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错了。”赵磊二两黄汤下肚,人又开始飘了,问何冲,“她招了没?”
“还没呢,犟得很,年轻人嘛,没摔过跟头,不知道这社会的险恶。”
赵磊讽刺的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跟我玩阴的,不自量力!”
“谁说不是呢,赵主任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她不招也得招,她就等着被开除吧!”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就是可惜了,居然不是处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她身上那些肮脏痕迹时有多倒胃口,不知检点的贱货,老子还不稀罕玩儿呢!”赵磊又骂了几句。
何冲都顺着,捧着。
“对了,你们部门新来的那个,长得挺漂亮的,是处吗?”
酒劲上头,赵磊也原形毕露。
“我不会看这个。”何冲没经验。
赵磊得意扬扬的吹嘘起来,“这个我有经验啊,听过眉心未散吗?雏儿的眉毛是轻柔地平贴在眉骨附近的皮肤上,眉根不乱,而且不会竖立起来。开了荤的女人嘛,眉毛则是离开眉骨的皮肤,向空中怒放着,就像雨滴滋润过的花草一样,多柔多媚。”
何冲听后敬佩不已,“还得是赵主任经验丰富。”
赵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玩多了就会看了。”
审讯2室外的暗影处,轻倚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黑暗覆着男人的脸,叫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少顷,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暗处。
第7章 :欲擒故纵
周斐然找了两圈没找到明锦佑,回办公室时还喃喃,“这就走了?也不说一声。”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明锦佑从前就这样,独来独往惯了,跟谁的关系都不会太亲近。
可能天才都喜欢独来独往吧。
银顶迈巴赫行驶在夜风中,明锦佑拨了通电话出去。
“阿佑,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需求?”
“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姓赵的董事?”明锦佑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对,赵孟,是宁天医院的老股东了,从我父亲创立宁天时就跟着了。”容北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明锦佑还没开口,容北就有些紧张的问,“他惹你了?”
“不算。”明锦佑语气凉淡,“看他儿子不顺眼罢了。”
容北,“我明天就来医院一趟。”
“明天?”明锦佑语气依旧不愠不火。
容北却听出了不满,立即正色道,“我现在就去,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什么棘手的事需要你亲自摇人?”
“帮我捞个人。”
“谁?”容北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邱声晚。”
听上去像个女人的名字,明锦佑什么时候对女人的事情感兴趣了?
明锦佑回到观山悦,和往常一样,在玄关处脱了鞋,赤着脚走向主卧浴室。
水气四起时,他隔着袅袅水雾看向对面的镜子,可脑海中浮现确实一双盛满无辜的小鹿眼。
双颊染上的红晕时,小鹿眼便湿漉漉的,慌乱,无助。
却叫人欲罢不能。
【给我种点草莓,可以吗?】
他清楚的记得她昨晚提出这个要求时,明明眼底都是畏惧和害怕。
却还是跟他开了口。
原来,是为了扫赵磊的兴,才故意提出这种要求。
没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女人给利用了。
看在她滋味美好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帮她一把。
但这笔账,他是要算的。
“哈秋!”邱声晚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这里太冷,像极了医院的太平间。
周斐然又来了,脸色很沉,语气越来越不好,“你到底招不招?别浪费大家时间行吗?”
邱声晚抿了抿唇,还是坚定之前的说法,“我没有勾引赵磊。”
这话周斐然都听烦了,“承认自己有野心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一直嘴硬就没意思了。”
邱声晚还是那副语气和表情,“我没有勾引他,你再问一千遍我还是这个回答。”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人家赵主任都说了,你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甚至还愿意在你实习报告上盖章签字,让你顺利毕业。别人都这么大度不计前嫌,你还犟着做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大你才开心?到时候你名声毁了,不仅毕不了业,连工作都找不到,一辈子都完了。”
这是周斐然处理这类事件的惯用手段,威逼利诱,直至对方熬不住低头。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扛住多大的事儿。
唬也给她唬住了。
“我没有勾引赵磊。”她还是摇头。
她不信赵磊会善心大发,若她今天真签了这个字,那才是前程尽毁。
“冥顽不灵!”周斐然摔门离开。
邱声晚又无力的趴回桌子上,只觉得全身发凉。
手脚发麻,头脑也开始发昏。
老师说过,人体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也会有类似的症状。
所以何织临死前,就是这种感觉吧。
原来这么难受。
何织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当时得多绝望啊。
……
“是血糖过低引起的昏厥,还好发现及时,已经没事了。”容北跟明锦佑说着邱声晚的情况。
他赶到行政部捞人的时候,邱声晚已经晕在了审讯室里。
容北连事情都没来得及了解,就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到急诊科。
他本来是给明锦佑知会一声的,谁知道他亲自过来了。
来得还挺快。
“看上这小姑娘了?”容北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了,“没想到你好这一口,我还以为你不沾七情六欲呢。”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看上她了?”明锦佑不咸不淡的反问。
容北反而被问住了。
邱声晚还在昏迷中,大概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事,即使在昏睡中也极其不安宁。
时不时的呓语一句,“我没有勾引赵磊,我没有。”
容北已经把事情打听了个大概,好奇的问,“她真没有勾引赵磊么?”
“没有。”明锦佑语气笃定。
因为她勾引的是他,不是赵磊。
明锦佑刚把容北打发走,手机就收到了退款消息。
是他昨晚转给她的二十万,她没收。
还当真把欲擒故纵这招玩儿得出神入化。
小瞧她了。
明锦佑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邱声晚那张脸惨白得不能看。
要不是见过她双颊绯红的样子,他都没办法把眼前毫无生气的人和昨晚勾人的她联系到一起。
明明只是想了一下,可他却清晰的记得指尖带着温度的滑嫩触感。
明锦佑压下躁动的指尖,起身去楼梯间抽了两根烟。
再返回时,邱声晚已经醒了。
看到他,邱声晚明显错愕。
“值班。”明锦佑淡漠的说了两个字。
可他明明没穿工作服,而且这也不心外。
他一个主治医师,怎么轮也不会轮到来这里值班。
还是夜班!
邱声晚心里都是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明锦佑公事公办的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头还晕不晕,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邱声晚都是摇头,全程没敢看他的眼睛。
好在明锦佑只是问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邱声晚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去面对明天的暴雨。
早上宋亚代表科室的人来探望她,告诉她一件让她很意外的事。
赵磊承认他才是性骚扰的那一方。
不过他给自己找了借口,说自己前一晚应酬喝了酒,酒没醒,才犯了错,愿意诚恳给邱声晚道歉。
“这怎么可能?”邱声晚不敢置信的喃喃。
宋亚也说,“我们都很意外,可确确实实是这么个结果,处罚的通知都已经贴到医院的公告栏了,赵主任被记了大过。”
怕她不信,宋亚还把处分通知拍下来发给了邱声晚。
看到那张处罚通知时,邱声晚突然就眼眶发胀。
连日来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涌了上来,卡在喉头处酸涩不已。
但她没哭,她早就不会在人前掉眼泪了。
第8章 :蠢
宋亚说医院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受了委屈,所以给她放三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再回来继续上班。
正好,她得回学校收拾行李了。
根据学校规定,学生实习期是不能继续住在学生宿舍的。
可邱声晚家庭困难,所以宿管阿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多住了几个月。
前阵子宿管阿姨告诉她,说学校准备把旧的住宿楼重装,好赶在新生入学前入住,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再住下去了。
本来前段时间她一直在外找房子,可何织突然出事,找房子的事就耽误了下来。
眼下要从宿舍搬出来了,她还没有找到落脚地。
医院附近不是没有房子,只是那些房子都超出了她的预算,她根本租不起。
邱声晚拖着行李,站在学校门口,很茫然。
“听说了吗?20级的风云学长沈实今天回学校了,我刚在校长办公室看到了,真的好帅啊!”
“你怎么不早说!我也要去一睹沈学长的风采!”
“不知道还在不在。”
两个大一小学妹正叽叽喳喳的往校内走。
因为那个熟悉的名字,邱声晚停留片刻。
沈实。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她却清楚的记得那张脸。
大一刚入学那天,是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她拖着破旧的行李箱走了很久。
箱子的轮子不堪重负,彻底罢工。
而她又舍不得那十几块的打车费,就那么一路拖着坏了的行李箱徒步走到学校。
沈实当时是学生会主席,负责接待新生入学。
邱声晚明显与其他新生不同,她是只身一人来报到的,身边没有帮着拎行李的爸爸,也没有帮着扇风的妈妈。
是沈实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她,看到她拖不动行李,就主动上前询问并提供帮助。
那时的她很自卑,觉得自己行李箱坏了不敢麻烦别人,下意识的要拒绝。
但沈实二话没说直接扛起她的行李箱就往宿舍楼走。
沈实很高大,太阳下连影子都是长长的。
她低着头跟着那影子走了一路。
那是她跟沈实唯一的一次交集。
后来沈实去实习了,而她也忙着打工忙着学业。
只是在偶尔空闲的时候,才会想起太阳下那道长长的影子。
……
邱声晚到底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她又舍不得花钱去住酒店,便打算去医院的休息室里凑合一晚。
为了避开医院的同事,她特意在医院附近等到夜里十二点多,才拖着行李箱进了医院。
谁知一进去,就碰到了明锦佑。
男人的冷然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手里拧着的行李箱上。
邱声晚很窘迫,像个做错事的学生碰到了学校的教导主任般,她低着头迅速逃离。
赶到休息室时,她才按着心跳如雷的胸口,长长的吐了口气。
休息室没有床,但有两张双人位的小沙发,邱声晚就在其中一张沙发上蜷缩了一晚。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起床洗漱,拎着行李出了医院。
白天照例是四处找房子,可跑了一天,她依旧一无所获。
不是她对房子挑剔,而是最便宜的房子都超出了她的预算。
她只能继续在休息室凑合一晚。
夜里又梦见了何织,梦见她拿着手术刀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她声嘶力竭的叫她,可她却毫无反应。
血蔓了一地,她也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邱声晚再也睡不着了,便打算下楼去转转,透透气。
凌晨的医院很安静,她坐在以前和何织偶尔摸鱼的长椅上吹风。
“往这边走,这边没监控,快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邱声晚,她从灌木林中探出头来打量眼前的情形。
是赵磊!
灯光很暗,邱声晚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却记得他的声音。
赵磊步履匆匆,怀里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前面还有一人,身形很高大,应该是个男人。
两人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处。
邱声晚急忙跟过去,却只看到个远去的汽车尾灯。
隔天她正要离开医院时,发现大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全都仰头在看楼顶。
邱声晚也看了过去,楼顶处站着一个女人。
“听说是个刚生产没多久的孕妇,孩子没养活,想不开要跳楼自杀。”有人在议论。
“据说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吃了不少苦,生产的时候就差点没挺过来,结果孩子还是没养活,挺可怜的。”
是黄芸!
邱声晚记得这人,黄芸生产那天她也在,的确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当即就扔下行李往楼顶跑,却在电梯里撞上了明锦佑。
“对不起。”邱声晚习惯性的低头道歉。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疏冷,“没事。”
邱声晚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却没想被明锦佑一眼看穿。
窘迫和羞涩涌上心头,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放开我。”
明锦佑还搂着她的腰,手掌带着力度和温度,挠得她心口都发颤。
“你确定能站得稳?”明锦佑语气里有着很明显的质疑。
毕竟她整个身子都依在他身上,很难让人不怀疑。
“……能。”
邱声晚主打一个嘴硬。
明锦佑也没惯着她,当真松开了手,身子还侧了过去。
她直直跌倒在地。
邱声晚顾不上膝盖的痛,慌乱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正睥睨着她,黑眸深不见底。
邱声晚迅速低下头,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双腿怎么都不听使唤,显得她更加狼狈。
明锦佑又一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邱声晚没有搭手,像是在置气一般,她宁肯在楼顶吹冷风,也不要被这男人看扁。