问:“那....我们只是睡觉吗?”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话中有歧义。
沈津辞眼中笑意更浓,他说:“你想做点别的也可以。”
边月瞪大眼去捂他的嘴,她的耳根都发红,手心都是汗,小声有一本正经道:“你...你可以留下,但是不能做别的。”
边月自己都没察觉,她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这天晚上,香江的雨水还是绵密的下着,而室内灯光温馨昏暗,沈津辞自边月身后,将边月温温柔柔的揽进怀中。
他的呼吸落在边月的后颈上,激发颤栗。
沈津辞知道,自己在乘人之危。
在边月刚见过李斯珩的当下,他提出要求,只要不是踩到底线,边月都不会拒绝。
小姑娘多么善良,从医院出来之后,估计满心都愧疚,觉得自己实在大度,而她则是过分极了。
沈津辞要的,不是边月的愧疚。
但是他并不介意利用这份愧疚。
“月月。”他在万籁俱寂中喊她的名字,好似在唇齿间酝酿很久,温柔缠绵。
沈津辞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边月听得心软,轻轻‘嗯’了声,又说:“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沈津辞淡淡说:“舍不得睡。”
“因为抱着我。”边月说完,就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她神情略过懊恼,又觉得箍在腰间的手实在是很紧,小声道:“沈津辞,我有点喘不过气。”
“那你转过来,面对我。”
边月心脏跳动紊乱,但还是听从沈津辞的话,转身。
目光交汇,边月看见沈津辞神色平静,那张清贵冷峻的脸,此时眉眼被灯光软化,竟有说不出的温柔,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捏捏边月的脸,轻叹:“好乖。”
边月垂下眼睫,不去看沈津辞眼中的笑意。
“那我们睡觉吧。”边月说:“很晚了,我有点困了。”
“好。”他轻拍她的背,姿态安抚温和,声音也很轻。
边月原本是有些紧张忐忑的,可是莫名其妙的,竟真的在这样相顾无言中,流露困倦。
她的眼皮沉默,慢慢垂下,陷入了困倦。
沈津辞只是看着她,轻拍她后背的手触碰微凉的发丝,于是心也发软。
他缓缓的触摸着,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
那年的香江也是这么大的雨,葬礼是一片浓沉的黑,乌沉沉的盖下来,说不出的沉重。
边家小公主撑着伞,站在人群中央,摇摇欲坠到好似下一刻就会昏厥。
15岁的边月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群狼环伺。
35岁的沈津辞,站在葬礼不远处的荒地,远远看着边月的背影。
管家在他的耳畔,轻声道:“那是边月小姐。”
沈津辞想,倘若....倘若时光可以倒流,那时的边月稍稍偏过头,或是自己往前几步,拨开人群,那么很多事情,也许都会不一样了。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在心中想:原来,这就是自己那个双胞胎哥哥心心念念的边月。
真是可笑。
一个柔弱到不能自保的女子。
于是他冷淡看着,唇角的笑容戏谑,声音也冷漠:“他的眼光不怎么样。”
管家沉默,没有回应沈津辞带着锋锐的嘲讽。
沈津辞的35岁,洗涤见不得光的黑色背景,挂上沈津辞的名片,接管利兴集团,成为集团最年轻的话事人。
无人知他并非真的沈津辞,他35岁之前的名字都被血洗,只剩下一副同沈家大少爷别无二致的皮囊,被准许出现在日光之下,顶替后者万众艳羡的人生。
偏偏深渊泥地里的人,心都狠。
他唯独在乎的,是不久之前,在维多利亚港举行宴会的小公主。
他踏入了这个新世界,唯一想做的,是能有机会近一些,看看那位穿着白色公主裙,从二楼跑下的小公主,究竟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此时背对自己的孤女,便是那时惊鸿一瞥的女子。
得知他们是同一个人,是一天后。
管家说:“您要我找的女子,就是边月。”
说完,递给沈津辞一张照片。
那是边月15岁的生日宴,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笑容清澈到一尘不染,不谙世事的美好叫人心醉。
无人知那一刻,沈津辞心中的震撼。
——他偷窥觊觎的月亮,竟和自己哥哥心中所爱,是同一人。
后来这张照片,出现在沈津辞的皮夹里,被魏殊乾看到,已经是2年后。
第98章 【丛林法则】
后来这张照片,出现在沈津辞的皮夹里,被魏殊乾看到,已经是2年后。
魏殊乾心有余悸,用很认真的语气同他说:“三哥,大小姐心都狠。”
彼时,沈津辞没有说话。
没有人比他更知边月是多么的心软。
他只是...时至今日,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她。
世人说近乡情怯,于沈津辞而言,更多的是觉得配不上。
他一身肮脏,不知怎么染指干干净净的月亮。
沈津辞这年35岁,刚从s洲的内战中抽身,这个近乎洗牌的内战,他假死脱逃,无人知下落。
可就是这样的时局艰辛,也依然于人不在s洲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将整个s洲尽收掌控之中。
很多人在找他,有想要他回去的,更多的,是想要他死的。
而他回到香江,不过是为了送沈家老家主沈山上路。
沈津辞此人,做事睚眦必报,遵循教条是因果循环。
沈山将他放逐国外多年,他数次因他身陷绝境,又数次死里逃生,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父亲,可事实上,他不过是将自己当作那个名叫‘沈津辞’的男人的磨刀石。
于是,他从国外回来,一身的血腥杀戮尚未洗涤干净,暗夜里徜徉的行者,突然置身于雨季朦胧的香江,手中握紧的,是复仇的刀刃。
路过边月15岁的生日宴,也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他根本不在乎这是谁的生日宴,更不在乎这个生日宴主人的姓氏,他只是来索命的。
正如这么多年,坐着刀口舔血的营生。
这一年,他的头发是利落的短发,漂亮而淡漠倨傲的脸,一身的戾气,只消远远的看一眼,就叫人完全不敢接近。
他敛着眸,站在边月的生日宴外,观察着沈山的下落。
落地窗干净如同空气屏障,将奢华大厅中的上层名流,展现得清清楚楚。
边父和边母在同沈山聊天,看得出,相谈甚欢。
沈山的身体似乎已经很虚弱了,但是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还是拿捏得淋漓尽致。
他远远看着沈山的脸,后者的眉眼同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少了戾气,更多的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他在想,要怎么在这个无趣的生日宴上,弄死这个老东西。
血最好不要溅得太远,这样死的时候动静小。
他没有打算在香江多留的,他只想快点结束沈山,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苦难,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之后,他会成为s洲新的地下国王,他会坐拥暴力和黑暗,享受属于他,他也足够喜欢尽兴的人生。
但下一秒,边月出现了。
小姑娘从楼上往下跑,步伐轻快,天真烂漫。
在他的经营算计、不敢懈怠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她看起来实在是太美好了,这世间上所有美好的词汇放在她一人身上,也丝毫不夸张。
她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而他看着她,手脚冰冷发麻。
他好似站在最繁华美好的街道,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边月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第一次有一种不敢同人对视的仓皇。
他低下头,下意识错开目光。
而边月不知同身旁的人说了什么,很快,就有人攥着厚厚一沓钱,走了出来。
他衣衫褴褛,他置身潮湿,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所以月亮公主站在明亮的灯光下,远远看着自己,递给自己一叠钱。
是施舍吗?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的。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他有一瞬间,想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带回s洲。
那里更适合他,他可以将她禁锢在身边,可以私藏,可以肆无忌惮的赏玩。
世人喊他Mors,在英文中的隐喻,是死亡。
这样的名字,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显而易见这些年,他在外的名声有多恶劣。
可在丛林法则中,这甚至能被称之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赞美。
毫无疑问,在以权利地位和手段为上的地下社会,她会成为他的私有物,如同那个世界的所有东西一样,只要足够强势,就能拥有一切。
可是不知为何,竟觉于心不忍。
所以他只是攥紧手中的钱,转身离开。
今天是她的生日吧?所以,沈山今天还是别死了。
他想,小公主看起来胆子挺小的,要是真的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她一定会吓哭的。
至少现在,沈津辞没有打算让她惊恐哭泣。
当天夜里,沈家老宅,沈山坐在书房内,等着即将从远方而来的客人。
他们是父子,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对方。
虽然这么多年,一明一暗,从无交集。
高高在上的上流社会,容纳不了一身戾气的病态疯子。
沈山穿着中山服,白色的暗纹华贵,衬得他气质深沉儒雅,不显山不露水,叫人捉摸不透。
沈山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津辞,微微一笑,“回国了。”
“来找你索命的。”他的笑容冷漠,寡淡表情透露出丝丝杀气,“看在你也算是我父亲的份上,我给你机会,自己选一个死法吧。”
他不是在开玩笑,说话时,手中冰凉的金属物件轻旋,黑洞的口对准沈山的胸膛。
不远处的管家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哀求道:“少爷....您冷静一下,您别冲动!这可是您的父亲!”
“父亲?真是陌生的词汇,我更喜欢将它称之为,始作俑者。”男人笑笑,平静地说:“这个词,你喜欢吗?”
沈山微笑,说:“喜欢,毕竟也算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称谓。对了,你在国外,那些人都喊你什么?Mors?”
这个名字,从沈山的口中说出,竟然有种四两拨千斤的从容。
他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如此从容。
所以他冷笑一声,缓缓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应该也明白,你活不过今晚。”
沈山表情不变,笑着看着他。
一旁的管家再度开口,更慌张,“少爷...您别伤害老爷。”
第99章 【是残次品】
伤害这个词,他一直不喜欢。
什么叫伤害?
不过就是因果。
所有人都要为了自己的曾经,承担苦果。
“管家,你先下去。”沈山微笑,声音柔和。
“老爷!”
“下去。”
管家咬牙,不甘心的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他同这个年近枯槁的父亲。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对你是不是太狠了,很多事情其实没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沈山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眼中是淡淡的歉疚,“我若说,我内心是愧疚的,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愧疚,我只相信血。”
他扯唇冷笑,丝毫没有动容,“我叫Mors,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上帝,除非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才信你是愧疚的。”
说完,他将手中的金属扔在厚重地毯上,眉眼间的讥嘲更重。
他知道,沈山这个人有多么自私自利,所以也从未想过,后者竟真的能够妥协做出什么牺牲。
“你的哥哥,前几天过世了。”沈山看着地毯上的金属物件,他自嘲的笑笑,捡起:“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是这么多年,你哥哥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